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第二日,顧連清在房間裏收拾着東西。

一碗雞湯送過去,暫且改變不了什麽,顧連清也沒想過就靠這一點東西就打動裴恒之。

只是明日就是回門的日子了,她不想讓父親擔心。

她看着榻上的這些東西,剛要喚春芽去備些東西好叫回門那日帶回去給父親,就見春芽急急忙忙地跑進來,大喊:“少夫人!少夫人!”

“怎麽了?”顧連清回頭,只見春芽扶着門檻急喘着氣跑進來,道:“少夫人!來了!來了!”

顧連清擰眉,“什麽來了?你先喘口氣再說。”

春芽停下來,喘了好幾下,然後才道:“聖旨來了!”

“聖旨?”這回便是顧連清也驚得站起身了,她凝眸道,“你可看清楚了?”

春芽點頭,呼吸還帶着喘,道:“不會錯的。門口老爺和夫人還有少爺都去接旨了,就等你了。”

聞言,顧連清立馬瞧了一眼鏡中的自己,見還算體面,立馬道:“走。”

二人疾步匆匆趕來,只見裴府一衆人早已經跪在庭院裏聽旨了,等顧連清跪下,就聽宣旨的太監高聲道:“奉天承運,皇帝诏曰,今有轎夫失職,将顧家二女錯嫁,奈何朕知之甚晚,現轎夫賜死,仍不可挽回,朕心甚哀。故将錯就錯,望鴛鴦譜成,四人同心同德,相敬如賓。同時,着封禦前侍衛裴恒之為禦前侍衛總管,可入內閣參政。封裴顧氏為二品诰命夫人,凡節慶之日,可入宮聽賞,參加宮宴。欽此!”

話音落,宣旨的朱公公立馬将聖旨合上然後交給裴恒之,笑道:“接旨吧。”

衆人跪地叩首,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額頭接觸到地面的那一刻時,顧連清的手旨攥成了拳。一切到最後竟只是轎夫失職,可笑。

裴恒之接過聖旨,站起身,道:“多謝朱公公。”然後叫人遞了個小荷包給他,朱公公掂量了一下分量,笑道,“好說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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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裴公子啊,你這可真是因禍得福啊,若不是那轎夫送錯了新娘子,那是那麽好運就能入內閣參政的。”

裴恒之颔首笑了笑,“朱公公過獎了。”

朱公公見時辰差不多了,也趕忙拿着銀錢回宮去了。

他走後,衆人面面相觑。

此番聖旨一下,這樁錯嫁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最後還是裴太傅一揮袖叫衆人都散去了。

庭院裏,就剩下顧連清和裴恒之兩個人。

二人四目相對,顧連清扯了扯嘴角,“恭喜。”她看着那張明黃色的聖旨,輕輕地笑道,“這應該就是他說的補償吧。”

呵,二品诰命夫人。

真是好大的榮耀啊。

以她如今的身份怕是戰戰兢兢十幾年也未必能得來這诰命。顧連清咬緊牙看着那聖旨,謝景安啊謝景安,我該說你什麽好呢。

殺人誅心也不過如此了。

裴恒之也略有些尴尬,這聖旨于其他人來說都是好事,可于顧連清……卻是羞辱。

忍常人所不能忍,素來是顧連清能在外博得好名聲的法寶。她垂眸,斂去心底所有的情緒,緩緩溫柔道:“可入內閣那是好事,夫君應當高興才是。”

她主動上前靠近裴恒之,笑道:“你我如今可是一體,夫君高升便是我的榮幸,不若今日我做一碗蓮子羹,夫君可要賞臉。”

她都這麽說了,裴恒之也不好拒絕,只道:“我不嗜甜。”

“那我就少放些糖!”顧連清眼睛立馬亮起來,激動道,整個人瞧着像個小孩子一樣歡喜快樂,仿佛得了什麽獎賞,比方才那狗屁诰命夫人還要高興,惹得裴恒之也不好駁了她的好意,輕嗯了一聲。

顧連清歡歡喜喜地準備蓮子羹去了,裴恒之看着她輕快的背影,頓覺得這個女人也沒那麽無趣。只是掃了一眼手中的聖旨,他指尖微緊,略一垂眸,眼底眸光晦暗不明。

廚房裏,顧連清親自守着竈臺熬蓮子羹,她不小心打了個哈欠,自昨夜起就沒怎麽好好睡過,今天又接連被刁難,精神卻是有些不濟。

春芽瞧見了,體貼道:“少夫人,不如奴婢幫你熬吧。”

顧連清搖了搖頭,叫她搬來一張椅子坐下,輕聲道:“得我親手做才有意義。”

裴恒之難道還缺一碗蓮子羹,無非是看在這份心意上。假手于他人,一旦叫人發現了,便是功虧一篑了。

顧連清看着竈臺裏的爐火,眸中火光閃爍,她也不記得自己自何時起就學會了這樣裝得溫柔似水,讨好他人的伎倆了。

大概……是從知道父親從前也是風光無限的狀元郎的時候吧。

憶起往昔,她眼底透着幾分哀愁,一個不小心就見那竈臺上的蓮子羹溢出來了,顧連清立馬回神,用打濕的布巾将鍋端起來,差一點就燙傷了手,打開蓋子一瞧,蓮子羹溢出來了不說,還帶着一股糊味兒。

春芽瞧見了,擔心道:“少夫人……要不還是奴婢替您再熬一碗吧?”

