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法式清雞湯
法式清雞湯
周二本來是章千予打球的日子, 可Aaron感冒了,請了病假沒來上班。章千予便約了喬邑一起去探店。
她搜羅了一家人均只要三百多的古堡餐廳,提前預定了兩個位子, 下班前把地址發給了喬邑。
過了一會兒, 喬邑回複:「我今天也準點下班,我們直接在停車場見吧。我跟你一起過去。」
公司停車場很容易碰到同事,章千予很糾結。如果被同事們看到她上了喬邑的車, 怎麽解釋都解釋不清楚。
可那古堡餐廳有點遠, 地鐵過去的話,得一個多小時。她下班後再過去,留在餐廳的時間就很少了。
猶豫再三, 還是答應了搭喬邑的車一起過去。
時間剛到六點鐘,章千予端坐在辦公桌前,已經偷偷把公司裏的所有人都觀察了個遍。
Alex有人來接, 他的哥哥不會把車停在停車場, 只要不跟他一起下樓就是安全的;James通常都會加會兒班, 只要快點走,就不會碰到他;其他人要麽在加班,要麽乘地鐵, 不是同一條路, 也安全。最大的問題是旁邊的Sally。她平時開車回家, 但會跟章千予結伴一起下樓。
其實只要偷偷在樓下分開後, 悄悄等Sally走了之後,再去停車場就好。可偏偏Sally這個八卦大人異常敏銳。剛下班就察覺到章千予不對勁。她看戲一樣盯着章千予,問:“你今天是不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約會啊?”
“能有什麽約會啊?”章千予嗓門不小, “Aaron今天請病假了!”
“所以你準備偷偷摸摸去約別的野男人?”Sally雙眼微眯,一副洞察一切的樣子, “下班前就看你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肯定有什麽事。”
“什麽呀!我是那樣的人嗎?”章千予嚷嚷着。
“虛張聲勢。別人不了解你,我還不了解嗎?見色起意第一人。”Sally嘴角翹起,“敢不敢把你抖音的收藏列表亮出來看看?”
“我也就只是喜歡看帥哥而已……”章千予委屈。
章千予這邊擺脫不掉Sally,喬邑那邊也不好過。他提前到了停車場,在這裏等章千予。可作為公司總裁,誰都認識他的車t,見車裏還坐着本尊,自然要打個招呼。有相熟的,還要過來簡單聊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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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無論是誰,都會問一句:“喬總,怎麽不走啊?”
他想直接把車開到路上接人,可現在下班時間,路上全是同事。但凡有一個人看到章千予上了喬他的車,晚飯前就能傳遍全公司。
喬邑無奈,打開手機給章千予發消息:「要麽我們公開吧」但她的消息來得更快:「常熟路地鐵站1號口見」。喬邑沒回複,按息了手機,發動車子。
從公司到常熟路地鐵站只要六分鐘,喬邑很快就到了。沒一會兒,看到一個戴着帽子、墨鏡和口罩的人,鬼鬼祟祟踏着飛快的小碎步從地鐵站出來,直直奔向喬邑的車,敲車窗了才看出來是章千予。
喬邑打開車鎖,章千予飛快地開車門上車,喊着:“快快快,快跑。”一邊摘口罩。喬邑發動車子,在不遠處的紅燈前停下來。章千予蒙面的設備已經摘完了,一邊吐槽:“搞得跟地下黨似啊!”突然驚叫一聲,人幾乎鑽到了車座底。
喬邑疑惑了一下,看向車窗外,Sally的車停在旁邊。她按下車窗,揮手打招呼:“好巧啊喬總。”
喬邑按下一半車窗,禮貌打了個招呼,就把車窗按了上去。淡淡地說:“車子有防窺膜,她看不到的。”
章千予抱着膝蓋蜷縮着,聲音都被壓得悶悶的:“Sally跟別人不一樣,她三百六十度長眼睛!”
“你哦……”喬邑無奈笑笑,緩緩開動車子。
直到開過兩個街區,确定Sally已經跟他們分了路,章千予才小心翼翼地扒着手套箱慢慢直起身,像剛出洞的鼹鼠。
喬邑臉上的笑更濃了。
……
到餐廳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
還沒下車,章千予就看到路邊一座巴洛克風格的古堡,被昏黃的燈光打得籠罩着一層金紗,像是被施了魔法。
古堡周圍都是現代建築,完全不同風格的它就像是單獨從中世紀穿越而來。
“上海城郊居然有這種古堡!”章千予很新奇。
“是啊。”
“你來過這裏嗎?”
“第一次來。”
章千予走在前面,邊走邊拍,時不時冒出一句話。喬邑不遠不近地跟着,句句有回應。
古堡門口站着穿燕尾服、戴領結的服務員。儀式感滿滿地把他們當做城堡主人邀請來的貴賓,請他們出示請柬。
章千予找出手機上的預約記錄,服務員優雅地表示歡迎,然後躬身引領他們進入古堡。
進門就是一座三米多高的人物雕像,衣袂飄飄,應該是歐洲的什麽女神。
再往裏走,走廊牆壁上挂着色彩濃烈,細節精致的壁畫。燈光柔和地灑在充滿歲月感的每一塊磚石上,氛圍浪漫又神秘。
大廳裏擺放着統一大小的方桌,桌上放着歐式燭臺,燭臺上微光閃動。只可惜餐廳內不允許有明火,蠟燭是塑料的,那閃動的微光也是燈光效果。
大廳裏只剩幾張空桌,章千予選了一張比較靠近舞臺的,坐了下來。一會兒現場會有舞蹈和魔術表演。
跟昨天2500的餐廳比起來,這家餐廳真的性價比太高了。不過餐廳最重要的還是菜品,菜好吃,才會真的物有所值。
工作日晚上,這家餐廳只提供套餐,不接受單點。雙人套餐量大、菜品少。單人套餐可選又少,章千予合上菜單迅速在手機上記下:「任何時候,都不能舍棄顧客單點的權利。」
喬邑看了看菜單,溫柔詢問章千予:“我看就兩個單人套餐,我們一人一個?”
