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 章
第 82 章
裴恒之冷靜下來之後也覺得事情頗為蹊跷, 以顧連清的脾氣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不可能放任自己的女兒不管,可他抓到他們的時候卻沒有看見孩子, 她似是以為自己抓了孩子要來威脅她?
裴恒之唇瓣緊繃成一條直線。
唯一的可能就是……孩子出事了。
他和顧連清兩個人都沒能看好孩子。
裴恒之恨不得直接掐死這兩個人, 居然連個孩子都看不好。
他趕緊命人去尋裴思顏,卻還是沒有把顧連清放出來,她哄騙自己編造謊言之時, 便要做好他不信任她的準備。
只是裴恒之下令之後,就在大堂靜候消息,可是眼前的滴漏越滴越多,夜色越來越沉,也不見底下的人來彙報消息。
裴雲落同南陽侯府世子聽見消息也趕來了,雲落本來想開口安慰幾句的, 可是這場景她也不好再添亂,便也靜靜地等着。
倒是南陽侯世子在一旁心下頗為不安。
恒王的私事他們也不敢多問, 只是他多少從雲落那裏知道些過往,也見過嫂夫人同孩子一次,他當時便覺着這恒王同他這夫人之間恐怕沒有看上去那般好, 尤其是聯系起前些年裴夫人難産早逝的消息, 他便覺着還是早日把這幾尊大佛給平平安安送走才好, 莫要招惹了禍事。
前些日子, 他便積極給恒王舉薦了不少人才,恒王也都收下了, 按理說事情辦完了也該帶着人回去了,尤其是朝廷都來人催了。
可是方才恒王的人一來便說孩子不見了, 讓他們全城搜捕裴恒之的女兒。他便知大事不好。南陽侯夫婦已經去調度人馬了, 聽說這回就連南杭知府同浙南總督都驚動了, 也在趕往裴恒之的宅院。
裴恒之坐在大堂裏,不遠處的燭光輕輕搖曳着,倒映出他的身影,挺拔又蒼勁,誰也不知道他心底有多波濤洶湧。
而後院裏顧連清的叫喊聲似乎是可以穿透牆壁傳到此處來。
他摩挲着手中的扳指,面無表情地等待着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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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的一聲大門打開,衆人看向門口,只見游木匆忙趕來,然後跪在地上,禀報道:“回主子,找到了游水的屍體。”游水便是盯梢裴思顏的暗衛。
衆人臉色一變,裴雲落更是臉色瞬間寡白。
裴恒之摩挲扳指的手一頓。
“就在小姐從學堂回家的那條路上,旁邊的草垛裏,游水身中七刀,刀刀致命。”游木繼續道。他的聲音中不自覺地便帶了幾分顫抖。
游水和他一樣都是裴恒之的手下,他們同期被裴恒之選中,都是“游”字輩,從裴恒之地下的殺手開始訓練起,直到如今才在裴恒之的手底下漸漸站穩腳跟。
此次游水被派去保護裴思顏也是裴恒之給他的一次機會,任務成功,往後他便可以替裴恒之辦些明面上的事情,也算是從地底下不見天日的安慰轉為可以露面的左膀右臂了。
前兩天,他還跟自己開玩笑說,“木哥,這任務太簡單了,不過是看一個孩子罷了,往後我就能和你一樣也在主子身邊光明正大地做事了。”
“還有一個老頭的屍體,屬下命人查過了,他常年在那條街上賣些糕點,是小鎮上的一個普通商販。小姐也常常在他的攤子上買些吃食,同他關系不錯。”
他每多說一句,衆人的心就沉一分。
裴雲落跌坐在凳子上,“孩子……”照游木所言,那很有可能是旁人挾持了那老頭,特意誘騙了孩子将人綁架了,暗衛也沒能阻止成功。
裴恒之面色鐵青,“既然沒找到孩子的屍體,他們肯定還活着,這些人綁架孩子定有所圖,将近來所有同她們母女、”裴恒之的話語微頓,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又道,“同裴家所有有過節的人都徹查一遍。”
“是。”游木起身就要出去再查。
卻聽世子忽然開口,“等等,七刀?難不成是七絕刀?”
