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恩威4

第022章 恩威4

這齊王妃當然不傻。

嗅嗅看到了她勾起的嘴角——

難不成,她還有別的倚仗?

嗅嗅眯着眼睛。

一會兒得問問,這齊國是不是手握重兵,讓陸雲深也退避三舍的那種。

嗅嗅嘆了口氣,它這來的可真不是時候。

就像很久之前那樣,藩國勾結朝中重臣,準備進行一輪暗殺——

嗯?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兒來着?

算了,時間太久了,忘了。

“陛下,您在這兒欺負一個弱女子,說出去可不好聽啊。”善才人突然道。

欺負?

連董太後都忍不住側目。

欺負這兩個字是用在這兒?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對自己的臣子,怎麽叫欺負?

趕在陸雲深皺眉之前,安婕妤已經快氣暈過去:“閉嘴!齊王妃說話,有你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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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後宮除了這麽一個二百五,皇帝八成又要怪罪她!

善才人還想說什麽,安婕妤一個眼刀殺過來。

皇帝在後宮沒什麽存在感,十天半個月也見不上一面。

還是安婕妤,平日裏積威尤盛,後宮沒人不怕她。

安婕妤收回眼神,拍拍小皇後的腦袋:“乖,不怕。”

“愛妃想說話,一會兒有你說話的機會。”陸雲深道。

大理寺卿聞言,心中戚戚。

善才人大概沒見過皇帝在朝堂上的狠勁。

“齊王妃怎麽說這些喪氣話,您要這麽說,要将朕置于何地?”陸雲深滿臉愧色,“好歹是朕的長輩,此誠危急存亡之時,自然當為其他藩王做個表率。”

滴滴滴滴——

手表又在響了。

嗅嗅頭疼。

陸雲深又在說瞎話呢,他現在估計巴不得齊王一家老小吊死呢。

“齊國是真的活不下去了!”齊王妃道,“陛下體恤萬民,自當多為萬民考慮。臣妾身為齊國王妃,卻不能保民安定,自然是天大的罪過!”

滴滴滴滴——

表面上說的是萬民,實則,還是在心疼自己。

現在是拿萬民逼我啊。

什麽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朕明白,可管你什麽事。

“今年齊國的田賦和人頭都免了吧——明日上朝,朕就草拟文書。”陸雲深道,“只是,這鹽稅可不能免,若是百姓實在是交不起鹽稅,可以不買鹽嘛。”

“陛下憐憫萬民,自然是仁厚,既然如此,也可憐一下宗親吧。”齊王妃聲淚俱下,“王府鎮守一方安寧,手下還得有水軍,是萬萬不能無鹽的!再如此下去,王府恐怕都得賣光,臣妾一家老小,也得搬去城東,同那盲流住在一起了。”

滴滴滴滴——

“好歹一國之君。”陸雲深道,“怎麽會淪落至下流啊。”

“陛下是不知道藩國的苦啊!”

“既然這麽為難。”陸雲深道,“那不如回到京城,朕就在南城邊專門給你劃三百畝,園林宮室朕都給你們修好了,日後就留在京城,騎馬逐鹿,也輕松。”

——手表安靜。

嗅嗅:這是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三兩句就想把一個藩王給撤銷了?

這想的有點美啊,怎麽可能。

陸雲深,這種危險的話可不要用這種開玩笑的口氣說。

要默不作聲,讓誰也看不出來,然後一擊必中!

卧薪嘗膽之前的所有目标,都不要說出來,容易讓人有防備。

“齊王正當壯年,如此年紀,不想着為陛下分憂,怎能成為□□的蠡蟲!”齊王妃沒想到是這個結果,她只是想讓皇帝能夠放松對藩國的警惕,沒想過皇帝能接機奪權啊。

——滴滴滴滴

這都不要手表提醒,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聽出來,這話有多假。

“那就得麻煩齊王,解決這事兒了。”

嗅嗅擡頭,看着陸雲深玩世不恭的臉,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認真的。

他到底是想逼反齊王?還是在試探他的底線?

——反正,這關一只小貓什麽事呢?

大不了在珍獸館躲兩天,假裝一只流浪貓,對着新鏟屎官撒個嬌。

現在天命之子是陸雲深,指不定他叔父齊王叛亂成功後,這天命就轉移到齊王的身上了。

後面每人說話,這手表都要叫一次,連淩雲子那老道士都忍不住往另外一邊歪,假裝用手支着腦袋,實則小手指伸進耳朵裏,堵了個嚴實。

嗅嗅實在惱火,啪地一聲,把手表按住了。

消停了。

世界安靜了。

嗅嗅打個呵欠。

一直在打嘴仗。

沒意思,沒意思急了。

“若是陛下不信,可以東往齊國看看。”齊王妃對天發誓,“這種大災,臣妾不敢撒謊!”

“可敢欺上瞞下。”

“臣妾擅自入京,也是想将此事報告宮內。”齊王妃道,“只是路途耽擱,略有些遲了。臣妾懇求,陛下親自前往齊國,祭拜泰山,也是為萬民祈福!”

