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嗯,你說的有幾分道理,但我對公主,确實只有君臣之心,除非聖旨下來,不然我不會娶她。”梁若奇擡起茶,喝了一口。
“你啊你。”彭公子指着他,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然後就拂袖離去了。
回到家,他就跟彭餘氏說了這件事,彭餘氏聽了,倒是十分驚喜:“我這就跟公主說,叫她去皇上面前求一道恩典。”
彭公子攔住她:“你沒聽出來這梁若奇就是不想娶嗎?”
“我不管,為了公主的幸福,也就只有這麽做了。”她松開彭公子攔着她的手,馬上坐着馬車到公主府去。
“公主。”彭餘氏一進公主府就呼喚着公主。
“小魚兒,你來做什麽?”公主見到彭餘氏,又驚又喜,“我們姐妹好久沒見了,上一次我在府中宴請你都沒來,我還以為你不給面子了呢。”司馬霍瑩撒嬌般的責怪道。
彭餘氏忙說道:“快去向陛下讨要一個恩典吧。我家那個去找了梁若奇了,梁若奇害羞呢,說只要陛下下旨,他就娶你。”
公主的臉上浮起一朵紅雲,嬌羞地說道:“當真如此?”眼中是藏不住的欣喜。
彭餘氏一臉認真地說道:“當真。還不快去。”
“我這就叫馬車送我入宮。”司馬霍瑩欣喜若狂地要去準備馬車。
彭餘氏攔住她:“我的馬車在門外呢,你快坐了去讨一道聖旨吧,我就在這裏等你的好消息。”
司馬霍瑩感激地看向彭餘氏:“到時候你一定要來喝我的喜酒,沒有你,我不辦婚禮。”然後不顧形象地跑出去,邊跑還邊說:“等我的好消息。”
公主坐上彭餘氏的馬車,不停催促着馬車快點,快馬加鞭地趕到了皇宮內。
這時皇帝正在皇後宮裏飲茶,看見司馬霍瑩冒冒失失地闖進來,有些不滿:“瑩兒何事跑得這麽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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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霍瑩一溜煙跪下,氣都沒喘過來就說:“懇請父皇為兒臣指婚。”
皇後叫她:“快起來,慢慢說。”
一旁的宮女将司馬霍瑩扶起來,司馬霍瑩大口地喘着氣,發型都有些淩亂了。
“你要叫朕指你和誰的婚啊?”皇帝慢悠悠地問道。
“懇請父皇為兒臣和梁若奇将軍指婚。”司馬霍瑩急忙回複道。
“哦,梁若奇,就是你之前懇請他入宮來陪你的那個将軍?他怎麽沒來。”皇帝挑挑眉,不準備準許。
“他,他害羞,于是兒臣便替他來了。”司馬霍瑩回答道。
“男人來提親也會害羞嗎?”皇後笑道。
司馬霍瑩有些尴尬,但還是跪下:“請父皇為兒臣和梁将軍賜婚。”
皇帝有些松動了,說:“你起來吧,容朕想想。”
司馬霍瑩聽話地起身。
皇後見司馬霍瑩乖巧,也替她說起話來:“本宮見這瑩兒甚是癡情,不如陛下許了她便是。”
司馬霍瑩感激地望向皇後,心裏面在對皇後說謝謝。
皇帝一想:“這梁若奇從前線退回來也有好幾年了,最近前線戰事吃緊,叫他娶了瑩兒,也能讓朕派他回前線心安理得些。”便假意為難一會兒:“可這梁将軍未來,朕怎麽知道他願不願意娶你呢?”
