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相遇,相逢,相會,相別離

第4章 相遇,相逢,相會,相別離

木葉51年夏末。距離哥哥的死已四月有餘。

在這幾個月裏,我并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每天料理花草、藥材,賣一些糖果,吃好吃的飯菜,喝苦苦的藥,我安安靜靜的,安靜地獨處一隅,好像不存在于這個世間。

糖果店的貨物也并不需要我去進,那個好心的糖果店老板每次進貨都會順便幫我進一點。這樣,除了他和他的兒子澹臺苳以及一些買糖果的客人,我基本上已經與世隔絕。我也并不想多認識一些人,他們的快樂和憂傷,他們的生和死都和我沒有關系。我只是一個人,只要我是一個人。

在這個小雨的黃昏,我獨自撐了墨梅紙傘,穿着素白和服,散着三千烏絲,踩着落花去渭雨寺。這是一座千年古剎,只是如今已敗落,滿寺斷井殘垣,了無人煙。我把哥哥的靈位設在了這裏,我不知哥哥是否會怪我尋了這樣一個冷清的地方,我只是不想見到其他人。說到底我也還是自私,自私地讓哥哥一個人孤寂地留在這裏。

也許終有一日我會去陪他。

給哥哥焚了香後我就往寺門口走。長滿了青苔的石板因為雨水的沖刷泛着油光,我赤腳踩在上邊,斜撐着紙傘,小心翼翼的避免滑倒,走到門口在最高的石階上坐下,把木屐放在一旁,長長的發絲沾上青苔淡淡的味道。雨水聚在門檐上彙成珠子落下來,形成細密的雨簾,如同家中琉璃珠簾子,我隔着雨簾看着寺外略微模糊的景致,古舊的長石階旁開滿火紅的彼岸花,秾麗妖豔。

我靜靜地坐着,像一尊雕塑,不帶絲毫的感情,一直到夜幕降臨時一個跌跌撞撞的身影闖進我視線。

我不知是否有名為命運的東西,如果有,他該是多麽調皮的一個孩子,總是躲躲藏藏,讓你在這世間兜兜轉轉,他又不時和你開着玩笑,看你顫顫巍巍地走進他為你畫好的牢籠,然後窮盡一生,再也逃不出去。

我慌忙跑下石階,沒有了門檐的遮擋,雨水盡數砸在身上,竟有些生疼的意味。

宇智波鼬滿身是血,搖搖晃晃地站在我面前,我看到他的雙眸,從來沒有見過的血紅,像開在兩旁的彼岸花,讓我感到喉嚨被緊緊鉗制,稍有不慎便要窒息。

他似乎終于支持不住一樣倒在我肩頭,身體是溫熱的,空氣裏有着濃厚的血腥味,還混着男孩兒本身淡淡的青草香。

我已記不清是如何帶着他穿過雨幕走過漫長的夜路回到家裏的。我只記得映着家裏昏黃的燈光,素白的和服上有青苔的綠色和鮮血的紅色,那血有鼬的,有我的,應該還有別人的。

我給鼬處理了傷口,然後坐在他身邊,看着他隽永清秀的容顏突然就笑起來,笑着笑着淚水就撲簌簌落下來,沾濕了本就滴着水的衣裙。我伸出舌頭舔舔唇角的淚,止了笑,默然的流淚。

第二天一早醒來時,我正趴在床沿上,我揉揉眼睛,看了眼還在昏迷的鼬,換了幹淨的衣服,煮了藥給他灌下去,又煮了清淡的粥給他喝,再把我的藥罐放好煮上才想起要給鼬換件衣服,那時的我還小,不知什麽男女有別,所以當鼬醒來後看見身上幹淨的衣服,面上突然露出怪異的表情時,我只當他是不喜歡哥哥的衣服,後來想來卻總要發笑,想起宇智波鼬曾經也有過其他的情緒,可看到後來宇智波鼬愈加清冷的目光,再想起此事,又只覺得悲涼。

那時黃昏,我剛做好晚飯,就看到宇智波鼬幽幽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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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清冷的目光看我,黑色的瞳孔幹淨明澈,唇邊卻微浸了笑。在我記憶裏他總是這樣笑。

“你醒得急,我可沒來得及做你的飯”我下意識冒出這樣一句話來。

“沒關系,我吃你的就可以了”那時,他是這樣說的。

“欸?……”我皺着眉頭,佯做不情願。

他笑意愈深,緩緩道:“我開玩笑的”

後來還是給他煮了些粥,他剛醒,不能吃,只能喝些清粥。

“璎珞”他喝完粥看向我。

“怎麽了?”我停下手中的筷子,歪頭看他。

“你哥哥呢?又進貨了?”他如是問。

我微垂下眸,緩緩道:“死了”

鼬不再說話,眸裏似有歉意,過了好久才又問道:“你會醫術麽?”

我略微苦澀的笑了,然後故作歡快道:“因為我從小身體不是很好,接觸的多了,就會了啊!”

他一定看穿了我的強顏歡笑,只是他不說破,我便當做他不知道。我們都只是撒謊的戲子。

吃過飯,我一邊收拾,一邊哼起了母親在世時教我的歌謠。

長街長,煙花繁,你挑燈回看

短亭短,紅塵輾,我把蕭再嘆

清歡共,紫陌紅塵相逢

望蒼穹,掠眼繁華誰懂

浮生如此,別多會少,不如莫遇

而今,我只寄君一曲,不問曲終人聚散

直到鼬出聲問這是什麽歌,我才突兀的想起那年母親煮的蓮子羹裏也飄着這首歌,而我,已多年未唱,至于歌名是什麽,那些都已經和遙迢的舊年一樣,我早已記不清,只記得母親的歌聲像夜裏美人的輕嘆或是撓人的春光,只是如今,也随着流年偷暗換,只剩發黃紙葉一般幹枯的記憶。

想起鼬還在等我回答,我忙回頭看他,他已看向窗外,好似忘了這個問題,我便也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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