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Chapter40
Chapter40
「Chapter40」第14天:觸發歐洲經典npc
衆所周知, 在跑步方面,黑人有先天獨厚的種族優勢。
而周應淮現在在追的這個小偷,就是個腕線過裆、長手長腿的黑人男子。
看着眼前窮追不舍的一幕, 林青妤大腦有三秒的宕機,等反應過來, 她也邊扯着嗓子喊“thief”, 邊跌跌撞撞朝前跑。
但她沒跑幾步就累了——
對于一個很久不運動、氣血兩虧的打工人來說,平地跑都雙眼發黑, 更別說在沙灘上跑步, 簡直是加了debuff的累。
何況那兩人都跑老遠了。
林青妤雙手撐着膝蓋,氣喘籲籲地喊:“算了, 周應淮, 追不上別追了!”
萬一運動過度暈過去,那真是得不償失了。
也不知道她喊的聲音太小, 還是周應淮中午喝的那兩杯雪莉酒上頭了, 他卻是撒開腿不要命地去追。
眼見那黑人男子踉跄一下, 周應淮一個飛撲竟然将人壓倒在地, 林青妤霎時瞪圓了雙眼:“我靠!”
這就是喝了酒的力量嗎!
周應淮竟然跑過了一個黑人男!
只是還沒激動一會兒, 便見周應淮和那黑人男扭打在了一起,旁邊還有不少人紛紛上前, 其中有好幾個穿着邋遢的黑人/吉普賽人,男女都有, 瞧着像是同夥。
林青妤心裏霎時一緊,連忙抓住陸修澤的胳膊:“快去,快去幫幫他!”
不用林青妤開口, 陸修澤也準備上前。
對內再怎麽矛盾是一回事,但遇到這種事, 肯定是要一致對外的。
“別急。”陸修澤安慰一聲,而後挽起袖子,便朝二人扭打的方向快步跑了過去。
林青妤皺着眉,環顧沙灘四周,卻不像那天在塞維利亞的西班牙廣場那麽幸運剛好有騎警在,沙灘上只有游客和小偷,并沒有看到警察的身影。
她只能硬着頭皮找了個離得最近的路人,用蹩腳的英文問:“請問警察的電話是什麽?我的包被偷了,我想報警。”
那個帶着孩子的媽媽是本地人,知道情況後,表示很熱意幫她,但也提前說了:“巴塞羅那每天都會有很多起偷竊案,警察基本沒有作用。”
再看前方扭打在一起的情況,她道:“如果你的同伴們能一直控制住小偷的話,或許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打好預防針後,那年輕媽媽還是幫林青妤打了個報警電話。
用西語溝通的,叽哩哇啦的,林青妤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說了些什麽。
但是等挂了電話,那個年輕媽媽面露遺憾,嘆氣道:“最近的那個警局說他們現在非常忙碌,并說如果你們沒損失財物,那上帝保佑你們。如果你們損失了財物,可以登入警察局官網,選擇最近的警局預約報警……你能搜到警局網站信息嗎,不能的話,我替你搜。”
林青妤一瞬間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單詞:“reservation?”
那年輕媽媽點頭,“yeah.”
似乎擔心她的英語也不好,還搜出手機翻譯軟件,西語轉換成中文:「需要和警察局有個提前聯系,在網站上。」
雖然翻譯軟件翻的邏輯不通,但的确是林青妤理解的那個意思。
報警,也需要預約……
就離譜。
那年輕媽媽看出她的無語,也是一臉無奈聳聳肩:“我們這邊的警察是這樣的,抱歉。”
又朝着前頭的“戰況”看了看,十分真誠的給出建議:“如果能拿回你的完整財物,我建議還是不用報警了,不然你将會花費3個小時甚至半天的時間在警察局。”
林青妤實在無語住了,讓那個年輕媽媽幫助輸入官方的報警網站後,她再朝前看去。
只見那小偷的同夥将周應淮圍成一團,等陸修澤跑過去,那些人一把拉住那個戴鴨舌帽的黑人男,趕緊朝街邊跑了。
陸修澤一時也顧不上去抓小偷,快步走向周應淮:“你怎麽樣?”
