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卷卷

卷卷

“可那個壞蛋不是帶你去賽區幫忙嗎?你怎麽一個人現在回來?”孚玄兒不解。

前年大比她有偷偷去看過,明明那些駐守演武場的醫修不可以随便離開,哪怕沒有人需要救,也得在一旁坐着,等到當天的比賽結束才能回去,是以醫修閑下來就會有一通抱怨。

溫白钰無奈,這麽小的腦袋怎麽能有這麽多問題。

“只是半路上我自己摔傷了,才被他放回來處理下傷口的。”

“你是摔狗頭鍘上了嗎?”

一道冰冷的聲音突然從花廳的方向傳來。

溫白钰身體陡然一僵,餘光錯開孚玄兒的鬓發,掃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收回目光,瞠目瞪視孚玄兒。

——不是,他來了你怎麽不提前說一聲

孚玄兒無辜眨眨眼。

——啊,我本來是想趕來提醒你快走的,然後,忘了.......

溫白钰:“......”

前段時間這人非要拉着自己學禦劍,吓得他晚上睡覺都會做夢從床上翻下來,為了躲開這個魔鬼,大熱天碰到這個家夥來了,他都得往外跑,後來實在受不了,幹脆讓黑虎說自己下山去辦私事,要好久才能回來。

至此好幾日蕭太子都沒來,沒想到會在這時候撞個正着。

蕭祭川緩步上前,雙手負背,上下打量他,視線落在他那淤痕斑駁可怖的脖頸上時,眼神裏中透出森寒煞氣。

溫白钰被那有如實質的視線盯得渾身不自在,不自覺打了個寒戰。

前段時間修煉力不從心時,對方也總用這樣的視線盯視他,叫人連撒謊都心虛,明明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身上哪裏來這麽強的壓迫感,難道凡間帝王出身都自帶氣場?

溫白钰按下心中慌亂,僵硬的表情逐漸轉化成驚喜,“祭川啊,今日是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來來來進來坐啊。”

少年負手立在日光下,渾身卻似冰晶包裹,毫無一絲溫度,一字一頓問:“怎麽弄的?”

就蕭祭川這脾氣,若是知道薛懷信動的手,不知會鬧出什麽事,溫白钰努力維持笑容,摸摸脖子,“哦,你剛問那個啊,出門不小心摔地上,正巧被樹根勒到脖頸,人嘛倒黴喝水都會嗆到,看着吓人,其實不礙事。”

“呵。”蕭祭川盯着那幾乎要印出指紋的痕跡冷笑一聲。

溫白钰快步往裏走,若無其事笑着問,“你今日怎麽有空過來?最近我曬了些新的藥茶,補氣強身,走,進去我去泡給你嘗嘗。”

“哥哥這身子,血氣虧虛,該多喝點。”

溫白钰沒注意腳下,差點絆倒在門檻上,好在被身後探來的手及時扶住他的手臂。

蕭祭川越過他身旁,大踏步走進花廳,皮笑肉不笑道:“我倒是覺得哥哥今日居然舍得回來,挺稀罕。”

“咳咳咳.......”溫白钰剛直起腰就被自己口水嗆了個猛。

花廳幹淨明亮,敞開的窗戶照入明媚的日光,四個花幾高凳上擺放着海棠和山茶,花開得正熱鬧。

溫白钰視線飄忽四處瞄,本是想找那随口提及的藥茶放哪裏,突然發現右側七巧桌上放着只雕工精致的檀木盒。

如此工藝和材質就不該是出現在侍靈院的東西。

蕭祭川随着他的視線望去,臉色稍霁,道:“是我給哥哥帶的禮物,本是打算放下就走,沒成想哥哥辦了大半個月的私事終于辦完回來了,我今日真是運氣不錯。”

“咳咳......”大抵是在通道口處被嗆狠,溫白钰張口想說話嗓子就有點癢。

一只手落在他後肩,不輕不重的撫着他的背脊。

溫白钰感受着微溫手掌帶來的異常舒适感,仿佛能透過傳導神經的脊髓散發到四肢百骸,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差點沒哼出聲。

又有些懷疑自己上輩子可能是只貓,竟然滿腦子想蹭過去貼貼,幸好很快就控制住自己的感官沖動,才沒吓到蕭祭川。

溫白钰止住咳嗽擡起頭時,一杯水正好遞到他面前。

“先喝口水潤潤嗓子。”少年聲音比方才柔緩,不過比起平時仍是有那麽點兒生冷。

溫白钰接過,心裏又愧疚又感動,誠心誠意道:“多謝。”

蕭祭川乜斜他一眼,幾步走到七巧桌前,按着木盒,“哥哥,看看喜不喜歡。”

溫白钰把杯子裏的水喝完,擱置在最近的花幾上,走到他身旁,瞧着盒子的形狀,看起來是把劍。

少年收回手,将正對盒子的位置讓給他。

溫白钰站過去,好奇的打開盒子,淩冽的劍氣霎時散發出來,卻不至于傷人。

盒子裏頭的劍劍刃狹,約六尺,通體白銀,光滑如鏡,盎然正氣從中透出。

溫白钰握着劍柄将它拿起來,看着劍身纖長,實則頗有分量,劍刃柔軟的輕微震顫着。

“手感如何?”蕭祭川問。

溫白钰覺得握在手裏比看着要重些。

“挺不錯。”說完,他突然想起那些從瑤韻海裏費勁挖出來的靈礦,遲疑問:“那些材料......你是挖來給我做這個的?”

