第41章 南柯一夢

第44章 南柯一夢

“在家?什麽意思?”陳羨第一個站起來。

“就是在周燎現在住的地方,你們提供的位置是這裏吧。”

“不可能。”陳羨轉過頭看着林叔,“周燎回來了?”

“沒有啊。”林叔也傻了,徹底沒弄懂現在的情況了,“算了,先回去再說,可能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人在就好。”

坐在警車裏的時候,陳羨感覺整件事都很蹊跷。這三個人不清楚很正常,尤其是周燎的父母,和周燎平時幾乎沒有交流,他們自然會覺得是烏龍事件,但只有自己清楚為什麽奇怪,因為從頭到尾都是他在調查。

周燎平時沒和父母一起住,也不怎麽回三個人的家,到門前的時候,還是林叔打開的密碼鎖。

家裏很冷清,但被打掃得很幹淨,這邊定期就會有人過來打掃衛生,陳羨也看不出什麽特別的地方。

“人呢?”周見林皺了皺眉。

“房間裏吧?是不是還在睡覺。”

“都什麽時間了還睡覺。”周見林走到屋子那邊,随後敲了敲門,裏面沒有回應。

陳羨剛要說話就見周燎母親柳明珠冷着臉徑直推開了門:“敲什麽敲。”

門沒鎖,陳羨本以為這裏會沒有人,結果卻看見周燎的手機在一旁充電,他整個人蜷在被子裏正在睡覺。

“周燎!”

陳羨都記不清多久沒見過周燎了,他跑上前搖了搖,對方很快在睡夢中醒了過來,睜開眼時起初有些茫然,但在幾秒聚焦後,陳羨能看到他驟然縮小的瞳孔在劇烈地震顫。

“你到底什麽時候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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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羨還是不敢相信,他既驚喜又狐疑。周燎頭發和之前相比長了好多,眼下還有些黑眼圈,因為在被子裏他看不出體格有什麽差別,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發生了什麽。

“學不去上,一天不是玩就是睡。”柳明珠的語氣并不好,更多的是心煩,一整天都廢在這種烏龍事情上,找到人還果然在睡覺。

周燎腦子和宕機了一樣,眼前出現的畫面讓他整個人像在天旋地轉。

他父母為什麽在這?陳羨和林叔為什麽在這?為什麽還有民警?

秦湛呢?

方才他和秦湛不是還在……..

在這空氣幾乎快凝固的十幾秒,陳羨看到周燎突然拿起床頭邊放着的玻璃裝飾就往櫃子上砸,玻璃應聲碎了一地,他還等他反應過來周燎要做什麽,就只看到對方拿着玻璃碎片就要往手上劃。

“你在幹什麽!”陳羨一把抓住了周燎的手,“你他媽瘋了嗎!”

周見林見狀立馬上前一把按住了周燎的肩,柳明珠被吓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放開!”

周燎覺得一切都是幻覺,他一定又産幻了,不然為什麽眼前的景象為什麽是這樣?為什麽他回來了?秦湛在哪裏?

他捏着玻璃碎片,在幾個人的夾擊下,開始瘋狂地掙紮。

“放開!老子叫你放開!”

陳羨和他搶奪着那塊碎掉的玻璃,被周見林和林叔兩個男人的按壓下幾乎讓他難以動彈,但周燎卻像瘋了一樣,手肘往後撞的時候直接打到了周見林顴骨上,周見林痛得悶哼了一聲。

讓他離開秦湛還不如讓他去死。

“你冷靜一下周燎!你是不是做噩夢了!”陳羨被周燎這個樣子吓得心驚肉跳。

他話音剛落,就只見一巴掌落在了周燎的臉上。

“啪。”

面前的人被打得偏過了頭,陳羨看見周燎的眼睛裏是被憤怒和恐慌染上的紅意,這一巴掌後,室內瞬間變得安靜了起來。

“別在這裏發瘋。”柳明珠已經到了忍耐的限度,“學也不上,人也聯系不上,醒來還想鬧自殺?”

“你鬧給誰看?”

