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章
第 54 章
孟笙笙進廠子前, 看到好些十幾歲、臉嫩的能出水的姑娘小夥子,胸前戴上一朵碩大的大紅花,正帶着大包小包, 不舍的和家人告別。
大人舍不得家裏的孩子去鄉下受苦, 但是這是建設國家的好事, 上頭倡導的, 就得高高興興的去,家裏的态度也得是積極的, 支持的, 就算抹眼淚, 也得躲着人偷偷抹,在人前就得笑。
孟笙笙嘆息着進了廠子裏,路過保衛室的時候,裏面的老鄧看到孟笙笙的肚子, “這麽大了, 小心着點, 要生了就提前請假。”
這要是工作的時候出意外了, 廠子裏還要擔責。
孟笙笙笑笑, “我算着時間呢。”
廠裏給的産假就四十天, 她得精打細算的算好這四十天怎麽過, 生完孩子還得坐月子呢,假請早了,後頭孩子離不開媽,那時候咋辦?
其實現在上班她就跟走過場似的,沒人指使她幹什麽, 就連她師傅,都讓她多休息, 好多原來她幹的活兒都被分攤給其他人了。
中午孟笙笙還收到了陳露的來信,兩人大概有兩三個月沒聯系了,孟笙笙收到陳露的信還挺驚喜。
現在這個沒手機微信,出門也要介紹信的時候,和朋友聯系非常不方便,要是一段時間失去了聯系,沒準一輩子也就見不着了。
陳露知道孟笙笙要生了,給她寫了一副藥方過來,這是陳露師傅給她的藥方,據說生了孩子的女人吃了對身體好,還能盡快恢複身材。
孟笙笙高興的收下了,給回了封信過去,下班的時候,花了八分錢買了張郵票把信寄出去了。
沒兩天,下鄉看孟衛國的胡奠菊就回來了。
“你哥在公社談了個對象,據說家裏條件也不錯,還瞞着不和家裏人說,要不是我這次來了個突擊檢查,還得被蒙在鼓裏。”
孟笙笙好奇,“談了個對象?姑娘是什麽人?”
怎麽她上次收到孟衛國的信,一句也沒提呢。
Advertisement
“你哥瞞的死緊,我也不知道對方是什麽情況,啥也不說,我一問他就說別的,啥也沒問出來,連那姑娘的面也沒見着……不過我心裏總覺得不對勁,你哥說起那姑娘,也沒個高興樣,好些公社裏的人提起這姑娘,表情也不對勁,我覺着這裏面是不是有事啊……”
王川澤在旁邊聽着,把胡奠菊從家裏拿來的脆爽蘿蔔幹推到了孟笙笙面前,她愛吃,“媽,您要是不放心,我抽空去一趟慶陽公社。”
胡奠菊非常放心家裏這個四女婿,是個穩重踏實有本事的人,一聽王川澤這麽說,立即說道,“會不會麻煩你……”
“一家人,不說這些客氣話。”
王川澤行動很迅速,和領導領了個任務就走了。
這一去,去了接近一個星期才回來。
王川澤一回來就換了衣服,剛從外頭回來,那件衣服上沾滿了寒氣,得換上家裏暖和的衣服,“解決了。”
孟笙笙扶着腰,“怎麽了,這裏面是真有事啊?”
王川澤把人扶着運動,醫院裏的醫生說了,這時候的孕婦就得多走走,否則孩子在肚子裏養的太好,不好生。
“你哥被別人下套了。”
孟笙笙瞬間抓緊了王川澤的手臂,“怎麽回事?”
王川澤拍拍孟笙笙的脊背,“別着急,已經解決了,聽我慢慢說。”
“那女人是南河縣副縣長的閨女,和一個男人偷嘗禁果,結果懷上了,但是這個男人家裏和那副縣長家裏又有仇,那女人擔心她和她對象的事被家裏知道了,她對象被她爸和她哥報複,于是讓她對象請你哥喝酒,等你哥喝醉了,她就進了屋子往床上一趟,對家裏人說孩子是你哥的,那女人的家裏人真信了,就逼着你哥娶了那女人……正好那男人的兄弟是你哥單位裏的同事,他沒防備,就這樣去了。不過他還算聰明,知道裏面可能有問題,沒松口答應那女人。”
孟笙笙生氣了,這什麽人啊,敢做不敢認是吧。
“這女人真不是東西,她擔心她對象,怎麽就不怕我哥被她家人報複了?什麽人啊,自私自利的東西。還有那男人也不是啥好東西,敢做不敢認是吧,睡了人家閨女,還不想擔責了?哪有這麽好的事!”
