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搜查

第054章 第五十四章 搜查

“不過, 時間上是有點尴尬。”伊達航把話往回收，大概是不想顯得刑警為了工作過于壓榨生活，“我記得附近有一家拉面口味不錯, 要去嗎？”

琴酒繼續死亡凝視了好幾秒, 從對方的神情中看出了「不找出兇手, 休想叫我下班」的堅定意志，這已經不是要不要先吃晚飯的問題了。

“…不用了，現在就去吧。”

他後悔了，明明當時有那麽多人在, 為何想不開要選擇這個開頭。

現在好像有一種「你是新人，我是你第一個打招呼的人, 我作為前輩要好好關照你，你是我的責任」的奇怪感覺。難不成，這位濃眉大眼的熱心前輩還打算教他怎麽破案嗎……大可不必, 他沒如此充滿大義的愛好。

可是「我就是想混吃等死」這種話，更無法說出口啊。

果然只能快速找出兇手, 然後在第二天想辦法遠離對方吧。

職場嘛, 今天和你好, 明天就和別人好了。

伊達航不知道後輩有了想要逃離的想法，十分通情達理地說道：“我是很想快點讓案件真相大白，但是吃飽了才有力氣，萬一遇到了突發事件, 你和我因為饑餓無法發揮出應有的實力, 那就得不償失了。”

“……”不可能, 殺手三天不吃飯都不會影響實力。

“別跟我客氣, 作為前輩，偶爾請客是應該的。”伊達航顯然摸清楚了後輩的性格, 大方地拍打了下他的肩膀，“所以，你喜歡吃拉面嗎？”

被拍的Top killer：“……”

要是在組織，倒黴前輩的腦袋早掉了。

剛才他差點條件反射拔/槍了好麽，也就是沒有拔到。

可惡，還要繼續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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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夥為什麽這麽自來熟啊！

“別的也可以，我記得有個旋轉壽司…”伊達航提出了其它建議。

心思完全不在晚飯上，但仍然想要讓自己好過點，琴酒立馬打斷了去吃壽司的建議，“拉面吧，拉面就可以了。”

比起壽司，還是拉面更容易接受點。

伊達航嘿嘿一笑，“好吧，那我們先去吃拉面，再去現場看看。”

“……”

最終還是被拉到了店裏，并延長了上班時間，琴酒開心不起來。

“老板，來兩碗招牌拉面！”

伊達航進店就喊，很快得到了同等熱情的回應。

兩人找了個位置坐下，伊達航先倒了兩杯水，一人一杯。

店內客人不少，熱鬧的氣氛成功讓冷酷的殺手不自在了。

琴酒扯了扯衣領，将貝爾摩德強制性給他系上的領帶拉了下來，還沒來得及升起什麽念頭，一杯水被推到了面前，他擡頭見對方已經喝上了。

四目相對，前輩再次體現了寬容好相處的一面，“先喝口水吧。”

“……”

那模樣還挺惬意。

“跟着我出來，一下午都沒喝上水，口渴了吧？”伊達航笑着問。

琴酒移開目光，低頭望向面前的水杯：話說到這份上，不喝好像自己怕了一樣…

這是敵人給他倒的水…

無論是這杯水，還是陌生的環境，或對面坐了一個警察的事實，都讓他無所适從。Top killer略糾結地端起了水杯，在喝與不喝之間仿佛掙紮…

“喝吧，雖然店面不大，但人家衛生有保證，不會有事的。”

“……”

根本不是這個問題，關乎到殺手要不要顧慮尊嚴的問題。

但腦海中忽然浮現中午在警視廳食堂吃的、那頓食不知味的午餐……

琴酒仰頭，用接近于灌酒的姿勢一口将杯子裏的水全部喝完——已經夠了，沒必要再為一些小問題為難自己。不就是吃警察請的飯，喝警察倒的水嗎！反正也不會被下/毒，吃了就吃了，喝了就喝了，沒什麽好在意的。

伊達航哈哈笑了幾聲，不吝啬地誇獎道，“很好，下次帶你去喝酒！”