司馬霍瑩馬上回複道:“梁将軍說了,只要有聖旨,他便會娶我。”
皇帝假模假樣地猶豫片刻,答應道:“好,朕這就下旨,為你和梁将軍賜婚。”
司馬霍瑩大喜,連忙跪下磕頭:“多謝父皇,多謝父皇。”
司馬霍瑩得了聖旨,笑呵呵地走出宮門,一路癡笑着回到公主府,一下馬車,便看到等在門口的彭餘氏,她上前抱住她:“小魚兒,父王同意了,我與梁将軍不日就将大婚。”
彭餘氏自然也為司馬霍瑩高興,拍拍她的背:“現在好啦,等你大婚哦。”
公主松開彭餘氏,回答:“嗯。”
聖旨很快傳到梁若奇那裏,梁若奇沒想到自己放的一句狠話竟然真的等到了聖旨。他從來沒有違抗聖旨的經歷,也絕不會去違抗聖旨。于是,他接下了這道決定他終身大事的聖旨,不日,就将迎娶公主司馬霍瑩。
梁老将軍已經很久不問世事了,于是,宴請賓客的事就悉數落到梁若奇身上。
京中有頭有臉的人他都請了,認識的沒有那麽有頭有臉的,他也請了,唯獨沒有請孫家。他的心裏,有個盤算,他不想糾纏,于是只能這樣做。
孫常樂得知了梁若奇将要迎娶司馬霍瑩的事情,還得知他家沒有得到請帖,于是心中也就有了猜測,他便吩咐下去,府中人不能談論梁若奇與司馬霍瑩之事,而且還将孫止憂禁足府中。
孫父疑惑梁若奇為何不向自家小女遞請帖,便與夫人說:“這梁将軍還奇怪,止憂在他府中做了這麽久的工,也不見他遞個請帖來,莫不是這份情誼太過卑賤,他看不上眼?”
孫母寬慰丈夫道:“說不定梁将軍有自己的理由,我們還是不要胡亂猜測的好。”
孫父嘆口氣:“也罷,也罷。”
孫止憂的消息被封鎖了,加上她又被莫名其妙的禁足在自己的房間裏,她對于梁若奇即将迎娶司馬霍瑩公主的事情是渾然不知的。
聽聞孫常樂把她禁足在房中的時候,她非常不理解,只是對仆人詢問發生了何事?為何兄長将她禁足家中侍女們只說不知道,然後攔住她,不讓她踏出房間半步。
孫常樂來看孫止憂,一進門,孫止憂就問他:“你為什麽要把我禁足在房間裏?”
孫常樂笑一笑:“你別急,我把你關在這裏,自然有關在這裏的用處。”他又斂了神色,“我是為你好,你不要生氣了。”
孫止憂撇撇嘴,回到榻上坐好,說:“你還知道來看我,快告訴我,外面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不放我出去?”
孫常樂在她旁邊坐下:“你不必追問,沒有什麽事情與你有關。只是最近有個殺人犯逃出來了,專門殺你這種黃花大閨女,我不得已出此下策,将你關起來,等到犯人捉拿歸案了,你再出來,豈不更加安全。”
“哦。”孫止憂拖着長長的尾音,似信非信地回應他。
“我想出去逛逛,白天,應該沒事吧。”孫止憂試探性的詢問孫常樂。
孫常樂搖搖頭,說:“不行,白天也很危險。”他想了想,“如果你覺得無聊,我可以叫我的小師叔紀塵子來教你一些術法,解解悶。”他不知道小師叔是否知道梁若奇與司馬霍瑩的婚事,但他吩咐下去了,紀塵子也是個聰明人,不會告訴孫止憂的。
孫止憂想了想:“好,我學些術法防防身,也免得你擔心我。”
孫常樂吩咐旁邊的一個侍女:“你去把紀塵子請來。”侍女得令,往外走去去請紀塵子。
北池不問凡間之事,但只因與南田有關,自那天從公主府回來,他便算了一卦,梁若奇與孫止憂沒有結果,他便準備了要好好勸一勸孫止憂,或者是萬分珍貴地對她好,讓她願意與自己一同修行,回了天界說不定會應允同他厮守永生。只是礙于他假扮的是孫常樂的小師叔紀塵子,沒有辦法随便出入孫止憂的住處,更沒有辦法像在天界與南田親密相處一樣與孫止憂親密。
其實,他對于缺席了孫止憂二十多年的人生感到遺憾,更為她已經愛上別人而心生怨恨,但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寬容和忍讓,只要沒有傷害到她,一切,都還可以原諒。他從來不會強取豪奪,也不霸道,他對南田的愛,可以轟轟烈烈,也可以細水流長,就看南田如何需要,他便如何去愛。他對一切都淡然處之,唯有南田,他不會松手。他是逍遙自在的尊神,卻願意為了南田自降身價,困入牢籠,他也覺得,自己是真的真的最愛最愛南田了,可是面對汝鏡,他還是會恨,會無措,他想消滅汝鏡,只有那個辦法。
那個侍女從外面進來:“紀道長,我家公子有請。”聽說是孫常樂有請,北池起身來:“好。”便一路跟着侍女往孫常樂處走去,走到一半,發現方向不對,便問道:“不知你家公子在哪兒侯着?”
