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94章

“達達利亞,關于這兩個月的賬單……請問你有什麽頭緒?”

【富人】潘塔羅涅拍在會議桌上的賬單長度能饒會議室一周。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此時此刻,無人敢捋銀行家的虎須。他就是凱撒,他就是亞歷山大,他就是戰無不勝的武神。

諸武精通的橘發青年低下他那顆漂亮的頭顱,借以躲避同事幾乎能殺人的目光……哪怕此刻他還眯着眼。

“另外,我的一個銀行員工突然因故離職,她給的理由有些奇怪,在坐誰能給我些解釋麽?”

眼見達達利亞不敢擡頭,潘塔羅涅看了一圈。

【女士】和【散兵】去了稻妻,【隊長】也不在。【博士】抱着試管就像抱着他的頭生兒子,別說注意力了,連個對視也沒。

“咳咳,我這裏有道女王的口谕,是傳達給二席的。多托雷,等下來我辦公室一趟。”

【醜角】打散了潘塔羅涅帶來的恐懼,他用眼神示意這幫不省心的部下兼同僚有事說事沒事散會。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達達利亞迅速起身,潘塔羅涅上前扣住他的肩膀:“我還在等你關于賬單的說明,來來來,慢慢說。”

組織活動需要花錢這事兒很正常,他懂,他理解,北國銀行建立的初衷之一就是為愚人衆的行動籌集經費。然而最近一年內零零碎碎各種賬單近千萬摩拉,這就有些無法接受了——這些錢融了能打出個實心兒的摩拉克斯雕像,無論想要“普普通通站着”還是“手持長槍仰望遠方”,都可以随便選!

“什麽賬單?我不是在工作報告裏進行過詳細說明麽?”達達利亞開始裝傻,“應該沒有疏漏,我都交給副官去做的,他很負責。”

他當然清楚八席什麽意思,但是他不想說。既然自己在璃月被人蒙在鼓裏狠狠涮了一回,期待欣賞其他人被涮應該很正常吧!如果要解釋這些賬單,難免提及某位往生堂的客卿,頻繁聊起客卿先生,他真正的身份就很難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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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要用自己的黑歷史去給別人當探路棍?

絕不!

潘塔羅涅意味深長的從彈簧一樣四處支棱的賬單中抽出一張:“墨綠蜀錦一匹,古銅色雲錦一匹,煙色宋錦一匹,白绫一匹,白棉布兩匹,淺棕棉布兩匹……縫紉……”

他清晰流暢的從前到後讀了一遍,末了着重讀出總計金額:“一共花費五十六萬八千七百四十三摩拉。”

眼鏡腿上的金屬防滑鏈反射出冷酷的光,【富人】挑高的眉尖昭示着他憤怒的心情:“不要告訴我這些布料是獻給女王的禮物,如果你敢點頭,那就煩請說明布料現在在哪兒。”

“……”達達利亞·唯有沉默。

他怎麽知道這張賬單是怎麽回事兒啊!可以肯定是鐘離先生花的,問題在于他什麽時候花的,為了什麽花的——這才幾匹布就敢花掉小六十萬,要麽料子實在好,要麽故意為之,或者二者皆有。

可惡!不愧是摩拉克斯,退休了也能有此手段,這份遠隔千山萬水的狠狠背刺着實刺到了【公子】的兩肋。

“這是給女人買的衣料。”潘塔羅涅氣勢十足的向前邁了一步,“你還是老實交代比較好,同僚遇到心儀之人想要成家是件好事,何必藏着掖着?若是真能成就一雙壁人,屆時我還要登門讨杯薄酒喝喝呢。”

別看他嘴巴上說的親近,實則險惡的想要套話獲取把柄,愚人衆執行官們今日份的勾心鬥角GET。

達達利亞這個【末席】好歹也幹了段時日,早已沒了那副傻乎乎上套兒的可愛。他推開潘塔羅涅,借着距離表達疏遠:“真是不好意思,我聽不懂你什麽意思。這張單子發生在我返回至冬之後,我什麽都不知道哦!”

【富人】要是能找到他渎職的決定性證據就不會再浪費時間了,能讓這資本家願意浪費掉賺錢的大好時光說明奇怪賬單背後蘊藏的秘密價值遠超那小六十萬。

“哦?是嗎?我真遺憾。”

潘塔羅涅确認達達利亞知道點什麽,但不多,垮下臉收起賬單就走,沒走幾步【醜角】的副官趕上來傳話:“潘塔羅涅大人,皮耶羅大人請您談話。”

“談話談話談話,呵,我真希望自己也能一天到晚待在辦公室裏喝着熱茶盡量給人找麻煩。”他意有所指的抱怨了一句,帶上賬單揚長而去。

*

荻花洲

初秋的季節出行,不管去哪裏都是段賞心悅目的旅程。蘇換了那套大裙擺的新衣,挨不過鐘離的眼神到底還是戴上金項圈暖白玉,長命鎖垂在胸前随着動作搖搖晃晃。

兩人借了一支商隊的光,跟着車馬穿出天衡山隘口,地勢自西向東越來越低,隔着老遠也能看到湛藍的海面波光粼粼。

走過雲來海便是荻花洲,望舒客棧正坐落在荻花洲正中央的路口上。此時荻花洲上叢叢簇簇的荻草還都是綠色,只有根部微微泛黃。荻花早已揚開,層層疊疊的白色随着秋風如同波濤般起伏。

“哇!蜻蜓!蜻蜓跑了!”蘇躍過草叢随着水流追逐一只紅到令人嫉妒的小蜻蜓,蜻蜓忽快忽慢逗了她一會兒,陡然拔高搖搖翅膀消失于晴空。她喘着氣停下,擡手在眼睛前搭起一個小涼棚向四周眺望。

蕭瑟的荒原上,斷壁殘垣比比皆是。

“歸離集遺址群,璃月先民們曾經的家園。”鐘離不緊不慢走到她身邊耐心講解,“歸離集初創于三千多年以前,被廣泛認為是璃月文明的發源地之一。”

他帶領着蘇走過一片傾頹的磚石,只聽須彌姑娘好奇道:“這座城池的面積不遜于現下的璃月港呀,它為什麽沒落了?”

