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留下一句“今後若有人命關天的險症可去向天衡山腳下求救”,蘇迅速跟在摩拉克斯身後飄然而去。

格調拉滿,趁着天降大雪還能再多刷一波神秘感。

來時趕得急,摩拉克斯撈貓一樣圈着蘇闖入漁村。回去時産婦和新生兒都已得救,她甚至有閑心賞起雪景。

天地一色,是須彌沒有過的景色。

“這雪可真大啊!”

蘇坐在岩之魔神召喚出的岩元素手掌中仰頭看天。

不知何時風已經停了,隔着琥珀色的透明護盾外殼能看到大片大片“柳絮”紛紛揚揚灑滿山林與原野。

海邊常年裸1露在外的灰色岩層也被迫穿上一層白衣。

天地寂靜,罩着白色帽兜的青年緩緩獨行,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腳步。

景色好看,人也好看,只是這樣的一人一景看久了難免有些寂寞,心裏空落落的。

“內個……”她發出猶豫不決的聲音,摩拉克斯停下腳步微微向後側道:“何事?”

他分了一縷注意力出來,整體上還是面朝前方,時刻關注着四周的動靜。

不等蘇想好要說什麽他又像是理解了一切那樣微微點頭:“找個地方避避雪吧,我不會有事,但你可能會着涼。”*

一路行來玉璋護盾将風雪和嚴寒盡數擋開,蘇自己都不好意思厚着臉皮說“會着涼”之類的話。

“不用不用,我一點也不冷。就是您……光着腳踩在雪地上,沒有關系嗎?”

岩之魔神難不成還真就是塊石頭?用璃月人的話說就是石頭成了精?雖然她不是沒見過他的龍形……總覺得哪裏有點怪怪的。

摩拉克斯從她臉上看到多得幾乎無法解讀完的表情,原以為會遇上什麽難以回答的問題,耐心等了一會兒沒想到等來的是這個。

魔神寒暑不侵,想必她自己也是這樣,這問題問得毫無緣由——有點逾距,但是充滿孩子氣的關心,并不會讓人産生被冒犯的感覺。

被人在這種地方擔憂的體驗還蠻新奇呢。

心情變得很好,滿山遍野零落的雪片看上去也多了幾分趣味。他動了下手指,護盾頭頂的“罩子”無聲消失,落雪撒了蘇一身,白色融化在她透亮的綠眼睛裏,呼吸帶出的團團白霧朦朦胧胧遮不住少女鼻尖上凍出來的粉紅色。

“哇!”她小小聲尖叫着,擡起手擋在頭上,歪着腦袋怯生生向外看,神似枝頭羽毛蓬松的團雀。

青年回頭繼續向前走,輕笑聲很快消散在空氣中:“不必用過于尊敬的稱呼喊我。”

那樣會顯得距離很遠。

“……”蘇沖着他的背影偷偷吐了下舌頭,就算他這麽說也沒人敢對岩神不敬吶。

背後沒有聲音,但是摩拉克斯完全能想象出少女眼珠轉來轉去的靈動模樣。

“信使先生”和“摩拉克斯”之間待遇的差別也太大了些,這個認知讓他有些氣悶,但又找不到原因。

大約年輕女孩都是這樣跳脫活潑難以理解的吧。

回到營地蘇立刻被歸終接走塞進暖水池裏泡着,衆仙選擇這位置落腳有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這口溫泉。奧賽爾神經兮兮的隔三差五就要掀起些風浪,有這麽一池熱水日子好過不少。

狠狠泡了許久,泡得整個人都有些發脹了蘇才昏頭昏腦起身,清理掉衣裙上的血漬,換上幹淨的寝衣倒頭就睡——幹了一天力氣活,幾乎沾到床板她就不省人事。

一覺睡到第二天午前蘇才睜開眼睛,洗漱過後無所事事在營地裏走來走去不知道該做什麽。昨天半夜外面的雪就停了,歸終一早領着摩拉克斯和若陀出門看地形順便清理積雪,留守的仙人她都不怎麽認識。

“歸終的眷屬?”幹練灑脫的年長女子抱臂攔住她,上下打量了一會兒,回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只嚴實小巧的囊袋塞進她手裏,“你吃,你吃,得空來幫我們些小忙。”

“?”

雖然不理解,蘇還是爽快點頭:“好的哦!”

見她這麽乖,女子嘴角微微翹起:“我名閑雲,人稱留雲借風真君,之前在歸離集外見過。怎麽,不記得了?”

