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錢不是萬能的
第069章 錢不是萬能的
董太後一把握住陸雲深的手, 手指掐進了皮肉中:“你說,他們拿了銀子, 就會撤兵的吧。”
陸雲深低頭,沉默不語。
“你說呀!”董太後晃着他的手,半點兒沒有剛才那副行将就木的樣子。
這事兒您應該去問他們。
陸雲深低着頭,依舊是不說一句話。
“你倒是說話呀!”董太後見他始終不答,便要抄起枕頭捶他,高高舉起——
被安婕妤一把抱住:“太後息怒啊。”
董太後順勢放下了枕頭, 抱着安婕妤哭道:“哀家怎麽這麽命苦啊,若不是兒子早死,怎麽也不能這麽被人欺負。”
嗅嗅打了個呵欠:這話說的, 好像是你寶貝孫子欺負了你似的。
“祖母息怒。”陸雲深膝行兩步, “咱們大夏立國數百載, 沒有一個皇帝, 向做臣子低頭的。孫子如此, 也是怕人恥笑, 将來無顏見列祖列宗!”
這臺階都已經遞好了,董太後再不下就說不過去了。
她說:“哀家也不是不明白,只是, 若是丢了江山,那便更無顏去見列祖列宗了。”
“眼下如此,才是最好的選擇。”陸雲深示意安婕妤爬開, 牽着董太後的手道。
“哀家是什麽都不懂,可你們誰也沒跟哀家好好說道說道。”董太後道, “你若是有好法子, 說與哀家聽,哀家也不是不能接受。”
“如今之計, 只要守住城,将他們耗死在外面便是。”陸雲深道。
董太後聽着聽着,連連點頭:“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說罷,竟是兩眼一閉,又暈了過去。
“祖母!”陸雲深驚呼。
一群人立刻去扶太後,手忙腳亂将老人家安放在床上,被子蓋好。
天佑長公主大喊:“太醫!”
太醫就在偏殿候着,聽着有人叫喚,馬上麻溜跑了進來,又是診脈,又是翻眼皮,最後從藥箱裏掏出一粒丸子,拿水化開,順着老太後的唇角倒了進去。
屋裏的人倒水的倒水,念經的念經,每個人都給自己找了些活計。
嗅嗅從那丸子裏聞出來阿膠、甘草還有蜂蜜味,打了個呵欠。
老太後這是餓的。
年紀大的人,消化能力跟不上,怕積食,吃的少。這兩天情緒激動,容易暈厥。
根本就沒病。
不一會兒,董太後悠悠轉醒,捂着自己的胸口,嘆了口氣:“哀家這兩日,心跳的厲害,唯恐發生不好的事情,皇帝啊,哀家現在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啊。”
陸雲深用袖口擦拭自己眼角的淚珠:“祖母身體康健着呢,您別說這樣喪氣的話……”
董太後眼淚也落了下來:“皇帝怎麽能總是這樣哭哭啼啼的。”
陸雲深抽了抽鼻子:“祖母教訓的是。”
“政務要緊,這兒有長公主和安婕妤陪着,哀家好得很。”董太後這會兒剛好一點,便趕着陸雲深走。
嗅嗅倒是高看了她一眼,這才想起,似乎董太後每次見到孫子,都讓他以國事為重,哪怕再舍不得,也早早趕着他走。
瑞獸臨行前,若有所思看了天佑長公主一眼,眼中似乎暗含警告。
陸雲深抱着嗅嗅,回到了常寧宮。
剛回到常寧宮,陸雲深便收起了一臉戚容,摸着嗅嗅的毛道:“你似乎不着急?”
嗅嗅是一點不急,說明這事兒也沒多嚴重。
嗅嗅舔了舔手臂上的毛:“她紅光照頂,福氣大着呢。”
倒是你,看着比她還讓人揪心。
陸雲深倒是沒去細究它話中的意思。
瑞獸說老太太沒事,想必便是真的沒事。
屋外的大鹦鹉這會兒還在嘎嘎亂叫。這些天嗅嗅不在,這常寧宮可算又回到了它的掌控之中。
嗅嗅喵了一聲,那鹦鹉的叫聲便立刻戛然而止,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你說,這天下怎麽一刻都不得安寧呢。”陸雲深頭疼,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操心,沒完沒了。
喵~
誰說不是呢,人家都說當皇帝是這天下第一幸福之事,我看也未必。
嗅嗅幸災樂禍,就連太後一個老太太,你都搞不定。
陸雲深瞥了它一眼,不跟這貓子計較。
喵!
嗅嗅想了想,撩了他一下:你要是真想一次性治愈她,我倒是有點辦法。
陸雲深不為所動。
嗅嗅從自己的胸口,扒了一撮毛,剛擺到床上,便滾成了一粒紅色的珠子:“吃了這個,包治百病。”
陸雲深捏起那粒珠子,正準備收下,又看了眼嗅嗅不懷好意的小表情,深深覺其中有詐:“你告訴朕,吃了這個,會有什麽後果?”
