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名為“歸終”的塵之魔神人很好，花了好幾天時間蹲在岩洞裏邊“咔嚓嚓”啃蛋殼邊默默觀察的蘇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她竭盡全力庇護着投奔而來的人類，雖然日子過得有些窘迫但這些人精神狀态不錯，眼神清澈聲音洪亮，對未來充滿信心和希望。

營地裏的人都很喜歡她，蘇也喜歡。

這幾天裏她已經弄明白此地并非異世界，當然也不是蒙德。也許是遇上神殿下方的地脈亂流了吧，她正身處魔神戰争早期的璃月北部。

——這會兒還沒有“璃月”一說呢，嚴謹些的官方說明應該是這樣：石門以南的荻花洲北部地區，塵之魔神哈艮圖斯的領地。

好家夥，直接從蒙德北部摔到璃月北部中間還橫跨了幾千年，提瓦特這是抽了什麽邪風？

早知道就多去因論派和知論派的教室蹭幾節課了，在蒙德住了一年多她還沒摸清那邊的歷史呢，據說璃月人講古時一張嘴就是三千七百年。

不知道，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

啃了口“日曬紅”送來的野果，蘇嚼得面無表情。

蛋殼已經吃完，今天的夥食是煮豆子和烤肉，野果算加餐。比起蛋殼沒油沒鹽的煮豆子實在糟糕透了，烤熟後冷掉的野豬肉也一言難盡，但是比起其他人的飯，這居然算得上“精細”……

哪怕用鹽和香料随便煮一煮？沒有香料只放鹽也可以啊！

好窮啊……過成這樣歸終居然還好意思叉腰說“咱有家底”？

“大人！狩獵隊今天抓到了不少魚哦，可以換換口味了，您高興嗎？”

日曬紅，也就是給她洗蛋殼的那個年長女人似乎從歸終手裏領到照顧“幼崽”的重任，這幾天蘇的生活起居多仰賴她幫忙。不是說蘇有多嬌氣，而是習慣了現代便捷生活的人猛然回到水都要一大早跑去河邊打的舊時代，她真的需要時間适應。

嗯，歸終領地上的這些人類主要靠采集與狩獵為生，魔神為他們提供庇護，他們服從并供養魔神，至少從蘇的角度看事情就是這樣。

“阿姐在哪裏？”蘇放下野果核，兩個拳頭大的烤野豬肉塊留着重新加工一下再說，當務之急是先找到塵之魔神哈艮圖斯。

一時半會兒的恐怕回不去，先不說什麽報答不報答，哪怕只是為了今後不以白水煮豆子為生她也得做些什麽。

日曬紅的名字就叫大紅，因為常年勞作顴骨上被曬出兩抹黑紅。蘇把野果核踩爛，一粒一粒撿起飽滿的種子握在掌心：“阿姐在哪裏呢？”

“哦哦！”大紅恍惚了一下，眼含淚花：“我領您去！”

這孩子不愛張嘴說話，見到歸終大人也總是淡淡的，她提心吊膽了好久。都說眷屬與魔神之間關系緊密，相伴而生，蘇大人與歸終大人怎麽看都沒有親密的模樣，大家都很擔心庇護自己的魔神遭遇不幸，營地裏最近因為這件事一直都人心惶惶。

現在好了，蘇大人只是性子冷淡而已，并不是一點也不在乎歸終大人——有眷屬的魔神出門和人談判打架腰杆子都更硬一些呢，別人有的我們歸終大人也得有！

歸終在看人準備交易物資。

荻花洲北部這片平原地勢平坦水源豐富，植物茂盛多樣，生活在這裏的野獸大多是性情溫和的草食類動物，人們要果腹并不困難。但是極度缺乏鹽和鐵，沒有鹽吃人會沒有力氣，沒有鐵就沒法鍛造工具，所以還是得冒着風險與其他魔神領地的人進行交換。

“五袋豆子換一袋鹽，你們背上二十袋過去，記得至少要換四袋鹽回來，至少四袋！一、二、三、四！別數錯了知道嗎？”歸終朝一堆豆子指指點點，已經準備好的小隊掰着手指向她保證：“放心吧歸終大人！魔神赫烏莉亞所在的土地上沒法種豆子，我會努力把價格講到四袋半的。”

“歸終大人，蘇大人找您有事。”大紅隔着段距離扯開嗓子喊，站在空地上的所有人都聽到了，低頭裝豆子的裝豆子，幫忙準備幹糧的準備幹糧，一哄而散。從營地走到地中之鹽至少得三天，加上交易時間來來回回就是七天，當然得随身帶些幹糧在身上。

幹糧早就備好，這會兒只需要拿出來分發給要出門的人。

“這就過來！”歸終不放心的又交代了交易小隊幾句，噠噠噠走到蘇面前：“怎麽了？”

自家眷屬自打破殼以來就總是悶悶的，坐在陰暗的角落裏陰暗的觀察營地。她只當她這是膽小，并沒有怎麽放在心上。就像人類各有性格一樣，魔神的性格也各有不同，而且嚴格來講蘇也不算她的眷屬。與其說蘇與她伴生，不如說兩人出生地重疊，僅此而已。

