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香煎帶魚
香煎帶魚
晚餐接近尾聲的時候, 期待已久的變魔術表演終于開始了。魔術師也是古早裝扮，帶着高禮帽，穿着老式燕尾服。笑容燦爛, 舉止優雅。他不是在舞臺上表演, 而是在大廳人群中穿梭着，一邊跟顧客們互動，一邊表演。
首先表演的是一些簡單的魔術, 比如把點燃的燭火變成玫瑰花, 或是把一根繩子變成一條彩帶。雖然簡單，但因表演近在咫尺，還是引得現場顧客們驚嘆不已。
随着現場歡呼聲越來越高, 魔術師開始變活物。他先找一個呼聲最高的顧客，把禮帽摘下來放在他手中，讓他檢查沒問題後, 手進禮帽, 就抓出來一只鴿子。
白鴿在大廳裏飛了一圈,t 魔術師一伸手，它就乖巧地落在他手指上，引得現場一片叫好。
章千予看得兩眼放光, 已經有點在椅子上坐不住, 探頭探腦地期待着魔術師能來她旁邊互動表演。
這時魔術師說：“接下來就是今天最後一個魔術了, 我們變了天上飛的, 地上玩的。最後再變一個水裏游的，怎麽樣？”
“好！”不少人呼應。
“那，哪位貴賓手裏剛好有個水杯, 可以放這水裏游的小動物呢？”
“我！”不少人喊着舉起手裏的水杯，章千予也不例外。
被捧場的魔術師非常開心, 他優雅地躬身行禮，說：“感謝大家的捧場。可我的魔法有限，只能變出一條小魚兒。那……我們看看誰的呼聲最高？”
“我我我！”一個男生站起來大聲喊着，壓過了現場所有人的聲音。
章千予雖然想互動，但她還是有點拘謹，沒辦法在這麽多人面前喊出聲。看到有人出頭，她就把水杯放回了桌上。
魔術師來到呼聲最高的男生旁邊，在他水杯中變出來一條紅色小金魚，那男生激動不已，尖叫着奮力鼓掌。
喬邑察覺到章千予眼中一閃而過的失落，招手叫來服務員，在他耳邊說了什麽。服務員微笑着點了點頭。
表演結束，魔術師在桌與桌之間游蕩，感謝為他鼓掌的顧客。經過章千予這裏的時候，他突然像是看到熟人一般驚喜了一下，說：“今天太開心，感覺魔法都變多了。好像還能再變一條。”他用魔法棒指了指章千予面前的水杯，紳士地躬身行禮，問：“這位美麗的女士，願意借水杯給我一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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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千予驚喜，雙手握着高腳杯，遞到魔術師面前。魔術師先在杯口點了一團火，火光閃爍後突然被撲滅，再定睛一看，杯中有一條胖乎乎的紅色小金魚，擺動着尾巴。
這種近在咫尺的魔術，拉滿了視覺震撼。章千予滿眼驚喜，忍不住驚嘆：“哇~”
“感謝這位美麗女士的配合。”魔術師微笑着行禮，後退兩步，結束了今晚的表演。
“居然還有額外表演，太驚喜了！”章千予說着把金魚水杯推向喬邑，“你快看，是活的金魚！是魔法！”
“嗯。很有趣。”喬邑微笑。
章千予近距離盯着游動的金魚，嘟囔着：“好神奇啊，他是怎麽把離不開水的金魚變出來的呢？”
不遠處的角落裏，服務員正在跟魔術師分享喬邑施加的魔法——小費。
以魔法收尾的一頓晚餐，章千予吃得心滿意足，開開心心拿起賬單，要去前臺買單。
喬邑站起身，優雅地跟在她身後，問：“真的不給我買單的機會嗎？跟女孩子出來吃飯不買單，會被旁人笑話的。”
“管別人怎麽說呢。”章千予說，“我來學習，你來陪我，怎麽還能讓你買單呢？”
“那下次陪你去學習，AA吧。”喬邑說，“東西也吃了，表演也看了，什麽都不付出，我會有壓力的。”
“也好。”章千予說着去付了賬。她搖了搖小票，得意地說：“用了滿減券，一共花了不到六百。算是上海性價比非常高的沉浸式主題餐廳了。我覺得如果我開飯店的話，也要盡量走性價比路線。這樣大家才會願意做回頭客。”
“有學到東西就好。”喬邑柔聲說。
喬邑開車載兩個人回家。一路上章千予跟他回顧着不同菜的感受。
“他們煎三文魚排挺好吃的。”章千予說，“不是煙熏的做法，卻有一點煙熏味，吃着不像是熏過又煎的，味道很淡……像是在煎的火裏加了松枝。要這麽做的話，爐子都得是特制的。”章千予有點想不通，“三百多的的人均，會這麽做嗎？”
“每家餐廳都會有一兩道特別出彩的菜，應該是不惜成本也要做的吧？”喬邑說，“套餐內不含酒，大家吃法餐，多少都會再點杯酒。而且這家餐廳有表演，有音樂，單獨來喝酒的也不在少數。酒水利潤至少在五成以上。”
“對哦……”章千予恍然，“你不是專研廣告營銷嘛，怎麽對酒水的事這麽了解？”
“我小時候經常待在酒店裏。”
Monica開酒店，他的童年自然耳濡目染，比章千予這種外行要更懂一點。