難怪新同事工作不積極，原來是餓了渴了。

不過，“下次出外勤，你可以自帶水壺，或者随時攜帶些零食餅幹。刑警的工作是不分時間的，可不是次次都能讓你吃飽了再行動哦。”

還是太嬌氣了點，明明那麽高大，多鍛煉下才行。

琴酒并不知道話題是怎麽跳躍的，他也不深想，只會：“哦。”

敷衍至極。

刑警的工作時間與他無關，最多一個星期，他就能跳出這個深淵了。

交談了幾句無關緊要的，伊達航順勢翻開了記事本查看。

或許是考慮到人多眼雜，不适合讨論案情，他瞬間安靜了許多。

琴酒趁機拿出了手機，因為是對坐，可以放心查看的內容不會被看到。

幾個小時沒查看，未讀信息積累了不少，發的最多的要屬貝爾摩德。

【我看到你了——你身邊的是警察嗎？看背影你們似乎相處得不錯…】

【你不會去做了解案情、關懷受害者家屬之類的事了吧？】

【再堅持一下，千萬不要被趕出來了哈哈哈哈…】

無聊的廢話一大堆，看上去像是即時感言，很顯然兩人跟了他一路。

他直接沒有回複，這會兒雖然沒有看見人影，但有大概率就在附近。

而黑麥，從中午過後，很識趣地只發來一條：

【明天我可以不來嗎？】

依然是廢話，毫無意義，他都懶得回複。

即使他這一天過得水深火熱的，又怎麽能容許黑麥輕輕松松。

明天警視廳搜查一課勢必要迎來「新人」。

最好能吸引熱心前輩的注意力，只要不再盯着他，他甚至寧願被全體人員孤立。黑麥的作用也就在這裏了。

其他人也沒什麽特別有價值的事彙報，蘇格蘭和波本的信息，他沒有回複，也就沒有再發了。基安蒂倒是着急卡爾瓦多斯的下落，可惜這件事急不來，但根據游戲幕後提供的線索，人肯定還活着。

只是被困在某個地方等待被拯救而已，算不上多要緊的事。

說起來，他是不是忘了什麽事……

“兩碗招牌拉面，請慢用！”

在腳步聲接近的那一刻，琴酒就把手機收回了口袋，見老板将拉面端上桌，跟合上記事本的伊達航客套了兩句。

“快嘗嘗味道怎麽樣。”伊達航笑着催促，順便還遞給他一雙筷子。

如此體貼的動作，琴酒沒辦法拒絕，反正水也喝了，不差這一碗面。

“怎麽樣，好吃嗎？”

熱情的前輩卻沒有放過他，期待的注視下，仿佛正在等待一個誇贊。

總覺得不回答就會被一直盯着，從未接觸過這樣的類型，琴酒維持着在警視廳大食堂用餐時的麻木，吸了口面條，“…還不錯。”

不理解，刑警忙碌中吃點東西，不是為了填飽肚子嗎，還在意質量？

“那就好。”伊達航滿意了，“快吃吧，我有新的想法了。”

他說着拿起了筷子，快樂吸面，完全沒有起了個頭引起別人的注意卻不說的行為有多可惡。

對案件毫無興趣的Top killer：“……”

即使說服自己不要在意，但說到底之所以會淪落到如此地步，還是因為案件還沒有被偵破。他是不管別人的死活，真不真相也不能帶給他滿足感，但因此而影響到了上下班就不一樣了。

看熱心前輩的樣子，吃了晚飯還能工作一整晚，難道他上班（卧底）的第一天就要被迫通宵嗎——簡直比他初次執行任務還要可怕啊，正義方比黑方還要壓榨人，怎麽都說不過去吧？

但是，所謂的「真相是什麽」、「兇手是誰」…

…果然還是超級不适應！殺手從來不會考慮這種事的啊！！

管他真相，随便拉出個替罪羊，該殺就殺，廢那麽多事幹嗎？

從拉面店出來，兩人再次乘車到了案發現場。

刑警出來居然沒車，琴酒有點同情了。

“你覺得兇手會是朝倉夫人嗎？”琴酒冷不丁地開口。

“啊…”伊達航有些詫異，“沒有證據的猜測…不過我想她應該知情。”