塵之魔神的伴生物怎麽可能是株藤蘿呢？這差得也太遠了。

但是歸終喜歡熱鬧，喜歡和同類們待在一起，如今世道這麽亂，不認識的魔神她根本不敢來往，還是同一地方出現的新生幼崽比較安全。

再說了，蘇崽很可愛啊！又呆又乖的，不愛說話就不愛說話呗~

“我想找點事做，可以嗎？”蘇還在想萬一歸終不答應自己要用什麽理由說服她，不料話音才落美少女就點頭：“你想出去逛？可以呀！”

只要別和危險的陌生魔神接觸，人類基本上是傷不到她們的，歸終沒理由不同意。再說了，難道攔着就能攔住？蘇崽自己沒有長腳、她不會偷偷開溜嗎？至少知道出門前和大人（雖然也沒大到哪裏去）說一聲，對于幼崽而言已經是非常聰明懂事的表現了。

“一支隊伍要往西去地中之鹽找鹽之魔神的子民換取鹽巴，另一支隊伍往西南去和貴金之主的子民換取銅與鐵，你想去哪邊玩兒？”

她心裏是希望蘇往西去而不是西南的，貴金之主可不像赫烏莉亞那樣好脾氣，萬一不當心惹到蘇崽就要變成蘇餅。

蘇想了想，決定和西去的隊伍出門看看：“順路收集一些植物種子。”

她不擅長冶鍛，還不如趁機多觀察一下荻花洲的植物分布。

“好，有你跟着去我更放心！”歸終指着已經被分裝得差不多的豆子鄭重問道：“五袋豆子換一袋鹽，我讓他們背了二十袋過去，最少該換幾袋鹽回來？”

蘇：“……四袋。”

這是什麽學術難題嗎？

“好耶！”歸終歡呼：“那就交給你了！赫烏莉亞戰鬥力低得連我都打不過，要是她的子民欺負人你就打他們！”

蘇：“……”

萬萬沒想到我居然要作為武力擔當出門。

我只是個普普通通的真·文弱學術分子啊！

“好，好的！”

她左右看看，找了塊趁手的石板跑過去拎起來掂掂——這個分量差不多可以，拿來拍人應該挺疼。

“欸？！”，見她真去找武器準備和人打架，歸終驚訝之餘捂着嘴笑眯了眼睛：“哈哈哈哈，額，嗯，去吧，跟着隊伍走。”

蘇崽認真的模樣也太可愛了吧！

交易隊伍要等吃過午餐才出發，午餐是大鍋裏混着煮出來的采集物糊糊。內容包括并不限于野菜，野生的植物塊根塊莖，一部分豆子，還有一部分麥粒。

蘇的食物裏沒有麥粒，因為麥粒太硬了，歸終不舍得讓她吃那麽粗糙的糧食，她也沒有跟着營地裏其他人吃過東西。

“我有大半碗煮豆子沒碰過，還有一塊幹淨的烤野豬肉，”蘇看看鍋子裏濃郁的奇怪色澤，轉身要求大紅把食物帶來：“留着不吃只會放壞，不如和大家一起吃掉。”

願意與人分享食物，這樣的魔神眷屬再壞又能壞到哪裏去呢？

大紅擦擦眼眶，一邊點頭一邊應答：“哎！哎！我這就去！”

很快她就回來了，已經煮熟的豆子一股腦倒進大石槽，蘇明顯聽到周圍有咽口水的聲音。

蘇：“……”

不是，我在須彌養豬養牛都不會讓豬和牛吃這麽寒碜！

就營地裏這幾口人，回頭指定一個個都必須給養白養胖了！

歸終高高興興貼在眷屬身邊坐着，看她要來石刀把烤野豬肉一點一點切碎：“瞧着像是會好吃的樣子呢！”

蘇：“……”

你鬧哪樣呢姑娘？烤制時一點香料都沒有，血也沒放幹淨的野豬肉能好吃到哪裏去？

“嗯……”她心狠手辣的把烤肉切碎變成一大捧，看我食物放大術！

營地內上次交換得來的鹽袋只剩下個底，歸終抓了一把灑進鍋裏自言自語：“這次一定要讓往西南去的隊伍想法子多換些容器回來。”

營地裏缺乏容器，蘇記下這一點。

這頓午餐讓除了蘇以外的所有人都吃得心滿意足，野豬肉雖然粗糙有異味但好歹是肉，是蛋白質來源，含有一定的脂肪，鹽量也給的足，還要啥自行車！之前那群野豬肉很大一部分都要曬幹儲存，一是防備過冬，二是交換物資，也就扛豬回來那幾天大家過了個嘴瘾，之後還是該吃野菜吃野菜該吃麥粒吃麥粒。

“我出發了，你們要好好的。”出門前蘇回頭看看歸終和跟在她身後的人，也就魔神出廠自帶了衣裝，人類身上穿得就像是麻袋掏了兩個洞。

璃月不是盛産織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