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醉酒2

第033章 醉酒2

粥很香。

嗅嗅的肚子咕嚕叫了起來。

它仰着頭,看着陸雲深手裏的空碗。

“你吃同類啊。”陸雲深用勺子柄,擡起它的下巴。

喵~

喵大爺怎麽會和豹子是同類呢。

“早知你如此看得開,朕就把它們全做成粥了。”陸雲深道。

嗅嗅的腦袋蹭蹭他的手。

從未想過,這個人居然能顧忌它的感受。

我不過是一只小貓咪,何德何能。

當然,現在能有塊小米糕,那就更好不過了。

不過嗅嗅到底沒等來它的小米糕。

陸雲深說節省開支,就把它的小米糕給削減掉了——這東西費糖,糖可是精貴的東西。

嗅嗅再一次感嘆,打工人真艱難。

不管是給陸雲深打工,還是給這天道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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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腹黑帝王獨寵七歲小皇後》後面的內容得他們自己寫上去,嗅嗅沒辦法提前看到接下來的內容。

打游戲沒有攻略的感覺,它懂。

所以才更刺激嘛。

嗅嗅打了個呵欠,眼看陸雲深端着燭臺,走出了屋子。

嗅嗅跟在他身邊,眼看着他來到了小書房。

屋子中間,還是那個巨大的沙盤。

陸雲深站在沙盤前,俯瞰着自己整個帝國。

“今年應該是個豐收年吧。”陸雲深喃喃道,“禹渠今年已經開通了,夏季結束之前,北方都不會缺水了。”

嗅嗅看着他玉白色的手指,在沙盤上重新滑出了一道印子。

一條清淺的河流,鏈接了南北兩道大河,這樣一來,整個中原腹地,都有水源。

喵~

你已經做到了這個時代的極限。

嗅嗅道。

“不夠。”陸雲深道,“既然朕已經做到極限,為什麽,還有那麽多人要謀反呢?”

嗅嗅的眼睛眯起來。

如果它是安婕妤,一定痛斥賣官的腐敗。

如果它是趙忠,一定控訴那些人的不忠。

嗅嗅只是看着眼前的沙盤,有着江河湖海,九州大地,全都囊括其中。

輕輕地吐出了一聲:喵~

這一聲,如同夜半鬼魅哭孤墳,直聽得陸雲深脊背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嗅嗅在說。

因為輪回。

輪回。

一個玄妙的詞。從無到有,再從有到無,生命的延續,王朝的更疊。

陸雲深卻在瞬間,讀懂了其中的殺意。

成群的人,如同荒野上的枯草,被火星點燃,在噼啪聲中,埋入黑土,等待着春風的到來。

“這世上,有這麽多該死的人?”

燭光照在陸雲深的臉上,面目猙獰。

這個手握生殺大權的人,此刻卻不敢舉起他的刀。

喵~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

嗅嗅抹了把臉,舔了舔爪子,絲毫不在意。

“可你要是刍狗呢?”陸雲深質問。

喵~

我是刍狗,就刍狗吧。

嗅嗅的眼睛裏,平靜無波,好像那供臺上的神像,不喜不憂,所有的表情,都是所見之人的腦補。

我是刍狗,你也是刍狗。

陸雲深讀懂了它的話——所謂的皇帝,和別人一樣,在上天面前,都是平等的。

嗅嗅直起身子,向他逼近,他後退兩步。

“別跟着我!”陸雲深指着它的鼻子,燭光将他張牙舞爪的影子投在牆上,卻是虛張聲勢。

他轉身,跌跌撞撞往回走。

嗅嗅悄無聲息,跟着他身後——

啪。

門拍在嗅嗅的鼻子前。

啧啧。

嗅嗅打了個呵欠。

皇帝可真不經吓。

它用腦袋頂了頂門,果然,陸雲深拒絕它進去,它就打不開這扇門。

蘇子安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一把将它抱起:“貓大爺诶,你又哪惹了陛下不高興了?”

嗅嗅喵了一聲,蘇子安也聽不懂,只見到了嗅嗅往屋子裏伸的爪子。

他伸着腦袋,看了看屋裏,一點動靜都沒有:“你是要進去?”

喵~

嗅嗅給了肯定的答複。

蘇子安一時也不能确定,是不是真得把這貓送進去。

陛下看上去又在生氣。

他猶豫了片刻,眼看着嗅嗅伸出了爪子,立刻将貓仔舉着送到了窗子邊:“您請您請。”

嗅嗅掀開綠紗就鑽了進去。

看來陸雲深也不是真的想把它關在房外,好歹給它留了扇窗。

它從窗臺上跳下,正對着的床上,陸雲深正好翻了個身——

這幾日,陸雲深的睡眠一向不是很穩。

眼睛一閉,他就出現在一片密林之中。

周圍全是窸窸窣窣的聲音,連那咕咕的鳥鳴,也變得很遠起來。

一陣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他轉頭,看到了一臉鎮定自若哥哥。

已經十多年沒有看過的哥哥。

“太子?”陸雲深喃喃地問,“你還活着……”

“二弟你在說什麽?”太子過來拉起他的手,“父皇今日說了,誰能獵到那只豹子,就把那柄如意給誰!”

