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第144章
須彌教令院,智慧國度裏的智慧巅峰,無數想要用大腦去挑戰未知的勇敢者的樂園……當然也是能用論文把傻瓜們統統砸死的刻薄地方。
太好了,這個刻薄的地方派來了最刻薄的一個家夥迎接遠道而來的客人。
看到大書記官艾爾海森那綠油油的顏色出現在碼頭上時蘇想到的第一件事是換衣服。
“我想換條其他顏色的裙子,你覺得呢?”她誠懇的向鐘離征求意見,後者立刻點頭:“黃色怎麽樣?藤黃,或者櫻色,绀青,銀朱?”
全都是昂貴的顏色。
他當然願意用自己的審美把她從頭到腳裹起來,就像纏在華表柱子上的龍一樣。隐晦的,心滿意足的暗搓搓(明晃晃)宣誓主權。
蘇擡起頭望天,趁着商船還沒有貼上碼頭回房抓緊時間換衣服。
是在璃月時常穿的那套黃衫綠裙,穿得頻繁所以又做了一身新的,繡娘在裙子上繡出大片燦若星辰的藤花。
關于教令院,蘇已經把她所知道的一切都告知華叔,與書記官寒暄交接這種事他當仁不讓。放這樣一位很擅長外事社交的老前輩去折磨艾爾海森,蘇愉快的招呼使團成員跟随法拉先行去客舍入住。
須彌這邊行政效率低得令人發指,大家罰站一樣站在碼頭平臺上等待文員慢吞吞做事的樣子難道很好看嗎?雙方都會覺得對面有大病的!
“我領着他們去旅店辦理入住手續,回頭把地址報過來就得了。不然這麽多人再加上行李,擋路!”
說着她再熟練不過的把裝有五十摩拉的漂亮小袋子散了一圈,除了正在應付官腔大佬的艾爾海森,人人有份。
事情立刻變得簡單,須彌方面負責接待的工作人員笑容可掬,舉止也越發貼心:“流程不重要,完全可以像您所說的那樣稍後補全。客人的感受才是重點嘛,從璃月坐船來須彌也是一段漫長的旅途呢!”
法拉不爽的盯着走在蘇身邊的鐘離,看到他用岩元素造物幫她提行李就更不爽了,好像不用手提就顯得不誠懇一樣。
“教令院有指定的入住旅店嗎?”蘇走到法拉面前擋住他看向鐘離的視線,年輕的傭兵馬上收回注意力:“有,有的,呼瑪依家去年才開了一家新旅店,經營的很得法。交通便利,景色整潔,房間幹淨,食物也不錯。”
“這麽好?”蘇笑着開他玩笑,“看來你對這家店的印象分很高。”
被她這樣溫柔的注視着,法拉覺得渾身血液都在往臉上湧。
“啊……”他迷迷糊糊的完全不知道自己都在說些什麽,“我聽迪希雅說的,她正在給呼瑪依家的大小姐當保镖,經常進出好地方。”
“沒事,這回我帶你進去,想吃什麽随便點,我請客。”從奧摩斯港到須彌城這段路法拉多有辛苦,蘇認為請他吃頓飯也是應該的。
同樣是領了護送任務的傭兵,用不用心結果完全不同。別說那麽短的時間內就征用到非常合适的船只,內河沿途其實也沒有使團成員們想的那樣安全,多虧了有人提前清理。
法拉的樣子看上去快要喘不過氣了,對他來說女人分兩種,蘇,其他。
沙漠來的傭兵粗俗、粗魯、粗野,他們對女人的評價更多基于動物性的繁殖目的,看臉看胸看腰看腿看屁股,聊天說笑也總是猥瑣下流的圍繞着下三路走。被歸類為“其他”的女性無論出身地位大多都跑不開被嘴幾句,就算因此挨揍,傭兵們也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他們自己都活的跟個工具似的,學不會從人的角度出發用看人的目光去看待別人尊重別人。
但是蘇不一樣,她輪廓清晰,就像沙漠裏的月亮,指引方向照亮黑暗,讓疲于奔命的人們能以另一種方式獲得喘息——在地洞裏種蘑菇總比埋在沙子裏等着砍過往商隊要舒服。
不管是埋在沙子裏僞裝還是跳出來砍得人血肉模糊,精神正常人格健全的人都不會喜歡。種蘑菇就不一樣了,只要按照自然給出的框架認認真真出力氣,蘑菇架子就一定不會讓大家失望。
比起縱橫沙海,他其實更想研究星蕈的一百零八種烹饪手段。這玩意兒肉厚水足,帶着股甜蜜的香味,還有一定藥用價值,不管怎麽吃都比從沙蠍殼裏挖出來的肉味道要好。以及那成排栽種在泉眼邊的棗椰樹,圍在部落居住地外的赤念果……
原來沙漠人也不是生下來就必須學會抄刀殺人的。
她用一種溫柔的方式改變了無數新生嬰兒的命運,他們的兄姐、父母、祖父母,也都因此發生改變。
現在部落裏的老人很少再因為年老體弱而被扔出去等死了,積攢了一輩子的經驗與智慧被傳承下去,年輕人越來越聰明。
蘇小姐是不一樣的,沒人會用看“其他女人”的眼光去看她,那些又髒又臭的低俗念頭也不會被用在她身上。就好像她活脫脫的從神殿中走出來,不用吃飯喝水也不會打嗝放屁。
所以法拉根本無法想象蘇也會對某個陌生男人露出親昵的态度,舉個例子,就比如沒人能想象赤王棺材裏的陪藏品全是無腦戀愛小說……
其實蘇是從喀萬驿進的沙漠,她對赤王陵了解得并不多,也沒有深入其中,因為艾爾海森和卡維都認為那裏面實在是太危險了。她更不可能從神殿中端莊的走出來……沙漠那種生存環境,沒有誰能逃過灰頭土臉的結局。
月亮一樣皎潔的蘇小姐居然說要請他吃飯?