周應淮擡袖擦了鼻血,一只手又捂着隐隐吃痛的眼眶,啞聲:“沒事。”
當看到不遠處的林青妤正朝着他這邊望來,他舉起手裏的黑色錢包,朝她晃了晃:“別擔心,搶回來了!”
看着那個鼻青臉腫還朝她呲牙笑得燦爛的男人,霎那間,林青妤的心頭好似被什麽狠狠撞了一下。
這個傻子。
一個錢包而已,至于和歐洲小偷玩命嗎。
“Is that your boyfriend oh god, He is really handsome and brave.”
身旁傳來那個年輕媽媽的羨慕感嘆:“You are so lucky to have such a boyfriend.”
林青妤讪讪擠出一抹笑容,也沒多解釋,只朝她說了好幾聲謝謝,便快步朝着前頭跑去。
鹹濕微冷的海風在耳畔拂過,心跳的節奏越來越快。
等林青妤跑到兩個男人面前,周應淮已被陸修澤扶了起來。
“你…你沒事吧?”林青妤跑得有些喘,皺着眉頭,上下打量着周應淮。
剛和人扭打過,男人本就蓬亂的頭發更亂了,耳朵上、臉上和衣服上都還沾着沙子,衣領明顯看得出被扯得變形,至于那張俊美昳麗的臉龐——
一只眼圈泛着紅,高挺鼻梁下可見殘留的血痕。
戰況慘烈。
感受到林青妤打量的目光,周應淮輕咳一聲,将錢包遞給她:“拿着,不用謝。”
“誰要謝你了。”
林青妤習慣性地回怼了一句,話說出口,再看男人這副慘兮兮的模樣,頓時有些後悔。
這個時候毒舌,太不應該。
嫣色唇瓣抿了抿,她接過那錢包,低聲道:“謝謝。”
周應淮挑眉:“不是說了不用謝了。”
林青妤道:“你可以當做我沒說,還可以把耳朵割掉。”
周應淮啧了聲:“真野蠻。”
在林青妤眼刀飛來之前,又連忙轉移話題,提醒道:“看看東西都在麽?”
林青妤低頭去檢查錢包。
周應淮:“應該是都在的,我第一時間撲了上去,歐洲小偷雖然是職業選手,但應該還沒練出隔空取物的技術。”
其實錢包裏東西并不多,一張visa卡一張國際信用卡,還有五十歐左右的零錢,還有一張身份證、國內地鐵卡。
貴重算不上太貴重,但萬一真丢了,回國跑警察局辦身份證、去銀行注銷卡片什麽的也挺麻煩。
至于那張信用卡,她在手機app上設置了鎖卡,要用的時候可以臨時解鎖30分鐘,刷完立刻再鎖上,極大程度杜絕了被盜刷的可能性。
“東西都在。”林青妤暗暗松口氣,這回學乖了,将雙肩包背在了身前。
其實她之前十幾天都會有意識背在身前,但今天是旅行的最後一天,再加上她覺着身邊有兩個一米八幾的年輕壯漢陪着,防盜意識也松懈了。
哪知這一松懈,就給了歐洲小偷可趁之機。
“千防萬防,沒想到還是觸發了歐洲旅游經典npc。”
林青妤笑得很無奈,視線再次落向周應淮的臉,她摸出一包濕巾遞給他:“除了鼻子和眼睛這兩處外傷,還有哪裏受傷了嗎?”
周應該接過濕巾,“有啊。”
林青妤皺眉,表情嚴肅起來:“哪裏?嚴不嚴重?”
