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相柳的軟肋
相柳的軟肋
小夭在軍醫處一直忙到了傍晚,曬收的都是這附近山中随處可見,最普通的清熱解毒的中草藥,好一些的藥需入深山,然而深山中多有瘴氣,況且靈藥都是集天地之精華,長處多偏僻詭谲,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所以冒着危險去深山一趟,未必能采那些極好的草藥,而且還會有感染瘴毒的風險,所以很多時候還是得去清水鎮采辦,整不好還會暴露身份,否則也不會連老木那樣的人,也會知道這山中有辰榮義軍了。
這其實并不是該她憂慮的地方,畢竟在軍營裏,天塌下來有相柳頂着,她目前該憂慮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她剛才收簸箕筐的時候,筐上凸起的尖銳竹篾條,将她的下襟劃了一條口子。
小夭看着衣服上的破口,很是氣餒,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破船又遇打頭風,她這一身破破爛爛的,在這軍容整齊的辰榮義軍,算是吸人眼球的最“靓”的仔了。
回清水鎮拿衣服?看看前兩天出了多大的幺蛾子!她可沒臉再跟相柳提。
唉,正當她幽幽嘆息,想着進去找軍醫借點針線自己縫縫得了,正待她轉身剛撩開帳幔,就聽到頭頂上方傳來一陣撲棱棱熟悉的揮動翅膀的聲音。
小夭好奇的擡頭,果然看到相柳盤腿端坐在毛球的背上,居高臨下的瞟着她,簡潔的語氣裏,帶着身居高位者的毋庸置疑:“上來。”
她正準備問點什麽,只見毛球一個俯沖抓住她的後脖領子,噌的一下飛了起來,将她像甩小雞崽子一樣往背上一甩,小夭只覺得在天旋地轉中掙紮了數秒,待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精準無誤的坐在了相柳的旁邊。
小夭心有餘悸的喘了兩口氣,趕緊去摸自己的後領子,發覺被毛球扯的出現了細微的裂口,一時情急,不滿的沖毛球喊道:“你下回能不能溫柔一點?我還有幾件衣服讓你這麽拉扯!”
毛球得意鳴叫了一聲,相柳的聲音此時響起:“所以,這會兒才帶你去清水鎮回春堂拿衣服。”
小夭先是詫異,随即又笑了出來:“多謝大人體貼,小的感激不盡。”
相柳冷哼一聲,道:“我只是看你這破衣爛衫的,走出去若被其他人看到,還以為我辰榮義軍,都是丐幫中人呢。”
小夭知道相柳其實是個刀子嘴豆腐心,她抿了抿唇壓了壓嘴角上揚的笑,心道——看來上午的瑞士糖起作用了,果然吃甜食會讓人心情愉悅,連帶都變得柔軟體貼了呢!
“你那包糖球,哪買的。”相柳突然問道。
小夭心知肚明,道:“不是買的,是我自己做的,大人吃的開心……我是說,毛球吃的開心嗎?”
相柳眼睛直視前方,淡淡道:“嗯,它吃的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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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毛球又發出啊啊啊的鳴叫聲,小夭聽着這聲,感覺它也不開心,還頗有點委屈的意味。
相柳拍了拍毛球的背,毛球的聲音便戛然而止了。
小夭心中偷笑,嘴上卻一本正經的說:“那我下回多做一些,麻煩大人閑了就喂給它吃,這樣它就能忘掉之前和我的那些不愉快了。”
相柳收回安撫毛球的手,也不看她,仍舊目視前方,道:“你若早這麽機靈,也不至于被它捉弄這麽久。”
小夭聽了,還能說什麽,既然是順坡下驢了:“對,大人所言極是。”
相柳唇角微勾,口內仿佛還有絲絲縷縷的水果甜香,他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個貪嘴的人,可今日見她喂毛球,偏生就鬼使神差的從毛球嘴裏搶走了,嘗了嘗,結果越發的停不下來,直到天色擦黑吃的一顆不剩,這才作罷。
他還記得很小的時候,在角鬥場被義父救了之後,義父也給他買過糖球,只是他那個時候防備心太重,覺得義父是有陰謀才會救他,他傷了義父還搶了糖球,跑的遠遠的,突然覺得天下之大,竟無他安身之所。
他當時一個小小的孩子,在大雪天裏,縮在別人的屋檐下,懷中緊緊護着被凍的梆硬的糖球,饑寒交迫中,他才試着打開紙袋,吃了一顆糖球。
甜滋滋的味道,慢慢的在他嘴裏融化開,他突然感覺身上被人毆打的傷口,并不那麽痛了,那一瞬間,他就哭了——多年後,當他買的起任何東西的時候,也曾經買過與兒時一模一樣的糖球,可卻怎麽也找不到當初的味道,其實那也就是普普通通的麥芽糖,可那次的糖,卻這麽離奇的,注定成為他一生的軟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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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相柳小夭他們飛回清水鎮的時候,玱玹此刻正站在俞府的大門外,他在這裏已經從清晨,站到了黑夜。
他的眼神是堅定的,他的脊背是挺拔的,一天下來打他身邊經過的人總會好奇的打量他,他一天下來都被這些目光緊緊的纏繞着,然而他并不在乎。
吱呀,俞府的大門啓開了一條縫,玱玹眸色一亮,當看到是婢女靜夜的時候,眼中光彩又一瞬間的暗淡,但僅僅是一個恍惚間,他又目光灼灼的盯着靜夜問道:
“靜夜姑娘,你家公子身體好些了嗎?現在可以見我了吧!”
靜夜無奈的看着他,算是徹底服了這個人:“軒老板,你讓我說你什麽好,這個問題你從早晨問到了現在,我家公子若想見你……若我家公子身體大好了,又怎麽可能不來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