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誰怕啊
第050章 第五十章 誰怕啊
回到酒店, 一頓折騰，淩晨五點才躺上床。
摸着好不容易吹幹了的長發，倚在床頭的Top killer點着七星煙, 沒多少睡意, 頭腦異常清醒。
望着遲遲未能得到回複的郵件, 內心閃過無數個念頭，或許應該等到天亮後直接撥號詢問。
剛好符合老年人的睡眠規律，就算被吵醒也會被原諒吧，畢竟他可以淩晨三點還在外面幹活的。
眼看時針走到了六點, 窗外下起了雨，看來不會是很好的一天。手指翻動着通訊錄, 正要撥號，忽然收到了郵件提醒，他停了下來, 點開郵件：
【情況我了解了，無需擔心後續。】
簡單的一句話十分大氣, 充斥着「只不過是炸了棟別墅而已, 不值得放在心上」的底氣, 哪怕會被警方找上門來也不在意。
這讓特意做壞事來發洩的琴酒莫名感到無力，他好像不僅輸了，還輸得很徹底。
先生…原來這麽好說話嗎？？？
【至于你的懲罰內容，我也聽說了, 不要在意其他人的感受, 盡力去完成吧。我已經給你安排好了, 今天直接去警視廳報道就可以了。】
多麽輕松的語氣啊, 就是安排個人進去警視廳也可以說得輕而易舉，這就是組織的實力, 蘇格蘭真是白操心了，他就知道這不是件難事……
嗯？
嗯？？
嗯？？？
「今天直接去警視廳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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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視廳？報道？！
原本漫不經心的琴酒猛然坐直了，将這條簡訊從頭到尾、一字一句、仔細想想看了三遍，确認沒有理解錯其中的意思，是要他去警視廳報道？！
瞳孔地震！！
他已經不在意那位是怎麽知道、他被懲罰的事實、以及懲罰的內容了——或許是這次的動靜有點大、惹怒了幕後，或者是那位本事與游戲有難以割舍的關聯——他現在只在意被安排的「任務」。
那根本是兩碼事。
如果單純是游戲失敗的懲罰，他的打算是得過且過、想辦法賴掉，除非對方神通廣大、敢在現實中冒頭警告或強制性讓他執行。
但那位直接下達了命令，意義就不同了。
意味着，他不能裝沒看見，而是必須要去執行，還不能夠失敗。因為失敗等于身份曝光，在組織裏一旦被警方盯上了，極有可能會成為棄子。
所以，他不理解，那位為什麽直接給他安排了。
【boss…我已經找好了別的去處。】
沒必要選擇警視廳，在其他地方也可以達到「反轉」的要求啊。
就算是卧底，他也要當個有尊嚴的卧底。
紅方是絕對不可能的，雖然愛爾蘭很讨厭，但有句話說得很對，那就是他堅持不了多久，恐怕一進去就會忍不住跟裏面的警察大戰三百回合。
回複的郵件是【……】，意味不明。
琴酒百思不解，幹脆再接再厲：
【懲罰的內容只是去敵方陣營而已，我們有的是敵人。比如最近的山口組就是個很好的目标。我去了，不僅可以完成懲罰，還能順便削弱對方的實力，從中獲得可觀的利益。】
一舉兩得，可不比去警視廳報道好嗎？
重要的是，黑方的人設與他本性不沖突，不需要費力掩飾這一身殺手獨有的氣場，僞裝成好人。這就跟大灰狼非要僞裝成小羊一樣難受。
【山口組？那是什麽小角色？琴酒，你竟然覺得組織是那種程度嗎？把格局放大點，我們的敵人當然要是最強的，是警方嗎，不，是全人類！】
琴酒無言以對，這話确實沒毛病，是他格局小了。但有一說一，他并不想在這種事上争奪，承認山口組很厲害又怎麽樣，還不是逃不過被毀掉的命運！
【我主意已定，無需再說。】
琴酒還想說，但下一條簡訊讓他閉嘴了：
【就當是你炸掉我別墅的懲罰。稍後莎朗送證件到你那裏，跟她聯系吧。】
