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月色漫漫人比花嬌豔
月色漫漫人比花嬌豔
出了池州城往東走十裏有座天然浴池,一輛紫檀木馬車停在山腳下,月兒挂在樹梢若隐若現,北硯南墨坐在車上看着夜色出神。
“今夜不會要在這處過夜吧!”
“你沒瞧見剛剛下車那情形啊,指不定得折騰到後半夜。”
“我先靠一會兒,晚點換班。”
“睡吧,睡吧。”
浴池邊緣的水氣袅袅升起,夜色下朦朦胧胧如入仙境,淩亂的衣物散落在青石板上,細膩的水珠在花叢間游蕩,最後叮咚一聲落入池中,泛起小小的漣漪。
兩個人影隐在一簇繁花下,極盡纏綿,周邊的水波聲漸緩漸急,仿佛樂章,讓人癡迷沉醉,忽然水聲急切起來,月亮躲進了雲間,繁花陣陣飛落,伴随着男子一聲沉悶的嘶吼,水面漸漸恢複平靜。
周灏低頭看着軟了腳的盛翼,瞥見心口處深深的牙印,咬的這麽深得好幾天才能消退了吧。
“南墨醒醒,主子下來了。”
南墨瞬間打了個激靈清醒過來,問道:“這就好了?”
“那位爺睡着了!”
“你這千裏眼果真出奇!快快快趕馬過去,別讓爺受了涼。”
馬車一路颠簸到北城門外,盛翼酒醒了些許,睜開一絲眼縫看去,他正枕在某人的腿上,想起方才做的那場夢,心都跳亂了節奏,臉頰也越發熱了。迷迷糊糊間他被人抱起上了樓,房門吱呀一聲開了又合,那人溫柔的替他解着裳,片刻後他又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日天蒙蒙亮盛翼便起了床趕去南街,他得抓緊收尾了,池州城不能再待下去了。
“青山,你午時派些人去衙門前哭鬧,動靜越大越好!畫影,你去散播那些信的來源,宋舉人若來這處找我記住把人安撫住,我這寫了封舉薦信,讓他看了之後自己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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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咱這是要收網了嗎?”
“恩,三日後,啓程回臨安!”
七月二十五午時一刻,衙前街人滿為患,盛翼上午安排好了人将滅蟻方法分發到了各個百夫長手中,現下趁着午休吃飯的時間溜進了北城門。
府衙南邊一個不起眼的酒樓二層,周灏身着墨綠竹葉暗紋錦服正臨窗品着香茗,東筆站在一旁安靜的硯墨,北硯南墨在窗戶邊東張西望。
“來了,來了,在那邊,看見沒,旁邊站着一個穿綠衣服的俏娘子。”
周灏劍眉一挺朝外看去,剛好那綠衫娘子朝左邊張望了一下,櫻紅的香腸嘴還滿臉麻子,一口茶噴到了南墨身上。
南墨尴尬的撓頭笑了笑,北硯無聲翻了個白眼。
衙門前的青石板路上,跪坐着兩名女子,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唱。
“還請青天大老爺替我們做主啊!”
“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娘啊,我不活了!”
“蝶兒啊,我苦命的孩子!那些個殺千刀的狗東西,連你肚子裏的孩子也不放過啊!”
“娘啊!張郎欺我啊,他說好了會娶我的,誰知得了我的身子就不要我了。”
張府尹生了七八個兒子,沒一個成器的,在池州城作威作福有幾年了,百姓們早就怨聲載道,可人家爹位高權重啊,壓根沒人敢管。因着這幾日滿城流言蜚語,百姓對張府尹的仇恨空前絕後,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誰高喊了一聲“打倒狗官!”,随後爛菜葉子臭雞蛋砸在了大門上。
“這出演的是張府尹庶出第六子張百萬的案子,他二個月前诓騙了杜村鄉柳家二姑娘,行了茍且之事,而後反咬一口說是柳家二姑娘勾引的他,柳家二姑娘當即就撞了牆,幸好那面牆薄被撞塌了,這才撿回來一條命。”東筆淡定的說道。
“都什麽亂七八糟的!那麽些個案子,他就偏偏要選這一出。”周灏不滿的嘀咕道,展開卷案開始書寫。
“趕緊拿去宣了,将人綁了送上京大理寺!”
東筆領命告退,周灏皺着眉看着窗外,盛翼手上不知道從哪得來了一些爛菜葉子,朝着衙門前扔着,大有看熱鬧的嫌疑。
“散開散開!大理寺辦案!”
東筆穿着一身大理寺卿的衣服,騎着高頭大馬來到府衙前,向前一揮手,後面的侍衛即刻上前排成兩隊,小衙役在門內見狀吓得立刻開了門。
張府尹抖動着雙腿,在看見東筆後直接癱坐在地上,門外兩名侍衛連忙小跑着過來押着他到大門口。
“今,有池州府尹張氏,字明山,濫用職權,以公謀私,任命三年以來,貪污受賄赈災銀百萬兩有餘,池州境內堤壩多處蟻穴衆生,堤壩質量良莠不齊,鳳儀村堤壩沖毀其難辭其咎,現如今證據确鑿,特來提審。”
“張大人,你可知罪?”
“下…下官知罪。”
“來人,帶走!”
盛翼呆愣了片刻,急忙在人群中找到青山。
“事情有變,你趕緊安排人撤了,然後去看一下宋舉人何在,将舉薦信交給他,他若點頭便帶他到田宅,明日一早動身回臨安。”
“哦,好,我這就去!那公子呢,今日還住河工營嗎?”
“不回了,今夜我要去會個人,晚點就去找你們。”
下午盛翼還如往常一樣準卯去堤壩附近到處查看,牛三帶着隊裏的兄弟們在砌磚,這幾處挖到過蟻蟲的位置都要重新加固,酉時初他便尋了管事辭了百夫長一職,舉薦了牛三,管事問起緣由,他只道家中說了門親事,明日就得歸家合八字。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管事聽了倒也沒再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