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警匪4
警匪4
城南公園,案發那天式涼就發現住客痕跡不少。
式涼由屍體發現地向各方向圓周範圍巡查,附近小樹林裏有幾處生火紮窩蓬的痕跡和生活垃圾。流浪漢也是有地盤的,有着更加居無定所的拾荒者了解這裏,會有意避開。式涼避開這些痕跡,進一步擴大範圍,終于在林子邊的垃圾堆遇見個拾荒的老漢。根據昨天的記錄,同事沒有排查到他。
“老先生。”
那老漢一愣,沒想到這麽個稱呼能是叫自己。
“有啥事說?”
“昨天下午四點左右你在哪?”
“沒有鐘,只要天亮就去翻垃圾,願意動彈就來,不願意動彈就不來。”
“那看沒看見兩個女孩。”
“你說那倆外人,”對他來說這個公園是流浪者的住宅區,“兜裏揣着黑口袋,神神秘秘的。”
黑塑料袋……裏面不會是黃小靜手機,手機揣兜裏就行了。
走前式涼摸遍了身上,留了自己一頓午飯錢,其餘的都給了他。
老漢接了錢,不謝也不笑,接着目無焦點的在那佝偻着翻垃圾,驅散搶食的野狗。
長期的困苦使人神經麻木,受苦不再怨尤,受惠也不感恩。
式涼同野狗流竄的方向尋了幾裏,在另一處散布着煤矸石,挂滿垃圾和各色塑料袋的矮樹叢附近,野狗聚集撕咬着什麽。
他解下手表,朝搶食得勝跑在前頭的腦門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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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狗兩兩倒地的系統覺得,能幫上忙真是太好了。
野狗啃的半根肥胖腫脹的無名指上婚戒和章是同一款式。
式涼給尹容去了電話,直接去了隊裏法醫那,尹容到的時候結果也差不多出來了。
“根據骨頭的切口估計是菜刀。”法醫正是和式涼約酒的老孔,“死後切下。”
“黃小靜家裏說她沒回來過,上次聯系是一周前,還以為她在夫家待的好好的。”尹容把記錄遞給式涼,“據說她性格悶,不出門,不與人結仇,跟章剛強基本不吵架。”
式涼翻看,上面還提及黃小靜孕後發福嚴重,之後也一直腿腳不便。
“目擊者說死者生前攜帶了塑料袋,勘察現場時沒發現。”
“所以死者去城南公園是,”尹容推測,“抛屍?”
“有冷凍痕跡,無法判斷分屍的時間,根據腐敗情況,解凍有20小時左右。”老孔又說。
尹容走訪的本上記有昏迷受害者出門時間,式涼擡腕看了眼表。系統沒壞,走字精準。
“死者和女友出門乘公車去城南公園到現在,差不多就是20小時。”
式涼拿上老孔拍的照片。
“先回警局。”
時間緊迫,他們圍在桌角,一人端碗面條,桌面上是醬和斷肢照片。
“死者選擇那抛屍,自己又不敢,于是同女友前去,女友一時醒不來,不知其知情與否。”尹容咽下一口面,“屍體只剩手指,其餘的哪去了?”
《刑法》中殺害直系血親是加重情節。
“你也問到她們膽子小,章剛強有可能幫忙分屍藏屍。既然他幫了忙,怎麽不全權包辦,剩手指讓女兒拿去扔?”尹容搖頭,“章好像對她去城南公園一無所知。關鍵得找到其餘屍體。”
“殺人和分屍應該不是同一人。鑒于黃小靜的體型碎屍運屍絕非易事。”式涼想到章停在院子裏沾滿碎肉和血水的屠宰廠車,“分屍的人摘不下來戒指,難以銷毀又易于辨認身份,故而這只手被留下,其餘屍身大概已經找不到了。”
“怎麽?”
