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顯靈
顯靈
天邊微微暗了下來，連綿的小雨依舊沒有要停的意思。
江淼一路昏昏沉沉被男人裹在懷裏，鼻尖萦繞着淡淡的檸檬香氣，混雜着一點消毒水的味道，身體的溫度因為男人的體溫烘托短暫回升了一些。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停了下來，江淼再次聽見了男人清潤的嗓音。
“您好，我撿了一只小流浪狗，他看起來很虛弱，麻煩您幫忙看看。”
“好，把它輕放到觀察臺上，我先檢查一下。”
話音剛落，“嘩啦”一聲，男生的拉鏈拉開，江淼的視野驟然明亮。
緊接着身體突然騰空，男人俯身将她輕輕放到了觀察臺上，那一瞬間，近在咫尺的距離，寬大帽檐下，江淼真正看清了男人的臉。
戴着一副黑色半框眼鏡，鼻梁高挺，眉眼深邃，睫毛很長，皮膚也很白，額前的碎發被雨水微微打濕，給人一種清冷理工男的感覺。
一閃而過的反光鏡片映出江淼現在的樣子。
一只渾身濕噠噠、髒兮兮的，勉強能辨出顏色的白色小狗。
遲鈍的大腦在此刻運轉起來。
白色小狗？
狗？！
江淼瞪大了眼睛。
“醫生，它沒什麽事吧？”宋硯舟看着狗狗突然放大的瞳孔有些擔憂。
Advertisement
“體溫有些低，應該是在外面凍太久了，沒有外傷，其他問題需要做進一步檢查進行排除。”
“好。”宋硯舟說：“那麻煩您全都給他安排上，錢不是問題。”
直到所有檢查做完，江淼依舊沒有接受自己變成了狗的事實。
她渾身軟綿綿地癱在檢查臺上，目光呆滞，仿佛靈魂被抽走。
宋硯舟很擔心，“醫生，他生病了嗎？”
做檢查的女醫生将檢查報告遞給宋硯舟，解釋道：“檢查結果顯示一切正常，他只是餓了。”
女醫生很溫柔，她先撫摸了幾下江淼的頭，然後捏了兩粒狗糧放到江淼鼻子前。
食物的香氣異常誘-人，口水不争氣地從江淼嘴角流了下來。
江淼伸-出舌尖，舔掉了女人指間的狗糧。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吃狗糧，很奇特的感覺，對現在的她來說簡直是最美味的食物。
女醫生将那碗狗糧還有一碗水遞到江淼面前，摸了摸江淼的頭，溫柔道：“乖乖，吃吧。”
因為被餓的太久，站起來的時候還有些顫巍巍的，江淼将頭埋進碗裏，塞了滿嘴的狗糧。
先活下去，江淼一邊這樣想着，一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幹完了整碗狗糧。
水足飯飽之後，江淼被帶去洗了個澡，恰好的水溫和舒服的按-摩手法讓江淼昏昏欲睡。
一切都忙完後，宋硯舟抱起江淼，去前臺掃碼付款，前臺的小姐姐遞給宋硯舟一個醫療本，“您好，麻煩寫一下本次就診記錄，方便醫院備案。”
宋硯舟拿過筆，在醫療本上認真填寫信息，狗主人那一欄，江淼看清了男人的名字：宋硯舟。
宋硯舟？好熟悉的名字。但江淼一時之間竟想不起自己在哪裏聽到過。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雨也停了，墨黑般的天空中綴着幾顆明亮的星星，看起來明天應該是個好天氣。
江淼被裹在男人懷裏，頭露-出來，來往的行人時不時有人投來目光，直到她跟着宋硯舟上了出租車，車門一關，隔絕了所有視線。
他看起來很累，上車後仰頭靠在後座上，閉上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江淼有些無聊，她仰起頭仔細觀察起這個撿她的人，确實帥得很出衆，只是這眉眼總覺得在哪見過。
江淼正回憶着，男人突然睜開了眼睛，猝不及防地，江淼對上了男人的目光。
江淼看見男人嘴角似乎有淡淡的笑意，緊接着他低下頭，一個輕柔的吻落在江淼的額頭上，伴随着他輕聲的低語：
“別怕，以後你有家了。”
心髒跳得像是在打鼓，江淼別扭地扭過頭去，假裝看向窗外，大腦的思緒被打斷，只剩下一個念頭：
單身28年，第一次被異性親吻，對方還是一個帥哥，而自己竟然是作為一條狗！簡直離譜！簡直屈辱！
-
從下車後，這種熟悉感越來越強烈，直到江淼跟着男人回了家，燈光打開的那刻，所有的一切都明朗起來。
這個家，江淼來過數次，熟悉地堪比自己的家。
眼前的人與幾年前模糊的印象重合起來，正是閨蜜宋南汐的親弟弟，宋硯舟。
