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 章

第 74 章

可說着看錯了的人卻立馬暗中調人在南杭找人。

若不是顧忌着裴雲落尚要大婚, 裴恒之恨不得直接動用護送的親衛尋人。

南陽侯府。

場面極其熱鬧,賓客擠得水洩不通。

當南陽侯世子滿面笑容地牽着紅綢領着自己的新娘進府時,裴恒之臉上的笑容忽然呆滞了一瞬。

他忽然記起, 其實那天因為花轎來晚了, 顧連清是直接被送進新房的。他根本就沒有和她拜天地。而她也是直到蓋頭被揭開的那一刻才知道這一切。

然後……然後,這故事大家便都知道了。

世子牽着紅綢走進來,嘴角根本就合不攏, 原以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只能相敬如賓一輩子,可這大半個月的路程,他與這位裴小姐相處下來,忽然覺得她遠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出色,還要有趣。

“一拜天地——”傧相高聲喊道。

“二拜高堂!”

南陽侯世子還偷偷瞄了一眼自己未來媳婦兒。

裴雲落沒忍住瞪他一眼。

他嘿嘿一笑,像個傻子。

二人眉來眼去, 暗送秋波的模樣在裴恒之面前自然也無所遁形,他看着南陽侯世子和裴雲落一起在他面前彎腰低下頭來, 緊咬後牙根,忽然便覺這一幕格外的刺眼。

“送入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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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鑼鼓聲聲響起,衆人起哄着要鬧洞房, 裴恒之叫游木去盯着些, 自己便在這外頭的席面上坐着了。

這場婚事, 所有人都很歡喜, 尤其是南陽侯夫婦,他們更是高興得下令大擺三天流水席, 讓全城的百姓都來吃席面,沾喜氣, 還在穿城而過的杭河邊大放煙火。

怎麽說他們家也是這南杭數一數二的門戶, 這排面自然不可少。

于是乎, 外面的百姓也高興得大聲祝賀世子新婚。

他靜靜地坐在大堂內,周圍的每一個角落都很歡喜,南陽侯夫婦走過來同他敬酒。

“恒王殿下,往後咱們就是親家了,以後若是少陵有什麽不周到的地方,你只管教訓便是,你且放心,我們定會将雲落視為自己的親女兒,絕不會虧待自己的兒媳婦的。”南陽侯篤定道。

裴恒之笑了笑,“你們待她好即可。她性子好,不大會生事,可我裴家出去的人,也絕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若真有人欺她,你們知道的,南杭也并非你們一手遮天的地方。”

“是是是。恒王說的是。”南陽侯立馬應和道,“往後還要仰仗恒王照應。”

裴恒之扯了扯嘴角,沒再說話,同南陽侯喝了兩杯酒便放他去同別人應酬了。

裴恒之放下酒杯,然後便出了府,他已經着人去找了,南杭再大大不過盛京。

他命人将那人去過那家布莊的人都查了一遍,應當很快就會有消息回來了。

*

而另一邊,顧連清趕了一整夜做衣裳,做得眼睛都花了。

她擡頭,動了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順便伸了伸酸痛的胳膊,面部酸爽得皺起來。

陽光灑在臉上,顯得格外的柔和溫暖。

九月的南杭帶着一絲秋天的涼爽,比七八月的毒太陽要善良多了。

旁邊的小丫頭寫字寫着已經睡着了,叫她昨日偷懶,今日可不得把欠下的字都給補上。

顧連清沾了點墨水,在小丫頭的鼻子上點了一點,那墨水還帶着一絲絲臭味,在鼻尖萦繞,顯得格外酸爽,小丫頭直接被臭醒了。

一摸鼻子見滿手的墨水,頓時大哭道:“臭娘親!啊啊啊——”

顧連清哈哈大笑,小姑娘又反手把墨水抹到了她臉上,兩個人鬧作一團,小丫頭也開始咯咯地笑。

顧連清一臉烏黑地抱着小姑娘胡鬧,還是門口傳來一道輕咳聲,顧連清才停下胡鬧,一回頭只見原來是趙鴻成來了。

話說,他有好些日子沒來了。聽說是他的一位隐士朋友近日感染風寒,他去山裏走了一趟。

見趙鴻成來了,顧連清也趕緊拉着小丫頭站起身,不再胡鬧了。

而他身後還竄出一個小腦袋,只見一個模樣可愛的小男孩喊了一聲,“顧姨好。”然後沖着小丫頭招招手。

小丫頭立馬就跑過去大喊:“烏北哥哥!娘親欺負我!”

弄得趙鴻成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顧連清更是尴尬地抹了抹鼻子。

可是烏北摸着小丫頭臉上的墨水,很認真地說:“嗯,娘親不對,可我先帶你去洗幹淨,好不好?”