周應淮嘴角微翹,擡手按了按心口的位置:“本來你開始對我那麽冷淡,我心都碎了。但你現在會關心我,心碎就好了些,沒那麽難受了。”
林青妤:“……”
嘴角抽抽,很想打人。
當然想打人的不止她一個,陸修澤看着他的目光也愈發冷了:“周先生還請自重。”
說完,就走到林青妤身旁,擡手攬住了她的肩。
這宣示主權的意味簡直太明顯。
周應淮卻不在乎般,拆了濕巾擦了擦鼻下的血痕,又将臉上的沙子也都擦了。
這過程,他的手忙着,目光卻始終直勾勾地看向林青妤。
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深深暗暗,似是蘊着許多的話。
大概是看到他剛才不顧一切去替她搶包的模樣,林青妤這會兒也不忍說什麽重話。
只垂着纖長眼睫,避免與他對視:“不然還是去醫院檢查下吧,剛才打成那樣,萬一砸壞了腦子,有什麽輕微腦震蕩之類的,沒準會影響明天坐飛機。”
周應淮靜了兩秒,輕聲道:“你這是認真的,還是在拐着彎罵我?”
林青妤:“……”
她在他心目中是個什麽毒婦形象嗎。
“我認真的。”終究還是擡起頭,認認真真看向他:“去醫院挂個號,拍個腦部CT吧。”
周應淮:“那倒是不用,就挨了一拳,沒那麽嚴重。”
林青妤皺了皺眉,剛想開口,就見周應淮鼻子下又流下兩道鼻血。
“你又流血了!”她驚愕,趕緊掏出紙巾遞給他:“快擦擦。”
周應淮下意識要仰起鼻子。
陸修澤沉默一瞬,還是開了口:“流鼻血不能仰頭,血液回流鼻腔會窒息,回流顱內會淤血。”
周應淮一怔:“啊?我外婆從小都叫我仰頭的。”
陸修澤看他一眼:“算你命大。”
周應淮:“……”
“都流鼻血了,你們倆還說這些有的沒的。”
林青妤無語了,拍開周應淮要塞鼻子的紙巾,上前一步,命令一般:“彎下腰,頭前傾。”
周應淮照做。
剛彎腰,林青妤便擡起手,大拇指和食指直接捏住男人的鼻翼。
周應淮:“……?”
這般面對面的近距離,林青妤自然也看到他眼中閃過的各種情緒,從驚愕到了不解,再到深情款款,滿是愛意。
估計在腦子裏上演了一出大戲。
林青妤看着他臉上的緋紅漸漸漲到耳朵根,木着臉道:“用嘴呼吸,別把自己憋死了。”
周應淮彎眸:“好。”
林青妤這會兒其實已經有些破罐子破摔的麻木了。
心裏那個擺爛的聲音在說,反正都最後一天了。
捏了大概有幾十秒,她有點受不了周應淮“深情”的注視,以及來自旁側那道如有實質的幽深目光,松了手,道:“你自己再捏一會兒,3-5分鐘差不多。”
“好。”周應淮應下。
林青妤仍有些不确定:“真的不用去醫院?”
“真不用。”
周應淮道:“如果你真的覺得過意不去,今晚再請我吃頓飯?”
一頓飯而已,林青妤還是請得起的,“行,如果晚上還吃的話。”
反正她剛才那頓吃的很飽,估計能撐到8點多也不餓。
确認周應淮只是受了些皮外傷,并無大礙,三個人繼續朝沙灘邊走了走,找了個還算幹淨的位置,便席地而坐。
林青妤坐在中間,陸修澤和的周應淮一左一右坐在她身旁。
這種與喜歡的人并肩坐在海邊的場景,本該是很浪漫的,但因為現在是三個人一起,夾在中間的林青妤還有點尴尬。
好在冬日的海邊,實在很容易讓人心靜。
海風吹了幾遍,一顆心也逐漸平靜下來。
林青妤望着遠處那片深藍色的海域,大腦放空。
而她身側的兩個男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她,待彼此目光對上,又互相冷淡地撇開,不約而同地想——
要是對方能消失多好。
但事實擺在眼前,他們都在祈求同一個女人的愛意。
而她的态度暧昧不明,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想好,他們又不能逼迫她現下就給出個答案。
因為那答案必然是:“受不了你可以退出。”
這話一旦說出口,問話的那方就已落了下乘。
所以他們倆靜靜陪她坐在海邊,誰也沒開口。
又過了一陣,大概是覺得太安靜了,周應淮拿出手機:“我放點音樂?”
