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敗北
第067章 敗北
嗅嗅猛地扭頭, 小爪子舞成了風：我讓你打我讓你打我！
不過好歹腦袋裏的那根弦沒斷，這會兒知道不能把陸雲深給撓花了——平日裏這事兒沒那麽敏感, 這會兒所有人的神經都緊繃着，萬一有人見着陸雲深身上有傷，無端猜測宮裏遭了刺客，那就真成一鍋粥了。
眼看着裏面一人一貓都在發瘋，蘇子安在外面急的直轉悠，最後沒法, 只能去常春宮，找小張皇後過來看看。
畢竟這小丫頭，讨兩邊的歡喜。
沒想到小張皇後聽到蘇子安的來意, 卻是搖頭：“本宮去不了, 本宮這會兒統領六宮事呢。”
什麽時候後宮歸一個不到十歲的小丫頭管了？
這活不是一直在安婕妤手底下嗎？
蘇子安疑惑, 這才想起, 好像, 沒看到安婕妤和天佑長公主, 于是問：“不知安婕妤和長公主呢？”
小張皇後閉口不言。
此時後宮有兩個宮女前來，竟然是禦制司的姑姑派來的，一問之下, 居然是有宮女逃跑了，現在等常春宮拿個主意。
本來這種事，根本不需要通報, 直接按照宮裏的規矩，打死了便是。
可這會兒人心浮動, 難免不會有人有什麽奇怪的想法。兩個宮女也是品級較高, 此刻居然拿着後宮的太平開始壓小張皇後，逼着她拿個法子出來。
小張皇後哪裏見過這種陣仗, 支支吾吾，只要人出去。
蘇子安聞言，冷笑道：“奴才不知，什麽時候奴才也能爬到主子頭上了？你們的規矩都是怎麽學的，這事兒還要過來禀告，直接打死了便是！怎麽，難不成還得皇後娘娘親自去看你們打死人不成？”
“宮中的極刑，都是要禀告過皇後，才能行刑的。”那兩個宮女答。
她們這麽說，倒也不算錯。
“放肆！你可別拿宮裏的規矩來壓我。”蘇子安冷着臉，對着左右道，“也不知是誰放她兩個進來的！”
左右皆不敢點頭。
“既無人放她倆，便是她倆私闖。”蘇子安道，“私闖皇後寝宮，杖二十起。今日外頭事多，我也就不多生事了，就按着規矩吧，按理說，杖斃都不夠的。”
兩個姑娘被拖了下去，蘇子安才轉頭，眼珠子一錯不錯地盯着小張皇後：“人都到哪去了？”
小張皇後被他這目光看得不斷躲閃，好一會兒才說：“不知道。”
蘇子安一拍桌子：“那奴才便只有請陛下過來一趟了。”
小張皇後立刻竹筒倒豆子，把太後是如何如何病了，安婕妤和天佑長公主都去了太後那一五一十倒了出來。
董太後病了？
這可是個大事！
“這有多久了？”他急忙問。
“有一陣子了。”小張皇後道，“太師出征前不久，太後說不要驚動任何人……”
蘇子安不敢耽擱，就要回去禀報陸雲深，被小張皇後叫住了——
“姑姑說了，這事兒不能和任何人說。”小張皇後道，“祖母也說，一切都聽姑姑的，切莫在這個時候，讓陛下分了心。”
現在世道正亂着，董太後可是董家的靠山，這董太後一出事，董相若是失勢，也不知道這情形會往哪邊轉。
一切以大局為重，一切以安定為主。
蘇子安也不知如何是好。
若此刻太師在就好了，也算是能讓太後寬慰下。
他只能回去，回去正好見着那兩個宮女被打的奄奄一息——一轉頭，安婕妤急匆匆趕過來。
他對安婕妤行了個禮，平日裏寬仁的安婕妤手一擺，讓他回去，回頭冷眼看了那兩人一眼，便說着要拖回去，讓後宮人都看看，悖逆之人的下場！
等蘇子安回了常寧宮，一人一貓已經打完了，陸雲深不知用了什麽法子，已經哄得嗅嗅睡下了。
貓咪倒在龍床上，擺成了一個大字，尾巴上的毛掉的差不多了，成了細細的一條，只有最頂上那一小撮，像個小球，不時晃兩下。
“去搬救兵了？”陸雲深問。
剛才已經有暗衛過來說了常春宮外頭打人的事。
陸雲深心道小張皇後終于本事了一把，正感到興味——扭頭就見蘇子安從常春宮出來了，不用想，這也是蘇子安在背後暗戳戳安排的。
蘇子安摸摸鼻子：“哪能呢，就……去躲一躲。”
陸雲深冷笑：“你這說的，朕能吃了你不成？”
蘇子安心道：你若是知道後宮上下瞞了什麽，估計真的能吃了我。
“奴才在想，若是太師這會兒要在城內就好了。”
陸雲深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