“好了好了,我已經幫着哥解決了,那兩家人現在已經知道了,那女人身體不好,還不能流産,現在兩家人還在扯皮呢。”
“那我哥的氣,就白受了?”
“沒呢,這事沒瞞着人,傳遍了整個公社,都知道你哥是清白的。雙方給了你哥補償,你哥也接受了,你就別跟着瞎擔心了。”
解決好了自家哥哥的事,孟笙笙也放心了,空閑的時候,帶着媽媽去了一趟槐橋,買了半背簍蘿蔔回來腌鹹菜。
孟笙笙是真喜歡吃胡奠菊腌的鹹菜,吃起來并沒有齁鹹,反而微辣中帶些脆甜,非常下飯,幹嚼她都能吃小半碗。
二月底的時候,孟笙笙覺得肚子有些難受,還感覺有些往下掉,胎動也很頻繁,她就知道,大概肚子裏的孩子要出來了。
她有條不紊的先去廠裏請了假,再帶着家裏準備好的東西準備去醫院。
莊秀梅看到了,還說,“這是要去醫院?那多費錢啊,還不如就待在家裏,郵局旁邊住着的張婆子接生手藝好着呢,生了随便給點菜和糧食就行了,這不劃算的多。”
孟笙笙沒生過孩子,原本就有些害怕,現在莊秀梅撞到她槍口上了,她直接就說道,“女人生孩子本來就是從鬼門關前繞一圈,我花點錢怎麽?我自己有本事,我賺的回來,我就要去醫院花錢,花的是我自己的錢。自己都不心疼自己,還指望誰心疼你呢。莊嫂子,你要是還存着這樣的老思想,得把腦子放到咱們大領導的畫像前曬一曬……”
王川澤拿着包裹出來了,趕緊把人扶走,着急的啊,“你和那種腦子進水的人說什麽,咱們趕緊去醫院,咱們家裏的錢随便你造,你就別說了……”
胡奠菊也拿着錢票出來了,“走走走,趕緊去醫院,你磨叽啥!”
莊秀梅被噎的沒脾氣,縮回院子裏了。
剛到醫院,孟笙笙肚子就開始抽痛,疼得額頭冒汗,直抽氣,王川澤着急的跟着醫生護士跑,一直跟着進了産房。
進了醫院,胡奠菊則鎮定許多,還能問清楚護士地方,去交住院費用。
孟笙笙這時候羊水已經破了,又痛又氣,看着王川澤直道,“你進來幹什麽,你快出去。”
她生孩子,能讓他看嗎?醜死了。
王川澤皺着眉,急得眼眶都紅了,雖然有些狼狽,但是看起來還有些頹廢帥哥的架勢。
孟笙笙這時候還能走神的想,自己找的男人這麽帥,生的孩子肯定也好看,孩子啊,媽這算對得起你了,只要你不基因突變,從顏值上來說,絕對算是贏在起跑線上了。
産房裏不止她一個人生孩子,簾子隔着,旁邊還有一個女人也在生孩子,外面等着的可能是對方的婆婆,在外面說話,“這生孩子有啥難的,小夥子,你別轉來轉去的,我媳婦兒也在裏面呢,我就不擔心,我一輩子生了七個,有經驗,生孩子就跟母豬下崽似的,說生就生了,怕啥。”
孟笙笙忍過開始那一陣痛,現在又不痛了,反而覺得有些餓了。
于是朝外頭喊,“王川澤,我肚子裏的寶寶餓了,你去給我找些吃的去。”
絕對不是她餓了,就是寶寶餓了。
胡奠菊這時候交完費也來了,聽到家裏姑娘說話,罵道,“死丫頭,就知道折騰人。”
王川澤趕忙說道,“媽,你在這兒先看着笙笙,我去買吃的去。”
孟笙笙躺在床上和護士聊天,旁邊的女人叫喊聲是一陣一陣的,還叫了好幾聲家裏男人的名字,不過外面沒男人應,反倒是她婆婆在罵,說女人生孩子矯情,又不是第一次生孩子了……
沒一會兒,在這寒冬臘月的,王川澤就帶了一碗面上來,額頭都跑出汗了,面條還是熱的。
把面條送了進來,孟笙笙不僅吃完了面條,還把湯喝了,這時候肚子才有些反應。
真正開始痛的時候,她反而沒叫出聲了,畢竟護士在旁邊和她說了,亂喊亂叫把自己折騰的沒力氣了,生孩子的時候才危險呢。
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她才感覺到孩子從身體裏出來了,聽到嘹亮的的哭聲,她才恍惚着意識到自己生了個人。
護士在旁邊說道,“是個健康的小姑娘,恭喜啊。”
從産房出來的時候,王川澤靠在她腦袋邊,着急的問,“怎麽樣,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孟笙笙好一會兒憋出來一句,“我生了個人出來,真牛逼啊……”
胡奠菊一巴掌拍到了孟笙笙身上的被子上,“個混蛋玩意兒,說什麽呢!”