“阿姨…….”陳羨知道對方說話一向難聽不近人情,尤其是對周燎,他實在不想周燎再受刺激,而且肯定發生了什麽,對方才會在醒來後突然做出這種匪夷所思的舉動。

“起床,給我收拾好,沒那麽多時間看你演戲。”柳明珠今天一天都被弄得很煩躁,到現在太陽穴都氣得發痛,因為聯系不上人酒會也往後在推延。

她平日一向随便周燎在外面怎麽玩,最大限度給他金錢和自由,現在找到人了醒了第一件事居然是給她鬧自殺?她不管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麽,接下來的時間沒那麽多給周燎鬧。

說完柳明珠就踩着高跟鞋走出了房間。

“你收拾一下,今晚有酒會。”周見林看了一眼柳明珠,面上看不出喜怒,他松開了按住周燎的手。

“那人在就好,周會長,走個流程登記一下,我們就先回去了。”

民警把手機上的表遞給了周見林,周見林點了點頭。

“辛苦了。”

“沒事,人沒出事就是好的。”

林叔看周見林出去了,又說了幾句軟話讓周燎收拾好,随後也跟着出去了。

陳羨看着周燎在原地沒動,他把玻璃碎片踢到了周燎夠不着的一邊:“發生什麽了?”

周燎沒說話,只是過了半晌才問了一句毫不相關的話:“除夕過了嗎。“

“都大年初一了。”

陳羨看着周燎突然捏緊了拳頭。

“怎麽了?你除夕在哪啊?你真的是從z市回來的嗎?”陳羨有太多太多問題想問了,一切的一切都太過奇怪。

”你是真人嗎?”

又是第二個奇怪的問題,陳羨被問得毛骨悚然,他捏了捏周燎肩膀:“你說剛剛我們攔你那感覺真的假的?”

他本來想說你臉不痛嗎,又硬生生地忍了下去,陳羨站直了身體。

“我為什麽在這?”

周燎大腦突然傳來一股陣痛,斷斷續續的,讓他甚至難以思考。陳羨聞言一下有些僵硬,他覺得周燎變得很奇怪,每一個問題都神叨叨的,現在仔細看眉眼的變化也很大,雖然是一個人,但又不像一個人。

過去的周燎是張揚驕縱的,掩不住的一身銳氣與鋒芒。

而現在同樣的五官,卻多了幾分“卑”和“軟”在裏面,難以形容,但實在不像是周燎會有的,就像一只被雨淋濕找不到家的狗。

“這是你家,你為什麽不在這?……你消失的這段日子裏,都發生了什麽?”

周燎突然覺得呼吸有些困難,他努力地在理解陳羨的話。

其實從剛剛那一巴掌之後,他就知道眼前的不是幻覺,再到陳羨刨根問底的疑惑,更是讓他直觀且被迫地在成承受自己回來了的事實。

可為什麽會這樣,他為什麽會在這裏?和他朝夕相處的那個人呢?

為什麽會把他一個人丢在這裏?

陳羨見周燎沒說話,他腦子裏也亂成一團,現在的素材都能夠去拍個走進科學了。

“周燎,到底發生什麽了?你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回來了?”

“……剛剛那個是警察?”

陳羨被他這答非所問弄得愣了一下:“對啊。”

“為什麽有警察?”

“你消失了,聯系不到你,而且…..你發給我的語音是ai合成,去z市也沒有找到你人。”

周燎一下有些心慌,他方才想問的那一句秦湛在哪,也被徹底吞了下去。

他知道如果問了,陳羨就會問關秦湛什麽事,然後又繼續刨根問底。

“我沒有消失,我一直在。”

“算了,太詭異了,你是不是被人監控了,先不說這些,你收拾吧。”陳羨也不想現在兩個人一個站着,一個坐床上繼續聊天,更何況外面還有倆人在等着。

周燎幾乎是麻木地撐起身開始穿衣服。

這明明是他生活了八年的地方,為什麽現在一切都這麽陌生。

旁邊折疊着的衣服是他第一次醒來時的那一套,沒有秦湛的外套披在他的被子上,也沒有他的內衣穿在自己身上。

周燎覺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個夢,這個夢很漫長,但比過往的任何幻覺都還要真實。

他學着模糊的記憶裏拿出酒會要穿的西裝,站在鏡子前的那一刻,他覺得他好像不認識裏面的人了。

走出卧室的時候,外面的氣氛沉默壓抑,周見林見他出來放下了手機,柳明珠只是淡漠地移開了視線。

只有陳羨有些敏感地注意到周燎走路和之前比有些奇怪,一只腳有些簸,但不是特別明顯,不是仔細看不會發現。

“周燎,你腳怎麽了嗎?”

