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蠱蟲2
第034章 蠱蟲2
嗅嗅睜開眼睛。
天光大亮,陸雲深居然不在屋內!
垂死病中驚坐起!
它一骨碌爬起來,從床上滾了下去,喵喵喵往院子裏沖,像個小炮彈似的。
蘇子安跟在它身後,根本追不上它。
“毛祖宗,陛下上朝去了!這會兒可沒人能把你夾帶過去啊。”
喵!
喵大爺當然知道他上朝去了。
上朝,那麽多人,多危險,萬一有個人想要害他怎麽辦。
嗅嗅足下生風,眼看着就要竄出崇光門,被一邊的侍衛一下子踩住的尾巴。
嗅嗅瞬間炸毛!
你們難道不知道,貓的尾巴不能碰的嗎?
嗅嗅正準備亮出爪子,被身後的蘇子安一下子捏住了後脖頸,整只貓懸空起來,在空中劃着四肢,弱小無助又可憐。
嗅嗅看了眼自己的爪子,陷入了自我反思。
好像最近沒有師弟師侄徒子徒孫的陪練,我都放松警惕到了如此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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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什麽都不會的太監,居然就這麽輕易把我拎起來了?
這可不是什麽好現象。
嗅嗅決定明天開始就對他們進行突擊訓練。
常寧宮應該保持在戰備狀态,不應該有任何松懈的時候。
蘇子安突然感到一陣惡寒。
總感覺被什麽東西盯上了。
他四周扭頭看看,好像什麽都沒有,抱着小貓,絮絮叨叨往回走:“你就這麽一會兒都離不得陛下?陛下知道了一定很高興,要不然咱們就在這兒等着陛下吧。”
他說着,遠處走來一個人,他立刻迎上個笑臉:“師傅。”
嗅嗅定睛一看,這人不是趙忠,臉有些長,它不認識。
喵~
你師傅不是趙忠麽?
怎麽又冒出來一個師傅?
只聽兩個守衛道:“張公公。”
嗅嗅想起來了,大概是有這麽個人,趙忠托了皇帝的關系,把他弄到司設監,現在是司設監的掌印太監,職位也不小了。
張讓毫不理會蘇子安,就要往外走。
兩個羽林衛攔住他:“張公公,內朝中官無诏不得出崇光門。”
“先帝在時,你們誰敢攔我?”張讓眯起眼,滿臉傲然。
喵嗚~
嗅嗅小聲叫了一聲。
挺跋扈的啊。
蘇子安來不及捂住它的嘴,張讓已經眯起眼睛,斜着頭,看了嗅嗅一眼,伸出如枯骨的手指:“你就是那只小貓?”
嗅嗅也眯起眼。
跟他一模一樣。
确認過眼神,你就是本喵讨厭的人。
張讓還想說什麽,就見遠處擡過來一頂轎子。
趙忠跟在身後,一路走過來,雙手籠着,依舊是那副謙恭的樣子。
“陛下。”張讓行禮,“啓奏陛下,城內米行商賈,說要捐糧。”
陸雲深朝着蘇子安伸出手,蘇子安了然,立刻吧嗅嗅遞了上去。
他敲了敲轎子的扶手,擡轎子的小太監們立刻繞過張讓向前。
唯獨趙忠拽了拽張讓衣袖,示意他一起前行。
陸雲深剜了趙忠一眼。
趙忠的腰彎的更大了些:“張秉筆有要事啓奏,奴才想着,就讓他跟咱一起。”
陸雲深冷哼:“私下收受,自己去慎刑司領板子吧。”
趙忠點頭稱是。
做做樣子而已,沒誰敢真打。
“你說捐糧?”陸雲深淡淡地問,語氣重夾雜着嘲諷。
“是。奴才前些日子,從外面回城,便有人攔住了奴才的牛車……”
鬼扯。
陸雲深想。
你一個大太監,還想着大張旗鼓回來?
張讓雖然傲,但不傻。讨好先帝的那一套,陸雲深可不喜歡。
想必這些人,就是張讓特地找出來,花錢在陸雲深面前求個功名的。
“無緣無故,捐什麽?”
轎子依舊在往前走,陸雲深搖搖晃晃跟着。
“自然是用作軍糧。”
“放肆!”陸雲深一拍椅子,“這些事情,他們從哪知道?!”
知道的途徑多了去了。
嗅嗅趴在他腿上想。
陸雲深這會兒不過是借題發揮罷了。
“這些人定會囤積居奇。”陸雲深道,“現在不過捐上少許,就想着日後翻上數倍數十倍。朕合該抄了他們的家。”
任誰都知道,一旦戰事起,糧食必然供不應求,到時候,自然誰手裏有糧,誰就能拍着桌子叫板。
陸雲深怎麽會容忍有人能拿捏他。
“奴才已經讓人盯着城裏的各大糧商了。”張讓臉上閃過一絲陰狠。
陸雲深看在眼裏。
他倒是小瞧了張讓。
他哼了一聲,算是揭過了:“他們要捐,就讓他們捐。”
“是,奴才定然能安撫他們。”張讓道。
陸雲深滿意了。
看來能得到先帝和董太後的器重,這張讓果然不是吃素的。
“司設監的活是不是不多?”陸雲深問,“東廠這些天,人手緊,你去教教他們小輩怎麽做事。”
張讓點頭稱是,只顧着低頭看着自己皂色的靴子,絲毫沒有轉向趙忠。
東廠的差事,現在是趙忠領着,陸雲深不知道是嫌趙忠差事沒辦好,還是想提拔他分權。
趙忠的臉上,依舊沒有半點不悅。
陸雲深擺擺手,示意他們可以離去。
嗅嗅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心說難不成東廠又有什麽新故事了?