“章的廠子。”
“可是豬肉和人……”
“都一樣,活着是會動的肉,死了,就只是肉。”
尹容默默放下碗,不吃了。
“大塊屍身都處理得滴水不漏,抛屍卻過于草率。”
不吃又餓,尹容說着還是端起了面條。
“女兒明顯是在兇案發生後參與進來的。至于兇手,永遠是丈夫,關鍵在證據。”
式涼看他一眼,又翻開剛才順路借的《罪案勘察實錄》,如今的入罪取證主要認兇器、指紋和屍體。
尹容剛來那天就想說,那麽看效率低下不說還容易被定義繞懵,不過管他呢。
“孟哥複工了,警局可算找回了我們外交大使和酒局支柱。”
電話裏聽過的聲音,挺精神的小夥子,嘴裏嚼着什麽顯得有點流裏流氣。
陳俊傑笑容滿面地走過來,欠手扒拉了一下式涼的書。
“看這個幹嘛,不是早廢除死刑了。”
“刑法裏不只有死刑。”
陳俊傑把口香糖拿出來看看,又放回嘴裏嚼:“說起來,我剛破獲一起重大跨省團夥持械入室搶劫案。”
“得了吧,”李不成剛吃完飯回來就聽他在吹牛,“不就混混勒索初中生。”
陳俊傑轉向那邊,“嫌疑人判了十年。”
“是嗎?奸殺女孩那倆未成年都未必判。”
“三個小流氓搶一小同學,三個都成年了,團夥。他們帶着把刀,持械。小孩說沒錢,就跟人進屋裏去拿錢,入室。”程俊傑兩手一拍,“這不巧了麽這不是,他家在省邊,跨了那麽一絲絲省。”
李不成啧啧稱奇:“怪不得在鄰省程序走那麽久。”
尹容不想聽閑聊,加速吃完,把桌面擦幹淨準備走。
“小一,待的還适應嗎?”陳俊傑一臂搭上尹容的肩,“我叫俊傑,姓陳。”
他口香糖不知嚼了多久,尹容聞到的是口水味兒。
“有事可以來找哥哥我。”
陳俊傑熱情招呼完也去忙了。
“如果章用他廠子的工具分屍,”尹容問,“要不要問聯防大隊的人?”
“最不能問的就是他們。”
尹容轉念一想,确實。
聯防大隊全稱社會治安聯防隊,警力不夠,就從各大廠裏選拔成員,輔助維持治安,或多或少吃的都是章廠子裏的飯。
“申請搜查令證據不充分,時間也不夠。何麗梅和章剛強關系密切,廠子應該有她認識的人。”式涼提議,“你去找她?”
“你去吧,我去試探試探章剛強反應。”然而尹容滿眼都是案子,“即使有廠裏機器的便利,他也肯定留着頭。只要他家是第一案發現場和分屍現場,我就能找出線索。”
式涼去了何麗梅的拘留所,她組織賣'淫至少得關幾個月。
聽說她原打算金盆洗手,在給店裏女孩找出路的功夫倒黴被抓了。
“如果你能為案子提供有用線索,我可以為你争取提前釋放。”
會見室鐵欄對面,她聞言朝式涼勾勾手指。
式涼會意,掏出煙遞給她,煙盒裏有打火機。
“我記得你,叫什麽我忘了。”火機快沒油了,清脆打響,火簇燒的仍很旺,“這兒挺好。”
式涼一時不做聲。
何麗梅逐行緩慢的盯着煙盒上的字,煙抽得很兇。
“我教你讀寫。”
她一怔:“什麽?”
因為她看煙盒的字的目光艱難又煩躁。
“從明天開始,你有想念的書嗎?”
等等,系統覺得不對勁,這好像是男主的劇情。
沒正經上過兩天學,何麗梅識不得幾個字,後來謀生也更不去想什麽書,她茫然的縮了縮手指,逐漸攥緊了煙盒。
“三年級課本可以嗎?”
“他廠子內部挺團結,不過總有人偷懶耍滑,清潔和處理廢料效率很低,半個月的說不定還能找着。”
她撚滅煙,撕開煙盒,拿過式涼圓珠筆在紙殼白面畫了幾個歪歪扭扭的字和數。
“他是我認識處理廢料的,名字聯系方式都在上頭了,記得先報我名。”
式涼在天黑前順利取得了碎肉,送予法醫檢測。
“一般還不大好鑒定,幸虧這肉還能動的時候得病了。”孔叔很快得出結論,“患病抵抗力下降,細菌經淋巴管進入血循環,在內髒和肌肉組織內大量繁殖,産生毒素。人流感和豬流感有病原上差別,總之這不是豬得的病,是人得的病,這裏有人的肉。”
式涼了然。
“你這肉渣從弄來的?”
“章剛強廠子。”
“呦,傳出去以後誰還敢買他廠子的肉。”孔叔重點都放在飲食問題上了,“想想都膈應。”
“您吃得起肉?”
“也是,”孔叔咂咂嘴,搖頭,“窮有窮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