王川澤趕緊攔着,說道,“媽,孩子那兒你幫我們看着去,我帶着笙笙先進病房。”
他老婆剛生完孩子,怎麽能打她呢?就算是丈母娘也不成。
胡奠菊說道,“對對對,趕緊看孩子去。”
平城醫院出現過好多起偷孩子的事,還有好些心黑的人家,把家裏有病的孩子換了人家健康的孩子,她得不錯眼的看着自家孩子去。
和她同一時間生孩子的女人比她早出來,也進了這間病房。
她婆婆正抱着孩子在逗弄,“你可算是給家裏添了孫子了,都生了四個閨女了,再生不出來兒子,我兒子可就打算休了另娶了。喲,我的小孫孫哦,可乖可乖……”
孟笙笙都要睡着了,聽到這種話,翻着白眼想翻身背對着這晦氣的老婆子。
王川澤幫着孟笙笙換了個姿勢,“累了吧,睡吧。”
第二天孟笙笙醒來的時候,旁邊躺了個用小被子裹着的孩子,孟笙笙還懵了一會兒,接着想起來這就是自己生的孩子。
她好奇的看了看襁褓裏的孩子,有些失望,皺巴巴、紅通通的,“好醜……”
正巧醫生來了,笑着說道,“剛生下來的孩子都這樣,你家姑娘的眉眼很漂亮,皮膚也嫩,長開了絕對非常漂亮。”
她笑笑,“你愛人叮囑了,先住幾天醫院,我給你揉揉肚子。”
孟笙笙明白了,王川澤安排的,于是順從的同意了。
“好啊,謝謝您了。”
這位醫生揉肚子是真痛,每天都把孟笙笙痛的龇牙咧嘴的,但是醫生說這有好處,能盡快恢複身體健康,還能恢複身材,好處多着呢。
孟笙笙只聽到了XXX恢複身材XXX,于是眼睛亮亮的同意了。
一連在醫院住了五天,胡奠菊都覺得再住下去,不像話了,于是學了這套按壓手法,催着孟笙笙回家。
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的,王川澤還專門找單位借了單位的車,開車把孟笙笙送了回來,在巷子口下車了,又把人抱回了家,一步沒讓孟笙笙下地走路。
剛進屋子,黃嬸子就送了半籃子雞蛋來,可以說是非常豐厚的禮了。
王川澤去還車,胡奠菊拉着黃嬸子閑話,孟笙笙就在屋子裏盯着小姑娘瞧。
那醫生說的真沒錯,小姑娘剛開始皺巴巴的,但是這才五六天,孩子就已經長的白白嫩
嫩的了,臉頰比那鍋裏剛蒸的包子還軟,頭發摸起來也比成年人的頭發要軟的多。
可能是知道媽媽在看她,眼睛睜開一下又閉上了,嘴角動了動,看起來還真像笑了一下。
孟笙笙笑眯眯的看看孩子,接着起身拿出來一個筆記本,把來給孩子送人情的人家都寫上,以後走禮的時候,能依着本子上人家送的禮回禮。
王川澤剛回來,胡奠菊就說,“這兩天忙的,什麽都沒顧上,得給你爸媽和哥哥姐姐去信,告訴他們一聲,就說生了,是個姑娘,六斤一兩。”
接着胡奠菊又嘟囔着,“得給家裏也打個電話,老孟一直盼着呢……還得給老二也打個電話說一聲。”
這個通知那個寫信的,這麽一忙活就去了大半個下午。
莊秀梅挺着胸脯挎着籃子進了家門,“生了啊,聽說是個閨女,笙笙懷着孩子的時候,我就說,這肚子圓溜的,肯定是個閨女,沒成想還真被我給說中了呢,結婚的時候,就該讓我家小華來壓床的,壓了床,肯定就能生小子了……”
胡奠菊笑容淡了,她來了也沒多久,不知道鄰裏情況,不過聽這女人說的話,也知道對方不是個什麽好人。