如意不重要,重要的是,兩位皇子,要向朝臣們證明自己。

即使他們只是十歲上下的孩子,也要聯手拿到那柄如意。

陸雲深看着自己的手,猛地将他推開。

太子臉上的笑容來不及轉為錯愕,一支箭就射穿他本來的位置。

——這麽多年來,他第一次推開了自己的親哥哥。

眼看着陸雲深渾身僵直,一動不懂,手死死抓着被子。嗅嗅一下子跳到他的枕頭邊。

喵~

它舔了舔陸雲深的額頭,哼了一段安神咒,好讓陸雲深安靜一會兒。

陸雲深的呼吸漸漸平複。

嗅嗅趴在他的枕頭邊,溫暖的小肚皮,貼在他的腦袋上,小爪子在他腦袋上,一下又一下撫摸着。

它抓緊時間,讀了這些天的未讀信息。

觀瀾子說已經找到了手表隔空充電的辦法,但隔空傳送物品需要網絡連接。如果缺什麽盡管說,他全給嗅嗅傳過來——

個鬼!

嗅嗅看着沒有一格信號的手表,覺得觀瀾子知道沒信號,故意開的空頭支票。

好困。

嗅嗅慢慢閉上了眼睛。

脖子上的手表,又發出了詭異的光。

嗅嗅睜開眼,出現在了一片密林之中。

咻——

嗅嗅腦袋一偏,一支箭擦着它的耳旁,釘在了一邊的樹上。

尾羽不斷顫動,箭頭已經對穿。

嗅嗅弓起背,三兩下竄到樹上,居高臨下,一群黑色的人影,身着銳甲,背着弓箭,在樹林裏來回奔走。

遠處鑼鼓喧天,有人不斷要喝,将山林的野獸往外趕。

有只豹子,從嗅嗅腳底下竄過,也跟着要往上——

嗅嗅:你是住這山裏的嗎?

豹子:顯然不是。

山裏的猛獸不夠打的,它是被豹房養的專供打獵所用。

嗅嗅擡起爪子,豹子從它身上感受到了一陣威壓,便縮着腦袋,心裏暗罵不妙,準備逃往另一棵樹上。

不料嗅嗅收回爪子,趴在樹上,給它讓出了半個身位。

一大一小兩個玳瑁色,看起來還挺和諧。

一貓一豹,看着樹林裏的人,來來往往,好不熱鬧。

“每次都這樣。”豹子打了個呵欠,伸出爪子,指着遠處的一只黑熊道,“這麽剛,肯定一會兒就被人打死了。”

嗅嗅趴着,沒有半點興趣,聽着它把場裏的幾個大家夥都點評了個遍。

“你這麽聰明,怎麽每次都能被抓住?”嗅嗅問。

豹子倒是很得意:“被抓住多好啊,在豹房裏,有吃有喝的。”

嗅嗅:就這點出息?

“奇怪,今年沒說要打獵小孩啊。”豹子突然疑惑地說。

嗅嗅順着它的目光看過去——

兩團光!

兩個天命之子!

陸雲深猛地坐起身。

冷汗從他的腦袋上滑落。

太子的笑,還凝固在臉上。

這一次,他身上的衣服卻沒被血染透。

他還以為,終于救下了哥哥。

轉頭一想,卻依舊是夢。

他拉起哥哥的手,就要逃走,手心中的溫度卻漸漸消失,人皮硬的像石頭,身後越來越重。

一個陰沉沉的聲音說:“趙王,想到哪兒去啊!”

他還來不及回頭,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推了他一把。

陸雲深一下子從夢中醒來。

都是嗅嗅,又在說什麽什麽草芥刍狗。

他才又做了這個夢!

刀劍斧钺,窮追不舍,那些精兵,明顯就是沖着他們來的。

夢中兩個孩子,很快就被人殺死。

——兩個?

太陽穴突突跳着,窗外依舊一片漆黑。

陸雲深這些天一直睡得不好。

黑暗中那些虎視眈眈的東西,慢慢走到了前臺。

他側過頭,一只玳瑁色的小貓,睡在枕頭邊上。

小肚子起起伏伏。

他一把抓起這只貓,晃了晃,生怕它醒不過來。

喵~

嗅嗅張開眼睛,四只小爪子下意識劃了幾下。

剛才,它正往那兩個孩子身邊奔去,一股巨大的力量襲來,将它從夢裏拽出來。

一睜眼,便是陸雲深放大的臉。

嗅嗅定睛一看,好像,就是這道光。

又好像有哪兒不同。

“你看到了什麽?”陸雲深篤定地問。

喵~

嗅嗅感受到了一陣危險。

喵大爺什麽都沒看到。

陸雲深把它拎到自己眼前:“你要是敢把今晚的事洩露出去,朕一定縫上你的嘴。”

嗅嗅:突然間這麽威風了?

剛才睡夢中的小可憐……應該大概可能好像不是他吧。

嗅嗅耳朵根子又癢了。

剛才是夢?還是現實?

嗅嗅也不能确定。

只是脖子上有些熱。

它可以肯定了,這塊表上,又什麽不一般的地方。

“跟你說話。”

喵~

嗅嗅翻了個白眼。

喵大爺遲早要從這宮裏跑出去。

“你聽了朕這麽多秘密,想跑恐怕是晚了。”陸雲深将它倒拎起來,“你若是敢跑,朕一定打斷你的腿。”

知道了。

嗅嗅閉上眼睛。

難得今天沒有人來找你的麻煩,大晚上的,快點睡覺。

陸雲深也躺了下去,照舊把嗅嗅放在自己的枕頭邊。

嗅嗅的肚皮,照舊貼在他腦袋上。

隔着最近的距離,卻不代表信任。

嗅嗅明白,他能與自己說這話,不過是因為,自己是這宮裏的異類。

一個不會将秘密往外說的東西。

或許對陸雲深來說,豹房裏的那些牲口,都更加親近。

它們不會欺騙,不會背叛。

嗅嗅也想到了夢裏的那只豹子。

也不知道這只豹子最後,是不是真的騙吃騙喝了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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