林青妤看着他遞來的耳機,沒接,“你自己聽,或者外放。”
周應淮:“好吧,那就外放,你想聽什麽?”
林青妤:“随便。”
這個時候,就慶幸音樂軟件有“猜你喜歡”這個功能了。
周應淮點了随機,很快輕柔海風裏就響起一陣浪漫又抓耳的旋律。
“so you never meant to hurt nobody.
Well, I think you're full of it, yes,
Cause if you really really didn't wanna hurt nobody,
You wouldn't have slept with my best friend, baby……”
一開始,林青妤還覺得這首歌旋律挺好聽的,但漸漸聽着聽着,饒是她英語不算特別好,也感覺出一點不對勁。
“How could you fall in love with him 怎能和他墜入愛河?
How could you give your heart to him 怎能把心交給他?
Thought we'd grow old, as lovers, 原以為我們作為愛人一起變老
Together until the end. 相伴到永久
How could you fall 你怎麽能夠
Fall in love, with him 愛上他?”
林青妤:“……”
這什麽歌?
周應淮的怨夫之歌?
她微微蹙眉,看向周應淮。
周應淮顯然也聽出這首歌的歌詞有點過于應景,拿起手機屏幕給她看:“随機的。”
音樂還在放——
“Well, I can't be that understanding, no. 不,我不能那麽通情達理
My heart's just not that big, no it ain't. 我的心沒有這麽寬,不,不可能有。
I can take the pain of infidelity, 我可以承受你不忠帶來的痛苦。
But I can't take you with him. 但我不能承受把你讓給他。”
林青妤沉默了,餘光瞥向一側的陸修澤。
男人側臉清隽,長睫輕垂,若有所思般。
林青妤覺得頭大,輕咳一聲:“切歌吧,換首歡快點的。”
周應淮:“也行。”
他拿起手機操作,先将這首《with him》點了收藏,再找了個歌單,《适合旅途的歡快歌曲丨橫掃emo,做回自己》。
這個倒是符合林青妤的要求。
他按下列表播放,就聽上一秒還浪漫唯美的R&B旋律立刻變成了一段節奏激昂的節奏。
“如果你不愛我,就把我的心還我。
你用愛換走青春,我還留下了什麽……
為你想得撕心裂肺有什麽結果……”
音樂還在繼續。
林青妤:“……”
陸修澤:“……”
周應淮:“……”
“我知道你的心裏有些想不開,
可是我的心裏滿滿的全是愛。
你回頭看看我不要再沉默……”
林青妤眼皮一跳,不再沉默:“周應淮,切歌。”
周應淮:“……哦。”
對着屏幕思忖兩秒,他點進了個純音樂的歌單。
這回總沒問題了吧。
總的來說,三個人在海邊還算和諧地度過了一個下午。
等到傍晚時分,三人根據某點評網上的推薦,去了排名靠前的一家本地西餐廳。
吃完飯從餐廳出來後,林青妤對着招牌怒而豎起個中指,怒斥那些寫下“中國人不騙中國人”評價的人都是二鬼子、賣國賊!
“難吃不說,還要排隊等位,價格還不便宜,服務态度也不算好,那些寫下推薦評論的人良心真的不會痛嗎!早知道就去昨晚那家海鮮餐廳了。”
林青妤忿忿咬牙:“誰能想到最後一天這麽倒黴,先是被小偷扒拉,晚飯還踩大雷!”
陸修澤捏捏她的手,安慰她:“往好處想,中午那頓還不錯,海邊也挺好看。”
林青妤仍有些氣不平,周應淮倒是厚顏無恥朝陸修澤做了個脫帽禮似的姿勢:“感謝陸總對我的肯定。”
陸修澤微怔,下一秒明白他的意思——中午餐廳和海邊都是周應淮推薦的。
薄唇輕動兩下,似是想反駁,話到嘴邊又覺得沒必要。
都最後一天了。
看了眼漆黑的夜色,他垂眸看向身旁的女友:“時間不早了,回酒店休息?”