王川澤一進屋,看到莊秀梅和冷着臉的丈母娘,明白了,得趕緊把人打發走,“莊嫂子,給家柱、鐵頭找工作的事怎麽樣了?聽說家柱娶媳婦了,鐵頭也要找對象了吧……”
莊秀梅一聽到丈夫前頭老婆生的兩個兒子就腦殼子疼,那一家子一來城裏,不是找老祁要工作就是要錢,他們哪有那麽大個家給他們要?可是老祁覺得愧對這兩個兒子和前妻,還偏偏由着他們……
“家裏有點事,我先走了……”
看着莊秀梅急匆匆逃離的背影,王川澤淡定的提着兩袋子奶粉進屋子了。
他把奶瓶放熱水裏煮了一會兒,等會兒孩子醒了就得喂奶了。
看着女婿在忙孩子的東西,胡奠菊指了指廚房,“我去做飯去。”
王川澤說道,“行,雞肉在碗櫃裏的盆子裏,後院缸裏有我弄回來的鲫魚,要啥您就拿去。”
剛生了孩子,母體正是虛弱的時候,得好好補一補。
這下胡奠菊可沒省着了,家裏有啥好東西就煮了。
王川澤在孟笙笙在醫院的時候,忙的腳不沾地的,就是出去淘弄好東西去了。
動用了好些關系和錢,現在家裏要魚有魚,要雞有雞的,他爸前一陣子還給寄來了一大包阿膠,炖一炖,給笙笙補補血。
現在還是大冬天,弄回來的肉也不怕放壞了,能放家裏慢慢吃。
一進卧室裏,王川澤就覺得到了暖呼呼的,他湊過去看着睡得香甜的女兒,笑了。
坐到床邊,和孟笙笙一起盯着小姑娘睡覺。
孟笙笙的聲音輕輕的,“她好小啊。”
王川澤伸出手,看了看小姑娘的手,再比劃了一下,小姑娘一個手掌還沒他一根手指大呢,确實好小。
孟笙笙摸摸她的臉蛋,“想好名字了嗎?”
王川澤想了想,說道,“爸爸曾對我說,柚木成林,寧靜致遠,叫柚寧怎麽樣?”
孟笙笙笑笑,“王柚寧,好名字,挺好聽的。”
只要不是啥花啊草啊的,她就同意。
晚上睡着了,王川澤聽到吸氣聲,他起身扶着起床的孟笙笙上廁所。
剛生完孩子,小肚子肯定特別難受,孟笙笙睡覺翻身都覺得痛。
但是胡女士說了,這是正常的,也沒什麽別的能緩解點辦法,只能忍着。
孟笙笙心裏暗恨,這時候也沒個暖寶寶能貼,要是有個暖寶寶貼肚子上,也能舒服些。
王川澤知道了,蹭蹭她的臉,用家裏的五斤油票和五塊錢,從戰友家換了個熱水袋,這熱水袋還是戰友在六十年代去北邊做任務的時候,弄回來的熱水袋,質量好着呢,用了幾年都沒壞。
孟笙笙把熱水袋貼着肚子放着,涼了之後王川澤又給換了次水,肚子舒服了很多。
孟笙笙這月子坐的,是真舒服,什麽繁瑣的事情都是家裏媽媽和王川澤幹了,晚上孩子醒了要喂奶,也是王川澤起來兌奶粉。洗尿布、給孩子洗屁股……這些活兒就沒讓她沾過手。
胡奠菊對女婿也很滿意,她敢說,就沒她閨女這麽享福的人,哪家不是女人生孩子女人照管孩子,別說坐月子了,就算是生了孩子第二天,該照管孩子還是得照管,鄉下人家,好些女人生完孩子第二天還得下地幹活呢,家裏男人哪裏管這些繁瑣事。
看着女婿晚上大半夜的起來哄孩子,胡奠菊也心疼,畢竟女婿第二天還要上班呢,晚上不睡覺怎麽行。
于是大部分的時間,孩子都是胡奠菊帶的。
家裏不缺吃的,孟笙笙鲫魚吃的多,奶水也旺,孩子吃的好,白胖白胖的。
可能是養的好,所以孩子也沒像其他人家的孩子,一到晚上就哭的撕心裂肺的,哭起來就沒完。柚寧好帶極了,就算餓了拉了,也只會哼哼幾聲,給了她奶瓶,或者給她換了尿布,她就又乖乖的睡着了。
四十天的假期過的很快,孟笙笙出了月子,就回廠裏上班去了。
