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塊硯臺

“沈老師你怎麽來了?”

紀想扯出一抹微笑,真是比僵硬還僵硬。

不是沈端硯預期中的驚喜,男人下意識皺了皺眉。

“看到我不高興?”他擡起右手捏了捏她的臉頰。

“哪有!”紀想妹子求生欲很強,一把環住沈端硯的腰,臉頰貼過去,使勁兒蹭他的西裝,“我怎麽會不高興呢,我可高興了!”

呵呵,高興地都快哭了呢!

“快進來吧沈老師!”紀想趕緊熱情地招呼他,低頭垂眸往他左手邊掃了一眼。她注意到他還拎着一只塑料袋。因為背光,一眼看過去愣是沒看清什麽東西。

“沈老師你給我帶了什麽好吃的呀?”她知道多半是給她帶的好吃的。

她是吃貨,沈端硯總喜歡把她當孩子來對待,各種美食投喂。

她也依賴她,平時在家連個水果零食都不願意買,坐等她家沈老師投喂。

男人邁開長腿走進來,輕聲告訴她:“給你買了只榴蓮。”

紀想:“…………”

一聽到榴蓮兩個字,紀想臉龐上的燦爛笑容瞬間凝結,她再也笑不出來了。

昨晚剛夢到沈端硯讓她跪榴蓮,生吞榴蓮,她直接被吓醒了。沒想到一大早這人就拎着一只大榴蓮出現了。難不成噩夢真的要變成現實了嗎?

“怎麽,給你買榴蓮你還不高興了?”沈端硯扯了扯嘴角,不明白她這麽一副驚恐失措的表情是做哪樣。

紀想挺愛吃榴蓮的。水果裏她第一愛吃荔枝,第二就是榴蓮了。依到平時沈端硯給她買這麽大一只榴蓮,她一定會高興到飛起,感恩戴德。可惜經過昨晚那個噩夢,她現在看到榴蓮不僅沒有任何食欲,就連笑都笑不出來。

她強顏歡笑,“謝謝沈老師!”

沈端硯把榴蓮扔在地上,脫了西裝外套,單穿一件白色襯衫。領口紐扣被解開了兩顆,露出性感的鎖骨。

男人時常鍛煉,身材很好,八塊腹肌杠杠滴!

“沈老師,你突然過來是有什麽事嗎?”紀想小心翼翼地試探。

男人直接往沙發上坐下,翹起二郎腿,沖紀想招招手,“過來,想想!”

她很聽話地坐在他身邊,溫順地像一只貓咪。

“倒也沒什麽大事,就是過來看看你有沒有好好喝藥。”

紀想:“……”

要不要這麽盡職哇!

一大早趕飛機,沈端硯多少有些疲憊,一手按着太陽穴。

“我來吧。”紀想主動替他揉搓太陽穴。

女孩子的手又輕又軟,力道适中,很能緩解他的疲憊。

為了方便給她按太陽穴,她跪坐着,一雙腿白得晃眼睛。吊帶睡裙松松垮垮挂在身上,一邊肩帶滑落,都到了手臂上。領口寬大,胸前風光旖旎,若隐若現。

沈端硯不動聲色地瞥了兩眼,漸漸有些心猿意馬。

紀想卻渾然未覺,專注給他按太陽穴。

他突然摁住她手背,啞聲道:“差不多了。”

“你要不要去睡……”話還未說完,唇便被男人堵住,吻毫無征兆地落下,簡單粗暴。

沈端硯從來都是行動派,做事講求效率。不過這種事情他卻喜歡慢慢來,放慢節奏,享受耳鬓厮磨。

紀想喜歡他的強勢,也更享受他的慢條斯理。只是他一旦慢條斯理了,她就容易受折騰。

真是足足折騰了好幾個小時。紀想身心疲憊,只想昏睡它個一整天。

不過現實不允許,下午還有戲要拍。

她艱難地爬起來,去衛生間洗頭洗澡。

沈端硯不忍心她太累,說:“我很霍導說說,把你的戲份推後,今天就不要去了。”

