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守衛3

第026章 守衛3

嗅嗅蹦到窗臺上,透過窗子上的洞,看了眼外面。

守夜的小太監還在原位,直挺挺站着,好似頭上懸了根線不知道是暈了,還是壓根就沒發現。

嗅嗅吹了口氣,那人渾身打了個哆嗦,瞬間清醒了不少,四下望望,天階夜色涼如水,攏了攏衣服,又找了個地方靠下去。

嗅嗅嘆了口氣。

真讓人操心。

它扭頭,床上的陸雲深睡得正熟,絲毫沒有受到這一切的影響。

嗅嗅本想喵一聲,又怕吵了陸雲深,于是輕巧地從窗臺上蹦下來,趴在了床前的踏板上。

它剛想跳上床,就聞到自己身上,好像有什麽奇怪的味道。

——惡咒的腥臭味。

這味道,可能只有它自己能聞到。

嗅嗅連自己的毛都不想舔,對着自己吹了好幾口氣,那味道才從窗戶的小洞裏散開。

它趴在踏板上,算了,今天就暫時委屈一下自己吧。

陸雲深是被風吹醒的。

兩縷晨光,從窗戶上的小洞裏透過。

陸雲深難以置信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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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兩個小洞,能看到外面的泛白的天。

他一下子坐起身,看了眼老老實實睡在屋角的嗅嗅,此刻蜷縮成一團,分外無辜。

“你昨晚又幹了什麽壞事?”陸雲深撩起衣擺,輕巧地走到貓邊上,彎下腰,突然在它耳邊說。

嗅嗅在夢中差點跳起來!

它睜大惺忪的雙眼,小爪子一揮,兇狠地說:喵!

“脾氣還挺壞。”陸雲深一把摟着它,把它端到那兩個破洞前,“你看看,你幹的好事。”

喵~

才不是本大爺。

明明就是那兩個邪物幹的!

哼,是非不分的東西。

喵大爺明明是保護了你,現在怎麽反倒成了喵大爺的不是!

它極力伸長自己的脖子,地面上一片幹淨,連一絲一毫的黑氣都找不到,連向陸雲深證明不是它幹的都不行。

喵!

“果然是只壞貓。”陸雲深把它放到桌上,“幹了壞事還那麽兇。”

嗅嗅不屑一顧,猛地拍了陸雲深的手,背對着他。

陸雲深還想跟它說兩句,門外的小太監們聽到動靜,卯着勁要表現自己。

蘇子安第一個進來的,見到陸雲深坐在桌邊,立刻招呼其他人拿盆子拿衣服。

“昨夜睡得可好?”陸雲深問。

熟悉的問話,蘇子安覺得頭皮發麻,他立刻看向嗅嗅,心說,這貓崽子又惹了什麽麻煩了?

“回陛下的話。”蘇子安道,“昨日臣在外面守了一夜,未曾有半刻休息。”

陸雲深指着窗子問:“窗子破了都不知道?”

蘇子安立刻看向貓:……

這堡壘從內部被攻破了,讓他真是防不勝防!

“這要是有人來刺殺,恐怕你到現在,還毫無察覺!”陸雲深指着他的鼻子道。

蘇子安普通一下跪了下來:“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不過嗅嗅頑皮。”陸雲深道,“也不能全怪你。”

他起身,張開雙臂,居高臨下,看着依舊跪在地上的蘇子安:“還不快來給朕更衣!”

蘇子安連忙起身,為陸雲深更衣:“陛下說的是,奴才今日就立刻整備,讓這常寧宮上上下下皮都緊一些!——可要告訴張統領?”

張統領是暗衛的統領,專門在暗中守衛常寧宮的。

“不必了。”

陸雲深斜眼看了嗅嗅一眼。

蘇子安不由順着他的目光,也看了嗅嗅一眼,腦殼開始疼。

這喵大爺,自從進宮開始,就不知道闖了多少禍!

偏偏陛下對它無比容忍。

他想起太師走前的囑咐——以後皇帝的安危,就交給瑞獸了。

雖然不知道這貓仔能怎麽保護皇帝,但既然太師都這麽說了,想必真的有道理。

能保護皇帝的瑞獸,抓破兩格窗戶紙算什麽。

陸雲深:你看,任誰都覺得是你抓破的窗戶紙。

嗅嗅更生氣了,伸出爪子就在桌子上磨了起來。

“今日記得,把它的爪子給修一修。”陸雲深吩咐道。

蘇子安卻猶豫了,大着膽子道:“太師吩咐,不必修。”

太師還特地吩咐這種小事?

陸雲深不太信。

不過想起皇叔那神神叨叨的臉,說出什麽話都不奇怪。

嗅嗅只覺得自己一片心肝,都化作了驢肝肺。它縱身一躍,跳到龍床上,在床正中,擺了一個“大”字。

四周的宮人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看向陸雲深。

“貓是個大爺,随它去吧。”陸雲深擺擺手道,“它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小太監們繼續給陸雲深更衣,順便給他潔面,忙碌了好一陣,才收拾妥當。

外頭響起一陣鐘聲,該上朝了。

陸雲深拿起一邊的杯子,抿了半口水,吐在了盂中,邁步向外走去。

天已經大亮了,他走到轎子前,剛擡腳,就看到龍椅上,躺着一只貓。

你,你不是在屋裏睡着嗎?

