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也就是說,你們傻乎乎的就像群沒腦子的丘丘人一樣追着馬車跑到天快亮才發現上當受騙,真正的目标早就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

青年手裏把玩着裝有亮藍色液體的透徹方塊,似笑非笑一一看過站在自己面前瑟瑟發抖的手下。液面起伏波動,在陽光照射下散發出別樣光澤。

鳥嘴面具下透出一聲嗤笑,愚人衆們齊刷刷矮下去一片。

“嗯……愚蠢是一種根深蒂固的頑疾。”他将盛裝着藥液的方塊抛起又接住,如此反複數次,眯起眼睛,“而你們,無藥可救。”

蘇已經離開西風騎士團駐地,眼下會在什麽地方是個幾乎不用思考的問題。

跑得還挺快。

博士将“禮物”扔在自己斜倚着的桌子上,那顏色,那聲音,無一不令他深惡痛絕。

不管怎麽樣,愚人衆也不能在衆目睽睽之下、在蒙德的土地上,随便想帶走什麽人就帶走什麽人。這兒可不是至冬,作為外交使團的他們既享受着這個身份帶來的便利又被這個身份束縛着不得不注意些原先根本不會去注意的東西。

他掃了眼同樣躺在桌子上的公函,在要不要違抗女王命令這個問題上認真思考了一分鐘——還是得聽令,不然醜角會給他添很多麻煩。

讓其他切片去履行職責不行嗎?可惡。

“就讓咱們在實驗室相見吧,除非你們能展現出比耗材更高的價值。”青年拿起公函漫不經心悠了兩下,目光撇過那份過于天才的新型穩定劑,又是一陣郁悶。

啧。

【黃金】萊茵多特的造物沒有一個是好打發的。

如果在至冬,什麽富商政要在他面前都沒用,“征召”只是一句話的事罷了。沒有哪個科研人員會認為自己的實驗素材夠用,尤其是種類特別罕見的那種,結果出現之前她的存在比什麽都重要。

“真是太遺憾了,不過或許是件好事?能讓我感興趣的東西這個世界上已經不多了,持續時間長一些……也不錯。”

幾句話的功夫,他面前那些排排站的愚人衆們出了一身冷汗,就見二席【博士】暴露在面具外的嘴角高高勾起:“備車,我要回去見偉大的女王陛下。”

謝天謝地他馬上就走,比起這位喜歡做實驗的學者,羅莎琳小姐簡直就是人畜無害的小可愛。大家寧可吃【女士】的鞭子也不想面對【博士】的試管。

別說蒙德小心翼翼不想和至冬撕破臉,至冬難道就願意在冬季以外的季節招惹鄰居嗎?對于執行官們來說只是一句話一聲吩咐,他們這些底下辦事的付出多少根本無人在意。

士兵們是為了女王的宏大理想才應征入伍,不是為了給人當炮灰而跑去異鄉做盡招人讨厭的事。

“給我盯緊龍脊雪山,還有晨曦酒莊。”

唯一一次擄人的機會被蠢貨們給浪費掉了,不過沒關系,只要她還沒從教令院徹底畢業那就總有再見的時候。

“我那生論派的可愛學妹現在在做什麽呢?”他用一種近乎于慈愛的語氣提起蘇,還沒來得及撤走的愚人衆們紛紛在面具下露出看變态的表情。

噫!

“哈湫!哈湫!!哈湫——!!!”

蘇裹了裹身上的羊毛毯,一連打了三個打噴嚏,差點栽進葡萄園的排水溝。負責跟着她的女仆海麗慌慌張張伸手想要去扶:“蘇小姐,您要不要先回房間去喝些熱甜湯緩緩?”

雖然已經進入夏天蒙德清晨的微風還是比較涼的,姑娘們薄薄的亞麻裙子根本擋不住這股寒意。

“不,不用,謝謝你。”蘇慢慢站穩腳步,揉揉鼻子,“大概是不知道從哪兒飄來的花粉吧,只要不起疹子問題就不大。”

工人正蹲在地上往砧木和接穗的開口上塗抹特制敷料,頭也不回跟着勸:“您是客人,這樣起早貪黑把看家本事教給我們,如果因為這個再讓您着涼生病的話風神大人也不會原諒的。”

蘇:“……”

你們蒙德人對風神的濾鏡是不是稍微厚了點?

你給他一瓶酒,他什麽都能原諒,真的。如果是酒窖裏的蒲公英酒,他甚至可以站在大教堂外專門為你唱上一整天!

“我現在眼睛不方便,只能用口述的方式告訴你們怎麽做,效果本來就要打個折扣,要是不在場及時回答問題萬一語言傳達出現謬誤将來影響的可不是一年兩年。”

她高一腳低一腳慢慢走到采下接穗的葡萄藤旁,輕輕撫摸它的一片葉子,“梅爾諾的李子味和藍莓味比較重,果味濃郁,我想在保證這個的基礎上加強它的甜味,這樣一來萬一年景不好它可以直接轉為果汁或水果用,酒莊的抗風險能力會大大提升。”

葡萄酒的好壞極度仰賴采收當年的葡萄狀态,遇上壞年景哪怕豐收也不能硬着頭皮什麽東西都往發酵桶裏塞。那麽多的葡萄摘下來也是需要人工和倉儲的,能有其他出路怎麽不好呢?

