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恍如一夢
第5章 恍如一夢
第二天清晨,我澆完花,捧了一束蒲公英準備進屋,這已經是今年最後的幾株了,哥哥死後,院裏就只種着蒲公英,我不想再載其他花了。
還未進門就聽到裏邊有聲音,我隔了琉璃珠子看向裏邊,鼬正掙紮着一點點向外走。我鼻尖一澀,雖然早就知道,他傷一好就要走,可看他這樣,我只覺得悲涼的痛。我甚至自私的想不要他的傷好了,又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忙上前扶他坐下。
我身子左前傾,正好利用照面藏在鼬頭發左側,他的頭發偏長,柔順的垂在肩上,我看不見他,他也看不見我,所以難過的心緒就可暫時肆虐。
直起身子看向他時,我已換上一張笑臉,對上他的漆黑雙眸時,我卻又覺得,他早已看破。
我們之間沉默着。我沒有問他他的眼睛是怎麽回事,也沒有問他過得好不好,我只是擔心,我的演技太爛,他只消一眼,就足夠把我抽筋拔骨。
可我又擔心在這沉寂中我會失聲痛哭,只好把手裏的一束蒲公英遞給他,道:“這是我的生日花,蒲公英”
他接過花束道了聲謝,又喃喃道:“生日花?
我說:“嗯。可我并不知它的花語是什麽,我曾問過哥哥,可他不告訴我,我也就不知道了”然後又問:“你的生日花呢?”
“我不知道”鼬老實回答。
“那你是什麽時候生日的?”我懷了一些私心問。
“6月9日”鼬還是老實回答,語氣一貫的清淡溫和。他又問:“你知道我的生日花是什麽麽?”
我老實搖頭。那時的我的确不知,只是後來我特意去查了書,才知道鼬的生日花是小檠,花語是善與惡。可我卻再也沒有見過宇智波鼬,也就一直沒法告訴他。
善與惡,多麽适合他。
我又問他:“你弟弟怎麽樣?”我記得他曾告訴過我他有個弟弟。
“你還記得你給我的糖果麽?”鼬驢唇不對馬嘴的話裏好像帶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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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跟着笑起來,卻不知自己在笑什麽。也許是鼬笑起來太好看,迷惑了我的心智。
鼬嘴角帶了笑說:“我把你給我的糖果給他吃了些,結果卻讓他吃壞了肚子。”
我笑得愈加歡快,似乎能想象到鼬知道弟弟吃壞肚子時的無奈表情,偏頭問:“後來呢?”
鼬也看着我,帶着淺笑,“後來,他就再不吃甜食了。”
我又笑了好一陣,才眯起眼睛揉揉肚子,微微喘氣道:“不行了……我還是去給你準備早飯吧,實在是不能笑了”說着已經起身向廚房走去。
一天內除了清晨和吃飯的時間,我和鼬都靜靜坐着看書,我們坐的不遠不近,我擡眸就能看見鼬清秀的臉龐和好看的眉眼,讓我竟有了歲月靜好之感。
不知不覺天已黑了,繁星搖搖欲墜,如水夜色。
我怎麽也不想睡覺,總怕這一睡,有些東西就要再次失去。我看看還在看書的鼬,起身拿出瑤琴放在幾案上,又聽見聲音看向我,略微驚訝道:“你會彈琴?”
我笑着看向他,“不過懂些皮毛”擡眼示意他看向窗外,才繼續道:“這樣好的月色不去欣賞一下麽?”
鼬看着窗外,道:“也好”
我聽到他的回答,拍拍琴:“不過要你來拿琴,我可拿不動”
鼬略微皺眉,“可你剛把它拿出來。”
我耍賴道:“那是剛才,現在拿不動了。”
鼬依舊用清冷的目光看我,淡淡的眸子像今夜的天空,透進人心的美。
他起身拿起琴,我在前面引路,在後院開滿了的扶桑花前停下,“就這裏吧!“
鼬把琴放下,我坐在琴前,身下是柔軟的草地,鼬也在我身側坐下,我偏頭看他,笑說:“你躺下試試,很舒服的。”
鼬聽了我的話,慢慢躺下,月光輕輕照在他臉上,一旁扶桑花的陰影遮去他一半的顏,我低頭不語,細細描摹他的眉眼,想深深記在心裏。
鼬似乎真的很舒服,所以好久才注意到我沒有開始彈,側過頭詢問似地看向我,我一驚,面上已挂了緋紅,好在是夜,應該不會被發現。我故意看向另一邊,整好心情才低頭撫起瑤琴,唱起那首已過經年的歌。
長街長,煙花繁,你挑燈回看
短亭短,紅塵輾,我把蕭再嘆
清歡共,紫陌紅塵相逢
望蒼穹,掠眼繁華誰懂
浮生如此,別多會少,不如莫遇
而今,我只寄君一曲,不問曲終人聚散
我再睜開眼睛時,天已大亮,瑤琴放在床邊,室內空無一人。
我知道他走了,我尚未來得及為他準備糖果,他就走了。
昨夜的月色靜好,琴聲悠悠,恍若一場夢,而我,只是夢裏不知身是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