嗅嗅惺忪的眼面前撐開一條縫:我要跟你一塊上朝。

胡鬧!

陸雲深把它抱下來,它死死扒着陸雲深的衣服不放。

蘇子安也要來拽。

嗅嗅伸出爪子,勾在他的衣服裏,只要陸雲深一用力,它的爪子必然在衣服上留下好幾道撕痕!

“算了,朕帶你吧。貓是個大爺。”陸雲深無奈,只好抱着嗅嗅,坐到了轎子上。

但凡衣服破了,肯定會有禦史參他個儀容不整!

就算回去換,還是有人參他朝會遲到!

這些言官的職責就是參人,無事都能攪出三分理。

“陛下,這……”蘇子安上前就要來阻止。

這不合規矩。

“朕就是規矩。”

陸雲深說着,把嗅嗅藏在袖子裏。

只要嗅嗅老實,別人發現不了。

至于嗅嗅,他知道,這貓既然想上朝,就一定會老實。

轎子搖搖晃晃,去了太極殿,在大殿前停下。

嗅嗅擡頭,那麽高的臺階,還得走上去。

它拍了拍陸雲深的手背,鏟屎官,快點。

等陸雲深走上去,百官早已列隊站好了。

嗅嗅第一次上朝,坐在上方往下看,感覺就是不一樣。

陸雲深這皇帝,當的實在憋屈。

嗅嗅看着下面的人,似乎還有交頭接耳的。

淩雲子看的到挺透徹,早早溜了。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蘇子安對着下面的衆大臣道。

“啓奏陛下。”禦史中丞站了出來,“臣等聽聞宮中遭遇變故,故向陛下問安。”

這說的是小皇後的事。陸雲深遇刺的事,大概只有他和買兇者兩個人清楚。

他的手不斷扣着龍椅上的龍頭:“朕的家事,與你何幹!”

“陛下無家事。”禦史中丞道,“陛下的家事就是國事。宗人令,您覺得如何呢?”

這是借題發揮,找宗人令的麻煩了。

陸雲深轉頭,想看看這位大爺怎麽應對。

就連嗅嗅也知道,這位子管着所有宗室,至少名義上是。

有些藩王想在暗地裏做些什麽,也得宗人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才行。

顯然,這個宗人令,還算是聽皇帝的話。

被點名的宗人令心道晦氣,他站出來:“啓禀陛下,這事兒臣可不知道,臣只知道,自當有專門審理案子的衙門管,臣只負責,依着審出來的結果辦事。”

他這話說的也沒錯。

禦史中丞又道:“嫌犯都拿了沒?為何到現在都沒給出一個交代!”

“謀逆案哪是這麽容易就能查清的!”宗人令道,“抓住行兇者容易,可抓住遞刀子的人,哪有那麽容易!”

“不如叫那嫌犯過來,三堂會審,當面對質!”禦史中丞硬氣道。

他的話,迎來許多附和。

這案子現在被悶着,也不知道牽扯到多少人,現在所有人都巴不得光明正大出結果呢。

“後宮中人,豈能說見就見!”宗人令道,“成何體統!”

嗅嗅算是聽出來了。

這宗人令,也不知道陸雲深到底要幹什麽。

但他聰明,自始至終都在給陸雲深遞話。

陸雲深要是不在意,讓抓着的善才人過來,那就是法不容私。

如果陸雲深在意,不想讓自己的妃子出現在別人面前,也可以順着宗人令的意思反駁。

“你若想知道,朕叫查案的人過來。”陸雲深轉頭,“去,叫趙忠過來。”

趙忠!

所有人只覺得頭皮發麻,陸雲深這是來真的!

這太監叱咤後宮幾十年,手段自然毒辣。

這下子,輪到禦史中丞犯嘀咕了。

誰不知道,廠衛不好惹。

這有些東西缺了,就更覺得重要。

不一會兒,趙忠便上來了。

嗅嗅第一次在小皇後那沒仔細看,這會兒偷偷瞧一眼,居然覺得這趙忠,有幾分慈眉善目。

趙忠行了禮,規規矩矩,比一般朝臣更要恭敬标準。

嗅嗅眯起眼。

小張皇後就是誤食,這是事實,卻不是板上釘釘的真相。

這麽大的事,總要人來擔這個責任。

反正這個人不能是小皇後。

至于是不是有人要拿這事兒做文章,嗅嗅不知,反正陸雲深這會,是沒看出有這麽個跡象。

要不然朝臣早就抓了一大片了。

“皇後的乳娘說,是善才人的意思。”

不出意外。

眼下最好的替罪羔羊,便是分位低而又沒有什麽眼力見的善才人。

趙忠弓着腰:“陛下您看,這是證詞。”

“諸位要傳閱嗎?”陸雲深擡頭問。

“趙公公是先帝留下來的老人,自然是對陛下忠心耿耿。”禮部尚書邁前一步,“只是,一個才人就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若說背後沒其他人,臣是不信的。”

陸雲深的胳膊顫抖了起來,那是一種興奮,血脈鼓動的戰栗。

——這是陸雲深想要的結果,他一直在等這句話。

要不是沒見過這人,嗅嗅差點以為他和陸雲深安排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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