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相柳陷入兩難
相柳陷入兩難
“行……行了行了,別叫了。”小夭瞅着玱玹慘不忍睹的模樣,出聲制止道:“你要不要吃點東西?喝點水?”
玱玹定定的看着她,突然眼睛一閉,嘭的一聲腦袋砸在了桌子上,暈了過去,所有人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忙碌了一個時辰後,小夭在明瑟殿旁的偏殿裏,目送着開了藥方下去煎藥的禦醫,扭頭看向躺在床上,已經換了幹淨衣服的玱玹,心情有點複雜。
要同情他嗎?可他現在做出這般忏悔的模樣,也只是因為知道了她是小夭,是他活在執念中三百年來,每分每秒都想要找到的妹妹,她也絕對相信,如果她現在還是清水鎮的玟小六,玱玹是絕對不會為他以前對她的殘暴和粗魯感到忏悔,估計也只會覺得自己做的不夠,會千百倍的繼續折辱她。
“玱玹啊玱玹,對于你,我只能做到這種地步了,你也別怪我無情,而是因為,你更無情……誰敢對你付出一丁點的感情呢?”
小夭說着話搖了搖頭,一轉身,差點和身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在下一秒,就被一只寬大的手掌扶住了。
“父……爹爹?”小夭看清了來人,赫然正是皓翎王。
“爹爹,你來看玱玹嗎?這,唉,因為我在清水鎮的時候,和他處的太不愉快了,所以我下意識的不想看到他,可我沒想到,他為了逼我見他,竟這般糟蹋自己……”
小夭邊說邊嘆氣,這不是做戲,她是真的感覺很無力啊。
皓翎王深深的凝視着她的眼睛,道:“這不怪你,這都是玱玹自己的選擇……不過爹爹想問你的是,你窗前那座錢山去哪裏了?”
來了來了,問題的關鍵終于來了!
小夭深深呼吸,用力讓自己裝的很理所當然無所謂的樣子,将和塗山璟統一好了口徑的話,笑嘻嘻的說給皓翎王聽了,又接着道:
“……爹爹,你看,我既是塗山産業的股東,以後再想用點零花錢,就不用總向爹爹開口索取了,畢竟我不是阿念嘛,縱然爹爹疼愛我,可宮裏其他人對我不熟悉,時間一久,大家肯定說我是貪圖爹爹給我的榮華富貴,才來與你父女相認,而且小夭覺得,這麽多年因為任性不在爹爹的身邊,已經是很不孝順了!以後又怎麽能在這種瑣碎的用錢問題上,再讓爹爹憂心呢?”
她越說越來勁,拍着胸脯向皓翎王保證:“等我以後拿了分紅,我要給爹爹買禮物!買好吃的好喝的!這可是我親手掙的錢呢……呃,也不是,那還是爹爹的錢……”
小夭說着說着又低下了頭,聲音也故意越來越小。
“你這孩子,計較這麽清做什麽!普通人家的爹爹,努力掙錢不都是為了兒女嗎?如果只為了自己貪圖享樂,算計兒女算的這麽清,那就不配為人父!甚至畜生都不如!更何況爹爹是皓翎的國君,若連給女兒花錢,都怕被別人說三道四的話,那我豈非太窩囊了?”
小夭聽皓翎王這麽說,這才一顆心放進了肚子裏,同時愧疚之心湧上心頭,她動容的一把摟住皓翎王的胳膊,輕輕的搖了搖,道:
“還是爹爹疼我,我上午給爹爹做飯吃吧?我還記得爹爹最喜歡吃烤魚,我記得有一種藏在荷葉下,專門吃荷花落下來的花蕊的銀魚,因為只以荷花的蕊心為食,所以它的肉帶了種荷花香……我記得漪清園就有荷花池,我現在就去給爹爹捉了來!”
皓翎王聲音裏滿是愉悅:“你呀你,想一出是一出的,荷蕊銀魚雖然常見,可它性情機敏刁鑽,可是不好捉呢!”
小夭道:“古有孝子卧冰求鯉為娘親熬湯,今有小夭親捉銀魚給爹爹烤肉!走啦走啦,爹爹看我親手給你捉魚啦!”
小夭說着不由分說的拽着皓翎王往門外走,心中暗道——銀魚捉不捉的到無所謂,只要讓皓翎王看到她辛辛苦苦為他捉魚就行了,這樣錢山的事,總算可以徹底忽悠過去了!
兩人邊說邊笑的走出殿外,突然躺在榻上的玱玹,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他雖然還在發着高熱,但他的目光灼灼,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兩人離去的背影,慢慢的笑了起來。
*********
是夜,清水鎮深山,辰榮義軍中軍帳。
相柳的青銅軍案上,一個白瓷酒瓶歪躺在那裏,旁邊的地上,橫七豎八的倒着一些酒壇子,帳內有很重的酒氣,他的臉色很差,整個人的狀态非常不好,有些頹廢有些萎靡。
帳子中央站着剛進來的軍醫和軍需官,他們兩人面面相觑,雖不知軍師為何心情低迷,但很有可能是因為那個玟小六失蹤,有着很大的關系。
不過在他們即将要說的重要大事上,玟小六這個人就不值一提了,于是軍醫再度與軍需官對視一眼後,在軍需官的催促下,軍醫硬着頭皮先開口了:
“大人,屬下向您禀告一件很緊急的事情,由于軍中缺少藥材,昨天就有幾十個士兵高燒不退,而且病情還有蔓延之勢,今天又有十來個人倒下了!”
相柳猛的擡頭,精神狀态立刻恢複如常,道:“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可是瘟疫麽?”他又将視線投向一旁的軍需官,又問道:“疫情是軍醫負責,你是管理軍需後勤的,又為何在這裏?”
軍需官連忙道:“屬下要說的事,與士兵病情息息相關!追根究底,正是因為士兵的棉衣棉被已經五年沒更換新的了,這棉胎用的久了,就會從一開始的充盈飽滿,到逐漸幹癟,漸漸失去保暖的能力,現在每個士兵的衣服和被子,都薄薄的像一張紙了!再加上如今天寒地凍,士兵們身上的鐵甲冰冷直透肌骨,如此裝備,他們又如何不會生病呢?”
相柳明白了,他看向兩個人,聲音裏透着深深的無奈:“你們兩個應該還想說,錢不夠了,是吧!”
軍醫和軍需官無奈的點頭,軍醫道:“大人,眼下還是急需用藥退燒,否則再燒幾天,他們腦子就燒傻了!”
軍需官也道:“生病的根結還是因為棉衣棉被保暖不夠,被凍的了,所以重新為大軍制作新的棉服棉被,也是刻不容緩!否則治好這個,那個又病倒了,終究是治标不治本啊!”
相柳臉上的冰晶面具,雖然遮擋住了他大半的神情,但他內在其實已經是焦頭爛額了,着實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此話果然真實不虛。
這時門簾一動,又有一名士兵進入,他的臉龐凍得青紫,且長了大片的凍瘡,冷的瑟瑟發抖,艱難的沖相柳抱拳,哆哆嗦嗦道:
“回,回軍師,塗,塗山璟求見。”
相柳一愣,剛才的兩件事足以把他壓的緩不過來氣,此刻頓時拍案而起,口內低吼道:“他還敢來?怎麽,是來找我炫耀的麽?”
別以為他沒看到塗山璟這個狡猾的狐貍,百折不撓的跟在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