可是，宋硯舟不是早在幾年前就出國讀書了嗎？他是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會突然回國了呢？宋南汐什麽時候會回來呢？
宋硯舟看着懷裏小狗滴溜溜轉的眼珠，将他放在地板上，手指輕輕彈了下他的腦門，“想什麽呢？”
“汪汪汪。”
“想你呢。”江淼幾乎下意識脫口而出。
宋硯舟摸了摸小狗的頭，“自己玩，別搗亂，我去洗個澡。”
宋硯舟走後，江淼輕車熟路地跑到全身鏡前，看着裏面清理過後的自己，雪白蓬松的毛發，體型較小，臉型像只漂亮的小狐貍，看不出是條什麽品種的狗。
欣賞完自己的美貌，她又想去宋南汐房間，可惜她太矮了，夠不到門把手，她又轉向斜對面的房間，盡管來過這麽多次，但江淼從未去過那個房間，那是宋硯舟的卧室。
門并未關緊，輕輕一推便開了。
浴室裏傳來嘩啦啦的水流聲，江淼悠閑地在卧室裏踱步。
整間卧室幾乎以低調的灰色為主調，房間幹淨整潔，生活用品都井井有條地擺放着，江淼随處看了看，大行李箱在地板上攤着，裏面放着一些書，看起來都是跟數學有關的。
江淼走近了些，把爪子搭上去，想翻翻行李箱下面還有什麽書，剛費力地扒開一點，眼前突然天旋地轉起來。
浴室的水流聲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下來，宋硯舟穿着一身浴袍突然出現在身後，江淼被單手撈了起來。
男人的面孔突然放大，江淼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鼻梁上的小痣，清淡的檸檬香氣鑽進鼻腔，和她在家時的沐浴露是一個味道。
宋硯舟看着她，像是在思考。
片刻後，江淼聽見他問：“以後你的名字就叫水水，好不好？”
水水？聽起來好像也不錯。
宋硯舟托着她的身體，向前湊的更近了些，他說：“同意的話就搖搖尾巴。”
江淼輕輕搖了搖尾巴。
看狗狗興致不高，尾巴也搖的很敷衍，他問：“這麽敷衍，不喜歡嗎？”
江淼：“？”不是你讓搖尾巴的嗎？
宋硯舟若有所思，“那……取個人名？宋廣進？宋福貴？宋志強？或者霸氣點，喪彪怎麽樣？”
江淼：“……”
眼看着狗狗越來越蔫吧，宋硯舟終于意識到了什麽，“喜歡水水這個名字？”
江淼眼睛亮了亮。
“汪汪汪”就要這個！
這次為了不顯得敷衍，江淼使出吃奶的力氣搖尾巴，直到搖成了螺旋槳，水水這名字才終于商定下來。
-
第二天的江淼是被餓醒的，昨晚太困迷迷糊糊就在宋硯舟床上睡着了，一覺到天亮。
醒來的時候，房間只剩她自己，裏裏外外都沒有宋硯舟的身影，不知道去了哪裏。
幸好宋硯舟提前将昨天買好的狗糧放在了碗裏，還貼心地準備了一碗水，。
自從離家獨居後，江淼這是第一次體會到被人伺-候的滋味，雖然是作為一條狗，但體驗感還不錯。
剛吃飽，客廳就傳來門響，難道是宋硯舟回來了？
江淼的尾巴開心地搖起來，小跑着出了卧室。
剛出卧室，就和正在玄關處換鞋的閨蜜宋南汐四目相對。
一人一狗面面相觑，空氣中安靜地落針可聞。
數秒後，尖叫聲和狗叫聲齊齊響起。
怕狗的宋南汐被狗追的滿屋子亂竄。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不要過來啊！”
“救命啊！不要過來啊！”
“汐汐，是我啊，我是三水啊！”
不知道是不是在醫院照顧江淼數日太過疲憊，混亂中耳邊竟出現了江淼的聲音。
宋南汐被追的氣喘籲籲，那聲音卻還在繼續。
“月老廟，月老廟，我在月老廟被劈的。”
“你還記得嗎？我是江淼啊！”
“我現在不小心變成狗了，你看看我啊！”
“靠北！宋南汐，停下來！老娘跑不動了！”
江淼熟悉的口頭禪響在耳邊，宋南汐終于停下來，不可置信地朝着那只小狗叫了一聲：“三水？”
江淼：“是我是我！”
就在此時，開鎖的聲音再次響起，宋硯舟背着書包提着一-大堆狗狗用品推門而入，他蹲下身，将提着的東西放到一邊，朝江淼展開手臂，冷淡好看的眉眼彎起，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水水，今天有沒有乖乖吃飯？”
江淼幾乎毫不猶豫幾步撲進男人懷裏，尾巴搖的快上天。
“汪汪汪。”
我超乖的！
宋南汐僵在原地，風中淩亂。
救命！閨蜜突然變成我弟的狗了怎麽辦？！而且我好像能聽見她的心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