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恩威5

第023章 恩威5

一夜過去,什麽都沒問出來?

看來這趙忠,也沒什麽本事嘛。

陸雲深漫不經心地想。

他看了小皇後一眼,不禁想到自己小時候。

也是身邊的太監,除了他死死扒着的蘇子安,全換了一遍。

陸雲深也不記得是什麽事兒了,只是他娘賢貴妃偶爾說起此事,便氣不打一處來。

也是亂吃東西,把自己快毒死。

正是因為當時未死,先帝覺得他福大命大,便将他立為太子。

當時先帝春秋鼎盛,誰知道後面還會不會有其他兒子?

沒想到先帝居然真的,早早就立了太子。

陸雲深看了一眼正在吃葡萄的小張皇後,嘆了口氣。

這小丫頭也是如此,看起來和朕小時候一樣,運氣不錯,記吃不記打。

陸雲深托着下巴,聽着善才人越來越遠的求饒聲,看着院子中央的齊王妃,坐在太陽底下,額角全是汗水,連昨日僅剩的殘妝也在臉上斑駁開來,一片狼藉。

“你問朕?”陸雲深斜着腦袋問,眼睛卻依舊盯着齊王妃。

“本來是想着,正好大理寺卿來了,便将她們帶上來……”淩雲子猶豫着說,“只是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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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管不到東廠,現在把人提過來,恐怕污了宮中的空氣。”陸雲深道,“讓趙忠去審吧,朕瞧着,齊王妃這也累了,到此為止吧,齊王妃的忠心,朕也知曉了。”

眼見自己免除鹽稅的目的并未達到,齊王妃不甘心,還要争辯——

“齊王妃無诏擅自回京的事,朕念你齊國艱難,便不追究了,免得雪上加霜。”陸雲深道,“齊王妃,朕記得你是娘家是柳國公家,那就在國公府,閉門反省三月吧。世子這些日子也別走動了,雖說是求親,可自己去像什麽話,朕讓最好的官媒,把姑娘的畫像都送到柳國公的府上。”

“陛下,那齊國的百姓……”

“百姓,自有朕來想辦法。”陸雲深說着,手一擺,示意帶她下去。

太監們可不敢像拖善才人一樣拖着她,只能把她圍了一個圈。

為首的彎腰:“齊王妃,可別叫咱家為難。”

齊王妃掄起巴掌,狠狠扇了那太監一個耳光!

太監臉都沒歪,靜靜等着齊王妃再來一巴掌。

陸雲深靜靜看着齊王妃發瘋,就像看着一只垂死掙紮的兔子。

齊王妃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麽,吓得捂住嘴:“臣妾,臣妾,臣妾怕不是得了……”

“齊王妃怕不也是中了什麽邪術。”陸雲深轉頭,對着淩雲子道,“太師看看,需不需要做法?”

已經半打瞌睡的淩雲子,這會兒馬上醒了:“那倒也不必如此……”

“太師不要再仔細看看?”

淩雲子一個激靈:“那就稍微,做一點法……”

他四下看看,門口的太監身上別着劍,晃晃悠悠走過去,抽出劍,在空中比劃起來。

嗅嗅從沒看到過如此滑稽的舞劍,軟綿綿沒有力道不說,手伸不直,淩雲子還差點劃傷自己!

它捂住臉,實在沒眼看。

淩雲子慢慢舞到齊王妃的身邊,對着她身側就是左右穿刺。

奈何他手不穩,劍掉下來兩次,差點将齊王妃的腳背紮穿。

又一下,削去齊王妃一縷頭發。

淩雲子擡眼看看陸雲深:你看齊王妃吓得臉都白了,好歹是長輩,差不多得了。

陸雲深:還不夠,她既然敢挑釁朕,就要有接受朕怒氣的覺悟。

淩雲子無奈,又揮了半天,齊王妃的衣袖都變成布條了。

吓得齊王妃癱坐在地,出盡洋相,宗人令想笑不笑,才算完。

“宗人令,煩勞您将王妃送往國公府。”陸雲深終于滿意了,擺擺手,“今日到這裏,散了吧。”

他起身,活動了一下。

忘了嗅嗅還在他的膝蓋上。

嗅嗅滾下來,氣的喵嗚了一聲,轉頭跑向淩雲子,竄到他肩上。

陸雲深眯起眼,安婕妤正好将小張皇後從椅子上抱下來。

他捏捏小張皇後的臉:“朕先回去了,你最近好好聽安姐姐的話。”

小張皇後點點頭,和安婕妤一起恭送皇帝。

淩雲子也跟着陸雲深離開了。

今日的宮道,沒什麽人。

昨日的刺殺,現在宮裏人人自危,沒誰敢沒事幹跑出來。

“陛下這是想把事情推到誰的身上?”眼見着沒人,淩雲子扭頭問。

“皇叔可小點聲吧。”陸雲深頭疼,“咱們現在還沒走遠,讓安婕妤聽到,她恐怕是又要念叨。”

“沒想到陛下居然懼內。”淩雲子調侃。

喵~

嗅嗅也在他肩上附和。

一唱一和!