貝爾摩德…
難道那位看穿了他的打算，要将貝爾摩德卷入這個危險的游戲裏這件事。這是警告，還是回答？
天亮了。
雨勢越來越強，嘩啦啦的聲音，讓人心情很不好。徹底沒有睡意的Top killer起身，剛換好衣服，就聽見了門鈴被按響的聲音，他似有所感……
果然，打開門見到的是貝爾摩德，即使做了些僞裝——清晨送快遞的勤勞工作人——他還是第一眼認出來了，更是在那女人開口的一瞬間确認。
“這個包裹裏是非常重要的東西，必須确保是本人簽收哦。”快遞員遞過來包裹，順便還拿出簽字單，有模有樣的。
要不是過于熟悉，琴酒說不定就被騙過去了。
“別廢話，進來說。”
他并不想伸手，尤其是想到了那位先生的話。不出所料的話，裏面應當是剛辦成的假證，讓他作為新人去警視廳報道，說不定還有讨厭的警/服。
貝爾摩德神秘一笑，到底是好奇心占了上風，比起裝模作樣的否認，她更想知道琴酒是做了什麽、怎麽惹怒了那位，怎會落到如此下場？
她經不住好奇，一進房間直接問了。
琴酒冷漠臉，沒心情回答，而是要求，“你先把包裹打開，我驗驗……”啧。炸個別墅而已，至于那麽小心眼嗎！？
貝爾摩德麻利地開啓包裹，裏面躺着一套嶄新的警/服，最上面是警察手冊以及能證明身份的各種證件，“放心去吧，這是我花了一晚上時間給你安排的，就算去查也查不出任何東西！”
琴酒表情難以控制的扭曲，“我不穿…！”
貝爾摩德憐愛地看着他，“你覺得可能嗎？”
“就算是警察，也沒必要穿警/服！”別欺負他一個殺手不懂警察啊，完全有那種不穿工作服的。
貝爾摩德還挺驚訝，“原來你知道啊…”
“廢話！”
感覺到Top killer要炸毛的狀态，貝爾摩德沒有再逗人了，将包裹放到一旁，“真遺憾，枉費我特意去找合适你的尺寸。還以為能看見「黑澤警官」呢。”
“貝爾摩德！”咬牙切齒的口吻，忍耐已到極限。
“我知道啦，你有怨氣也不能針對我吧，讓你去警方卧底的人可不是我。”貝爾摩德揮手笑了笑，毫不掩飾內心的幸災樂禍，“真是吓到我了，我以為他在開玩笑，沒想到是真的……竟然讓你去當卧底。”
琴酒面無表情，被嘲笑是意料之中的事。
換成朗姆去卧底，他聽到了只會笑得更大聲。
“怎麽樣，有把握嗎？”貝爾摩德覺得這是她今年聽到最好笑的笑話了，不得不佩服那位能想、敢做，“能堅持一天嗎？”
“不關你的事。”琴酒表情很不耐，雖然他同樣看不起自己的卧底能力，但被別人看不起的感受是不同的，尤其是一個兩個都在他面前哈哈大笑。
貝爾摩德還不想管呢，“考慮到你的最大能耐限度，我給你的身份是搜查一課的新人刑警，可以不用穿警/服，但也要得體一點的西裝。”
她嫌棄地掃了眼琴酒身上的黑大衣，“這玩意兒是絕對不行的。還有，你要改變形象嗎？你這頭長發就過不了關吧，很容易成為焦點哦。”
琴酒還沒接受要去警視廳卧底的事，但那位讓貝爾摩德過來的理由，他明白了。大小是個骨幹，不能真讓他到敵方內部自生自滅。
“我給你弄了頂假發，黑色的。”貝爾摩德自覺地拿出了工具箱，一件件往外掏。
琴酒努力壓住了心裏的抗拒，只有一點要求，“盡量平凡點，那種最不讓人注意到的類型。”
懲罰的內容是：去敵人的身邊生活一周。
沒說要怎麽生活，工作嘛，不是只有積極一種狀态，混在其中偷懶不也是生活嗎？剛好，就當格外的獎勵了，給忙碌了多年的自己放個假。
“交給我，你放心！”貝爾摩德異常激動，一是能親手給琴酒易容的機會很難得，二是再沒有比這更好看的熱鬧了！她一定要近距離圍觀！！
并不太放心的琴酒：“……”
“快坐下，時間緊迫，你馬上要去報道了。”
“……”啧！
無奈的Top killer坐下來，任由貝爾摩德在他臉上各種塗塗畫畫，十分忍耐。把銀色長發換成了黑色短發，鏡子裏樸素長相的自己無比陌生。
八點剛過，預定的早餐服務還沒送上來，先接到了黑麥打來的電話。他這才想起昨晚說過的話，立刻問貝爾摩德：“加個名額來得及吧？”