衆人都看向他,裴恒之也不例外,南陽侯世子硬着頭皮道:“我幼時曾聽聞,靖安伯府原是武将起家,流傳的一手絕技七絕刀法極為出彩。只是靖安伯的幾個孩子都不大成器,這套刀法也就逐漸失傳了。”
他話音一落,裴恒之手中的扳指直接落在地上,游木立馬道:“屬下立馬、”
話音未落,只見大門“哐”的一聲被打開,竟是羅如梅同謝景逸帶着人來了。
羅如梅快步走進來,看着衆人焦急的神色略微有些心虛,低道:“我知道孩子在哪兒。”
而她身後謝景逸一身病體面色寡白地站在一旁。
裴恒之的眼睛看向她,若是眸光可以化作刀劍,羅如梅早就被她碎屍萬段了。
她低着頭,自知也不好交差,只能催促道:“随我來。”
裴恒之帶着衆人起身,臨出門,聽見後院的嘶喊聲依舊不絕于耳,腳步微頓,又讓游木去把人帶上了。
裴雲落等人倒是留在了家中靜候消息。
顧連清本是在後院苦苦哀求的,她聲嘶力竭地吼了許久也不見有任何人回應她。
等她都快放棄的時候,卻見房門忽然被打開,只見游木将她帶出房間,然後解釋今夜發生過的一切,最後道:“屬下這就帶您去見小姐。”
顧連清便是再擔憂也知道此刻要冷靜,她随游木一路跟上其他人。
衆人騎着馬在月色下急行,顧連清看着前頭裴恒之的背影,心底忽然安定了一瞬,總歸也是他的孩子,他不會看着孩子出事的。
思顏,你可千萬不能出事。
直到靠近城門的一座荒宅,羅如梅才停下馬,然後扶着謝景逸下來。
荒宅裏屍體無數,打鬥痕跡極為明顯。
只見幾個眼生的侍衛壓着一個老漢走出來,朝着羅如梅道:“小姐,人抓住了。”
老漢眼神兇狠,身上傷口無數,被人壓出來也極為不服氣,可游木卻一眼就認出了這是靖安伯府的一個老管家,當初他同靖安伯府打交道的時候見過他幾次。
只看他嗤笑道:“我居然敗在了你一個女人手裏!姓羅的,你出賣我!你不得好死!”他聲音裏充滿了怨恨。
羅如梅垂眸,“你不該對這兩個孩子下手。”她朝着裴恒之同顧連清道,“去找孩子吧。”
顧連清根本顧不得眼前局勢,便直接沖進去了屋子裏找孩子,其他人也趕緊跟上。
可是房間裏到處都是屍體,鮮血直流,她找不到。
“思顏!”
“烏北!”
“思顏!”
她好不容易發現那卧室的床榻上有一個隔板被打開了,上面還有一具屍體,顧連清顧不得這麽多,直接将屍體挪開然後走了進去,裏面烏漆麻黑一片,又凍得吓人,顧連清渾身都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喊着孩子們的名字。
“思顏……”
“烏北!”
聲音都在顫抖。
“顧姨……”
恍惚間,聽見了烏北的聲音,很微弱。
顧連清尋着微光在一間小小的隔間裏找到了他,他靠在牆角,臉上好大一個巴掌印,被捆得動彈不得。
見真的是趙姨來了,立馬便哭出了聲,“顧姨……”
”我在!我在!顧姨在這裏。”顧連清立馬撿起旁邊的刀用力将那隔間上的鎖鏈砍斷,然後把人救出來,解開他身上的繩索,烏北平日裏裝得再成熟,也不過是個孩子,他立馬抱住顧連清,在她懷裏痛哭,“顧姨,我害怕……”
顧連清也回抱着他,“好孩子,沒事了。思顏呢?妹妹呢?”
烏北哽咽道:“她、她犯病了,被帶走了。”
兩人立馬起身又去找思顏,這地下室格外的寒冷,不知道為什麽,顧連清看着那麽多間暗屋,就是覺得那隧道深處的那一間似是在呼喚她。
她心頭總有一股莫名的感覺,說不上來,她不自覺地朝着那間房間走去,那裏明明也沒有什麽駐守,就連打鬥慘死的屍體都少了很多,可她就是不由自主地将腳步邁向了那裏。
直到她站在最後一個隔間,那裏冷得幾乎讓人窒息,像是一個巨大的冰窖,她一個人無法将門推開,好在其他的人也跟下來了。
衆人齊力将門推開。
只見裏面的景色一點點地展露在衆人眼前,果不其然是一座巨大的冰窟。
顧連清就看見她的女兒,她會粘着她,緊緊地貼着她,親親她,撒着嬌喊她娘親的乖女兒此刻就躺在那冰窟裏,閉着眼睛,就穿着她今日出門上學時的粉色羅裙,腳上的繡鞋還掉了一只,凍得通紅。
“思顏。”她想開口喚她卻怎麽都發出不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