“……”

原來不是沒發現。

琴酒眼神微暗，繼續沉默，他倒是想說「要不找點證據就說兇手是夫人怎麽樣」——想也知道會得到怎樣的答案，他可不想被才見一天的前輩追着聲讨，尤其是還有兩人在附近圍觀，這一幕被看到并不是能笑得出來的事。

案發現場，因為有警戒線的緣故，還維持着原狀。

屍體痕跡固定線周圍腳印明顯，但從報告中并未找到完整的，因為沒法判斷出兇手的基礎信息，比如身高之類具有一定參考價值的。

繞着倉庫走了一圈，基本上是閑置的狀态，只是有幾個鐵架沒有搬走。

死者是一家植物工廠的理事長，這些鐵架不像是培育植物那種，倒像是便利店陳放物品的。由此可見，這倉庫和朝倉工作的工廠無關。

“這個倉庫閑置很久了，因為位置偏僻，很少有人過來。”

琴酒不可置否，試探着換位思考，“你認為兇手會重返現場？”

“這裏的監視兩天前就撤了，或許有什麽是我們沒有注意到的。”

“是有這種可能，但是太冒險了。”換位思考失敗，殺手垂下眼眸，自動代入兇手，“除非有迫不得已的證據，不過警方經過了幾天的搜查，就算是再小的證據也會被發現，這倉庫也沒有适合藏東西的地方。”

就算激情犯案，中途稍稍冷靜，也會馬上回來收走證據的。

比如兇器，至今還沒有找到。

“我們現在還不清楚死者半夜來這裏的原因，但應約的可能性最大。”伊達航說道：“他當然是和誰約好了見面，或商談事情，由于彼此意見沒有達成一致，起了沖突，打鬥中兇手占了上風。”

盡管未能找到兇器，可整體上看來，這應該是一起突發事件。

這地方偏僻，可以先排除「被失約，然後恰巧有個陌生人路過，兩人沖突之下慘劇發生」的猜想。這麽多天，警方肯定在四周走訪過了。

琴酒也比較傾向于伊達航的說法，他再次看了看環境，以多年經驗推測，“會約到這裏，一定是見不得光的事。比如交易……你們沒有找到文件或者磁帶之類的東西嗎？”

伊達航挑挑眉，搖頭，“沒看見。你認為兇手的目标是那些東西嗎？”

琴酒不答反問：“誰能把它拿回來，又堂而皇之的放回去？”

伊達航聽明白了，但很快蹙起了眉頭，有不理解的地方，“如果你想的那樣，她為什麽要挑選這個地方呢？一定有悄無聲息取走的辦法吧？”

“那只能問當事人了。”琴酒不負責任地說道，“我只是提出猜想。”

“嗯…”

“現在是不是要回去了，書房裏的多出來的東西，有沒有被取走…”琴酒一步步催促，他并不想留在案發現場，“有死者頭部的照片嗎？”

“你想通過痕跡判斷兇器嗎…”伊達航說：“鑒識科給出的答案是，鐵質物品。既然是臨時起意，那麽就有可能是就地取材…”

話說到這裏，兩人一同看向旁邊的鐵架——并不全是完整的，有一些散下來的被丢到了一邊。兇器可能是一根鐵棍，或者是鐵板，它們看起來森*晚*整*理普通，運用巧妙是可以造成人死亡的。兇手是在搏鬥中順手拿到了…

伊達航用餘光望向正在思考的新同事，一閃而過的笑意中多添了幾分欣慰和滿意——說起來很不應該，可他的确因為第一眼印象對新同事産生了懷疑與偏見，若能證明是他的錯覺就再好不過了。

琴酒蹙着眉用力思考，總算扒拉出了點印象，“你說兇器沒找到，不代表你對于它沒有猜測，鑒識科應該給出了參考吧？”