工人憨厚的笑笑:“唉,我們都不知道該怎樣感謝您才好了,別說師徒,親父子也沒有您這樣事無巨細傾囊相授的。這年頭誰不給自己留上一兩手壓箱底的本事啊,您對我們實在沒得說!”

當然了,大家都明白蘇小姐究竟是對誰好,年輕姑娘臉皮薄需要多加照顧,因此都用了然的語氣繞過莊園的主人。

蘇:“額……”

不,我其實是在用知識交換住宿費、夥食費外加将來的車馬費而已,別把學者們都想得那樣高尚,學者也是人。

兩邊想得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從清晨到午前,她一直和工人們在葡萄園忙碌,等到下午砂糖會從城內趕來,同樣只能以思考——假設——計算的辦法一項一項讨論課題可能會遇到的問題。動腦這部分蘇自認責無旁貸,動手就……只能交給砂糖。為了保證實驗進度,她絞盡腦汁連鼠害蟲害都給考慮進去了。

“咱們先把需要論證的理論部分整合完畢,這樣我就算是去璃月也不會耽誤你這邊的實驗,相信要不了多久一定會有好消息傳出來。”

她一手摸着紙張一手盡量慢慢将字寫得工整,砂糖專注地看着紙張上不斷列出的算式:“一定!”

抱着托盤站在旁邊的海麗眼睛越瞪越大,最後幾乎瞪成正圓形——蘇小姐真的看不見嗎?

她看不見時寫的字比我能看見寫得還好……啊,看來愛德琳小姐說的沒錯,我長了眼睛就和沒長的區別不太大。

嘤!

隔了小一周之後的某個早上,晨曦酒莊的主人從愚人衆藏身的地下遺跡平安歸來。天空之琴安全回收,經過風神的加持與旅行者的努力,它似乎完全被修好了。

出于禮貌,迪盧克先生百忙之中抽出十分鐘時間想要見見貴客,釀酒師康納卻告訴他蘇小姐和工人們在葡萄園忙碌。

“我就沒見過這樣的姑娘,她真是太可愛了!讓人打從心底又敬重又喜愛。老爺,我們真的不能留下這位姑娘嗎?”

康納家世世代代都是晨曦酒莊的釀造師,對莊園和釀酒的重視程度超過對他自己的在意,由他問出這個問題再正常不過。

如果凱亞能靠譜些的話,迪盧克立刻聯想到那個糟心的弟弟,他不介意招待弟妹經常來玩,小住也可以,前提是那家夥真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有在認真追求女孩子。

“看情況吧。”他一邊想着深淵教團和風龍發狂之間的關聯一邊冷淡的回應了一句,就像被一只冰史萊姆追着一樣趕忙回到莊園門口去與其他人彙合,完全沒注意康納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什麽情況啊大少爺?遇到好姑娘如果不趕緊把握的話誰知道最終花落誰家呢!

然後他就眼睜睜瞧着莊園主人又跟着琴團長、綠衣服怪人,以及金發的榮譽騎士出門去了。

“唉……”午餐時康納憂心忡忡的拉住愛德琳小姐,“老爺最近都在忙什麽?”

女仆長剛打發海麗去給客人送餐,面對釀造師毫無緣由的唉聲嘆氣滿臉不解:“你很閑嗎?”

莊園主人的行蹤是你一個雇員能随便打聽的事情?

“不,不是,我就是看蘇小姐好可憐啊。貼心貼肺的對老爺那樣真誠,結果老爺回來一圈只問了一聲就走了。沒有禮物,沒有關懷,沒有問候,比對待咱們這些人還要冷淡,我真怕他把蘇小姐氣走了打一輩子光棍。”

康納憂傷的擡頭望天花板,仿佛想象中的可怕前景都已經刻在那上面了。

愛德琳只覺這位同事病得不輕。

老爺是不太像其他年輕人那麽活潑,但也不至于糟糕到“打一輩子光棍”的地步好吧!作為看着兩位少爺長大的元老,愛德琳小姐一點都不擔心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會不受人歡迎。

蒙德城大門口念念有詞的花店售貨員都快成一道特色景觀了,期待和騎兵隊長共進晚餐的姑娘能從騎士團駐地門口一路排到莊園外……

“你要是很閑不如來廚房幫女仆們洗碗,老爺的私事用不着我們胡亂摻和。”她轉頭就走,堅決不給康納繼續發揮的空間。

但是釀造師的憂慮似乎也并非無的放矢……女仆長頓了頓,若無其事走進廚房動手做了份甜品。添加糖霜時她下意識在原有配方的基礎上增添了百分之五十。年輕姑娘大多喜歡甜蜜蜜的味道,尤其須彌人,對甜味的追求就是三個字——“致死量”,前幾年商隊帶回來的巴克拉瓦更是屬于看一眼血糖就會驟升的存在。

所以哪怕看在充足的甜食份兒上,蘇小姐至少會對晨曦酒莊留下個好印象……對吧?

“海麗你回來了嗎?請把這份葡萄蛋糕端去給蘇小姐招待下午的客人,她們用腦強度大,需要更多糖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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