那侍女解釋道:“好像是小姐被關了禁閉,閑來無事想向道長您修習一些法術,公子也在,特派我來請道長前去。”
北池聽了先是覺得奇怪,因為他不知曉梁若奇與司馬霍瑩的事情,便不知孫止憂為何會被關禁閉,可轉念想到孫止憂願意同他修行,便有些高興起來,斂了悅色,裝作淡然地跟着侍女朝孫止憂房中去,雖然沒有人能看清他的表情,但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克己就像他隐忍多年而不說的愛一樣。如果不是已經有法子消滅汝鏡,他是不會主動向南田表明心意的,他便是這樣周密的一個神。他極少做沒有結果的事情,除非關于南田,只是,關于南田,他更加地小心翼翼。
孫常樂見北池進門來,迎上去:“小師叔,就有勞你陪止憂解解悶了,我先退去了。”語畢便向孫止憂與北池告辭,離去了。
孫止憂看着孫常樂離去,直了身子,站起來走到案幾前:“小師叔請坐。”
北池聽話地走過去,跪坐下來,問:“孫小姐想學什麽法術呀,貧道定會傾囊相授。”
孫止憂來到他對面坐下,毫不猶豫地問道:“可有可以瞬移的法術?我現在就想學。”孫止憂眼睛亮晶晶的,帶着期待看着他。
北池笑了:“孫小姐這是想逃出去嗎?恕難奉陪。”他沒想到南田下了凡竟變回了他們初相識之時那般地跳脫,不愛拘束。
孫止憂撇撇嘴,有些無奈:“那就學上次那套防身的吧。”
北池點點頭:“好。你先運氣。”北池運起氣來,示意孫止憂跟自己一起來。
孫止憂聽話地跟着他的動作運氣。
北池又說:“你先這樣練上幾日,幾日後我在教你口訣,有了這套招式,你在所有情況下都能逃生。”北池看着孫止憂認真的樣子,有幾分滿意。
孫止憂點點頭,又道:“可是小師叔,我真的好想出去,兄長将我困在此處,可把我悶慌了。”
北池想摸摸她的頭,忍住了,說:“你若實在悶得慌,我可以教你一個咒語,這樣你就能看到世間至美之物,在家也能游覽千山萬水,你可想學?”
孫止憂聽了,高興地點頭:“快教我吧,小師叔。”
“我教了你這麽多,你就還是叫我小師叔嗎?”北池含着笑意看着她。
孫止憂愣住了,思索片刻,她還是怯生生地喊道:“師父,快教我吧。”
北池笑了,想到回了天界,南田再次面對他的時候,會不會因為這句師父而對他禮敬三分。她是他的侍臣,本來就對他以禮相待了,如今又多了一層師徒關系,依她的性格,怕是會對他百依百順的了,他可不想這樣。
“算了,叫我北池吧。”他垂眸。
孫止憂很疑惑:“你不是叫紀塵子嗎?為何要讓我喚你北池,這是你的小名嗎?恐怕不太合适吧。”
“你便這樣叫吧,紀塵子是道號,北池是真名,我與你兄長情同親人,與你自然也是親人,你大可喚我本名。”北池發現,自己下凡以後,胡扯的能力倒是增強了不少。
孫止憂點點頭:“好,北池,你快教我吧,我準備好了。”
“把手伸過來。”
孫止憂聽話地把手伸過去。北池在他的手上施法,輸了一些法力給她,說:“好了,你現在跟我一起念咒,浮生碎,萬象生,起。”
孫止憂跟他一起念:“浮生碎,萬象生,起。”
“好,現在你向窗外施法,這樣。”北池做出一個手勢,向窗外點去。
孫止憂看了點點頭,一邊念咒一邊向窗外施法。一道白光閃過,窗外場景變換,出現一片秀麗的綠水青山,陣陣涼風從窗外吹進來,好像真的到了山水所在之地一樣。
孫止憂欣賞着美麗的山水,剛想說換一個,卻被北池洞悉,他伸出手指,施法:“換。”場景随之變換,美麗的極光仿佛就在窗外。
過了一會兒,孫止憂也學會了,伸手施法:“換。”眼前的場景又變成神秘迷人的夜晚星空,仿佛來自宇宙深處,令人神往。孫止憂被深深迷住了。
過了一會,孫止憂覺得看夠了,想讓北池收了法術,北池對上她的眼神,瞬間明白了,施法道:“收。”
孫止憂心滿意足的伸了伸懶腰,說:“小師叔,哦,不,北池,謝謝你,我學會了。”
北池知道她在趕他走了,可是他還想多和她待一會兒,因為他不知道有多久沒有看到南田天真爛漫的樣子了,這樣久違的感覺,他在孫止憂身上又找到了,此刻,他很幸福。
孫止憂見北池還不想離開,便扯起八卦來:“北池,你多久開始修道的呀?”