“那怎麽行!”紀想歷來敬業,果斷拒絕:“拍戲是拍戲,生活是生活,怎麽可以混淆在一起。”

若是次次因為這個理由請假,那她不知道要請多少次了。

她去衛生間洗澡的時候,藥房的人來送藥了。

她一出來,沈端硯就說:“把藥喝了再去。”

紀想:“……”

“怎麽還有啊?”紀想欲哭無淚。

沈端硯輕飄飄地告訴她:“林醫生又給你開了一周的藥。”

紀想:“……”

天吶,又要再喝一周的中藥,生無可戀!

紀想硬着頭皮喝下去,表情那叫一個悲壯。

沈端硯只覺得想笑,“我想起你初三那年,咳嗽老不見好,你爸爸就找了個老中醫給你配了幾帖中藥。全家人好話說盡,你愣是不喝。後來你爸爸實在沒辦法,就找到我,讓我去勸你喝藥。”

當時紀想喝藥的樣子和今天根本就是如出一轍。

聽沈端硯這麽一說,紀想也想起了當年那件事。

那個時候,沈端硯二十四歲。大學畢業沒兩年,直接回去繼承家業了。她跟着他學書法也有好幾年了。

他那個時候很忙,不常來紀家。可輔導她練字卻沒落下。一個星期最多兩到三次。每次過來,輔導完她練字,就匆匆離開。難得才會留在家裏吃飯。

二十四歲的男人,比起現在,同樣英俊儒雅,風度翩翩。還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威嚴。

那年冬天,他穿一件駝色的羊絨大衣,內搭白色套頭毛衣,一雙腿那叫一個修長。

和沈端硯學書法,他一直都是挺嚴肅的,偶爾還有些刻板生硬。他對她要求很嚴格,每天該練的字一個都不能拉下,而且還必須專心致志,認認真真的寫好每個字。

一直以來,紀想都有點怕他。在他面前總是很乖巧。不然父親也不可能讓他來勸自己寫字喝藥。

她還記得沈端硯端着一大碗熬好的中藥,就那麽往她跟前一放,“想想,喝了它!”

依到往常她應該會乖乖聽話,把藥喝了。

可當時她生病,咳嗽得很厲害。家裏人又個個威逼利誘她吃藥,她內心無比抗拒。十六.七歲的小姑娘本來就正值叛逆期,所有人,包括沈端硯,都在逼着她喝藥,她覺得格外煩躁。

她當着沈端硯的面,手一甩,直接把藥碗打翻在地上。碗支離破碎,藥汁灑了一地。他白色的鞋面上也沾了很多,慘不忍睹。

一直以來,在他面前,紀想一直很溫順。話不多,多數時間都安靜乖巧。他是第一次見識到她的棱角。

她突如其來的爆發,他倒也不懼,也沒覺得奇怪。因為他一直都知道她并非那種真正乖巧聽話的女孩子。在紀家人面前她很皮,會撒嬌,也會耍無賴。她還有些鬧騰,時常偷懶。

紀想打翻了藥碗,不等他開口,她就先掉了眼淚。聲音沙啞,那叫一個委屈,“你們一個個都在逼我……”

他張了張嘴,“想想……”

“我讨厭你們!”她狠狠瞪着他,“我不喝,就不喝藥,打死也不喝……”

俨然就是一個耍賴的孩子。

他沒想過她竟然這麽委屈。哭聲越來越大,開始是小聲抽泣,最後演變成嚎啕大哭,一發不可收拾。

“我不喜歡喝藥,那麽苦,我不想喝……”

“你們為什麽都要逼我喝……”

“我不喝!”

……

面對她洶湧而至的眼淚,沈端硯只覺得手足無措。又是哄又是安慰的,折騰了好半天。

過了好久小姑娘才沒哭。可把他累了個夠嗆。

最後好不容易才哄紀想把藥給喝了。

同樣是喝藥,不論是當年還是現在,同樣都讓紀想頭疼。滿嘴苦味兒,她趕緊往嘴裏扔兩顆蜜棗,板起臉色,“這麽苦的藥,我真想哭給你看。”

沈端硯:“……”

她收拾好自己,正欲出門,身後卻響起男人冷冷清清的嗓音,“想想,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沒向我交代?”

