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樂知許甩開他的手,“你到底想說什麽?”
時彧嘴張了又張,也沒能說出什麽來。
“不說算了!”她轉身要走。
“我的意思是,只要你還是我夫人一天,我就不會允許別人欺負你。”
樂知許頓住腳步,疑惑轉身,“你剛才在車上,說的是這個意思嗎?”
時彧語塞,“我的,我的語氣可能有點問題...”
“可能?”
“我的語氣有問題,”時彧又重新說了一遍,“但我絕不是跟你問責的意思。”
樂知許雙手環抱胸前,氣呼呼瞪了他半晌,“算了,不跟你一般見識。”
“你剛剛要買什麽,我讓流光去幫你買。”
“不必了!”
看着主仆三人回了屋,流光嬉笑着蹭到時彧身前,“少主公,您得...”
“滾!”
“欸。”
接到消息的時候,斡官長朱泗正在聽曲兒。
朱家剛拖家帶口搬到宿陵邑來,要知道,能搬進這座繁華堪比長安的城,可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朱泗年近四旬,看着比原來寬敞不少的宅子,心裏別提有多惬意了,特地請了女樂來家裏。
臺上女樂手腕輕擡,曲調婉轉韻味十足,朱泗跟着搖頭晃腦,手還在膝上有節奏地敲着。
有下人來耳語,朱泗臉色倏地一變,“大司馬?傳信的是何人吶?”
“是程車騎。”
“快,快引我去見!”
聽了程觀說了來龍去脈,朱泗一拍大腿,大呼道:“哎呀,這個愚婦!我早晚要死在她手裏!”
待朱泗穿戴整齊來到言心居,已經是半個時辰後了。
“下官拜見大司馬。”朱泗恭恭敬敬行了個揖禮。
時彧眼都不擡,“你可知我找你來,所為何事?”
“下官,下官管教不嚴...”
“這說的是什麽話?你的意思是,我是利用官職,公報私仇,找你來只為解決私事的?”
“不,下官不是這個意思。”
“可我就是這個意思!”時彧拍案喝道,“你縱容令室口出惡言,以下犯上,朱泗,你就是這麽報答我的知遇之恩的?”
朱泗原是豫章郡的長府,半年前時彧去揚州的時候,對他頗為賞識,便将他帶回長安,經過半年的考察,才讓他坐上了斡官長的位置。
朱泗汗都下來了,“下官百口莫辯,糟糠之妻粗鄙不堪,冒犯了夫人,改日,改日我定讓她登門謝罪!”
“也別改日了,就今日吧,也不必登我的門,我怕我家夫人看了她心煩,就讓她在我府門前高聲謝罪吧,直到我夫人氣消為止。”
“謝,大司馬寬恕!”
*
王楚容領着香庭,端着精心熬煮了幾個時辰的雞湯,來到主屋面前,卻隐約聽到院子外面有喧嘩聲,不禁皺眉道:“外面什麽聲音?”
“那女公子先去給少君侯送雞湯,婢子去去就回。”香庭颔首退了下去。
王楚容來到門前,毫無意外地,又被流光伸手攔住。
“我們少主公在看書,不喜歡被打擾。”
“我給表兄送個湯就走。”王楚容有了上次的教訓,不敢對流光有一絲不尊重,柔聲道,“還望尊駕通融。”
“尊駕不敢當,把您放進去,我屁股就要開花了。”流光無奈道,“還望王娘子體諒。”
“那,便勞煩你幫我把湯送進去了。”王楚容無奈,只得把湯交給流光,“還請告知表兄我來過。”
“一定。”
王楚容在院子裏候了好一會兒,香庭才回來。
“女公子怎麽這麽快就出來了?”
王楚容輕輕嘆了口氣,問道:“外面在吵什麽?”
香庭眉頭直蹙,“婢子說了,女公子可別生氣,原來是少夫人在外面受了委屈,少君侯直接把人叫來,在府門外面大喊賠罪呢,說是要一直喊道少夫人消氣。”
王楚容心中不禁泛起酸楚,自己廢了半天勁,連他的面都見不到,他卻把樂知許放在心尖上。
“不是婢子多嘴。”香庭道,“早上您回來,給我學了少夫人的話,您說是真心,婢子卻并不那麽認為,所謂恃寵而驕,現在少夫人是吃定了少君侯,才故意跟您那樣說的,也就是您心實,相信她的鬼話!”
王楚容死死咬住嘴唇。
“樂氏出身寒微,什麽下賤招數都想得出來,您還得警惕才是,另外,老這樣見不到少君侯,也不是個辦法,不如女公子寫封信回青州,問問女君有沒有什麽好主意?”
院牆外的喊聲,一聲比一聲高,“我錯了!我不該冒犯君侯夫人!夫人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吧!”
“我錯了——”
王楚容定了定神,“就按你說的做。”
與此同時,樂知許還毫不知情,她發現粗使仆人裏,有個少年,虎頭虎腦的十分機靈,便把人叫到跟前。
“你叫什麽名字啊?”
“回夫人的話,奴婢沒有名字。”少年雙眼雪亮,“不如夫人賞賜奴婢一個吧。”
樂知許訝異道:“沒有名字?那別人都怎麽叫你啊?”
