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塊硯臺
圈裏有這麽多大導演,其中拍醫療劇和諜戰劇最出名的大導演數吳遠山莫屬。吳漾則是吳大導演的親閨女,真正意義上的星二代。
吳導老來得女,對閨女那叫一個寵愛,有求必應。閨女哪怕就是要天上的月亮,吳導也會二話不說上天去摘給她。
這位小姐姐依靠親爹十六歲就出道了,拍了人生中第一部 電影《空城》。這麽多年下來,多多少少有點成績。也越來越開始飄了。仗着親爹的影響力在圈子裏歷來都是橫着走的,風評極差。
她拍戲全憑自己喜好,出了名的愛耍大牌。明明自己并沒有多大的實力。
紀想出道這些年也不是沒有接觸過愛耍大牌,不好對付的女明星。依到別人,她還不至于這麽頭疼。可對方是吳漾,情況就大不相同了。因為她倆結過梁子。
事情是這樣的。《永晝》開拍之前,吳導從中斡旋,制片方原定的女主角是吳漾。可霍聲遠覺得吳漾不合适,堅持要讓紀想來演女主角,甚至不惜得罪吳導。
霍聲遠在圈子裏歷來很剛,自己有實力不說,身家背景也非常過硬。他有他自己的一套準則,他的男女主角從來都是他自己選的。
從《蟬鳴》開始,外界一直都說紀想是霍聲遠的禦用女主角。霍聲遠刷掉吳漾,這讓吳漾一直對紀想心懷敵意。
因為這件事吳漾還在微博上明裏暗裏diss過紀想。
事實上紀想也是相當的無辜。
《武當》開拍到現在,紀想一直不知道吳漾竟然在劇中也有戲份。而且還是飾演女主的姐姐。
她猜測大概是上次霍聲遠開罪了吳導,面上過不去,才把吳漾塞進組裏飾演一個不太重要的角色。給雙方一個臺階下。
在娛樂圈本來就沒有絕對的非黑即白,非此即彼。一些大人物間的梁子也不可能結太久。一旦遇到合适的時機,誰都會給對方臺階下。霍聲遠在圈裏混了這麽多年,若是這點都看不明白,他也不可能走到現在。
紀想倒也不是怕吳漾,吳漾背景厲害。可她有沈端硯,有紀家,論起身家背景她可絲毫不輸吳漾。她只是不願意生是非。她安分守己,不代表別人就會恪守本分,不找她的麻煩。畢竟那位姐姐可是相當的會作妖。
助理姚瑤是個特怕生事的姑娘。一聽紀想和吳漾有戲份,忙囑咐她:“姐,咱離那位小姐遠一點,別又被她diss了。”
紀想笑了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有分寸的。”
這年頭最不能招惹的就是吳漾這樣的刺頭。她自然是能離多遠就離多遠。
——
場工的動作非常迅速,紀想一上完妝,棚裏的場景就換了個模樣。
在劇本裏,女主衛青衣生在武當山,養在父母膝下。而她的姐姐衛青蘭則從小就被送到峨眉山拜師學藝。接下去即将開拍的戲份就是衛青衣和衛青蘭姐妹倆第一次重逢。
紀想進棚的時候,吳漾已經到了。娛樂圈不乏美人,吳漾那張臉也是生得極好的。不過比起紀想,吳漾的長相偏大衆化,沒什麽個性,是典型的網紅臉。
吳漾身穿一件雪白的戲服,梳着一頭規整的少女發髻,正在和另一個女演員說話。
吳漾的兩個女助理一人舉着一只電動小風扇賣力地給她吹風。
紀想遠遠打量了一眼,另一個女演員叫楊芝芝。身上也穿着和吳漾一樣的戲服,下午應該也有她的戲份。
楊芝芝是盛時去年新簽的女藝人,接拍了幾部電視劇,在圈裏有那麽一點點小名氣。不過比起紀想和陸臻,那可就差的遠了。
楊芝芝和吳漾是好閨蜜,兩人形影不離,天天在微博上互動。
看似感情很好,不過依紀想看來,多半是塑料姐妹花。
見到紀想,吳漾懶洋洋地擡了擡眼,也沒打算和她打招呼。
紀想自然也不會拿熱臉去貼冷屁股。
倒是楊芝芝,沖她甜甜笑了笑,揮了揮手。
她回以微笑。坐到一旁,默默過了遍臺詞。
兩人一早就有嫌隙,沒打招呼,在場其他人都見怪不怪。
大夏天拍戲最是難受。棚裏的溫度很高,所有人都汗流浃背的。熱浪一波一波猛烈地朝人襲來,來勢洶洶。
紀想渴得厲害,一口氣喝了很多冰水。
姚瑤叮囑她:“姐,你少喝點,別鬧肚子了。”
紀想口頭應下,可水卻沒少喝。
沒過一會兒霍聲遠就舉着大喇叭來喊開拍了。
衛青衣去峨眉山,姐妹倆重逢。而當時兩人誰都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兩人不對盤,一見面就開打。妹妹擅長使劍,而姐姐擅長用鞭。
這些武打戲演員們本身就是露個臉,走個過場,專業動作有武替,後期還有特效。
霍聲遠戴上鴨舌帽,坐在監視器後面,舉着大喇叭,“一場一鏡一次,各就各位,action!”
“就憑你也打得過我?不要癡人說夢了。”
“不相信你大可以試試。”
“你以為我會怕你?先問問我手頭的鞭子答應不答應!”
……
紀想拿着劍,吳漾舉着鞭子,兩人的身體離得很近,糾纏在一起。
吳漾的眼裏透着一股狠勵,似乎想将紀想生吞活剝了。
紀想知道吳漾一定是本色出演。她心裏指不定有多讨厭自己。
“卡!”霍導一聲令下,“這條過!”