貝爾摩德無比詫異，“你要帶人一起？”
“嗯。”考慮到黑麥略特殊的身份，琴酒沒直說。
“容我提醒你，卧底一般是單獨行動的。”貝爾摩德的眼神就是：知道你外行，沒想到你這麽外行。
“我需要個幫手。”琴酒只能這麽回答。
關于尋找卧底……關于尋找潛伏在組織裏的警方卧底，這個任務，他沒興趣時刻挂在嘴邊。
通過黑麥在警方內部的表現，或許可以有結論，一周的時間應該足夠了解對方是個怎樣的人。
“所以說，卧底是沒有幫手的。”貝爾摩德再次從專業的角度分析，“就算要幫手，也不是非要一同進入警視廳。完全可以來個裏應外合嘛。”
琴酒并不想讓更多的人圍觀他在警視廳艱難度日，打定的主意更不會輕易改變，“能不能做到？”
貝爾摩德翻了個白眼，不再勸說：“盡量吧。”
男人啊，就是聽不進去別人的勸告，早晚要虧。
“被你選中的「幸森*晚*整*理運兒」是誰？”她說完，發現琴酒的眼神怪異，更加無語，“別這麽看我，你要我幫忙，我總要先了解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吧？”
真以為混入警視廳那麽容易？
前期的準備要充足，琴酒能插隊上去，完全是因為別的計劃被強制性推後了。
琴酒想想黑麥那頭長發，估計形象同樣過不了關，但把頭發剪掉并不是什麽大事。他面無表情地回撥了剛才沒有接起的電話。
“琴酒。”黑麥的口吻非常冷淡，就如同他本人，但嘲諷是組織從上到下優良的傳統，“我以為我記錯了時間，是晚上八點呢。”
潛臺詞：該不會你還沒睡醒吧？
一夜沒睡的Top killer語氣更冷，“稍微收拾一下，兩個小時後，在警視廳門口見面。”
啧！真是說出去嫌燙嘴！
Top killer的表情超級難看，充斥着破壞的欲望，握緊手機的手指泛白，顯得十分用力與忍耐。
黑麥詭異地沉默了下，“…你說「警視廳」？”
“耳朵聾了就去治。”心情不好就想怼人。
黑麥并沒有計較他的冷言冷語，以平靜的口吻說着震驚的話語，“吓死我了，從你的口中聽到「警視廳」……決定了嗎，真的要去打入敵方內部？”
琴酒意味深長地說：“我可不想消失。”
那位的命令都下來了，他抗議有用嗎？
黑麥低聲笑了笑，顯然誤以為是害怕游戲莫測的手段，“那的确是個麻煩。不過，我記得你先邀請了波本……卧底的話，會不會太明目張膽了？”
三個人同時去一個地方卧底這種事，但凡有點常識的人都不太放心，畢竟萬一同伴出了差錯，很大可能會牽連到自己。
“只有你跟我。”琴酒冷淡地問：“去還是不去？”
是，他是問了波本，但他可沒有承諾一定會啊。
怎麽看波本都不是合适的人選。
黑麥無所謂地說：“我拒絕不了吧？”
萬一琴酒以此找茬，将來給他使絆子怎麽辦？
“不過，我沒去過警視廳，你說的準備是……？”
琴酒倒是很能理解，正常的純黑方都不會特意去觀察警察的習慣，他看了眼似乎猜到了黑麥身份的貝爾摩德，改口：“先來一趟酒店。”
見他挂掉了電話，貝爾摩德狀似不在意地問，“聽聲音是黑麥？”
“嗯。”
“你怎麽和他扯到一塊了？”貝爾摩德眯了眯眼，“那家夥和宮野姐妹走得很近……”
“幫他稍微做下僞裝。”琴酒不想參與幾個女人之間的戰争，“這周能不能順利度過，全看他懂不懂事了。”
假設黑麥的身份有問題，一定會有表現，比如在警視廳遇到了熟悉的同期、在遇到危險時不顧自身的安危也要救人……那種與他們完全不同的、在關鍵時刻散發着舍己為人的光芒，絕對是警察沒跑了。
貝爾摩德并不相信黑麥，“你小心玩砸了。”
談話中，早餐服務到了，貝爾摩德過去接應。
琴酒再次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黑色的短發、劉海沒剪、發尾微翹，瞳孔由墨綠色變成了黑色，原本混血的長相微修飾變得相對平庸。
他摸了摸臉，觸感上與正常皮膚沒有差別，雖然有點別扭，但不得不誇獎貝爾摩德的手藝确實好。
