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禿子再次閃爍的眼睛
第8章 禿子再次閃爍的眼睛
第二日,聖明威修道院門口。
一位名叫姆莫娣的女士在清晨的微光中走向修道院。
她最近害怕極了,因為鬧得沸沸揚揚的連環殺人案,罪惡在滋生,邪惡占據了維吉亞,作為聖父的信徒,她能做的就是到修道院進行禱告,希望聖父庇佑維吉亞早日恢複寧靜。
聖明威修道院原本并非她的首選,因為偏僻,死寂,破敗,但其他修道院實在太遠,路途上要是遇到了那變态兇手,她可能就會成為下一個受害者。
當姆莫娣靠近聖明威修道院大門時充滿了驚訝,因為她在大門口的兩邊看到了兩棵開始煥發生機的馬黛茶樹。
作為維吉亞的特産,她對馬黛茶樹還算了解。
馬黛茶樹喜水,原本還不算太難養活,但現在的情況是大旱情啊,而作為聖父的信徒她對離家最近的修道院自然有一些了解,又窮又破的聖明威修道院怎麽可能有足夠的水養活兩棵馬黛茶樹。
姆莫娣一臉驚訝的出聲:“咿,這是怎麽回事!”
此時,旁邊一只名叫咕嚕的流浪魚人,正在充滿期待的等待有人來喂小木屋裏面的小臘腸犬。
小魚人聞言,順口答了一句:“女士,你還不知道嗎?”
“聖父仁慈的光輝庇佑了這裏,在這裏降下了神跡,讓幹枯的水井重新流淌出了清澈的水,那水井裏的水甘甜得如同維吉亞山脈中最難得的清泉。”
小魚人舔了舔嘴,繼續道:“修道院的年輕修士都敢用水種馬黛茶樹了,女士,我敢保證,昨日這兩棵茶樹還要死不活的,但現在它們卻充滿了生機,這不是神跡是什麽……”
姆莫娣:“……”
神……神跡?
要知道,有神跡出現的地方,對她們這些信徒來說就是聖地。
姆莫娣明明都還無法确定,但不知道為何看着眼前落魄的修道院,和以前就是有什麽不一樣了。
聖父庇佑之地?
慈悲的聖父終于不忍他忠實的信徒忍受幹旱之苦降下了奇跡了嗎?
姆莫娣進入修道院去找約瑟夫神父進行晨禮,路上遇到經過的布魯克,都覺得聖潔了很多,讓她對變态殺人魔的擔憂都消散了。
特別是,在她等待晨禮期間,親眼見到那個名叫布魯克的小神父,提着一木桶幹淨清澈的水進入了告解室。
好幹淨的水,聽說連貴族家的水都參雜着泥沙,而在這貧瘠的修道院,卻……用上了比貴族家還幹淨珍貴的水源。
姆莫娣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動,在約瑟夫出來後,第一時間問出了想要知道的答案。
老約瑟夫:“院裏那口枯井,的确重新挖出了水源。”
姆莫娣:“……”
前來聖明威修道院參加禱告,禮拜,告解的信徒雖然不多,但像姆莫娣女士這樣,就近的居民還是有那麽幾個。
一個奇怪的消息開始在信徒之間流傳,聖明威修道院,聖明威修道院門口的馬黛茶樹,和那口重新産水的枯井。
當然,奇跡肯定是稱不上的,畢竟也僅僅是一口枯井在最需要水源的時候神奇的滲水了。
僅僅是讓聽聞者産生了一些好奇,驚訝,以及覺得頗為神奇。
此時,布魯克将橡木桶的清水送去給了路易斯。
啧,都是錢。
他的瑪雅陶碗産水量并不多,好在無時無刻都在增加,除了給自己和老約瑟夫等留了一些,其他的都賣給了路易斯他們。
若布魯克一個流浪者自己賣水,自然得擔心被人惦記上,但以修道院的名義又不一樣,教廷的影響力極大。
即便是貴族也不會輕易為了這一點水而和一個人民的信仰為敵,哪怕聖明威修道院看上去已經十分的落魄了。
布魯克對路易斯說道:“我将淘出來的水又澄清了好幾次,先生,可以放心的飲用。”
這人強壯的體魄還有那充滿勇氣的英俊的臉,比維吉亞大舞臺那些演員更像主角,英俊,正義……
路易斯點了點頭,然後開口道:“修道院二樓的那間圖書室我去過了,裏面的書十分有趣,你知道那些書籍原本的著作者是誰嗎?”
