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海陸2
海陸2
現如今,斯蘭在迎來既定結局之前,最能挽救航運公司和家族免于沒落的機會告吹,親手殺了未婚妻,夜夜噩夢,心力交瘁,無法活下去。
他的殘念是振興航運和家族。
宿主會不會一不小心又實現了原主殘念啊?
主角又會不會被宿主一不小心弄死啊?
男主作為人魚能手撕虎鯨。它該擔心宿主。
這應該是宿主經歷過的男性最為弱勢的世界了。
聽說有些世界滿是無性別的泰迪熊和彩虹獨角獸,不過人類輪不上那樣的童話世界。
……反正劇情什麽的宿主不問,系統就不說。
問了也不說,都是跟他學的。
吃了苦頭也怪不着它。
上帝之眼和空間轉播都有硬性隐私規則。
尤其空間轉播,公認的底線的私密活動不予顯示,在那之上還有一層軟性隐私規定,就是宿主心理認定的隐私不予顯示。
于是系統就發現,宿主獨處時它什麽都看不到,出現在人前才有畫面。
他認定的隐私也太嚴苛了吧?
解決方法有三個:不看,和宿主協商,花十積分買。
系統怕他背地裏殺人放火籌謀統治世界,盡管知道了也阻止不了。
跟宿主協商肯定碰壁,肉疼地花了十積分。
結果很虧,沒什麽好看的。
式涼除了管理公司,就是研究煉金術,為此在學拉丁文和化學。
不過出乎系統意料,原本還虛有其表的公司被他管得要散架了。
式涼力排衆議,削減公司中高層人員和薪資,把省出的錢投入造船工廠和底層勞工福利。
底層員工幹活有勁了,中高層離職的離職,罷工的罷工,沒了她們拉的客戶和商單,公司難以為繼。
危機一來,早已對公司前景失去信心的股東紛紛抛售股票,所幸斯蘭一直持股一半以上;
而投資沒了,資金鏈随時會斷,銀行晴天打傘雨天收傘,火燒眉毛了,式涼照樣逛公司底下的船廠、研究煉金術。
這幾個月他拆了東牆補西牆,公司茍延殘喘着。
倒因為得了工人們的口碑,身份也足夠,他被推選成為地方議員,參加了議會。
議會上他提出健全海員補貼制度,為海員的殘障、養老兜底。
因為城市臨海,全城近半數家庭都是靠當海員的妻子為經濟支柱。
提案引發了小範圍讨論,但沒有提上章程。
議會結束後,式涼收到了為公主生日舉辦的皇家宴會的請柬。
式涼對西式宮廷宴會有些好奇,沒多想就去了。
去了發現男子全都穿着禮裙,衣裙帽子極盡龐大華麗,妝容精致。
話題除了打扮。未婚的讨論如何找個好妻子,已婚的讨論如何取悅妻子或抱怨妻子。
婚戀以外偶有文學哲學話題,不是這個文化語境長起來的式涼日常有些俚語都聽不懂,更無從融入。
至于女人們,來參加宴會的無一不非富即貴,她們互相聯絡,沒人搭理眼看要涼透的阿裏森伯爵。
宴會上的食物也和式涼這段時間吃的差不多。
他在建築找到了點樂趣,看過開放的廳室、後花園的布局和所有吊燈、雕花後,打算走時,王子和她哥哥——宴會的主角菲林大公主——出場了。
喬安一身剪裁漂亮的制服,墊肩垂着金穗,棕發盡梳腦後;
菲林公主露肩的深紅衣裙曳地,頭戴棕榈葉銀飾,如藝術品般美麗典雅。
式涼遠遠望了會兒,準備走了,沒想到會被叫住,那個人還是王子。
“殿下。”
“叫我喬安就好。”
她發現他不僅穿的不精心,臉上也沒化一點妝。
“額頭還有痕跡。”
“是麽。”
式涼并不在乎那點疤痕,喬安也聽得出。
她沒想到自己也有見他一個人在角落忍不住上前搭話的這天。
方才遠看就感覺他整個人不知哪裏變了,葬禮之前的他金發金眸金表金鏡框,虛張聲勢的豪奢很是令人煩躁,如今卻有種燦爛而不浮華的貴氣。
近看,他黑眼圈淡了,也瘦了,臉上沒有贅餘的肉,便顯出精致了。
“絲巾綁花随樞沉海成新風潮了。”
“哦。”
式涼知道她想找話題,但這件事沒什麽可聊的。
“你開始對煉金術感興趣了?”