“也只能這樣了。”
喬邑叫服務員來點菜,并告訴他忌口。除了蔥和香菜之外,他看着套餐中的菜,大概說出其中可能包含的他不吃的東西——“番茄、菠菜、芹菜、鵝肝,都不吃。”
“那鵝肝醬面包,要不要給您換成別的面包?”
“不用,鵝肝醬換成奶酪就好。”
“意式烘蛋裏面的主要蔬菜是小番茄和菠菜,如果不要,就只剩雞蛋和蘑菇了。”
“那就蘑菇烘蛋吧。”
“高湯的配料裏有芹菜,只是作為調味……”
“作為調味沒關系。”
……
只是忌口的東西,喬邑就跟服務員講了五分鐘,幾乎每道菜都換了做法。怪不得他總是去熟悉的餐廳吃飯,他進一家新餐廳的溝通成本也太高了。
從小就嘴饞,即使大家都說不好吃的東西也想嘗兩口的章千予,非常驚訝,忍不住問:“你這麽挑食,這麽多年,是怎麽活下來的?”
“有瑞姐在。我不愛吃什麽,她一清二楚。”
“那你去國外讀書的時候呢?”
“瑞姐跟我一起去的。”
章千予豎起大拇指,說:“你牛的。”
菜上得很快,剛下單三分鐘,面包就上了。切片法棍配鵝肝醬。面包烤得又硬又韌,配上濃厚的鵝肝醬,像是某個口香糖廣告,味道持久。
喬邑切了一小塊面包,仔細塗抹了奶酪,遞給章千予。雖然不是菜單上本來就有的,但他還是沒忘記給她嘗試一下。
剛入口,奶酪濃郁的蒜香味就在嘴裏彌漫開來。
“你不吃小蔥,居然吃大蒜?”
“蒜香味可以,生大蒜不吃。”
“那加了蒜泥的涼拌菜呢?”
“還挺喜歡的。”喬邑說,“上次去你家的時候,發現山東人做蒜味涼拌菜更勝一籌。”
“還好你吃蒜香。”章千予慶幸,不然他們很多東西吃不到一起去。
“你呢?你完全不挑食嗎?”
“我……”章千予嚼着面包皺起眉頭,思考難題般,仔細想她到底有什麽東西不吃。
喬邑被她逗笑,問:“這麽難想到嗎?”
“我吃過的東西不多,世界這麽大,肯定有我不吃的。”章千予說,“不過目前為止,我沒遇到我不吃的東西。只有會過敏的。”
喬邑驚訝:“過敏的你也吃嗎?”
“吃啊。”章千予理所當然,“我芒果過敏,但只要不接觸皮膚就沒事。我就戴手套切成小塊吃,最多就是嘴周發紅發癢,小心點就好了。”
“你也牛的。”喬邑感嘆着。
雖然是為了學習餐廳主題而來,但坐下來邊吃邊聊彼此的喜好,更像是期待探索彼此的暧昧期對象。聊了一會兒,章千予意識到氛圍不對,趕緊拿出手機拍照,嘟囔着:“學習得認真點。”終于把氛圍拉了回來。
剛好喬邑的湯上了,章千予用幹淨的湯勺盛了一口來喝。是法式清雞湯,很鮮美,但只一口,沒嘗出來明确的味道。她伸勺子想再舀一口,但馬上收了回來。用過的勺子再往別人湯碗裏放,尴尬一笑,說:“忘記霸總有潔癖了。就嘗一口吧。”
那個酒後沖動的吻在喬邑腦中一閃而過。他把湯盤往前推了推,說:“你……沒關系的。”
章千予隐約看到喬邑耳尖泛了紅,但古堡內營造燭光氛圍,光線偏暗。她有點不确定是不是看錯了,故意逗問:“是‘我沒關系’,還是‘我,劃掉,沒關系’?”
喬邑垂眸把餐盤拉回去,淡淡地說:“那我自己吃了。”
“我嘗,嘗。”章千予笑着伸出勺子,在她口中含過的銀白色湯勺深入他的湯碗中,小心舀了一勺湯。
像是在喬邑心裏輕輕撓了一下,他耳朵更紅了。
這次她看到了他耳朵和脖頸的明顯色差,問:“你的耳朵?”
他也不否認,只是淡淡地說了句:“餐廳裏有點悶。”就低頭喝湯了。
湯裏有自然的鮮甜,應該是加了菌菇和胡蘿蔔提鮮。章千予拍照後記下來。
除此之外,她還拍了餐具、燈光、桌椅和各類裝飾品。每一樣,都在備忘錄裏圖文并茂地記錄清楚。
喬邑坐在她對面,緩緩吃着東西,看着她的一舉一動。
她認真做事的時候,由內而外散發着生命力,異常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