懷了孩子沒人讓她幹啥事,但是肚子裏的貨卸了,她的事情就多了,她改完圖紙或者跟着師傅修完廠裏的機器,就得回一趟家給孩子喂奶,接着又回廠裏上班。
給孩子喂奶的時間是固定的,兩到三個小時一次,她每天上午下午都要回家一次,然後才接着回來廠裏上班。
羅玲這時候的肚子也很大了,跟着孟笙笙一起吃食堂,孟笙笙也不敢讓她排隊,讓她找座位,她拿兩人的盒飯打飯去。
回來之後,羅玲示意孟笙笙看旁邊。
孟笙笙稍稍側頭,就瞧見了徐靜怡和一個男人正一起吃飯。
男人長的濃眉大眼的,看起來還挺帥。
“誰啊?”
羅玲壞笑,“你不認識?咱們廠裏的電影放映員。”
這時候的放映員可是份好工作,不僅給他們廠裏放電影,有些和廠裏有熟人的公社,和廠裏帶個話,放映員就能帶着設備去公社放電影,這叫服務農民兄弟,廠裏不可能不支持。
下鄉放電影,可不白放,人家公社總得表示表示,在放映員走的時候,總會給他們送些土特産。城裏要票要錢買的,鄉下不用,都是自家種的菜,自家養的雞,或者村裏殺的豬……
所以,這個職位雖然不大,比不上廠裏的領導,但是油水卻足得很。
“看來靜怡也好事将近了,咱們得想想給她送什麽新婚禮物。”
這一等,就等到了羅玲的孩子落地,等羅玲月子都坐完了,又回來上班的時候,才傳來徐靜怡要結婚的消息。
羅玲挎着孟笙笙的胳膊,悄悄問道,“怎麽拖了這麽久?”
她還懷着孩子沒生的時候,好像男方父母就有結婚的意思了。
這事孟笙笙還真知道,誰讓她隔壁住了個包打聽的黃嬸子呢,雖然黃嬸子沒在廠裏工作,但是人家有一雙兒女在廠裏一線當工人,平時和廠裏的人關系也近,稍稍一點風吹草動的,她都知道,她一知道,整個胡同裏的人都知道了。
“那男人下鄉放電影,好像和鄉下一寡婦好上了,兩人的事還被人撞見過,不然這男人都快二十六了,怎麽還沒結婚呢。”
羅玲聽得啧啧稱奇,“就這?徐靜怡那是啥狗屎眼光,這種男人也要?”
孟笙笙說道,“吾之蜜糖、彼之砒霜,婚姻這事,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考量,咱們也不知道她到底啥意思,也就別在人面前說去。”
羅玲撇嘴吃飯了。
到了結婚的那天,孟笙笙也去觀禮了,想去看看新房,結果被男方的父母三番四次的拉着去吃瓜子,不止是她,還有好幾個女人也被男方母親一起帶着去喝茶嗑瓜子了。
坐在桌上,幾人那麽一聊天,發現了幾人的共同點,都是家裏生了閨女沒生兒子的。
好吧,嫌棄她們沒生兒子,進了新房給他們家添晦氣。
旁
邊的一女人當場就把白眼翻上天了,“我就說這家人不是啥好東西,還嫌棄我們沒生兒子,也不看看她自己那生出來的兒子啥德行,和人寡婦不清不楚的……她兒子真要是娶了那寡婦,我還高看她兒子一眼,占了人便宜拍拍屁股走了,真能耐啊。我要是生出來的兒子是這德行,還不如直接掐死呢。”
孟笙笙聽得解氣,就差鼓掌了。
吃喜宴給自己吃了一肚子的氣,孟笙笙也沒多留,把買的紅毛巾送出去就走了。
孟笙笙一回家,就把睡得好好的閨女給親醒了,那滑滑嫩嫩的小臉蛋,口感真的一級棒。
姑娘幹嚎了兩聲,把姥姥叫來之後,又睡着了。
胡奠菊氣的直打人,“幹啥幹啥,一回家就霍霍你閨女,有這麽當媽的嗎?”