“主要是對造船實業感興趣。”
“是聽說你這段時間總跑船廠。”
“公司歡迎我的人少。”
“這我也聽說了。”
“看來成談資了。”
喬安從路過的侍者托盤中拿過兩杯酒,笑着遞式涼一杯。
“有讨論度說明你還當年。”
“當的什麽年,”式涼接了,并不喝,“再撐陣子關門大吉,我就卷鋪蓋出海,做個水手。”
喬安大笑。
“那你會是有史以來第一位男水手了。”
式涼側了下臉,才明白她在笑什麽。
“但是怎麽辦……”
喬安托着式涼執杯的手,讓酒杯碰上他的嘴唇。
“我覺得你應該繼續經營公司。”
式涼喝了,味道還不錯。
喬安給式涼介紹了一位候爵。
隔天式涼提前半小時來到馬球場。
侯爵幾乎和他同時到,身邊跟着一大幫人,有她來玩的親戚,也有替她打理生意的人,她們大都帶了男伴。
“上次見我就想說,阿裏森伯爵如此美貌。”侯爵握着式涼的手,沖其他人說,“個子高又怎麽了?高個兒美人才別具風情。”
系統看宿主那無從搭腔眺望遠方的樣子,十分想笑。
式涼見侯爵沒有談生意的意思,只同身邊的人閑聊熱身,穿戴馬球裝備,并問候馬兒。他要求上場。
“貴族男子充其量不過騎馬慢步,馬球可是高強度對抗的運動。”說這話的女士出于好意。
式涼堅持,侯爵懷疑地瞟了他一眼,還是笑着應許了,讓他加入另一隊。
他提前了解了馬球規則。兩世沒騎馬,稍微有些生疏,騎上跑了兩圈就找回感覺了。
侯爵雖人到中年,依然敏捷精悍,式涼對規則不熟沒有經驗、跟隊友配合不上,上半場被她壓着打。
下半場式涼有了戰術,和隊友溝通,翻了一盤,打成平手。
“我這把老骨頭都哆嗦,沒打算打全場的,但你太驚喜了——”
候爵下場後,邊摘頭盔邊笑開了。
“在賽場上就像雌鷹一樣,完全不像個爺們!”
式涼活這麽久頭一次被這麽誇。
侯爵挨着他坐下,主動談起生意。
“游輪客船需求大幅減少,遠海船失事律居高不下,還是打算做船?”
“是的。”
“不打算轉向漁船?”
“觀光用船安全……”
這時分,邊上兩位發型時髦穿着清涼的男士不知怎麽争吵起來,愈演愈烈,最終發展為動手。
式涼頭一次見男的打架互扯頭發,連撓帶咬。
末了打輸那個捂胸掩面鑽進車裏,打贏那個撲進他女人懷裏嘤嘤哭泣。
“我那兩個表妹連男人都管不好,丢人現眼。”侯爵很是不悅。
式涼還在努力消化。
系統忍不住跳出來:“開了眼了吧?活久了什麽都能見到。”
被徹底無視了。
雖有波折,合作總算談成了。
第一次合作合約期不長,但足以打開局面。
系統看到跟式涼對接的主管那頭炮轟似的紅發,才反應過來,這筆生意本屬于女主諾亞。
諾亞去檢驗貨船,海邊散步的時候在礁石洞裏發現男主。生意被宿主拿去,主角倆不錯過了?
不能,女男主緣分哪有這麽脆弱。
式涼沒太管過貨船進出港情況,船廠新一批捕魚船在臨近碼頭正式下水那天他順路看了一眼。
下水時總設計師威爾也在,她見漁民們熱火朝天地準備出海,一時興起說想去捕魚。
式涼當即跟工會認識的漁民打了招呼,就要帶她上船,她推三阻四了一番,視死如歸上去了。
威爾沒什麽不良反應,但一動不敢動。
沒再勉強她,式涼和漁民一起撒網,調整船帆和航向。
期間得到了她們許多格外的照顧和多餘的擔心,不知出于貴族、男子還是議員哪個因素更多。
收網回程時,有人邀式涼上岸一起喝一杯,他欣然應允。
近岸了威爾才敢到船邊看看。
幾乎同時回程的還有一艘船,到了碼頭卻沒有忙着卸貨,不時還有哄亂,漸漸聚過去許多人。
式涼跟漁民卸貨到一半,那艘船的船長派人來找他。
“撈上來個男孩,借您的車送去醫院。”
系統心裏咯噔一下,尤且心存僥幸。
“船老早靠岸了怎麽才說?”
“他沒穿衣服還張牙舞爪,我們一幫女的拿他沒辦法,您趕緊去吧。”
威爾替式涼去叫司機把車開過來,式涼則去看是什麽情況。
一衆看熱鬧的都被攔在船外,船長抱着毯子,在通往甲板的船舷那翹首以盼。
見式涼來了,把毯子塞給他:“需要人叫我。”
式涼走過去,便看到墨黑木質甲板上一箱箱近海魚中匍匐着的少年。
系統終于也看到了;
雌雄莫辨的絕世容顏,掩蔽身形的茂密長發,洞穿深海茫茫黑暗的紫眸,格外修長的雙腿……
讨債的來了。
還在剛剛變人的虛弱期落到還不知道自己欠債的人手上。
果然心存僥幸就會不幸。
也許未必,系統突然想到,女男主能搞垮斯蘭,未必幹得過宿主。
所以冥冥之中為了男主能更好的蓄謀施展報複,才讓他被宿主撿到。
系統決定不告訴他,沒考慮世界線和一點客觀,全是私人恩怨。
少年猛地轉向來人處,沒有睫毛的眼睛大睜着,一眨不眨,滿含恐懼和警惕。
任誰都會先被那雙眼睛吸引。
瞳仁像溫暖陰天下的海,又像紫霧般緩慢旋轉的星雲。
式涼注意到他腿上絞纏着一段被剪下來的漁網,身上有大片淤青和不少傷口。傷口沒了血色,被海水泡得腫脹,得立即就醫。
但少年聽到動靜就擺出攻擊姿态,後退躲避,随時會翻下船去。
式涼掏出眼鏡戴上。
原地觀察了會兒,發現他瞳孔不聚焦,注意力也因失血和疲憊漸漸無法集中,式涼脫下鞋,放輕腳步和呼吸,無聲走到他身後。
然後用毯子兜頭罩住他上半身,在正好包住臀部的位置迅速打結。
式涼扛起人撿起鞋,大步走過目瞪口呆的船長,下船直接塞進車裏,叫司機往醫院開。
系統無語。
女主送衣送藥送食陪聊,感化了半個月。
宿主可好,直接綁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