林青妤想到剛才梁導發在群裏的行程提醒,明早的航班是上午10點的。
國際航班一般提前3個小時到達,梁導定下的集合時間是早上7點。
7點集合,哪怕不化妝,6點半也得起來,實在有夠早。
再加上今晚還得提前把行李給收拾好,是該早點回去。
林青妤點頭,“好。”
她都說了好,周應淮自然也沒有任何異議。
只是等三人打車回到酒店時,周應淮又像昨晚一樣,叫住了林青妤:“單獨聊聊?”
林青妤眼皮一跳,這家夥是一天不在陸修澤面前犯賤,他渾身發癢是麽。
她剛擰起眉,周應淮立刻道:“我保證這次是有正經事,絕不玩笑。”
“就當看在我今天挨了幾拳的份上,再勻我三分鐘?”
周應淮看着她,神色真誠:“你不知道和那個老黑抱着打,他身上有多臭。”
作為曾經在大熱天乘坐廣州地鐵,且在珠江新城那一站同時上來了四五個黑人,林青妤被那股狐臭攻擊到角落裏,愣是把手掌心都掐出一道淺月牙,才沒有yue出來的林青妤:“……”
好吧,看在他今天這麽慘的份上。
“三分鐘。”她道。
周應淮眼角上挑:“好。”
林青妤偏過臉,又看向陸修澤:“修澤。”
陸修澤:“……”
拎着雙肩包的白淨長指攏緊又松開,他一臉平靜地回望着她:“我先去收拾行李箱。”
林青妤心下暗松口氣,朝他露出個感激的笑:“好。”
陸修澤深深看她一眼,餘光瞥過周應淮那張挂彩卻滿是笑意的臉,呼吸微沉,轉身拿房卡先進了屋。
和昨夜一樣,林青妤和周應淮走到樓道盡頭的窗戶。
今晚好像和昨晚并沒有什麽區別,同樣漆黑的天氣,同樣微涼的溫度,同樣是她和周應淮——
唯一的不同,大概是周應淮那個泛着淤紅的眼圈。
林青妤看着那個眼圈,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是開了口,“是不是很疼?”
這話其實在海邊就想問了。
但陸修澤在旁邊。
她還是做不到完全不在乎陸修澤。
起碼現在,他還是她的男朋友。
周應淮沒想到她第一句是這個,再看她清麗眉眼間的那份莊重——
這一刻,她是真的在關心他疼不疼。
“疼。”
周應淮看着她,道:“但為了你,值得。”
一句“別肉麻”到嘴邊,又在觸及那雙漆黑狹長的漂亮眼睛時,咽了回去。
林青妤沉默了好一會兒,也沒接這話,只道:“已經過去一分鐘了,有話就說吧。”
“昨晚你讓我考慮的,我仔細想過了。”
周應淮薄唇緊抿,仿若下定某種決心般,深深看向她:“我喜歡的是你。”
“無論是十七歲的林青妤,還是這次重逢後二十四歲的林青妤,始終是你。”
他抓住她的手腕,在她掙脫之前,牢牢按在心口的位置:“從前你在身邊,心跳都會變得很快。現在也是一樣,只要你出現在視野範圍裏,它就會加速跳動。”
“林青妤,如果這不是喜歡,我想不到還有什麽理由。”
他的神情那樣鄭重,眸光又是那樣明亮。
林青妤怔住,一時都忘記及時将手抽回。
隔着一層薄絨衛衣,掌心下是男人結實飽滿的胸膛,還有那勃而有力的心跳。
咚咚、咚咚,一聲又一聲,好似通過掌心的接觸清晰地傳到耳膜。
這感覺,熟悉又陌生。
她喜歡親他的眼睛,數他濃密的睫毛,也喜歡激情過後,趴在他胸膛聽那餘韻未褪仍舊瘋狂躁動的心跳。
「周應淮,我好喜歡你啊。」
「有多喜歡。」
「特別特別喜歡,想和你一輩子都在一起。」
「寶寶,我也喜歡你。」
男人的喜歡更偏向實幹,女人可能只是想親親,男人親着親着就帶着欲。
以至于分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林青妤想到周應淮的那些甜言蜜語,一律歸于死渣男騙身騙心的套路。
事實上,直到現在她也分不清當初他的那些話,到底幾分真心,幾分假意。
想到這,她将手從男人的掌下抽出:“見到我就心跳,說明你心髒有問題,可能是心率失常,回國去心髒科挂個專家號吧。”
周應淮稍愣,不懂她怎麽一秒變得冷淡。
“怎麽了?”