見狀,顧連清笑了笑,道:“不必。”

“可是……”春芽遲疑出聲,但她便驚呼,“少夫人!”

只見顧連清刻意把指尖放在盛着蓮子羹的碗上一燙,還是春芽眼疾手快地拿開顧連清的手,可那潔白的指尖已經燙紅,甚至還起了個水泡。

春芽驚道:“少夫人,你這是做什麽呀!”她連忙端來冷水沖洗顧連清的手指,表情心疼不已。

顧連清看着她這緊張的模樣,淺淺一笑,道:“不打緊。”

可春芽看見了還是心疼不已,這樣好看的手指若不是為了給少爺熬蓮子羹也不會遭這樣的罪了。

晚間的時候,裴恒之如約來了栖月閣,春芽端上蓮子羹,裴恒之瞧見了,表情有些微妙,他遲疑了一瞬,“嗯……這是糊了吧?”

上面還漂浮着一團鮮明的黑糊糊。

顧連清微笑,不說話。裴恒之看着她這模樣,搖了搖頭,哂笑了一聲,“堂堂顧家大小姐不會做飯?那你還這麽信誓旦旦地跟我說請我吃蓮子羹?還是……顧連清你是故意的吧?”語氣頗為無奈。

顧連清臉紅了一瞬,然後理不直氣也壯道:“你堂堂裴府大少爺什麽沒吃過,我這叫……心意。”話說到後頭聲音越來越小。

裴恒之都給她逗樂了,還能這麽耍賴的?就是溶月也沒她理直氣壯吧?他微微蹙眉,收回思緒。

顧連清見他嘲笑自己,更不好意思了,她端起蓮子羹就要往他那邊推,卻忘記了自己的手被燙傷了,這一碰,忍不住“嘶”了一聲,傷口又疼了。

見狀,裴恒之拉過她的手,問道:“你怎麽了?”

春芽在一旁,立馬道:“少爺,少夫人為了給你做蓮子羹手都燙傷了。”

顧連清喊了一聲春芽,卻沒能阻止她把話說完。裴恒之聽見了,擰眉道:“既是不會,何須勉強。如你所說,我什麽沒吃過,一碗蓮子羹而已,叫下人去熬就行了。”

顧連清癟了癟嘴,小聲嘀咕道:“可他們做的和我做的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你做的更糊?”裴恒之不解風情道。

顧連清被噎得說不出話,直接背過身對着他。

他自知失言,也不再說話。他向來不是個懂得甜言蜜語的,故而這些年能少說話便少說,便是從前與顧溶月相處,她也會覺得他悶。

燭光搖晃,窗戶上亭亭的人影還在背對着人。顧連清抿了抿唇,這裴恒之着實有些不開竅,都這樣了也不會說幾句好話哄人嗎?

她自想好要在這裴家好好過日子,便摸清了這人的性子,從前溶月便同她倒過苦水,裴恒之性子偏冷,又擅隐忍,大多數時候都不會主動開口,這樣的人,若是她不主動,尋些機會出現在他眼前,恐怕那才真是守活寡了。

還有,昨日又見他書房潔淨齊整,尤其是那水盆裏的荷葉都要按照大小依次排列,便知曉這人的性子大抵是有些難伺候的,他喜歡規整,她偏要不規整,他性子冷,她便要在他面前熱烈一些。人總是如此,都喜歡自己沒有的東西,總覺得別人身上的才是好的。

于大是大非上要有相似,于生活性格之上要有不同,這樣日子才能過得有趣。母親同父親便是如此。

見他不低頭,顧連清剛想自己給自己一個臺階下,卻感覺到自己的胳膊被拍了一下,她一回頭,只見那碗蓮子羹已經空了,她愣怔了一瞬,“你都吃完了?”

裴恒之輕嗯了一聲。

“這……”顧連清震驚不已,那蓮子羹都糊了,她自然也沒想過讓他吃。更別說吃完了,只是想借着這個由頭,叫兩人有話說說,好多熟悉熟悉,增進一下感情,可他……

裴恒之抿了抿唇,道:“若是沒別的事……”

顧連清立馬想起今早的事情,抓住機會道:“明日是回門的日子,你可有時間?”

裴恒之點點頭。

“那我們一起回去?”

“嗯。”

然後兩個人便陷入了沉默。

顧連清也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麽。

兩個人靜靜地坐了一會兒,裴恒之便站起身道:“我先回去了。”

顧連清點點頭,真要說起來,他二人相熟不過幾日,這中間陰差陽錯還那麽多,所以這些日子裴恒之睡在書房她也沒說什麽,她是知道會有閑言碎語,但至于旁人會怎麽說,暫且由他們去吧。

她目送裴恒之走到門口,剛要轉身去休息,就見他停下腳步,聲音低沉,道:“心意,我心領了。下次……還是讓下人們做吧。”

話落,他便出了門。

未久,身後傳來一聲爆笑。

裴恒之也是扯了扯唇角,咂摸了一下唇瓣,她這是把糖當鹽放了吧……裴恒之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作者有話說:

誇我誇我快誇我。愛你們~

男二男主女二肯定是會虐的呀,放心吧~

不過前期可能還沒那麽虐啦,前期先培養一下感情,警惕先婚後愛的騙局,肯定要有愛才能騙吧。嘿嘿嘿。快誇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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