“……”

看她一臉空白就知道不僅僅是不記得,腦子裏幹脆就沒有任何印象。小孩子認不清人很正常,閑雲曲起手指在蘇額角上敲敲:“這次記住,以後不可再忘。”

“嗯嗯。”面對言行宛如班主任的大姐姐,蘇乖巧得就差搖尾巴,“我知道了。”

她不是認不清楚各位仙家,她是人形獸形對不上號。不過在這裏就別說了,越說越尴尬,不如直接點頭認下。

閑雲手腕一轉忍不住就在她頭上RUA了一把,笑着揣手走掉。

出門就RUA到鄰居家的貓,心情哪有不好的。

然而沒過一會兒她又從外面回來,朝蘇擡擡下巴:“營地外有人找你,去看看吧。”

外面有人找?會是誰呢?夜叉們麽?彌怒做衣服的速度應該沒這麽快。

蘇滿腦子想得都是岩夜叉的事,還沒走到營地邊界就看到昨日那個産婦的丈夫提着魚和雞走來走去。雪化時的溫度可不高,這人身上只穿了件毛邊泛白的單衣,腳下踩着草鞋,不轉來轉去走動他就要被凍死了。

“你不在家裏照顧産婦,來這裏做什麽?可是症狀有變?”蘇上前摳着栅欄奇道。

她昨日竭盡全力替産婦清理過傷口和身體,就是怕之後出現感染引發的高熱,難道說千防萬防還是沒能防住?

男人提着東西的手來回擺動:“不不不,她很好,已經能坐起來喝熱湯了,謝謝您救了她和孩子。昨天我都沒來得及道謝您就走了,村子裏的大家也覺得怠慢了您,叫我拿些東西送來。”

雞是活的,它似乎想不清楚為什麽會被人捆住翅膀,魚也很新鮮,蘇能聞到魚身上的水腥味。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這些東西帶回去給你妻子補充營養比留在我這兒更有意義。她能痊愈,你們兩個能好好把孩子們養大,這就是對我最大的感謝。”

如果他是個身穿錦衣華服的有錢人蘇一定不會拒絕這筆“診金”,但是眼前的年輕漁夫看上去沒比他妻子寬到哪裏去,可見這一雞一魚恐怕是他全部家底。

病難治,窮病更難治,收下這些相當于把病人一家重新踹回坑裏。

“可是……”他低頭看看時不時甩尾巴的魚和偶爾掙紮的雞,滿臉刻着為難。

她不收,是不是嫌這些價值太低?自己真能支付得起兩條命的價格麽?青年還想再說些感謝的話,蘇卻是不想再聽了。

“沒有可是。”她走出營地把他向外趕:“快點回去,雞先別着急殺,把魚處理好炖些魚湯少量多次喂給産婦,魚肉也可以适量吃一些。”

“等你的孩子長大再帶他來見我,那就是你的感謝了。”

說到這裏她突然停頓,想了想才繼續開口:“或者等你有空去采些附近具有治療效果的草帶來給我,就這樣吧。”

她有需要的東西,青年聽了這才放下心,提着沒能送出去的謝禮原路返回。回到漁村,漁民們看到他怎麽提着雞和魚出去又怎麽把它們提回來,紛紛上前出言勸慰:“好歹你人沒事,那些新來的魔神要什麽?大家想想法子幫你湊齊,只要人還在別的都可以再賺。”

“啊?”青年疑惑,很快意識到大家這是誤會了,趕忙哭笑不得解釋:“不是不是,大人讓我把這些帶回來給孩子他媽補身體,她是位善良好心的姑娘。”

漁民們聽了都不肯相信:“世上哪有那麽好心的魔神?你別是被騙了吧!”

“真的,大人和我說了很多話,而且她……她好像不是魔神。”青年疑惑的撓撓頭發,一不小心撓了自己一頭腥。

“不是魔神?那個守在門口兇神惡煞的家夥肯定是個魔神,和魔神在一起的人類?”衆人百思不得其解,看向年輕漁夫的眼神越來越同情。

可憐的家夥,他一定是被騙了,恐怕等到魔神提出要帶走他的孩子時這人才會幡然醒悟。

“我先回去照顧孩子她媽,你們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就去山裏挖些有藥用價值的草到天衡山腳下求助吧,大不了損失半天時間,如果大人真的能治好不就賺了嗎!”

青年下意識想給蘇正名,被他看到的村民飛速扭開臉,就差用身體拗出“不信”這兩個字。

或許那個姑娘真有能夠治愈疾病的能力,但是代價呢?代價又是什麽——魔神不可信,祖祖輩輩生活在海邊的人早把這句話刻在骨子裏。

海中的魔神平日裏不也一派溫柔慈和的模樣嗎?并不耽誤祂心有不虞時肆意掀起滔天巨浪。

“我們知道了,你趕緊回家吧,其他的以後再說。”聚攏前來打聽情況的人“呼啦”一下子散了個精光。

唉……大家這是被魔神給吓怕了啊。青年在心底長長嘆了口氣,決定明天一早就上山挖些草藥送去。他提着雞和魚回到家,按照蘇說的那樣先清理好魚塊炖給妻子喝湯。

只有她的身體快些好起來,他才能放心把孩子們留在家裏自己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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