喵~

嗅嗅感嘆了一聲。

真貼心,連理由都想好了。

圖窮匕見,說不定前面這麽多鋪墊,就是為了這最後一步。

“興師動衆,勞民傷財。”陸雲深說,“朕剛說缺銀子,想必某些人都當耳旁風。”

“這是為萬民祈福。”善才人說,“正如前代皇帝巡游,才能安定天下。”

衆人:怎麽又是你。

所有的宮女都盯着自己的鞋子,不該看的不要看。

這善才人不怕死,可不要連累她們。

“善才人,”安婕妤面色不悅,“看來不動禮法,你是不知道什麽是安分守己。今日本宮就教教你,何為尊卑,何為禮數——來人,賜三十大板。”

強出頭,沒什麽好結果。

“你憑什麽打我!”善才人指着她的鼻子道。

“憑現在是臣妾協管後宮。”

善才人看了眼董太後,太後居然毫無反應,對安婕妤的這句話,并未有絲毫的厭惡。

“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善才人道,“當衆打臣妾……”

“什麽狗不狗的,這話說的,好好的人變成了狗,真是讓人嘆息。”董太後眼看她越說越荒唐,立刻阻止道。

天氣熱了,太陽起來了,幾個宮女拿了華蓋,撐在她腦袋上。

面前的桌子上也放了兩盤葡萄,下面墊了一層薄薄的冰。

她吃了兩個,伸手給了一粒給了小皇後:“你要是覺得沒趣,就回去吧。”

“回祖母。”安婕妤笑眯眯地說,“皇後日後遲早得管事,現在學學正好。以後免得鬧起來,手足無措。”

董太後有些不高興,總覺的自己這孫媳婦是話中有話。

她一個鄉下來的老王妃,僥幸成了太後,自然比不過從小生在宮中耳濡目染的天佑長公主。

更比不過受了天佑長公主熏陶,在京城侯府長大的安婕妤。

“你們都會。”董太後說,“哀家老了,現在就累了,這葡萄留給你們。只一句,陸雲深,你要是敢跑出京城一步,哀家就打斷你的腿!”

老太太說罷,沒給任何人說話的機會,帶着一大群人,一擺袖子離開。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沒人能再逼着陸雲深。

這世上的最高道義,兩條。

一條是忠,一條是孝。

當皇帝,已經不需忠了,自然是得盡孝,董太後的話不可不聽。

陸雲深喝了口桌上的茶,看了眼周圍的人。

老太太不講理,也有不講理的好處。

或許董太後不是看不明白,只是有些東西對她而言,太大了,大到她無法一手掌握,她便開始懷疑。

懷疑自己能否駕馭,害怕它的反噬,所幸推得遠遠的。

不去看,不去聽,不去想。

“來人,還不快把她拖下去。”安婕妤将小皇後抱到太後的椅子上,指着善才人道,“三十板子,一下都不能少。”

眼看太後都走了,這兒沒人願意維護她了,善才人終于知道害怕了:“陛下救我。我不要被打板子。”

打板子得脫下衣服,露着屁股,什麽都不能偷着墊上,且不說疼,就是羞,也得把人羞死!

“愛妃,不是朕不肯庇護你,法不可偏頗。”陸雲深手一擡,“盯着朕做什麽,繼續審!”

大理寺卿擦擦腦門上的汗珠,對善才人行了個禮:“得罪了。”

幾個太監過來,将善才人拉到隔壁院落,一會兒,就傳來尖叫,還有板子落在身上的悶聲。

院子裏一片安靜。

誰也不敢說話,就等着外面的的聲音結束。

安婕妤皺起眉頭,一點規矩都沒有。

宮女挨板子,尚且知道不能出聲,這善才人居然就這樣叫起來了。

忒沒教養了些。

下次還是得重申規矩,免得丢人。

過了好一會兒,對面安靜下來。

兩個太監,拖着善才人

嗅嗅一瞧,矮油,打的夠狠啊。

其實三十板子,有疼的打法,自然也有不疼的打法。

想要把人打死,直接打背,若是做做樣子,便是只挨一下。

“打完了?”安婕妤問。

善才人眯着眼睛直哼哼。

連句謝恩都沒有。

陸雲深眨眨眼,可見對安婕妤十分不滿。

在陸雲深眼中,自己這個姐姐雖然固執古板,但平日做事公正嚴謹,尋常人尋不出什麽錯。

所以才讓她協管後宮。

這善才人不忿,哪是在打安婕妤的臉,分明是在打他陸雲深自己的臉。

“善才人今日這是打的不輕啊,想必也沒什麽力氣聽審了。”陸雲深道,“既然如此,那就先回東廠待兩天,過兩日等傷養好了,再接着問。”

善才人的眼睛立刻睜大了:“陛下,陛下不要!”

誰知道這傷害能不能養好,誰知道還能不能見到陛下?

說不得以後一輩子就老死在那種暗無天日的地方了!

大理寺卿擦擦汗,終于算是審完了。

今日的事,根本就和案子毫無關聯,皇帝特地要他過來,不過是要個見證罷了。

現在終于能散了。

嗅嗅伸了個懶腰。

這後宮的事兒真多,一個誤食,就能牽扯出這麽多的人。

還是貓好,貓咪的世界,不講究這麽多。

“陛下。”淩雲子突然插了一句話,“宮女那邊,尚未審出結果,您看,是不是要親自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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