“就叫哎。”
“我問你啊,”她抿了抿嘴唇,“要是我讓你給少君侯傳話,可是他那兩個侍從不讓你進門,你怎麽辦啊?”
少年嘿嘿一笑,“我就跟他倆說,耽誤了少夫人的事他們擔不起,再大喊大叫,讓少君侯以為他們打我。”
“哇!”樂知許聽得直咧嘴,“你這樣不怕挨揍嗎?”
“這樣做,少夫人讓我傳的話,我便一定能傳得到。”少年認真道。
“可你這個前提,得是他拿我當回事,可現實是...”
少年搶着說道:“您在少君侯心裏的份量,恐怕您還不自知,您出去聽聽就知道了。”
樂知許茫然,“什麽意思?”
少年側身,“您随我來。”
少年将她帶到一處牆角,外面呼喊聲清晰可見,樂知許甚至能腦補出,那個肥婆聲嘶力竭的模樣。
“這這這,這是怎麽回事啊?”
少年笑道:“這就是您在少君侯心裏的份量啊。”
樂知許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那這也...這外面怕不得全是人吧?”
“是,不過她喊了好久了,這會兒可能人都散了些了,您要出去看麽?”
樂知許拼命搖頭,“還是不了。”
頓了頓,又靈光一閃,道:“這樣,我給你起名叫威信,就是很有威信那個威信,你以後什麽都不用管,只管幫我傳話就行。”
威信點頭如搗蒜,“好的夫人,那現在,您需要我做什麽?”
“去告訴少君侯,讓外面那個肥婆回去吧,吵死了。”
“是!”
“哎,回來,還有——”
威信轉身來到主屋前,流光至上而下看着面前這個乳臭未幹的小鬼頭,厲聲道:“哪來的小奴婢,也敢跑到這來,擾了少主公清靜,小心讓你的屁股!”
“流光阿兄,我是奉少夫人的命,來傳話的。”
“少夫人?”流光半信半疑,往院子裏看看并沒人跟來,“那怎麽不讓她那兩名侍女來?”
威信笑道:“我兩位阿姊都有差事在身,這種跑腿的事,以後都由我來做了。”
“那...”
流光還要再說些什麽,卻聽到時彧在屋內喊,“讓他進來!”
威信一吐舌頭,閃身進了門。
時彧捧着書簡并未擡眼,“說吧,她要你傳什麽話?”
威信恭敬行了個揖禮,道:“少主公,您還是擡頭看奴婢一眼吧,奴婢叫威信,以後可要常來,若您認不出,将奴婢攔在門外,白白惹少夫人傷心不是?”
時彧皺起眉頭,“油嘴滑舌!”
可說完還是擡頭看了看少年的臉,果然一副鬼精靈樣。
“看過了,說吧!”
“夫人說,讓門外的那位夫人回去吧,她雖生氣,卻不至于此,相信那位夫人也得到教訓了。”
時彧鼻子裏“嗯”了一聲。
威信又道:“夫人又說,以後若您有話不方便說,可以寫在竹簡上讓我帶回,但是有兩個要求。”
時彧強忍着怒意,“說!”
“一,不能寫草書;二,想好了再寫。”
少年還未變聲,聲音尖細,時彧仿佛看到樂知許在自己眼前,叉着腰頤指氣使的模樣,他擡手摁了摁眉心。
“夫人還說...”
時彧忍無可忍,“你就不能一口氣說完嗎?”
威信頓了頓,“夫人還說,以後不要随便跟她發脾氣。”
時彧臉色鐵青,“知道了!”
“那奴婢退下了。”
朱夫人的事一出,沒等太陽落山,便傳遍了整個宿陵邑。
吃瓜群衆的反應也是多種多樣的:有的大呼過瘾,對時彧這個護妻狂魔黑轉粉;有的只覺得有些小題大做,但又敢怒不敢言——畢竟那麽鮮活的例子擺在那,還熱乎着呢;也有坐在屋子裏生悶氣的。
比如王楚容,比如向賢。
“哼!耍什麽威風!”向賢氣得在屋裏來回踱步,“之前把樂樂一個人丢在這理都不理,哦,現在突然冒出來,做這副樣子給誰看!”
侍從淩波忍不住道:“世子,再怎麽說,人家兩個也是名正言順的夫妻...”
“早幹嘛去了?我這努力了好幾個月,總算有點進展,他可倒好!說走就走,說來就來,把樂樂當什麽人了?”
“其實,換個角度想,大司馬回來是好事啊。”淩波試着勸慰道,“您喜歡樂娘子,那想要光明正大在一起,她總得先和離不是?”
向賢一怔,随後沖過來攥住淩波雙肩,驚喜道:“你說得有道理哎!我怎麽忘了這茬?我這就找樂樂,讓她馬上跟那姓時的和離!”
說完轉身便要走。
淩波一把扯住他的袖子,“世子,世子!您還是先想想您自己吧,君侯要給您定親呢!”
向賢訝道:“定親?定什麽親?”
“同安太守張家的三娘子啊,之前奴婢跟您說過的...”
“我管她張三李四的!給我備車,去大司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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