說完認真地觀察着布魯克的神情。
說起這個,布魯克直接來了精神:“歐,先生,你也留意到那些奇怪的書了?”
“來我們修道院的人除了聖父的信徒,有時候還會有一些博學者。”
“據他們說,那些書籍很可能和崇高者艾維克·弗朗西斯有關。”
“崇高者艾維克·弗朗西斯啊,他可是我們人類的英雄。”
“在我們維吉亞有不少關于崇高者艾維克·弗朗西斯的傳說。”
“比如,我們維吉亞有一些奇怪的法令,《維吉亞樹木砍伐法令》,要求伐木工人砍伐一棵樹木後,必須種植上至少兩棵幼苗。太奇怪了,維吉亞山脈那麽廣闊,樹木明明永遠砍伐不完。”
“比如《維吉亞狩獵法令》,要求狩獵者必須按照規定的季節狩獵,嚴禁在禁獵期間進入維吉亞山脈進行獵殺,嚴禁獵殺懷孕的母獸和未長大的幼獸……”
“聽說這些奇怪的法令都是艾維克·弗朗西斯親自為維吉亞頒布的。”
“恩,艾維克·弗朗西斯還不允許維吉亞人贊美他,稱一個罪人不值得被人贊美,這實在有些荒誕了,當然這僅僅是傳說,誰也無法證實它的真實性。”
說完,布魯克又道:“聽說在帝都隆科威爾美麗的七彩河上,每一年都會舉行盛大的典禮來歌頌和贊美崇高者艾維克·弗朗西斯對人類的貢獻?那樣的盛典在我們維吉亞是無法想象的,隆科威爾太富有了。”
布魯克邊說邊露出羨慕的表情。
路易斯的神情沉思着,對方若是帝國叛軍,在他詢問那些和艾維克·弗朗西斯有關系的書籍時,不應該如此鎮定,更不應該如此熱情的介紹知道的一切。
路易斯微微點頭:“那個典禮的确十分隆重,是我們法蘭斯帝國最重要的節日。”
但也糾正道:“隆科威爾的七彩河……并不美麗,它反射着金屬的光澤,豔麗得像劇毒,散發着奇怪的臭味,河裏完全見不到魚蟲,它也并不安靜,周圍工廠裏機械轉軸的聲音每一天不停地響徹在整條河流上。”
艾維克·弗朗西斯開啓了工業時代,讓人類富足,讓物資豐富,同時蟲國時代也結束了,必須依賴蟲子施展蟲咒的蟲術士淡出了歷史舞臺,因為大部分蟲子都陸續死亡。
路易斯心道,面前從未出過遠門的小神父布魯克似乎十分羨慕外面的世界,為維吉亞的偏僻和貧窮感到羞澀,但布魯克不知道,他和斯伯蒂斯帶着人進入維吉亞山脈時,被那綠色的無邊的波濤,被那豐富種類繁多的昆蟲帶來的震撼有多大。
那種震撼心靈的綠色和幹淨的天空,也是他們以前從來不能想象的,不像法蘭斯的其他省,天空每一天都是散不去的灰色,無處不在的噪音即便是在城堡中也能聽得到。
布魯克聽着路易斯的回答,眼皮不着痕跡地跳動了一下。
能如此具體的講述隆科威爾的七彩河和慶祝盛典,這些人必定來自帝都無疑了。
路易斯有些疑惑,他隐約感覺面前的小神父沒有開始的熱情了。
路易斯這時拿起一本書,一本十分古老的羊皮卷,只能看到表面的幾個有些褪色的字。
而布魯克正在告退:“先生,入住期間,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地方請盡管開口。”
等布魯克退出房間,禮官斯伯蒂斯走了進來,看着路易斯手上那本折疊起來的羊皮卷,道:“他看到這本崇高者艾維克·弗朗西斯的手記居然沒有半點反應?”