孟笙笙撇嘴,生孩子不就是用來玩的?不能玩的小孩有啥意思。
這邊三個月的柚寧剛學會擡頭,旁邊黃嬸子家的媳婦兒就檢查出懷上了。
胡奠菊在家門口做飯,門口就跑過來一孩子,眼巴巴的往院子裏瞅。
胡奠菊頂頂看不上莊秀梅這家人。
女兒女婿家日子過的好,女兒生了孩子之後,家裏經常做好吃的,鄰裏相親的,誰聞不到啊,不過就只有祁家這孩子,每天吃飯的時候,都來扒他們家門縫,他們一吃飯,小孩就眼巴巴的看。
孟笙笙又不是啥鐵石心腸的人,要是家裏煎肉餅、蒸包子啥的,說給也就給了,平時家裏炒菜,也會給孩子夾一筷子的肉。
這孩子也不說啥,拿着東西就歡天喜地的跑了,第二天接着來。
這時候誰家也沒多餘的糧食,這麽一兩頓也還好,天天這麽來,任誰家都不會高興,說實在的,周圍也沒哪家有莊秀梅家這麽厚的臉皮。
胡奠菊今天終于忍不了了,大聲說道,“小華,怎麽,你家奶奶今天沒做飯啊?這秀梅也真是,怎麽能餓着孩子呢,看這孩子餓的,都流口水了。”
老祁回來了,正巧聽到這話,臊的臉皮通紅,把孩子生拉硬拽的拖回家就是一頓打。
孩子哭的慘兮兮的,跑到屋子裏躲了起來。
老祁指着莊秀梅,“家裏就你沒工作,平時屁事不幹,怎麽,連個孩子都看不住?你是怎麽教孩子的?就讓他天天去扒人家的門,扒人家的鍋沿?”
莊秀梅眼神閃躲,“我這不是……這不是忙着洗衣做飯的,沒顧上……”
老祁指着家裏的冷鍋冷竈,“沒顧上?你就是這麽做飯的?”他拿起桌上的碗就往地上摔。
“我的臉皮都讓你丢盡了,人家好心給了一兩個包子,就應該學會知足,你倒好,人家一做飯家裏孩子就跑去了,不知道的,還以為王家開了食堂,孩子每天去點卯呢!現在誰家不缺吃不缺穿?我祁家的孩子,你這是打的好算盤,想讓人小兩口給你養人家一做飯家裏孩子就跑去了,不知道的,還以為王家開了食堂呢,孩子每天去點卯呢,現在誰家不缺吃不缺穿?我祁家的孩子,你這是打的好算盤,想讓人小兩口給你養啊!”
莊秀梅心疼家裏的碗,這些東西,哪樣不是用錢買回來的,現在都是一分錢當做兩分錢的花,白白碎了那麽些碗筷,得浪費多少錢?
她不以為然,“那家人缺這點東西?你是不知道,王家那小丫頭片子,長的那白乎乎的樣兒,比咱孫子看起來都肉多,就一個丫頭片子,哪裏有我們家的孫子金貴,我不就想讓家裏的孩子吃些好的長點肉嗎,用得着上綱上線?”
老祁聽到這話,更氣了,扇了莊秀梅一巴掌,“人家有那是人家的!人家愛給自家孩子吃什麽就吃什麽,用不着你惦記!你給老子記住了,要是以後再讓我孫子去人家家裏讨食,我打死你!”
離得近的人家,都聽到了這動靜,開始教育自家孩子,不能因為嘴饞就去人家家門口趴着,這樣低三下四的讨食,腰就是彎的,一輩子都擡不起頭來。
孟笙笙聽到了祁家的動靜,有些尴尬,胡奠菊卻淡定的拿着奶瓶,“站着幹啥,給你閨女兌奶粉去,等阿澤下班,咱們就吃飯。”
這時候的奶粉全是真材實料、裏面可沒啥高科技,孟笙笙給孩子吃着放心的很。
讓她兌奶粉,孟笙笙就真去兌奶粉了,祁家的熱鬧,她就當啥也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