“好~”兩個人手拉手地走出門還不忘回頭沖着大人們交代道:“娘親,我和烏北哥哥去洗臉臉了哦。”

“去吧去吧。”顧連清擺手。

房間裏,就剩下顧連清和趙鴻成。

兩個人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尤其是顧連清,這麽大了,還和孩子胡鬧,弄得自己滿身的墨水,真是羞得見人。

“那……我也先去梳理一下。”顧連清磕巴了一聲。

趙鴻成點點頭,“那,我在這兒等你……”

“嗯。”顧連清輕應道,然後趕緊回房間去梳洗了。

好在那墨跡還未幹,洗起來還不算太費勁,可是也把臉上擦紅了好幾個地方。

顧連清換了一身長裙下樓的時候,趙鴻成正在窗外看什麽東西,顧連清喚了他一聲,等他轉身一瞧,立馬将他手上的東西搶了過來,原來是她還沒沒做完的那件衣服。

她頓時面色一紅,尴尬道:“還沒做完……”

趙鴻成卻是歡喜無比,他激動得直接握住了顧連清的胳膊又趕忙松開手,道:“是我唐突了……”

“若、若我沒估量錯,這衣裳可是……給我的?”他問得這般小心翼翼。

顧連清看着他的眼睛卻遲疑了一瞬。

只見趙鴻成眼裏的熱烈一點一點地散落下去,他輕道:“不是給我的也沒關系,顧姑娘……”

“是給你的。”顧連清望着他,忽道,可她又補充道,“趙大夫的恩情,連清莫不敢忘,只能做一件衣裳聊表心意,來日若有機會,連清必會報答趙大夫的大恩大德。”

這番話說得這般客套疏離,趙鴻成好不容易進一步,絕不願意就這樣退回到恩人的地位,他忙道:“顧姑娘,我不要你的大恩大德,我……”

“外頭好像在放煙花了。”

顧連清忽然道。

只見外面的天空閃起璀璨的煙火。

趙鴻成也看呆一瞬,尤其是一低頭就看見顧連清擡頭看煙火,眼眸純淨的模樣,他幾乎可以在她眼裏看見那煙火綻放的模樣。

趙鴻成咽了口口水,他也不想破壞此刻的良辰美景,捏了捏袖子裏的東西,沒關系,這些話下回還可以說。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道:“那我們出去看吧。”

他今日就是想來接她去看煙火的。

顧連清點了點頭。

她與趙鴻成并肩走着,準備去杭河邊觀景,那裏是最适合看景的地方。

可是顧連清腳步微微慢了半步,她落後趙鴻成半個身子,恰好能觀察到他的背影。

他是一個很正直甚至有一點古板的人,若不是學的是醫,恐怕就是別人口中那種懷才不遇的窮酸秀才。

可是他也是真的很良善。

這三年來,便她所見,他甚少因為旁人沒有錢便不看診,也常常因為心善被人騙着看完診拿完藥之後發現那人明明有錢買酒買肉就是不付他的診費。

有時候他也會發狠地念下回絕不能再心軟,可是真遇上了他又忍不住心軟。

顧連清曾問過他一次,“為何你最後還是沒能狠下心呢?”

他嗫嚅了半晌,道,“萬一……他說的都是真的呢?萬一他家中真有八十老母,還有妻兒要養……那我豈不是害了他們一家……”

他想了想,還有半句話沒說,若他真要收診費,恐怕就遇不到顧姑娘這樣好的女子了。

那一瞬,顧連清便感覺到他身上有自己熟悉的影子。

可是。

她擡眸看着天空中的煙火,那樣璀璨明亮。

烏北帶着小丫頭也在遠處奔跑胡鬧。

她看着趙鴻成的背影,鼻尖酸澀一瞬。

他很好。

真的很好。

如果同他在一起,許是會孤苦,可絕不會有爾虞我詐,他和她一樣的心軟,一樣的良善。他們有着相同的君子之道。

甚至,他也不會苦着她。這三年來,顧連清受他照拂,日子過得很安穩平靜。

“娘親,娘親!你快看啊!是花花!”

小丫頭指着天上的煙火大喊。

“烏北哥哥!烏北哥哥!花花!”

“趙叔叔看花花!”

趙鴻成笑着應道:“嗯,看花花。”

小丫頭笑得露出了小尖牙,拽着烏北跳啊蹦啊的。

趙鴻成看着孩子們,又擡頭看了一眼天上的煙火,最後再悄悄地把目光移到了身邊的女子身上。

他捏緊了袖中的簪子,好友說若要叫女子明白自己的心意,信物絕不可少。

他深呼吸一口氣,鼓足勇氣終于要開口,卻忽然聽遠處傳來一道聲音。

只見指着遠處一張陌生的面孔問道:“娘親,他是誰?”

“他怎麽一直盯着我們看啊?”

顧連清回眸。

第九年的古畔河邊,楊柳樹下,天空中的煙火璀璨綻放。将那張面孔照亮得更加清晰奪目。

裴恒之就站在對岸,一身暗紅色的衣衫挺拔威嚴。

她掃了一眼,冷漠道:“不認識,過路人吧。”

聲音不大,可恰巧能叫對面也聽清。

“哦。”小丫頭應道,然後看着那個人不客氣道,“你不要再盯着我看了!我不醜!”

她摸了摸眉尾的遠山胎記,雖然有很多人說過她醜,不過娘親和烏北哥哥都很愛她,她才不醜!

她說完之後,還抓住烏北哥哥的手臂,躲在他身後,小聲道:“烏北哥哥,你要保護我打跑壞人哦。”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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