不行,它得去看看才放心。
轎子很快就在常寧宮門口停下,陸雲深從轎子上走下來,抱着嗅嗅,走到了中堂。
點心已經鋪滿桌子了。
嗅嗅先行一躍,它已經習慣先聞聞了。
喵~
它擡起頭,對着陸雲深奶奶叫了一聲,卻見陸雲深早就已經坐下,用手巾擦手了。
嗅嗅轉了個身,四只小爪子從碗碟中間經過,有些東西上還帶着剛剛好的溫度。
它蹲到一邊,抱住了自己的尾巴。
好像有點小禿。
心疼,它舔了好幾下,好像有更多的毛掉了下來,更心疼了!
“尾巴給人踩了?”陸雲深把小米糕推到它面前。
喵喵喵!喵大爺懷疑你開了天眼。
雖然喵大爺并不需要你的安慰,但居然敢嘲笑喵大爺?!
陸雲深的眼中帶了絲笑意,他不過随便猜了猜,不料正好猜中了。
嗅嗅明顯是急了。
嗅嗅讀到了他眼中的笑意——
看來你是能自己保護好自己,不需要喵大爺時刻守着你了。
嗅嗅立刻放棄了糾結,決定去東廠走一圈。
這麽一會兒,又是大白天,陸雲深要是還能讓人暗害,那只能說皇宮裏都是廢物,他命該如此。
它想了想,推開小米糕的碟子,從桌上跳了下去。
陸雲深轉頭,能讓這小東西抛棄小米糕,可不常見啊。
只見嗅嗅帶着一身灰又跑了過來,陸雲深還沒來得及躲開,就被它一蹭——
一個紙盒子掉了出來。
“二踢腳?”陸雲深讀着上面的字,有些疑惑。
這是什麽?你從哪來的?
喵~
暫時給你防身用的。
這東西雖然沒有多少殺傷力,可吓唬吓唬人也夠了——
當然,吓唬吓唬妖也夠了。
眼看陸雲深的眼中又浮起了懷疑,嗅嗅不等他揪着自己領子發出質問,一轉身,便沖了出去。
反正盒子後面有畫使用方法,陸雲深又不傻,自己看着肯定就會用了。
嗅嗅疾馳如風,院子裏的一群人,硬是沒一個攔得住它。
它承認,它有點不敢面對陸雲深探究的眼神。
宮牆再高,也不過是死的,在嗅嗅的千年修行面前,純純就是個擺設。
嗅嗅眼睛一眯,來回巡邏的兵士,只覺得有陣風從眼前刮過,随即什麽都看不見了。
嗅嗅踩在外面的細沙地上,平穩落地。
它剛向前邁了一步,沙地上就留下了一串貓腳印。
大意了,這片沙地,看來是為了防備刺客的。
可惜小貓有尾巴,嗅嗅一邊走,一邊用尾巴掃去身後的足跡,很快,便來到一個瓦房前。
裏面有柴火的味道,看來這就是傳說中的東廠。
它縱身一躍,上了牆頭,沿着屋頂走着。
有幾間屋子格外破。
連瓦都不全,嗅嗅可以很輕易看到屋裏的樣子——
嗅嗅看到了,裏面千奇百怪的東西。
它不能确定,那些東西,還能不能稱之為“人”。
它的眼神中,透露出那麽一絲絲不忍心。
于是轉身就走,不遠處傳來重物擊打豆袋的聲音。
嗅嗅跳過去,便看到趙忠被按在一個凳條上,被兩個太監按着打板子。
張讓坐在一邊的太師椅上,慢悠悠喝着茶。
不一會兒,板子打完了,趙忠爬了起來,氣呼呼的擡手掀翻張讓的茶:“我讓你喝,我讓你喝!”
褐色的茶水澆了張讓一身,張讓也不生氣。
“陛下讓你審人,你審得怎麽樣?”
趙忠咬牙切齒:“一個個嘴硬得很!”
若不是實在無法,他也不會讓這張讓回來。
“我去看看。”張讓背着手,今日他用別人的銀子,把自己又送到了皇帝面前。
無本買賣,他最會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到了行堂。
嗅嗅從梁上過,也跟在了後面。
刑堂正中架着一個木架,上面綁了一個人。
“你說不說?”一個太監揮着鞭子,狠狠抽過去。
這樣不行。
嗅嗅想。
這人的眼神不對。
不是隐瞞,不是隐忍,而是,真的不知道。
恐怕打死了也問不出來。
它轉過身,正要走,只聽身後一陣疾風,它往左一偏,一枚銅錢,嵌在了梁上。
嗅嗅猛地又轉身,又是一枚銅錢。
招招致命,枚枚兇狠。
喵!
它索性從房梁上跳下來。
“這怎麽有只貓!”小太監不認識它,就要來趕——
根本碰不到嗅嗅的爪子。
嗅嗅擡起眼,正好看到了趙忠的眼睛。
趙忠的嘴角,裂開一抹微笑:“這不是貓大爺麽。”
他手一揮,所有人立刻停下。
嗅嗅擡起一只爪子,只等他說出什麽不利的話,立刻擡起爪子就跑。
“貓大爺出現在這,想必是陛下讓您來的。”趙忠彎了腰,雙手攏在袖子裏,“這兒,您自然是想怎麽看就怎麽看。”
嗅嗅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光明正大虎座于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