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警匪3
警匪3
審訊室都滿着,就讓新來這批蹲一排在牆角,由熱衷風俗業案子的李不成挨個叫到辦公桌問詢。
式涼在聯系醫院和給城南受害者家屬打電話,了解情況,通知情況,尹容在翻林城連環兇犯的內部案宗。
好奇的系統則留意着女主。
“姓名。”
“麗麗。”
“真名。”
“何麗梅。”
局裏手铐不大夠用,她雙手充分自由,從李不成手邊煙灰缸撿了沒熄的煙屁股抽。
“什麽時候能放我們?要幹活要吃飯的。”
“上面的意思這次不是抓幾天放了,要把你們送去教化從良。”
“洗頭房加收稅就算了,想剝奪我們做雞的權力政府倒是先把社會弄好,把男人管住,給女人財路啊。”
李不成只是搖搖頭:“出去了過正經日子吧。”
“只要走上這條道,從良是不可能從良了。”
她塗着斑駁指甲油的指尖捏着那一小點煙屁股,深吸,徐吐。
“再說什麽是良,嫁人做母親?妓'女是最古老的職業之一,最早有母親就有妓'女,有你媽就有我們,整個城的爺們兒乃至這個社會,可不能沒有我們這幫娘們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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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地方不大,她這番話幾乎全局子都聽見了。
“瘋女人。”尹容說。
“哲學家。”式涼說。
“資本家。”旁邊老宋從裏間領出來一老頭說。
老宋單方面和式涼心照不宣的一笑:“這老頭舉報人,剛做完筆錄。”
“我是為了市場平衡,”老頭看是在警局,也不管轉過眼看他的何麗梅,抱怨說,“她家最近漲價漲得太厲害了。”
“您還挺懂行?”李不成接了一嘴。
老頭得意,還想再唠唠多年經驗,一陣香風拂過,他半邊臉讓撓下三條肉絲。
“你個糟老頭子好幾次嫖完沒給錢,還他媽敢陰我!”
何麗梅脫了高跟專攻老頭要害,下手兇狠。
“你沒錢嫖哈,我讓你以後有錢也嫖不了!”
衆人拉架拉得不是很及時,也不知老頭還行不行,反正何麗梅只顧解了氣再說,不在乎多吃幾天牢飯。
其他姑娘可能是也受過這老頭欺負,當場躁動起來,人都過來控制局面,你一肘我一腳,幾乎演變成群架。
尹容以前待的警署紀律嚴明,至少手铐審訊室都夠用,不至于給一群老小姑娘暴動的條件。
反正尹容沒見過這場面,那些姑娘穿得又不多,動作一大,拉扯之間白花花一片,把他吓得縮在掃灑用具的櫃子和牆的角角裏,令同樣帶着工作文件和凳子遠離戰場的式涼看得有趣。
待十五分鐘後平息下來,局子裏恍若飓風過境。
一衆警員開始收拾整理散亂的文件和現場照片,式涼的文件整整齊齊,于是他有功夫觀察其他人。
李不成還沉浸在剛才的鬧劇裏狂笑,老宋在心疼他掉地上的泡面,何麗梅坐在地上,她撈着了根整煙,邊點火邊無聊的歸攏着旁邊散落的文件,老頭不知何時跑掉了。
看了一圈,式涼目光與尹容對上了,他突然問:“林城連環兇犯要是女人怎麽辦?”
“……”尹容半天憋出了句,“不可能是女的。”
系統忽然明白了感情線,老司機和純情的年輕人有無限可能的嘛。
“哎!警官們。”何麗梅拿着撿來的張照片,“這姑娘死在哪了?”
她拿的照片背面日期寫的今天,公園那女孩的案子。
一下午尹容總覺得這案子有哪不對,沒那麽簡單,聞言幾步上前,一把攥住她手腕:“你認識?”
“認識……”
何麗梅笑笑,一口煙呵在尹容臉上,被擒的手彈了彈煙灰。
“我差點成了她後媽。”
尹容不好意思的松開她:“她平常也會像這樣和朋友去離家那麽遠的城南公園嗎?”
“不會,這孩子懶鬼一個。”她話帶諷刺,盯着照片上的死者,眼神卻是憐憫的,“被她媽慣壞了,兩斤米都提不了。”
“你說她媽媽……”
“對,她媽健在,她爹和我有過一腿。”
“死者父親章剛強,豬肉屠宰加工廠老板,城裏有名。”式涼說,“他仇人要挾他女兒去公園,找混混殺人也有可能。”
“小年輕為了玩跑到哪去都不稀奇,但她爹有錢有人的……就不能結案了。”老宋嘆了口氣,“都月底了,結案率得成什麽樣啊!”
“還有兩天月終,”一個地中海中年警員似乎比老宋有話語權,“案子老孟小一辦吧,給章老板一說得過去的結果。”
尹容想了想,他們這算被重用了嗎?還有自己以後就是小一了?