什麽懼內,皇姐能算內嗎?

“自幼生活在皇姐的銀威之下。”陸雲深嘆了口氣,居然生出幾分蒼涼之感,“自然是不敢惹她。”

淩雲子心有戚戚焉,天佑又何嘗不是他們這一輩的心裏陰影。

“你覺得就齊王妃怎麽樣?”陸雲深問。

齊國現在到底如何,誰也不知道。

各藩國的丞相,本是皇帝派去監視藩王一舉一動的,可這一連數月,陸雲深沒有接到一封從齊地來的急報。

若這丞相沒被收買,那便是在故意刁難齊王府。

不管怎樣,這人都沒有必要繼續留下了。

淩雲子愣了下,才想起來,他又接上去了,想了想便答:“不怎麽樣,齊王名義上是您的叔叔,更何況,各藩王同氣連枝,感同身受……”

“他們也并非鐵板一塊。”陸雲深答。

“既然陛下心中有答案,又還問貧道做什麽?”淩雲子嘆了口氣,“貧道說什麽,都無法改變陛下的想法了。”

“朕想了想,現在西邊要用兵,确實還沒到和他們翻臉的時候。”陸雲深道。

“貧道知道陛下的心思。”

陛下是怕,這邊大軍剛開打,那邊國內又開始叛亂。

所以要事先敲打一番才好。

“如果朕就此輕輕放下,你覺得他們會老實嗎?”

淩雲子摸了摸下巴:“五五開吧。”

兩人說話間,到了常寧宮門口,陸雲深進門,今日宮裏特別安靜。

人少了一半,還有在養傷的。

連屋檐地下的八哥都不敢叫了,掃了眼淩雲子肩上的貓,生怕再被拔了毛。

陸雲深看了眼八哥,這倒是新鮮事,一句吉利話都沒說:“不過話說回來,東海遭災這事兒,大約是真的。”陸雲深撥弄着眼前的鳥,八哥死閉着嘴。

“好歹是你的百姓,你不救?”

“這時候出手,你覺得,百姓是謝她,還是謝朕?”

錢是朕出的,好名聲卻是給了他人,朕可不做那樣的買賣。

“那就如同齊王妃說的,親臨齊國,親自赈災。”淩雲子道。

這個詞是這麽用的嗎?

“禦駕親征?”陸雲深道,“君子不立于危牆之下,但凡讀過書,都知道這個道理,朕為什麽要以身犯險,就因為一個婦人的兩句話?”

再說,說到底,齊國還是風調雨順,遭災的,不過是鹽業罷了——究其根本,遭災的,便是為朝廷收鹽稅的齊王。

齊王交不上銀子,自然會向下攤派。

陸雲深要做的,是成為那個救萬民于水火中的帝王。

陛下的心是好的,事兒都讓下面的人給辦壞了。

“龜縮在京城,”淩雲子眯眼,“你就不怕,天下人恥笑?”

“朕貴為天子,誰敢恥笑?”陸雲深袖子一揮,從花叢中折了一根紙條,逗着八哥,“不要腦袋啦。”

“貧道以為,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淩雲子雙手交叉,轉着拂塵,“陛下自幼讀聖賢書,不可能不知道。”

“皇叔打聽一下,東海怎麽了?”陸雲深不願同他談論這話題,湊近了他,“朕還可以拖一日時間。”

這天下唱太平歌的,要多少有多少,陸雲深從來不缺。

“此去東海,就是八百裏加急,也得三天路程,一來一回,最起碼得六天。”淩雲子也湊近道,“一天不夠,完全不夠。”

“朕知道,皇叔有些特別的本事。”陸雲深笑了。

若是淩雲子張口答應,他反倒覺得其中有詐。讨價還價,才有可能做成買賣。

“那貧道能提一個要求嗎?”淩雲子問。

陸雲深抽身,又去逗鳥:“你先說,朕聽聽看。”

不說同意,也不說不同意。

“貧道想向您讨要這只貓。”淩雲子拍了拍肩上的貓。

“疼!”八哥突然叫了起來。

陸雲深轉頭,發現自己拿樹枝,戳中了八哥的翅膀,戳下了好幾根羽毛。

“怎麽,一只貓而已,舍不得?”淩雲子眼中充滿調侃。

“就如皇叔所言,一只貓而已,有什麽舍不得。”陸雲深道,“只要皇叔能解決這案子,這貓,自然是雙手奉上。”

喵大爺可不是你們相互用來做人情的東西!

沒一個好東西,嗅嗅跳開,落在地上,回頭看了眼淩雲子:你不是要我留在陛下身邊,怎麽,這會兒反悔了?

淩雲子假裝沒看到嗅嗅的怒意,彎腰就要去抱貓:“那貧道可就把貓抱走了啊。”

嗅嗅後腿一蹬,正準備要跳走。

陸雲深一伸手,輕而易舉就擋住了嗅嗅的跳躍,反手就把貓卷到自己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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