法拉認為自己應該搖頭,沙漠勇士護送恩人回家怎麽還能要謝禮呢?她甚至都沒有要他幫自己殺人。但他最終還是點了頭并打算等會兒吃飯的時候把盤子順走一個,将來給孫子講起這段故事時就能舉着盤子作證了。
“好,好的,您跟我來,往這邊走。”
留下兩個傭兵給華叔當護衛,年輕的小隊長找來幾個搬運工,帶隊直奔呼瑪依旅社。
大書記官得到消息來接人前就已經通知過旅社了,到了門口迎賓看過法拉手裏的證件飛速轉身開門。
旅社內采用淺綠作為主調,金色裝飾在桌角、廊柱、牆面等等各種地方。高而小的窗戶讓光線彙聚在一處,仿佛傾斜而下的清泉,照耀在大廳正中央的噴泉上。
琴師在偏廳撥弄琴弦,清脆的鼓點混合着管弦之聲纏綿暧昧,呼瑪依家私養的舞娘穿着薄紗在席地而坐的人群中翩翩起舞。
“……那人熾熱滾燙的吻,融化了少女的心與唇……”
露骨奔放的歌詞讓一衆保守含蓄的璃月人紛紛紅了臉,眼神都不敢往右邊偏一下,生怕看到舞娘的身體。
法拉上下掃掃那個渾身布料也就比一塊門簾大點的女人,興致缺缺收回視線。
不夠豐滿也不夠豔麗,沒勁。
“諸位貴客的房間在二樓和三樓,請拿好鑰匙,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搖鈴吩咐侍者去辦……”
笑容甜美的年輕姑娘數出十二把鑰匙放在櫃臺上,衆人你看我我看你,華叔不在的情況下他們把視線停留在鐘離身上就不動了。
客卿先生上前收起鑰匙,小鹌鹑們松了口氣向那姑娘道謝:“麻煩你了,謝謝。”
“諸位太客氣了。”她捂着嘴眯起眼睛笑,看了一圈挑中最貴氣的那個璃月人試圖暗送秋波……沒送出去。對方就像用罩子把自己罩起來似的,拒絕接受任何私人示好。
行吧,無所謂,她可以改換其他目标。這姑娘舉起一只銅鈴铛用力搖晃了幾下,穿着華麗外衫的青年快步跑到衆人面前:“卓娅,有什麽事?”
“巴拉特,把客人們領到房間去。”
卓娅對這些璃月人的感覺好極了,他們從一進來就把眼睛和嘴管得很好,看上去脾氣都很溫和,手頭也不像摳搜的樣子,适合撈進盤子裏做丈夫用。
“別忘了給客人們送些水和小零食,長途旅行一路辛苦了。”
衆人紛紛謝過她的好意,蘇和鐘離留下等待華叔,其他成員拿着鑰匙上樓去挑房間安置。
短工們幫忙把行李送到樓上,蘇和他們結了賬,順手多給五十摩拉幾乎成了慣例,搬運工千恩萬謝的撤了。
“左邊是餐廳,華叔還得等一會兒才能辦完手續。咱們先去吃點東西。”
蘇當然不會讓鐘離陪着自己幹站着,如果只有她和法拉,她大概率會買食物打包好給他帶走。
有鐘離先生在,手頭不自覺就大方起來了呢。
三人來到餐廳找座位坐下,就像坐在一片綠瑩瑩的花園裏。
須彌的工匠用沙子燒出各色琉璃,再把它們敲成碎片一點一點鑲嵌在地板和家具表面,用不同色塊拼出各種花紋。
“千層酥酥,米圓塔,薄荷豆湯……一份雨林沙拉,薔薇奶糊。”
既然是蘇請客,點單自然也是她來。如果讓鐘離或是法拉去點,一個人肯定是“我全都要”,另一個人大概只會點壺最便宜的清水然後試圖把壺順走。
不得不說,她的猜測不是百分之百全中吧,至少也有百分之九十九。結賬的時候賬單最後一欄寫着“金邊骨瓷淺盤”一張。
嗯……一點也不意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