是的,路易斯手上的羊皮卷,就是那本記錄有“智慧鳥”存在的手記,若布魯克是來這裏接應帝國判将阿弗萊将軍或者尋找艾維克·弗朗西斯秘密的帝國叛軍,那麽肯定是知道這本手記的。
這麽重要的東西,在乍然看到的情況下,居然一丁點表情都沒有,要麽是對方實在太會演,要麽是對方一無所知。
這是路易斯計劃好的試探。
路易斯:“他是否過于平靜了一些”
“羊皮卷封頁上雖然字很少,但明顯有“艾維克·弗朗西斯”這幾個字,任何人看到都不至于連關注的目光都不投來一絲。”
斯伯蒂斯點點頭,的确不合理了一些。
而等斯伯蒂斯從告解室,也就是臨時改成的住處出來,正好遇到布魯克正在和老約瑟夫交談。
交談的內容大概是,老約瑟準備資助布魯克讀書。
老約瑟夫:“學會識字,在公司當一個文員也不錯,工資雖然不高,但足夠穩定,能養活自己。”
這是老約瑟夫給布魯克的安排,在老約瑟夫的心中,普普通通的一個文員也比四處打工,每日忙得腳不沾地,也賺不了幾個錢要好很多,再不濟以後跟着他當一個神父也能更好的生活下去。
布魯克感激地點頭。
斯伯蒂斯:“……!”
布魯克根本就不識字?而他們睿智英武的冕下剛才卻用一本用蟲國古文書寫的手記去試探了一個文盲?
斯伯蒂斯的嘴角實在忍不住不斷的上抽,聖父在上,這烏龍也太讓人尴尬了。
布魯克告別老約瑟夫之後,就上了樓,回到自己的房間。
心髒開始難以抑制地瘋狂跳動了起來。
是崇高者艾維克·弗朗西斯的手記。
那本帝國皇室,元老會,還有叛軍争奪了10多年,最終下落不明的那本手記。
如今被一個騎士擺在了他的面前。
“他未免太自信了一點。”
就不擔心被人搶奪。
布魯克平複着心情:“他名路易斯?”
在法蘭斯帝國叫路易斯的人有很多,比如布魯克的名字,站在大街上喊一聲,說不定能同時站起來幾個。
法蘭斯帝國人的起名方式有些混亂,甚至父親和兒子使用同一個名字的情況都時有發生,熟悉的人自然能區分,比如用老布魯克,小布魯克來分別指代,但不熟悉的人,恐怕不太容易分辨了。
布魯克:“來自帝都隆科威爾,又是個騎士。”
帝都隆科威爾倒是有一個十分出名的騎士,也叫路易斯。
“而帝國皇室負責追緝那本手記的正是那位……路易斯。”
布魯克在陽臺上一邊觀察着一樓一邊沉思着,禿子無聊地在陽臺上打着哈欠。
這時修道院外的牆角,一個冰川小魚人費力地打開搭起的帳篷露出一顆魚腦袋,幹熱讓它的綠色皮膚開裂,很多魚鱗都掉落了。
禿子似乎是第一次見到魚人,好奇地向下探去,歪着腦袋似乎在深思。
等禿子跳動着小腿回過頭,兩只綠豆一樣的眼珠子開始如同信號燈一樣閃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