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107章
“您好,這是本月完成修繕的文物,還有寄往須彌的信件與物品,謝謝你凱瑟琳小姐。”
等待測繪數據的過程中,不知不覺就到了逐月節。
蘇早就收到了新冬衣,璃月這邊的習慣是中秋時分要給家人準備禦寒的衣服和食物。考慮到兄長對美的需要,她買了對很有璃月特色的青瓷花瓶,外加一塊色澤豔麗的絲綢布料。結結實實包裝好了才委托冒險家協會郵寄給道成林的提納裏,再經由他轉交。
艾爾海森是絕對不會管這種事的,但提納裏不一樣,他可比書記官要厚道多了。
“好的,你快進來坐一會兒。”
璃月的凱瑟琳也已經是老交情了,拉開櫃臺邀請蘇坐下邊聊天邊等倉庫核對。
蘇笑着彎腰穿過櫃臺來到協會後廳,倉庫的管理人員剛收到消息走進來,與她同行的還有位眼生的姑娘。
“您好,我是月海亭的工作人員。”紮着花苞頭的年輕姑娘看到蘇就眼前一亮,忙從文件夾裏抽出一張邀請函雙手送到她面前,“時值逐月節,璃月有句古詩叫做‘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為了招待各位年輕有為的外國人才,月海亭在珠钿坊為大家舉辦了一場聯誼會,現場有很多璃月美食,還有傳統曲藝表演,期待您賞光參加。”
珠钿坊是什麽地方?好像沒聽鐘離先生提起過。不過不管怎麽說,月海亭和七星的這個面子是一定要給的。蘇收下邀請函低聲道謝,工作人員紅着臉來回擺手。
“不不不,是我該謝謝您,我還有其他邀請函要送,回見。”
她依依不舍看了蘇好幾眼才告辭去做自己的事,倉庫負責人上前親親熱熱挽住蘇的胳膊,“上次你修的一件壺承就是她買了去,凝光大人偶然見過贊了一句,也算是在上司面前露臉,她當然要謝你。”
蘇大概回憶了一下:“那件白底燒着粉色桃子和綠色桃葉花紋的小盤子嗎?是它原本的匠人工藝精湛審美超群。”
她現在已經可以修繕所有瓷器類別的文物,正在努力學習金屬器皿相關的知識。
“你實在是太謙虛了。”
倉庫負責人有心想問問她願不願意私底下接活,嘴還沒張開負責檢查和統計數量的工作人員就來報告檢查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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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計二十一件,完整修複。”
“啊……好的,我們先辦正事,其他的回頭再聊。”
這麽多雙眼睛盯着,私人的事不太方便拿出來講,倉庫負責人只好另行再找時間和機會約人。
午後蘇帶着支票和邀請函回到庭院,鐘離先生不在家。她窩在西廂清點存在賬戶裏的資金,對于重新把家裏房子買回來的信心又增加了不少。
兩千萬摩拉已經是個高到讓人頭暈眼花的溢價了,只是一棟靠近教令院的帶花園兩層小樓,卡維賣掉它時去掉各種手續費用真正落袋的不過二百多萬,沒人會傻到用高于兩千萬的價格和她較勁。
心底一塊大石落了地,她哼着從街頭聽來的璃月小調取出一枚摩拉磨成金粉,查看過其他修繕需要用到的輔料後列了張采購清單。
想把事做好就得先準備好工具,這個道理放在哪兒都一樣。
黃昏前突然從天邊泛起一層烏雲,天色越來越暗,裹着鹹腥味兒的海風一陣猛過一陣。蘇才剛把庭院石桌上的茶具陶爐班進屋,疾風驟雨就在響亮的雷鳴聲中傾瀉而下。
書房裏熱水汩汩,她抓了把前幾日曬好的花果幹投入壺中。花香與柔和的酸甜融在一起,滿室芬芳。
雨一直下,院子裏的青磚上濺起一朵又一朵水晶一樣透明的花朵。
蘇撥弄着燙好的杯子摞在一起,從書架上抽出一本講金石礦物的書,就着水聲坐在敞開的窗邊翻看。
入夜前鐘離冒雨推開院門。書房的窗戶開着,一燈如豆,柔和的橘色映出一道身影。她隔着窗戶搖搖手,被喜意點亮的綠色眸子燦若星辰。
“你回來啦?晚上好呀。”起身趴在窗臺上,蘇笑嘻嘻的擡頭問候。
伴随着溫暖幹燥的柑橘香氣,這個秋雨蕭瑟的夜晚變得格外讓人流連忘返。
他從懷裏取出一個紙包遞過去:“今日看到坊間有人開始賣糖炒板栗了,但烤紅薯還得再等幾天。”
“哦哦哦!我聽小派蒙提起過這種東西,哎呀你快進來,站在雨地裏不冷嗎?”
她胡亂接過紙包放在桌上,跳下凳子往門邊跑,很快從門板後露出半邊身子:“讓你的岩偶幫你燒熱水洗個澡?”