“你最好給自己找一件普通點的西裝。”一大早趕來沒吃過早飯的貝爾摩德十分自覺，從中分出一份邊享受、邊提出意見，“不是我說你，琴酒，你的衣品該提升一下了，別浪費了你的身材。”
琴酒自動過濾了她的廢話，花了點時間接受自己的「新身份」。期間分別接到了蘇格蘭和波本的電聯，昨晚的話還沒有說完，但他沒有心情。
“那麽閑的話，去找找卡爾瓦多斯的下落。”
不管怎麽說，表面工作不能放棄，他早安排了人手搜查任何可疑的地方。
這件事有基安蒂和科恩的配合，再加上波本和蘇格蘭幫忙，或許能挖掘點東西出來。
“可是，你的「懲罰」怎麽辦？”
兩人問了同樣的問題，顯得非常關注。
琴酒眯了眯眼，回複的話語相同：
“那不是你該操心的事。”
冷酷無情，仿佛曾經合作積累的交情全都随着不見面而消失了。
因為還對兩人有懷疑，他會進入警視廳守株待兔，萬一有愚蠢的獵物想來探個究竟，他剛好能抓住尾巴——明知道有黑方混入了警方，是卧底一定會按耐不住，想要确認是不是真的。
他只需要關注下，在不得已卧底的一周，有沒有人特意調查他。戲劇化一點的，可能會剛好在警察廳遇到，到時候所有的解釋都可以省略了。
安排好事多的兩人時，黑麥正在上妝，一貫的沉默，哪怕被貝爾摩德用語言刺了，也只是輕飄飄的回應，反倒顯得貝爾摩德特別無理取鬧了。
黑麥手裏翻着警察手冊，挑高了眉，對空白相片處下方的名字産生了一種無比複雜的感受，直到琴酒走近，才似笑非笑地說：“黑澤陣？”
還來不及看新身份信息的琴酒：“……”
“gin…是相似的讀音呢。”黑麥覺得這可真夠省事的，但不想給自己取個名字跟代號相同，“你是擔心我無意中叫了你的代號嗎，琴酒？”
貝爾摩德：哈哈哈哈！
“他的證件什麽時候能下來？”琴酒不感興趣地瞄了眼黑麥的新形象，懶得解釋名字的問題，“随便找個普通的名字，大星諸什麽的。”
明明是「諸星大」的黑麥：“……”
“你把警視廳當成什麽了？”貝爾摩德雙手環胸，“它是随便能安插人手的嗎？”
琴酒：“……”
要不是清楚貝爾摩德是個什麽樣的人，他都懷疑了。
這種隐隐很自豪的語氣算幾個意思啊！？
“你先去報道，黑麥要後一天。”
“……”
“……”
那他（黑麥）急匆匆跑過來做造型的意義何在？
琴酒有點難受，不願意獨自面對，向黑麥發出疑問：“…警察是可以請假的吧？”
黑麥：“……應該可以。正常職業都有假期。”
只有我們這種不正常的，不分日夜的被使喚。
“那我請假。”琴酒越想越覺得可行，今天、不，幹脆請一周的假好了。警察也需要休息的嘛。
“不行！”貝爾摩德看傻子似的表情，“你确定，那可是那位直接下達的命令，你确定要陽奉陰違？”
确實不行，估計會有奪命連環的電話。
作為一個忠心的殺手，即使發出了疑似「我找好了下家」的言論，也要堅持在崗位上到最後一秒。
boss的命令是絕對的。
黑麥站起來，欣賞了一下新形象，微妙地發現與琴酒的造型有那麽點相似，都是黑色短發、黑色的眼睛，看起來普普通通，極其不顯眼的樣貌。
“老實說，你是害怕嗎？”他覺得琴酒的狀态不對，但從犯罪心理上說，又是符合的。
畢竟一個搞事的恐怖/分子要跑去警察內部，被一群敵人包圍，那滋味光是想想都窒息。
琴酒冷哼了一聲，不屑的眼神代替了回答：
誰他媽會害怕啊！
只不過是會成為人生履歷上的一大污點。
“安心，我會在附近，先觀察一下我未來的工作場所。”黑麥當然不可能真的回去過無所事事的一天，“随時保持聯絡，如果你有需要的話。”
總覺得琴酒會在第一天搞出事來，說不定等不到他去體驗警察的生活，就要因為幫助同伴收拾殘局而灰溜溜地敗走。
“用不着。”琴酒生氣了，盡管他面無表情。
居然連黑麥都看不起他！
不就是警視廳嗎，進就進，誰還幹不了卧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