這場亂，是朕的劫。
又何嘗不是太師的劫？
先帝在時，一直子嗣艱難，董太後偏愛小兒子，便提議，讓他立自己的弟弟為皇太弟。先帝只是吊着，一直不松口，後來一口氣連生了兩個兒子，這才打消了太後的念頭。
可這根刺，算是留下來了。
後來，這個“皇太弟”便一直鬧着要出家，被先帝高調封為太師。
董太後一直覺得對不起小兒子，便讓他常住在宮裏，修了一座高臺，專供他修行。
可這高臺四周的門，夜晚卻是從外面鎖上的。
這個皇宮，對于太師來說，就是一個囚籠。
陸雲深不知道，他會不會借此機會離開。
更或許——借此機會，有進一步的非分之想！
來，讓朕看看，你會怎麽選。
朕的，好皇叔。
他的臉上露出一瞬間的猙獰，蘇子安低着頭，根本不敢去看。
————
嗅嗅閉上眼睛，美美睡了，不是，是暈了一整天。
昨日兩人達成停戰和解，它準備念段咒語讓自己回煉虛觀，不料陸雲深對着它就是一把藥，害的它咒語都沒念完，就暈了過去。
也不知陸雲深對它下了什麽藥，夢裏也不安生，好像有個小孩，不斷騷擾它。
它睜眼，面前是蘇子安的大臉，身，下是陸雲深卧房裏那張硬邦邦的大桌子。
它一爪子拍上去。
蘇子安的臉上，立刻多了一個貓爪子。
“哎呦。”蘇子安捂着臉，“貓大爺有起床氣也別往小的身上撒啊。”
嗅嗅滿臉陰沉，轉頭一看，天已經大亮，它這是睡了多久？
本來還想着，睡夢之中又能回去，把上次和黑袍人未完之話繼續說完，卻沒想到，這夢裏去的世界格外離奇。
它眼含殺氣：“外面怎麽樣了？”
“外邊一直在攻城，到現在都沒停。”蘇子安道，絲毫不奇怪，自己為什麽能聽懂嗅嗅的話了。
宮裏能聽懂貓大爺話的好像不止一個，多他一個也不多。
那些人不過是仗着京師空虛，才敢加速攻城，要趕在太師班師回朝之前，将城破了。
“不是說要勤王？怎麽就來了他一個？”
“最近的膠東王過來還得十天。”蘇子安道。
“太師呢？”嗅嗅問。
太師應該很近才是。
“太師的大軍正集結在南邊的山上。”蘇子安一臉喜色，“只等其他勤王人馬一到，便可将那叛賊盡數拿下！”
嗅嗅的心直接沉了下去——
壞菜了。
若是太守一類人前來，嗅嗅還能信，他們是真的來勤王，這來的可都是藩王——
只怕是想直接要了陸雲深的命！
畢竟皇帝死了，才能輪到他們這些藩王即位。
“陛下呢？”嗅嗅擡眼問。
這世上兵臨城下卻躲在皇宮裏瑟瑟發抖的皇帝多了去了。陸雲深昨日能出現在城門之上，已經超乎嗅嗅的預料了。
“陛下上朝去了，說您要是醒來，就直接抱着您去城門上看一眼。”蘇子安端起桌上的小米糕，短刀嗅嗅面前。
嗅嗅一口一塊，吃完舔了舔鼻子。
真是好久沒嘗過了，怪想念的。
蘇子安抱着嗅嗅上了城牆，這會兒戰火已經停了，攻城梯到還有幾架架在城牆上——上門被淋了油，點了火，燒的噼裏啪啦，還沒燒完。
牆已經黑了，還有些燙。
天已經大亮，護城河的水已經被放了個幹淨，眼看壕溝将被夷為平地。
嗅嗅蹲在城牆上，看了下方一眼，喵了一聲。
人也不多。
大概也就是整個大學城都拉出來操練那麽多。
喵~
嗅嗅失去了興趣。
“太師在那邊。”蘇子安突然指着遠處道——
嗅嗅眯起眼：樹林邊沖出來一群人，正和底下的叛軍打了起來！
嗅嗅立刻尖叫：喵！
還不快裏應外合！
城牆上的人不多，卻沒有動彈，嗅嗅以為他們聽不懂，便撓着蘇子安的衣袖。
蘇子安有些為難，道：“陛下吩咐，無論如何也不能開門。”
萬一這是陷阱，讓人沖進來怎麽辦？
喵！
你贻誤戰機！
嗅嗅叫到，你負得了這個責嗎？
蘇子安依舊不為所動。
嗅嗅眼睜睜看着外面的人被打退，又退到南山中。
身邊不知什麽時候，站了一個人。
嗅嗅一扭頭，陸雲深背着雙手，眼睜睜看着外面的援軍被打散。
喵！
你果然是個合格的帝王。
嗅嗅打了個呵欠。
“你很失望？”陸雲深袖子底下的手緊緊掐住了。
也對，你是太師的人。
喵！
沒，習慣了。
畢竟，你們人類，都是這樣的動物啊。
嗅嗅從未抱有期待，也就自然不曾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