頂着秋雨走一路,想想就覺得冷到骨頭縫裏。
雖然鐘離并沒有感覺到“冷”,但還是從善如流指揮岩偶折騰了一圈,再次回到書房他整塊石頭都冒着熱氣,迎面被人撲了一張大毛巾。
“你怎麽濕着頭發吹冷風!坐下我幫你擦。”
看在好吃的栗子份兒上,蘇把他推到椅子旁。
桌上的書已經收起來了,才煮好的柑橘甜茶暖洋洋的冒着白煙。桌角躺着掰成兩半的栗子殼,栗子肉去了哪裏不言而喻。
屋子裏花果香味濃郁,茶水長煮不可飲用,壺裏自是換過新茶新水,她應該憑欄等了許久。
“可曾用過晚飯?”鐘離取過疊在一處的杯子擺好斟茶,金紅色的茶湯暖意融融。
蘇隔着毛巾在他頭上一通亂揉,看不出絲毫對岩之魔神摩拉克斯的尊重,只有針對往生堂客卿的惡作劇。
啊!呆毛被揉得炸起來了!
“晚上岩偶煮了面,很好吃哦!月海亭送了張請柬給我,嗯……珠钿坊是什麽地方?”
邀請函就在桌子上扔着,鐘離拿起來看看,若有所思。
珠钿坊不是什麽地方,它是一艘遠離海岸的花船。
“花”既是指這船裝飾精美,又說明它的用途——此乃璃月最有名的社交場,既有傾國名姝又有解語公子,只要你能拿得到邀請,就會在船上享受到遠超預期的招待。
不少異國豪商一擲千金就為了登船小坐片刻,甚至有人願意為此不遠萬裏舉家遷徙。
其實吧,那地方本質上是璃月對外的情報機構,除了幾位唱曲酬客的姑娘們所有工作人員都是某位七星收下專門培養的特種人才。
逐月節時在珠钿坊設宴款待外籍人士,聯誼會……看上去沒什麽問題但是細細一品怎麽想怎麽讓人覺得奇怪。
怕不是一場設好的美人局。
他能理解七星求賢若渴,恨不得将大陸上一切人才盡皆收入囊中的急迫。換了他在那個位置上……當年摩拉克斯不也是知交遍地嗎。
但是吧,但是,這條線牽到蘇身上鐘離就有點不高興了。
他找不到自己不高興的原因,也沒法子忽略掉這股突如其來的不高興。
女大當嫁,蘇崽作為人類都已經二十多歲了,哪怕當場換上嫁衣出門都算不上一句“早婚”。一想到她不久之後就會歡歡喜喜裁紅绫備嫁妝,再高高興興跟着某個面目模糊的男人離開這座遺世獨立的庭院,他就有種想把貫虹之槊掏出來出門毆打奧賽爾的沖動。
那頭惡螭兩千年前就已經被肢解封印了,掉頭回去也沒法子再尋祂的晦氣,只能湊合着拿奧賽爾當當出氣筒。
“不要亂動啦!你還沒告訴我珠钿坊是什麽地方呢,不方便說?”
蘇給他把垂下來的發絲捏過一遍,這麽晚也沒必要再用寶石扣束發,她随随便便從自己手腕上退了根小皮筋來回紮幾下,丹霞色長發軟軟斜搭在主人肩頭,看上去特別的賢妻良母。
嗯,這可真是個危險的發型。
“噗!”
近來沒少拜讀稻妻大作的蘇捂着嘴悶悶偷笑,鐘離被她笑得又是郁悶又是納悶。
哪怕他再不高興,也沒有欺瞞糊弄她的想法:“那是艘聽曲談生意的畫舫,常年游弋在孤雲閣以外的外海上。”
“哦……懂了。”她挑起半邊眉梢,好像真的懂了。
“七星的邀請還是得答應,我去吃點東西就回來,給你帶點心!”
她自然而然念起獨自被留下的客卿先生,很講義氣的不讓他白等。
鐘離:“……”
普通人的生活原來是這樣的嗎?學會了!
他想起抽屜深處扔着張珠钿坊邀請函還從來沒用過,看來有必要親赴畫舫一探究竟。
絕對不是毫無緣由的擔心,畢竟曾有過無賴子把壞主意打到蘇身上的前科,很難保證珠钿坊上有沒有想從良的俊俏哥兒指望着她。
首先他不歧視璃月境內從事任何工作的子民,賣藝也好賣笑也罷,說白了都是買賣。但是蘇不一樣,她那樣單純的性子可掌不住滾滾紅塵中打熬出來的人精。
別人吃不吃虧他管不着,他的蘇不能在這種事上讓人占便宜。
“你很喜歡聯誼會上的點心?”
就這一會兒功夫鐘離甚至想好了順便給胡桃打包些什麽,不曾想蘇忽然“吃吃吃”笑起來,“不一定是聯誼會上的點心有多好吃,而是沒人會和我搶,誰去聯誼會是為了吃點心啊!”
她別別扭扭的扭來扭去看了鐘離一眼,緊接着又看了他一眼,見這人始終跟塊石頭似的一點表現也沒有,頓時悻悻撇嘴,把一整壺柑橘甜茶放在他面前。
“我要去休息了,你自己喝吧!”
酸死你算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