周燎轉過頭:“什麽?”

“你的腿,看起來有點簸。”

“之前不小心扭了。”

“是嗎?”陳羨有些狐疑。

“周少,你什麽時候回來的?陳少說之前去z市沒找到你。”林叔在一旁開了口。

周燎沉默了一瞬:“……回來幾天了。”

“你沒回家,家裏沒人啊?”

“在朋友家住了幾天。”

陳羨挑起了眉頭,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周燎撒謊的痕跡格外嚴重:“c市還有不是我倆共同認識的朋友?”

“之前喝酒認識的,你還沒見過。”

周燎垂下了眸,他還不太适應這麽多人的場面,也不太适應不再是冰冷單調的冷色調屋子,更不太适應就這樣普通在地上這麽大面積範圍地活動着。

“那改天讓我見見。”

“嗯。”

“陳羨,你坐我們的車一起,你父母給我發了消息。”柳明珠站起了身,在路過周燎身邊的時候,她停頓了一會兒,只是接着很快就走出了門外,“收拾好就走了,還有半個小時開始。”

這幾天,周燎仿若一臺機器被安裝好了程序一樣,模仿着自己過去的樣子行動和說話。

他嘗試過尋找秦湛,但他沒有任何秦湛的聯系方式,他知道誰有,但他也知道自己沒資格再聯系女生。這短短的幾日對他來說就像一場場的噩夢,他焦慮失眠,軀體化反應嚴重時會呼吸困難,第二天又要裝作是周家的公子,繼續陪笑。

秦湛于他,仿若南柯一夢。

“恭祝各位,來年萬事皆勝意。”

璀璨的吊頂燈映在碰撞的酒杯上,周見林在上面發表着講話,舉起了酒杯。

周燎站在下面,聽着幾米外柳明珠和其他人的談笑聲,腦子幾乎快要裂開。

“你好,周小公子。”

旁邊有其他企業的高層端着酒上來攀附,周燎聽着柳明珠和他人談話時尖銳的笑聲突然想吐,頭痛欲裂像是反射到了胃上,他一下沒忍住幹嘔了出來。

旁邊端着酒的人有些尴尬。

“不好意思,喝了冷的胃不舒服,失陪一下。”

周燎點頭致歉,随後立馬朝着衛生間的方向走去,沒有注意到幾米外女人端着酒僵住的手和有些陰沉的面孔。

“他這幾日有些感冒。”柳明珠主動上前圓了一下,“不用在意。”

“柳總說笑了,自然是令郎身體重要。”

室內的光影有些昏暗,淡淡的香薰味彌漫在空氣裏。

周燎鎖上了衛生間的大門,他兩只手撐在大理石做的洗手臺上,不斷地朝池子裏幹嘔,只是吐不出一點東西,但胃卻在反複的拉扯中受傷。

他每幹嘔一次就伴随着止不住的咳嗽聲,頭也跟随着咳嗽的震動頻率被震得發痛。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擡起了頭。

鏡子裏的人看起來格外貴氣,剪裁良好的西裝,打點得一絲不茍的頭發,若是抛開現在駭人的神情,倒也稱得上公子一說。只是周燎面容看起來十分憔悴,一雙眼睛猩紅,眼眶周圍還有因嘔吐泛出的生理淚水,整個人看起來極其痛苦。

這個時候的他在幹什麽呢,在等着秦湛回家,等着對方回來做飯,等着對方沉默地給自己吹頭發。

他又不合時宜地想起了秦湛。他突然在想,秦湛真的存在過嗎,還是只是他幻想出來的人。

外面傳來了敲門聲,周燎聽見外面有人問誰把衛生間大門鎖了。

只是他沒有慌張,也不予理會,在昏暗暖黃的鏡燈前,他突然脫掉了西裝外套,随後一顆一顆地解開了襯衫的扣子,燈光在肌肉的溝壑紋理上變成一道道深刻的陰影。

他看見發炎腫脹周圍泛紅的那一處上閃耀的小鑽。

在外面叫人來開門前,周燎看着那裏,随後對着鏡子咧開了一個極其難看的笑容。

作者有話說:

快第三卷了,別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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