喵~
嗅嗅打了個呵欠,吃了這個,她就永遠不會死了。
陸雲深:果然是有坑在等着朕!
一個永遠不會死的太後。
簡直是所有皇帝的噩夢。
陸雲深把珠子塞進自己的衣袖裏:“沒收了。”
沒收?什麽沒收?
嗅嗅眼睛瞪得滾圓:你不想要便還給我,憑什麽沒收?
“給到朕手上,便是朕的。”陸雲深道,“日後若是有什麽好寶貝,也都給朕。”
嗅嗅哼了一聲,轉過身去。
尾巴對着他。
就知道搶貓的東西,貓才不要理你!
陸雲深得了便宜,開心得很,自然不計較嗅嗅這點兒小脾氣。
他聽着有人報,外面又開始攻城了,便讓人沒過一刻再來報。
自己看着書,玩着嗅嗅的尾巴。
嗅嗅的尾巴被他拽了好幾下,一轉頭準備咬他,龇着牙,一口咬上陸雲深的手腕。
陸雲深挑眉。
嗅嗅當着外人的面,終究沒敢咬下去,只是在他手腕上留下一道白印子。
當晚,嗅嗅又回到了煉虛觀。
這些日子,回來的有些勤,嗅嗅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好似有什麽事,正要發生。
天氣見涼,大殿前的銀杏一片金光。
廟裏來了好幾位山下服務大廳的客服,忙着搭臺子。
嗅嗅掐指一算,居然快到中秋了,還有半個月,這在煉虛觀可是個大事。
月亮該圓了。
月圓之夜,天地勾連,時間同空間便打通成一個混沌。
嗅嗅有預感,大概那個時候,便能回來了。
一片陰影投下,嗅嗅擡頭,是黑袍人:喵~
跟你說的不一樣。
叛軍沒包圍京城,我們在江邊就把他消滅了。
黑衣人低聲笑了,抱起了嗅嗅,熟練地撸毛。
這手法,熟悉又舒坦。
嗅嗅呼嚕嚕了好幾聲。
黑衣人道:“你不是見到柳白了?”、
喵?
原來柳白是你的人?
“不算吧。”黑袍人想了想,“□□發了個任務,他接了而已。”
哦。
那邊已經有我了,你可以直接通知我,我順手去給你辦了。
“不一樣。”黑袍人說,“那叛軍頭子,身上附了什麽東西,看上去比較危險,你一只小貓咪,還是離遠了好。”
咪?
這能有什麽危險?不過是一個系統而已。
雖然有種在看系統文的荒唐感。
“不一樣。你還是安全些好。”
嗅嗅不太明白他什麽意思,想了想:喵?
因為要保護陸雲深?
黑袍人頓了一下:“你只要保護好你自己就行了。”
嗅嗅喵了一聲。
你們這些人,真是虛僞。
想要我保護陸雲深就直說,我又不會拒絕。什麽“保護好我自己”,說到底,就是在危急的時候給陸雲深擋槍而已。
黑袍人岔開話題:“原本東海,是沒有叛亂的。”
叛亂的,本就是北境。
只不過是數年之後,只不過,聲勢浩大,只不過,是別的由頭。
他們假借妖魔之名,一路打到了天子腳下,大夏差點被滅國,陸雲深差點被殺——
一只貓,出現了。
每次都是,在最危急的時候出現。
然後将命留下。
嗅嗅眨了眨眼,突然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之前你們讨論的,都不是東邊那個出現的穿越者?”
黑袍人:“也說過,不過他對抗的事整個天道。”
老天自會收拾他。
嗅嗅琢磨了下:“你給我的麒麟殼不是用來對抗那個穿越者的?”
難不成那轉運侯真的有什麽與天道對抗的本事?非得上古神獸親自下場才能對付的了他?
有點難辦。
但有意思。
“只是給你保命用的。”黑袍人道,“以防萬一。”
呸呸呸,這話說的也忒不吉利了。
說的貓大爺會命懸一線似的。
貓大爺才不會有事!
嗅嗅吐了好幾口口水,面前的天空又開始晃動,眼看這又是得回去了。
黑袍人張了張嘴,說的話嗅嗅一個字也沒聽見,它一頭紮進了陸雲深的懷裏——
大夏,天已經黑了,陸雲深的臉和天一樣黑:“你是豬嗎?這麽能睡?”
“我還道你想說什麽了,這有什麽大不了的。”嗅嗅眼見無人,又打了個呵欠,“你不知道貓科動物一天要睡十六個小時嗎?”
陸雲深:“朕只知道,你是越發懶了。”
剛才你睡着的時候,吓了朕一大跳。
好像死了似的,動也不動。朕探了好幾次鼻息,都沒有動靜。
“你這麽睡下去,遲早有一天睡死。”陸雲深道。
嗅嗅:剛從黑袍人那聽到自己要死,這會兒陸雲深又說它會死。
是不是覺得我好說話就可以胡說八道?
嗅嗅哈了口氣:“不許胡說八道,當心我真死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