紀想:“……”

紀想脊背一僵,不敢回頭,拉開門就果斷開溜,“沈老師,有什麽事兒等我回來再說!”

沈端硯:“……”

***

今天一下午都是黎瑭和紀想的對手戲。《武當》中黎瑭飾演的男主楚蕭是武當派首座大弟子,而紀想飾演的衛青衣則是他的小師妹,是武當派掌門人的掌上明珠。

楚蕭年長衛青衣八歲,她從小就跟着他讀書習字,練劍學藝。可以說衛青衣是楚蕭一手教出來的。這點跟沈端硯和紀想兩人非常相像。

師兄師妹相戀,不容門派所容,兩人歷經千辛萬苦才最終修成正果。

當天下午有一場楚蕭教衛青衣練劍的戲份。雖然場景不多,可卻是非常重要的戲份,是需要重點拍攝的。

淺都的六月,熱浪一浪接着一浪襲來。外頭的太陽正毒辣。

紀想下午一到劇組就明顯感覺到組裏的氣氛有些凝重,被低氣壓籠罩着。像是發生了什麽重要的大事。

導演組幾個人站在不遠處的陰涼地裏正在瘋狂讨論着,一個兩個看上去神色厚重,比劃着手勢,有些焦急。

霍導手裏拿着一頂鴨舌帽,一邊給自己扇風,一邊扯着大嗓門說話,一張臉比鍋底都黑。

紀想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後的姚瑤,“怎麽了這是?”

姚瑤聳聳肩,“不清楚。”

紀想皺了皺眉,直接進了化妝間。下午的戲份馬上就開拍了,得抓緊時間化妝。

寧等等一看到她,立馬就說:“想想姐,咱們快上妝吧。”

紀想點點頭,馬上往鏡子前坐下,她逮住寧等等問:“發生什麽事了?咱們霍導好像很生氣呀!”

寧等等一邊快速給紀想做妝前打底,一邊扯着嗓子說:“霍導能不生氣麽?他都快愁死了。瑭哥昨晚高燒四十度,直接住進醫院了。找了個文替來替瑭哥,結果那人臨時變卦,說來不了了。你說這一時半會兒的讓霍導去哪裏找人去啊!”

“瑭哥病得這麽嚴重?”紀想眉毛一擰,隐隐有些題黎瑭擔心。

“可不是麽!”寧等等一邊倒騰,一邊說:“昨天拍水下戲份,瑭哥在水裏待太久了受涼了,昨晚收工回去就發高燒了。”

昨天下午那場戲是黎瑭和男二葉書宗的打戲,紀想沒在現場,不知道具體情況。霍導力求完美,黎瑭本人又敬業,水下戲份堅持不用替身,一場戲愣是拍了好多遍,一遍一遍下水,硬生生把自己弄感冒了。

上妝期間,紀想刷了刷微博。黎瑭住院的消息果然上了熱搜,廣大粉絲嗷嗷叫,滿屏都是“心疼黎瑭”。

黎瑭發燒住院,拍不了戲,替身又沒到位,看來下午的戲份注定是要往後移了。

果然沒過一會兒副導演王東亭就進了化妝間,看着紀想說:“紀想,我剛和霍導研究了一下,你和黎瑭的戲份挪後,先拍你和吳漾的戲份。”

“吳漾?”紀想眉頭一皺,腦海裏猛地浮現出一張女人的臉,“吳導的千金?”

“對對對,就是她!這個圈子又沒有第二個吳漾!”王東亭狂點頭,指着劇本,“你趕緊熟悉一下劇本。”

“吳漾!”她在心裏默念兩遍這個名字,額角不自覺突了突。

吳漾是誰?那可是圈子裏出了名的愛耍大牌的女明星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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