一下午的戲份很快就拍完了。
紀想和吳漾私下沒有任何交流,全然就是兩個陌生人在一起拍戲。不過事實上她倆也确實是陌生人。
拍完戲,紀想和姚瑤一起去醫院看望黎瑭。兩人合作過好幾部戲了,黎瑭一直是她敬重的前輩。
她到的時候,陸臻也剛好出現在病房裏。
黎瑭和陸臻是師兄師妹,倒也不會讓人感到意外。
黎瑭高燒住院,整個人看上去都十分的虛弱。為了不打擾他休息,紀想和姚瑤兩人沒待一會兒就離開了。
——
回到酒店沈端硯還在。正在書桌上練字。
他這人有個習慣,不論走哪兒都不忘練字。他外公送給他的那方硯臺,他也一直帶在身上。
練字早就成為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就像吃飯睡覺一樣稀松平常。
他正在抄張岱的《西湖夢尋》,幹淨白皙的宣紙上密密麻麻全是流暢幹練的行書。
他的字就跟他的人一樣,幹練、利落,毫不拖泥帶水,很有風骨。
聽到腳步聲,沈端硯頭都沒轉一下,專注練字,“回來了?”
她踢了鞋,刺喇喇塌在沙發上,“好累啊!”
他收了筆,“你坐會兒,晚上帶你出去吃飯。”
“不願動。”紀想實在是累得厲害,“晚上點外賣随便吃點就可以了。”
“外賣多沒有營養。”
“飯店那些吃的也不見得比外賣營養多少。”
沈端硯走到來,“躺好,給你捏捏。”
“謝謝沈老師!”紀想甜甜一笑,快速躺好。
沈端硯很會按摩,每次他按完,她都通體舒暢。
紀想閉着眼睛,格外享受,“我今天下午和吳漾拍戲。”
沈端硯掀了掀眼皮,“吳遠山那個小女兒?”
他平時很少能記得住圈裏的女明星。即便是自己公司的女藝人他都很少有印象的。能記住吳漾,一來她是大導演吳遠山的女兒;二來是她全網黑,讓人想不記住都難。
“嗯。”紀想慢騰騰刷微博。
“沒她爹給她撐着,早就把自己作死了。”沈端硯不屑一顧,言語裏透着濃濃的諷刺。
紀想深表認同,那位吳小姐作天作地,可是相當的不安分。吳漾如今真是屬于全網黑的那種。
“吳漾不是風暴傳媒的?”這位爺這麽黑自己公司的女藝人不好吧?
“又不是我簽的她!”某人冷冷淡淡地砸下話。
紀想:“……”
這理由,大寫的服氣!
紀想悠悠道:“那是人家靠山硬,有資本作。”
沈端硯一邊給她按摩肩膀,一邊斜了她一眼,響起他特有的清冷低沉的聲線,“你沒靠山?沒資本作?”
他和風暴傳媒那麽大一座靠山給她靠,且不說還有紀家。可她愣是要靠自己打拼,一步一個腳印走到現在。
“沈老師,我不想做攀附喬木而生的絲蘿,始終依靠喬木來遮風擋雨。我想做和喬木一起成長的灌木,哪怕它永遠都沒有喬木高,可他們能夠站在一起。”紀想一字一句地把自己的想法說給沈端硯聽。
他低頭瞥一眼,卻見女孩的表情出奇的堅定和嚴肅。
有關這個話題,他們很少提及。因為他一直都很清楚她的想法。從她進這個圈子開始,她就明确表示她不想靠他,更不想靠沈家,她只想靠自己。她有她自己的傲骨,有她自己的自尊心。而這麽長時間以來,他也非常尊重她。很少幹預她的決定。
沈端硯擡手揉了揉紀想柔軟的發頂,“從你出道以來,我一直放手讓你闖。不管你闖成什麽樣子,我都有信心接住你。想想,你不想做絲蘿,沒人會勉強你。但是你要知道,不論你是絲蘿還是灌木,我始終都和你站在一起。”
真正好的愛人,他會在意你的感受,尊重你的想法,理解你的堅持。他并不會着手替你安排好一切,讓你按照他鋪好的路走。按部就班,一層不變。而是舍得放手讓你獨自闖蕩。
他要做的僅僅只是站在你身後,成為你最堅強的後盾,無論你闖得如何,即使是從高處摔下來,他都有信心和底氣完完整整地接住你。
你是孤膽英雄,而他賜予你堅.硬的铠甲,讓你披荊斬棘,所向披靡,全然無後顧之憂。
想妹子相當的感動,捧住沈公子的臉吧唧吧唧親了兩口,“謝謝沈老師!”
他嫌棄地抹了把臉,“都是口水!”
話題告一段落,沈端硯說起了另外一件事,“過幾天我和商總他們有個飯局,你去不去?”
“不去!”紀想想也未想就果斷拒絕,“你們男人的飯局,我去瞎湊什麽熱鬧!”
“随你吧。”沈端硯從來不會勉強她。
紀想又問起了沈端硯的行程,“沈老師你這次在這邊待多久?”
“我今天才剛到!”男人眯了眯眼,眼神危險,“想想,你是不是一直盼着我回去啊?”
“怎麽可能!”紀想讪笑一聲,莫名覺得心虛,趕緊讨好道:“我巴不得你留在這裏呢。”
“是麽?”男人明顯是不相信的,不着痕跡湊近她,語氣危險萬分,“你現在也拍完戲回來了,咱們是不是得好好唠唠嗑?”
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