蕭祭川沒有答是否,只道:“你上次說你是藤屬性,軟劍用着會更加順手。”

溫白钰心底一熱,沒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話,對方居然記得,還特意給自己量身定制武器!

溫白钰本是想問蕭祭川是他親手煉制的嗎?轉念一想,蕭祭川才多大歲數,剛進芈天門一年,怎麽可能會煉劍?定是找了鍛器師打造的。

這些材料加工不易,劍還做得這般精細,必定花了不少靈石。

溫白钰眼眶泛紅,手指輕輕摩挲過劍身。

沒有普通礦料的冰涼,反而散發着溫意,一股生命力自指尖傳來,仿佛會呼吸般,這是一柄很有靈性的劍。

“不,我能要這個。”

待溫白钰收拾好情緒,重新将劍放回盒子裏,搶在蕭祭川開口前平靜解釋:“我如今修為淺薄,才不到煉氣五層,尚不能學劍,何況以我的資質想要突破到築基沒個十年是不可能的。”

蕭祭川沉默地在溫白钰認真的表情上凝注了會,沉聲問:“誰告訴你築基之前不能學劍?誰說你突破築基要花十年?”

溫白钰不解:“整個芈天門每個人都是築基之後才學法器。”這不是基礎知識嗎?

至于十年,呵,以半個月兩瓶血的量去供應秦遲,哪怕每日用長活泉水泡着修煉,修為也會逐漸倒退,更何況長活泉水中的靈力是有限的,遲早會用完,哪裏敢奢望達到築基?

“他們以凡人之軀駕馭不了法器。”蕭祭川定定看着他:“你跟他們不一樣,剛你不就把劍拿起來了嗎?”

溫白钰愕然,視線落在盒子裏。

是啊,就很順手。

但不全是那一個理由,溫白钰苦笑:“這麽好的劍放我手裏,委實太辱沒了它。”

蕭祭川若有所思的擡眸掃向匣中的軟劍,“是嗎?辱沒你了嗎?”

原本安靜躺屍的劍突然左右晃動起來。

溫白钰:“.......”

“它剛出生還很小,你只需與它一同成長,它會像你身體的一部分一樣可靠。”見溫白钰仍猶豫不決,蕭祭川把蓋子撿起來,“既然溫哥哥看不上,我就把它丢回熔爐,塵歸塵土歸土。”

軟劍于蓋子阖上瞬間,從匣中驚炸起,‘咻’地蹿到溫白钰手邊,軟刃小心翼翼卷着他的手臂,莫名透出股求收留的讨好味道。

溫白钰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瘋了,還是世界瘋了,這樣稀罕的東西居然有一天會落到自己手上?

市面上的礦料無論多高階都很難産生劍靈,只有少數蘊養在靈氣充足的洞天福地,歷經數萬甚至數十萬年的高階珍稀靈礦才會誕生劍靈。

這就是後者一旦出世,無論多高價格都會被争搶一空的原因。

誰不想與自己的劍心意相同,進入到人劍合一的境界,早早領悟出劍意?

何況打架的時候有劍靈幫忙完全不一樣,關鍵時候還可以救自己一命!

擁有一柄附着劍靈的劍始終是萬千修士可望不可即的夢。

一來稀礦難有,二來煉劍是一門高深技巧,很多人即便傾家蕩産買了塊稀礦,沒有找到真正經驗豐富的煉器大師,最後煉出來也只得了一柄還算不錯的寶劍。

當年的溟峪仙尊就是個絕頂煉器大師,在無妄巅上有個設備齊全的煉器室,多件舉世聞名的法器都是自己親手煉制的,例如四獸鲮。

溫白钰知道這柄劍的珍貴,看着可憐兮兮的小劍靈,知道自己不收,蕭祭川可能真的幹得出來暴殄天物的事。

“好,我收下它。”

軟劍一喜,長刃松弛下來,舒展開乖乖躺倒在七巧桌上。

溫白钰安撫小孩似地摸摸劍柄,心裏多了些接近初為人父的幸福感。

蕭祭川滿意颔首:“給它起個名字吧。”

“卷卷。”溫白钰覺得他剛才卷着自己的手太可愛了,不假思索道。

劍身立刻動了下,好像是在回應,不一會兒,靠近劍柄的刃處多了三個字凹陷的字【溫卷卷】。

溫白钰:“......”

劍靈也要冠姓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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