死者家屬不能糊弄,兩天破案,式涼想剛來時醫生說的話,他倆是被領導排擠了吧。
将近淩晨下班,式涼找到了身份證上的住址,用鑰匙串上的挨個試開了門。
摸到開關,燈卻不亮,式涼望見厚重窗簾露出窗外萬家燈火,概略中這種情況更偏向沒交電費。
他在門口櫃子裏翻到了蠟燭點起來,一路趟過啤酒瓶子去拉窗簾推窗,散一散發酵得濃重的酒氣和食物腐爛酸味,回頭一看,整個屋子目光所及的客廳,說不清更像垃圾場還是今晚群架後的警局。
牆上有一大塊貼了牆紙,上面粘滿了照片和不同材質的紙條。
借着燭光,式涼弓着腰從下看到上,是林城連環兇犯的相關報道和手寫分析,包括原主姓梁的搭檔,而一起起案件圍繞的中間,是一名年輕婦人和頭發半白的中年女人的照片。
原主也在找林城連環兇犯,他母親妻子不在官方報道死者之列,應該是間接死于那人,就像梁拍檔嚴格意義上也不算林城連環兇犯的死者,這上面寫他的死因彈道分析是他自己的配槍,原主的槍傷也同樣,兇犯大概奪了梁警官的槍。
想必尹容抓捕林城連環兇犯就是劇情的主線了。
式涼随便找了點能吃的吃,去關了窗拉上窗簾,然後躺到沙發上,扯了什麽報紙蓋,睡覺。
很久以前他也不是沒睡過垃圾堆,甚至這種氛圍對他來說比檀木床龍涎香要安心得多。
系統就不明白宿主為什麽不要劇本,萬一未來要宿主祭天來給男主線索,宿主也好有個防備。
也許宿主自信劇情會崩得比上次好不了哪去?
次日一早,式涼給自己換了藥,稍微收拾了屋子,沒交電費,因為他還是習慣火光。
接着就是和尹容電話聯系,不碰頭,式涼去章家溝通,尹容走訪兩名受害者的朋友同學,李不成會幫着再審審那倆混混是不是受人所雇。
見到城北章家歐式建築的大門,式涼才有了點來到現代的不适感。
因為提前打過電話,章剛強在家,接待了式涼。
隔着琉璃般的茶幾,對面的男子大腹便便,體壯面寬,的确是殺豬的屠夫相,不過今時今日因為失去了女兒,他愁眉不展,看起來一宿沒睡。
式涼簡單和他說了案情後問:“章老板知道令愛為什麽去城南公園嗎?”
“都怪我。”
“怎麽說?”
“我前兩天跟我老婆吵架,小靜就回娘家了,可能她心裏不痛快,跑那麽遠,還讓人……”
“她媽媽知道女兒的事也不回來?”
“還不敢讓她知道,她平時最寵孩子。”
“能讓我看看孩子房間嗎?”
“那邊兒。”
式涼站起來,在這寬敞明淨的客廳環視了一圈,的确有女主人留下的痕跡。
進到死者房間,沒什麽特別的,有點亂,書架上有教材和相冊,式涼翻開相冊。
“這個是孩她媽送孩子的十六歲生日禮物,都是她自己照的。”
照片上最多的是女兒,各種場合和角度,是真的很愛孩子。
只是式涼注意到,為數不多的幾張正臉照片女兒表情都很不耐煩。不同時間段的照片,只要正臉就是如此,孩子似乎不怎麽喜歡媽媽。
“黃女士回娘家後聯系過女兒幾次?”
“呃,”他眼睛瞥着右邊,摸了摸脖子,“好像沒有,誰知道氣性怎麽那麽大。”
“她有私人通訊工具吧。”式涼放下相冊,“介意我聯系她嗎?”
“這……”
“可以不說死訊,就是問幾個關于您女兒的問題。”
“哦。”
章剛強把號碼給式涼,送他出大門。
“章老板廠裏的活會帶到家裏做?”
式涼問停在院子裏的一輛有屠宰廠名稱噴漆的輕型卡車。
“有時候公私不分把工作弄回來,家裏那婆娘就生氣。”
“送到這就好。”
離開章家,式涼去了受害者所在醫院,女孩仍昏迷不醒,生命垂危。尹容随後趕到。
“我得到的說法是,平時兩名受害人并沒走得很近,但是一起出去玩也不奇怪。”尹容簡單說明的同時,将事無巨細記錄下證言的筆記遞給式涼,“城南混子流浪漢聚集,公園附近沒少出案子,她倆膽都不大,從來不會去那邊。”
式涼翻了翻,厚厚一本,字跡工整漂亮,除了證言就是對林城連環殺人案的分析和對兇手心理的側寫。
還了本子,式涼掏出手機撥號。
“你給誰打?”尹容和他往醫院外走。
“章剛強妻子。”
沒通,式涼接連又打了兩遍,第三遍通了。
“喂。”
是個年輕男人聲音。
“你是?”
“诶,我聽聲像孟哥,是你吧。”對面竟認出了孟式涼聲音,“我小陳啊,陳俊傑。”
式涼第一天聽警局同事提過。
“你現在拿的誰手機?”
“我從外省剛回來路過證物室,就聽昨天城南公園案子的證物裏頭手機鈴響,還尋思咋還有電沒關機。”
式涼和陳俊傑聊幾句挂了電話:“我再去趟現場。”
“那我去找黃小靜。”
黃小靜聯系不上,她的手機居然在死者手裏,然後死者和女友去了從不會去的地方,看來這案子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