“跟你一起探店，果然是對的。”章千予笑道，“那我的餐廳主打什麽菜呢？又想要田園風，又想要時令菜，又想要跟本幫菜結合，又想要有魯菜元素……”
“你現在最确定的是什麽？”
“最确定的是身臨其境。”章千予說，“要身處田園，在有風有稻田的地方吃。”
“那就沒必要糾結什麽菜系。”喬邑說，“反正任何菜都可以結合進去，就叫創意菜。還可以做春夏秋同不同的田園主題，讓顧客每次去都有新感受，可以增加粉絲粘性。”
“其實我還規劃了一道菜。”章千予說，“最普通的香煎帶魚。但是帶魚選那種一米左右的。整條油炸，整條上桌，盤子就有一米長，無論是拍出來，還是現場看到，都很有視覺沖擊力。”
“營銷方面是夠了，味道呢？”
“要裹超薄的一層面粉油炸，炸得表皮幹香，酥的掉渣。但中間的魚肉柔軟厚實，一塊魚，兩種口感。”她說得神采飛揚，“雖然我是營銷出身，但噱頭不是我的第一追求，味道才是。”
“嗯。”
“就是想了好久，也只是确定了這一道菜，有點沒頭緒。去餐廳裏看別人的菜單，就像老牛看琴譜，根本看不出門道。”
“那你可以多去問問Monica。她不是專業嘛。”
“她挺忙的，我也不好一直打擾她。”章千予說着突然想起什麽，“對了。我約了她和喬叔叔周末出去玩。她說要周四才能給我準确消息，但喬叔叔答應了。我酒店都已經訂好了。”
“定好去哪裏了嗎？”
“莫幹山兩天一夜。”章千予笑，“泡溫泉。”
“……”喬邑沉默半晌，喃喃道：“你是真的不給老兩口接受的機會啊……”
“喬叔叔說他挺愛泡溫泉的。”
“……”
“為了避免大家不好意思，我選的是私湯酒店。”
“那就更沒可能了。”喬邑淡淡地說，“他們已經分居很多年了。”
“那……我取消，換個地方？”章千予為難，“我是覺得，身體的坦誠相待，有助于推進關系。”她不死心地跟喬邑安利，“你想象一下，外面是被風吹得沙沙作響的山間樹林、漫天閃爍的繁星，裏面是潺潺流動的溫泉。兩個人衣衫半解，被溫泉水泡得渾身熱乎乎的，腦袋也沒那麽理智，自然就會想說一些心裏話，然後……”
“可以了。”喬邑突然打斷她。
他聲音低沉，命令般的語氣像是生了氣。
章千予疑惑了一下，皺起眉看向喬邑，怼人的話還沒出口，他先道了歉。
“不好意思。”喬邑幹咽了一下，聲音柔了些，“不用想了，你來決定就好。”
“那我就先不退房。如果Monica不答應的話，這次就只和喬叔叔去玩，下次再把老兩口分開約。”
“嗯。”他目視前方，清了清喉嚨。
……
兩人在車上有說有笑，從美食聊到職業規劃，又聊到旅行和家人，聊得自然又惬意。
到家後，先下車的人，乘着路燈微弱的光開門。然後兩人一起坐在玄關凳子上換鞋。
像是最普通的情侶，約會後一起回家。
唯一的不同，是二樓和三樓的分別。
兩人一前一後上樓，到二樓拐角的時候，章千予揮揮手，說：“晚安啦。”
“晚安。”喬邑回應。
章千予上樓，喬邑站在二樓拐角處，看着她一步一步走上樓梯，她穿了加長的柔軟闊腿褲，踏上臺階的時候，腳後跟會有一瞬間露出來。黑色長褲半遮半掩，顯得腳踝潔白如象牙。跟腱纖長緊致，一直延伸到小腿深處。
喬邑像是觸電般別開臉，可實現無處安放，最後還是又回到她腳上。她已經踏上最後一級臺階，他也只捕捉到她微微泛紅的腳後跟。若隐若現，像是少女遮掩羞紅的臉。
喬邑難耐地揉了揉眉心，穩步去了書房。
原來最難跨越的，不是單獨約會，不是自然交談，而是那21級臺階。
喬邑找出那本已經翻得書頁滿是t褶皺的《三國演義》，端坐在桌前，一頁又一頁地看。
一直看到後半夜，左手的書頁有了厚度，他合上書，平穩又徐緩地吐出一口氣。
拿起手機給Evan發消息：「把上海所有的沉浸式主題餐廳，整理一份詳細名單給我。」
……
接下來的幾天，章千予和喬邑都準時下班，約在不同的沉浸式餐廳裏，同進晚餐。
他們去過殷商宮宴主題的餐廳；去過以漫畫IP為主題的深夜食堂；去過以國畫主題的水墨風餐廳……每家都各有特色。
章千予學到了讓顧客自己動手，增加玩趣。想到可以讓顧客在民宿院子裏搭篝火。
學到了把自然風景搬到室內，想到可以在室內搭建稻苗、花圃主題的包廂。
學到了紀念品宣傳，想到可以把樹葉印上民宿logo，做成挂飾送給顧客……
不過最主要的還是學到了美食相關的，明廚讓顧客更安心；甜品中西結合更好吃；有一些奇異的搭配，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味道。比如香蕉汁和啤酒搭配起來，啤酒會變得香甜柔和，果香和麥芽香混在一起，有一種奇異的複合香氣。
跟她一連吃了幾天晚餐的喬邑，也收獲頗豐——四天時間，把《三國演義》看了快兩遍。
迎來周末的同時，也迎來了Monica赴約的回答，一家四口一起去泡溫泉。
收拾行李的時候，喬邑首先把《三國演義》放進了行李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