北池調查過紀塵子,知道他是從小被掌門收養,便一五一十地按着紀塵子的往事告訴孫止憂。
孫止憂問了一圈,最後問了一個她最好奇的:“你長什麽樣子啊?”
北池猶豫了一會兒,想起南田初見他時驚愣的樣子,不由的勾起嘴角,聽到孫止憂喊他,一時慌了神。孫止憂見他不說話,便以為自己冒犯到他了,便說:“要不我送你回去,就到門口。”她起身。這時北池反應過來,也站起身,剛好擋住了她的去路。她有點矮,剛剛到他胸膛那裏,他擋在那裏,把她遮的嚴嚴實實。
一陣微風吹來,他伸手到腦後解開面具的絲帶,另一只手輕輕拿下面具,深情地看着她:“這便是我的真實模樣。”
孫止憂這時剛好擡頭,一陣微風吹拂着他們兩人的發絲,孫止憂看到他的神仙面龐,被迷的呆愣在原地,一時說不出什麽話來,也動彈不得,只是靜靜的,被他絕世的美貌深深的吸引。
北池看着她的眼睛,從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點熟悉的東西,當年,南田與他的初見,也是這般神情。
北池有些動情,孫止憂也被他的姿色引得有些動心。
不過孫止憂很快收起她的花癡樣,與當初的南田一樣,輕咳兩聲:“原來你生的如此英俊。”
“她還是一如既往的誠實。”北池心中這樣想,嘴裏卻調侃道:“怎麽?看呆了?”
孫止憂低頭不語。
北池見狀,笑一笑,拉過她的手,将面具給她,說:“今後,我的面具便交給你了,如你想讓我戴,就給我戴上。”
孫止憂看着手裏的面具,沒有做聲。北池笑笑:“告辭了。”便走出門去,坦坦蕩蕩。
是夜,侍女們服侍孫止憂睡下,過了一會兒,孫止憂便進入了夢鄉。
“小姐,小姐……”
她迷糊中聽見有人喚她,她被吵醒了,但全身不能動彈,嘴也張不開,本來想去回應的,也就放棄了。
“她睡着了,那我就在這裏說吧。”聲音還在繼續。
“就是那個名聲很大的将軍梁若奇,成驸馬啦。”
孫止憂突然變得很清醒,不過,她還是不能動彈,卻不再是因為剛剛從睡夢中被喚醒,而是一種下意識的無法動彈。
“娶的哪位公主呀?”另一個聲音問。
“就是那位名喚司馬霍瑩的公主。不過,這梁将軍都沒有送請帖到我們府上來。”
“是怕小姐知道嗎?我聽說小姐在他府上做了三年的工呢……”
“噓。小聲一點兒。大公子讓我們不要告訴小姐,而且你我現下還在這兒提燈守夜不也拜這件事所賜嗎?算了,不說了……”
孫止憂睜着眼睛,卻什麽也看不見,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睡着了,連夢裏面也是什麽都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