伊達航點頭，“做過現場比對，少的是一根半截長的鐵棍。”

兇手是用它用力毆打死者的頭部，導致對方死亡的。

“被拿走了嗎？”琴酒心情略微妙，覺得這個兇手品位還挺獨特。

“你說的，假設拿走的是重要的交易物品和正常，可帶走兇器？”伊達航循循善誘的口吻，還自問自答，搖頭把姿态做得充足，“沒理由不抛屍，反而丢個兇器啊——難道是擔心留下指紋嗎？”

指紋同樣可以擦拭掉，再擦掉血跡，把它往地上一丢…

“……”

琴酒第一次發現，他不了解犯人的心思。

“好了，應該查不到有用的線索了，回去吧？”

“……”那是當然的吧，會返回查看現場的兇手少之又少。

雖然聽起來可以下班回家了，可一件事沒辦完、卡在中間的感覺更不好受。殺手有點糾結了，到底是幹脆放棄，還是再掙紮一下…

倒不是想為死者申冤，什麽高大的理由全不存在，就是滿足下好奇心。

走出長褲，伊達航提議，“天還沒完全黑，要去附近轉轉嗎？”

“……”

“或許還有我沒發現的地方，藏着半路被丢棄的兇器…”

半截鐵棍帶回家可不方便，他在幾個關鍵人物家裏可沒找到。

中途丢棄的可能性很大。

發現自己白糾結了的殺手嗤笑了聲，“你想去就去！”

果然是他想多了，根本沒那麽好的事！

說什麽「回去吧」，不代表可以下班了，而是可以轉移地方繼續工作。

“就是這樣。”伊達航莫名激動，“一定要有追查到底的決心哦！”

“……”

已經不知道這前輩是不是在裝傻了。

平凡的、激勵的話語，卻刺痛了一個冷酷殺手的內心。

琴酒冷漠臉，心裏開始自暴自棄，反正到了這一步，想退也不可能。

只要熬過了這一晚，等到明天，黑麥會把這份「熱心」接力過去的。

黑麥…

第一次那麽期待黑麥能有點實力。

是不是卧底已經不重要了，只要能讓他虛假的卧底生涯好過點，就算有一天查出了黑麥有問題，他也會看在這點交情上，給對方一個痛快的！！

沿着陌生的道路搜索，琴酒越走越懷疑人生，感覺像一場夢一樣。

他，組織第一殺手，深受那位信任的Top killer，居然在這裏和一個刑警搜查犯罪證據……搜查！犯罪！證據！！！

完全反過來了啊，平常的工作明明是：銷毀犯罪證據啊！

從「犯人」的角色過渡到「警官」，他是一點準備都沒有。

多次翻閱奇怪的垃圾山，琴酒産生了無數次「要不算了，不就是被判定懲罰失敗嗎，大不了去陪卡爾瓦多斯」的消極想法。

主要是，真的不能再這樣了，有損Top killer的威嚴…

“咦…”熱心前輩發出一聲疑惑，卻不把話說出來。

懷疑人生的殺手忍了幾秒，“…怎麽，有發現嗎？”

不，算了，還是先把事幹完吧，反正沒人看到，尊嚴什麽的。

“那邊停了一輛車。”伊達航指着前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畢竟是在抱着一絲希望尋找兇器中，忽然冒出來一輛車，很難不懷疑。

琴酒本能地擡頭，只見前方的确停了一輛車，是一輛出租車。

這個時間到這裏來，确實奇怪了點。

“我先去探探情況。”伊達航馬上做出了決定，“你在後方支援。”

“……”

感覺哪裏怪怪的，但好像也沒啥不對，Top killer淡淡回了聲：“嗯。”

萬一是兇手重返現場，并停車觀察，說明他們一不小心找對了地方。

兇器或許就在附近。

但要是兇手的話，直接抓住就好了，總會有辦法讓人認罪的。

他已經想到了不下十種威逼利誘的方法。

保證不會讓今天的時光白白浪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