唯獨她笑着問起這段往事會讓岩石也跟着惆悵起來。

“因為竭盡全力庇護它的神明之一隕落了。”鐘離安靜的看着蘇,她沒有任何觸動與回憶,純粹客觀公正的給予評價,“神明隕落城市就崩毀?唉……如果我是隕落的神明,大約會希望住在這裏的人能更堅強些吧。不過魔神戰争時期确實沒有好的生存環境,抛卻故地頻繁遷徙也是沒辦法的事。”

她聳聳肩,看到遠處有顆挂着果實的萃華木,活潑的提起裙擺跑去樹下摘果子。

“原來你是這樣想的……”青年垂下眼睑抿平嘴角,心底難得有些忐忑——她是不是不喜歡現在的璃月?

應該沒有他所希望的那樣喜歡,所以才随時想着回須彌。

山的外面就有那麽好?當年就想跑去,如今還是這樣。

“這株萃華木很會選地方,它的果子很好吃哦!”轉眼功夫她抱着四五個日落果回到他身邊,最紅最大那個被人塞進手裏:“野外水不幹淨,我用手帕擦的,你要是無法接受就等着往前再走走。”

其實他也可以不怎麽講究的,更沒啥嬌氣毛病。鐘離看了這枚日落果一眼,掰開送到嘴邊咬了口——如她所說的那樣甜,不愧是蘇崽,總能找到最甜的果子。

“甜嗎?甜嗎?”偏偏忘記了一切的姑娘抱着其他日落果笑得就像太陽一樣燦爛,青年也只好放柔了眉眼遂她的願露出微笑:“很甜。”

得到肯定蘇心滿意足的拿起另一只日落果狠狠咬下,眯起眼睛陶醉不已:“好甜吶!”

和春天采摘的果子不一樣,一整個夏天的積累讓它們攢足了糖分,這個程度不用加糖就能熬出好果醬。

“烤個果醬餡餅怎麽樣?我記得新月軒還有種用冬瓜蓉調味的酥皮點心,明明是冬瓜餡偏要叫別的名字,有趣!”雙手勾着背在身後,蘇一邊倒着走一邊與鐘離聊起這些水果的用途:“土地肥沃得令人震驚,光照條件也好,長出來的果子品質自然卓越。如果能大規模種植的話,果醬、果脯、鮮果,都是可以盈利的項目。”

随随便便長出來的水果都能甜到栽培後的程度,稍微認真管理一下整個荻花洲平原就是璃月港的糧倉。

“土地肥沃沒有污染的平原天然适合發展農業,多石的丘陵最合适開發成工業區,前面就是璃月港……”

她自認這是從沙漠帶出來的後遺症,不管看到什麽想到的第一件事都是如何讓當地人富起來。

鐘離安靜聽她規劃,他們有很多想法不謀而合,這一點又讓他有些高興。

邊走邊聊,日落時分便往商道旁的客舍投宿。

“兩間房,有勞。”蘇付了摩拉,轉身把房牌分一塊給鐘離,興沖沖坐在大堂喝熱水聽南來北往的人聊路途見聞。

消息還是有的,商人們最近都在擔心前往稻妻的商路是不是就此頹靡荒廢,那邊島不大人不少,物産拮據嚴重依賴進口,對于鄰居們來說是個好的交易夥伴。結果這位夥伴突然有一天說神經就神經了,放誰身上不得扼腕嘆息?

“要我說啊,稻妻的将軍就是瞎胡鬧!有神之眼的人本就不多,平日裏看着不顯,遇上麻煩他們還是出力的。結果她把自己人全都給禍害禍害,等要用時看怎麽辦!”

大嗓門的漢子一口幹盡碗裏的粗茶,一肚子郁氣:“那邊簡直和須彌湊成一對兒卧龍鳳雛了。人家須彌是情況特殊,一窩子聰明人心眼兒都快叫溢出來,只得鬥一鬥消耗些。稻妻呢?嘿!全國上下加起來八百個心眼子,雷神倒欠一百個。”

“也不能那麽說,神明行事總有其深意,走着看着吧,不行就只能咬咬牙往楓丹和納塔去看看了。至冬……這幾天正煩他們,不想和北方佬做生意。”

他的搭檔嘴裏唉聲嘆氣,行動上很是照顧旅伴,又是幫忙倒茶又是順手也給他分一兩扇子涼風,瞧過去也是多年的老交情。

蘇托着下巴聽得津津有味,亞麻色的頭發紮成長辮子甩在腦後,随着呼吸左右微擺,活像條貓尾巴。祖母綠一樣的貓兒眼時不時看向鐘離,視線相對時她就會眯起眼睛,笑意蕩漾如同水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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