他疑惑,道:“我剛才哪句話說錯了?”
林青妤仰臉看着他,“話沒錯,但人錯了。”
周應淮:“……?”
林青妤也不知道多年前的情緒,怎麽這個時候又被挑動。
如果她坦白說出,她還在耿耿于懷當年那事,未免顯得她太小心眼。
可她……就是小心眼。
她以為自己不在意,實際上她超在意。
周應淮不出現還好,一出現,關于過往的一切都湧上腦海。
愛得深,恨得也深——夠不上恨,也有怨。
“寶寶,你怎麽了?你別吓我。”
周應淮擰眉,擡手要去摸她的額頭。
林青妤擋開,看着他,語氣平靜:“周應淮,你混蛋。”
周應淮頓住,下一秒也從她的目光裏看懂了——
那漆黑的瞳孔深處,站着那年夏天,憤怒的十七歲的林青妤。
「周應淮,你會後悔的。」
那個林青妤說:「你走了以後就再也別回來了。」
她狠狠踩了他的腳,扭身離開了。
為什麽沒拉住她。
為什麽沒追上去……
“我錯了。”
二十五歲的周應淮恍惚伸出手,拉住了她,長臂一帶,将她抱在了懷中,很緊很緊,“林青妤,我後悔了。”
“我再也不想錯過你。”
“求你了,別不要我。”
男人烏發濃密的頭顱埋在她的頸間,林青妤腦子“嗡”得有些發懵。
那個隔了七年的挽留,在這異國他鄉的夜晚添上句號。
像是得到歌聲淨化的怨靈,心底那股憤怒平息下來。
只是在擡手推開周應淮時,還是沒忍住,照着他那胳膊狠狠咬了一口。
很用力,十分用力。
替十七歲的林青妤咬的。
除了最開始一聲吃痛的悶哼,之後周應淮抿着薄唇,一聲不吭地由着她咬。
直到林青妤牙齒似乎嘗到了鐵鏽的味道,她才松開。
再擡頭,她看向周應淮,清亮眸光微微閃爍。
周應淮本來皺着眉忍疼,低頭一看,對上她的眼。
從這個角度去看,她的眼睛圓圓的,像布偶貓般漂亮,亮晶晶地泛着光。
他眉頭松開了,笑笑:“咬夠了?”
林青妤抿了抿唇瓣,沒說話。
周應淮:“沒咬夠的話,再多咬幾口,別和我客氣。”
他盼着她咬。
情緒憋在心裏只會醞釀得愈發濃烈,發洩出來之後反而平靜。
林青妤沒有再咬。
萬一給他咬出了破傷風,豈不是自找麻煩。
她擡袖擦了擦嘴,往後退了一步看他,平靜地宣布:“周應淮,過往的恩怨,勾銷了。”
周應淮:“你不生我的氣了?”
林青妤:“你以為你是誰,值得我一直生氣?萬一氣出乳腺癌,倒黴的還不是我。”
周應淮一噎,再看她眼裏,果然清清明明,再沒開始那股怨氣。
“不生氣是好事。”
周應淮道:“以後你要是有不順心的事,你就咬我,我給你當出氣筒。”
林青妤聽出他話中積極上位的圈套,才不上當:“不是誰都可以當我的出氣筒。”
“我雖然不再為過去那些事生氣,但也不代表要和你在一起。”
“至于你說的喜歡我……”
林青妤又往後退一步,如玉下颌輕輕挑起,烏眸睇着他:“那是你的事,和我有什麽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