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章

第 64 章

因為計劃生育, 鬧出的事着實不少。

這天孟笙笙的自行車還沒停穩呢,就聽到一聲尖利的哭聲。

她把自行車停靠在了停車棚,快步上前查看到底是什麽事。

穿着灰棉襖的中年女人拉着一個廠裏的懷孕的女工不讓走, 嘴裏還罵罵咧咧的說着好些不幹不淨的話。

孟笙笙聽得皺眉, 這麽大個肚子, 還是在廠子門口, 真要是出了事,廠裏準得負責, 于是過去把中年女人拉開了, “這位同志, 請問你有什麽事,上班時間就要到了……”

還沒等孟笙笙說完話,中年女人就把槍口對準了孟笙笙。

“我教訓我家兒媳婦,你個外人出來插什麽嘴?滾一邊呆着去……”

好氣, 想打人。

廠裏保衛科的人已經出來了, 看到沉着臉的孟笙笙, 喊了一聲, “孟科長”。

中年女人霎時間就換了一張臉, “科長?你是廠裏的領導?看不出來年紀輕輕的……那你是領導, 可得給我們家做主啊!”

眼看着有越來越多的人在圍觀, 孟笙笙可不想被人當猴看,周圍人太多,得把人弄到人少的地方慢慢解決。

好說歹說,把兩人帶到了保衛科的值班室,在中年女人的連罵帶哭、颠三倒四的訴說聲裏, 孟笙笙終于理出了事情的經過。

在女人的敘述裏,她們廠裏的這個女工就是個心思狠毒的女人, 她想盡辦法千方百計的嫁給了她家的幹部兒子,現在好不容易結婚了,攀上了高枝,卻連一個兒子也不願意給她家生,是存心想讓她家絕後。

孟笙笙看着大着肚子的女人,難道這孩子去不是她兒子的?

那這就有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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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一直低着頭,從孟笙笙把兩人帶進值班室,這個大着肚子的女人就沒說過一句話,低着腦袋,也看不出這個女人的容貌。

在孟笙笙還沒想好怎麽開口的時候,女人的親媽聽到風聲,終于趕來了。

“領導,領導你可要明察秋毫啊,這事本來就是他們趙家的錯,我閨女嫁到他們趙家,這才幾個月啊,就把我閨女磋磨成這樣……”

女人聽到親媽來了,也不低着頭了,孟笙笙這時候才看到她的容貌。女人看起來年紀不大,但是眼角已經有了淡淡的皺紋,眼神裏也沒了她這個年紀應該有的亮光,眼角向下耷拉,有種被生活蹂躏過的

苦相。

從剛來的這個親媽嘴裏,孟笙笙又聽到了一個不同的故事。

“當初明明是她家覺得我家嫁妝給的多,才讓她兒子娶了我女兒……結婚了還不許住一起,非說我閨女讓她那領導兒子丢臉了……兩口子就周末才能處處……現在我姑娘好不容易懷上了,拉着去醫院照了什麽超,說是個女孩,這可不得了啊,這個老虔婆非要鬧,到處鬧,在家還要鬧着喝農藥,逼着我女兒去把孩子打了……”

旁邊的婆婆不樂意了,“我兒子可是幹部!幹部可不能違反規定,不然他以後在單位上還怎麽做人?他的領導還讓不讓他升官?我可去打聽清楚了,這事可是關系到我兒子前途的事,國家說只能生一胎,那肯定得生男孩,她肚子裏這個,就算生下來了,我們趙家也不認,不是我們趙家的種!”

孟笙笙看了看表,已經到上班時間了,便問了那婆婆,“你兒子是哪個單位的?電話是多少?”

那中年女人一臉驕傲,“我兒子可是大專生,分配到了咱們大梨鄉,現在已經是副鄉長了!”

孟笙笙直接對着保衛科負責人說道,“給大梨鄉的鄉長打電話,讓他們單位把她兒子叫來,把他老娘弄回去。什麽玩意兒就在咱們廠門口來撒潑,耽誤了咱們的生産,這責任誰負擔?她兒子能擔責?要是下次這女人再來鬧事,直接給她兒子上級領導打電話,來一次打一次,看看他領導能不能容忍他的下屬有個鑽國家政策空子的老娘,還打胎,都什麽年代了還重男輕女……對了,把那姓趙的那男人重男輕女的事也順便和他單位領導提一提,思想落後成這樣的男人,當一鄉之長,我覺得恐怕不合适,不如回家當孝子生他的兒子去。”

當兒子的,想管老娘還能管不着?放縱着自家的母親這麽折磨媳婦兒的男人能是什麽好東西,婆媳關系鬧的這麽僵,還想隐身當自己的領導?想什麽美事呢?

這話說的聲音并不小,裏面的人全都聽到了,負責人翻了電話本,正要去打電話,女人急了,趕緊拉着人,“打電話?什麽P大點事就要打電話,我兒子正上班呢,不要去打攪他!你是廠裏領導?我要去你領導那裏舉報你,你就是這麽為人民群衆辦事的?”

孟笙笙嗤笑一聲,悄悄靠到女人耳朵邊說道,“你去舉報?你知道我是京大畢業的嗎?我老師同學多的數不清,在中'央工作的有好幾個,在省政府工作的也有,他們都在你兒子上級部門的上級部門,我只要找他們吃個飯就能讓你兒子滾回家種地,我沒了工作大不了回家帶孩子呗,你兒子要是沒了工作,只要我随随便便一聲招呼,以後還能不能再進現在這麽好的單位?”

這就是孟笙笙騙人的了,她同學進政府部門的雖然不少,但是和這個大梨鄉根本不沾邊,就算能搭上關系也要拐好幾道彎,誰會為了一個根本不認識的人費這個力氣?

但是和這種又蠢又壞的女人,講道理是講不通的,只能這樣靠吓的。在她的認知裏,官大的權利就大,想怎麽整她兒子就整她兒子,而她的兒子又是她的命根子,只要捏住了她的七寸,她想作妖也要先掂量掂量。

接着孟笙笙又用平常聲音說道,“舉報?舉報我什麽?我又沒有違反法律,也沒違反規定,我為了廠裏着想,你要來我們廠子裏鬧事,影響了咱們的生産,我讓你兒子來接你回去,廠裏沒準還得表揚我,開會表揚!”

女人還真被吓住了,看着孟笙笙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階級敵人,擔心自己兒子的前程,她還真不敢再鬧了,狠狠剜了一眼兒媳婦兩母女,急匆匆的就走了。

母女兩人感謝了孟笙笙一番,孟笙笙随意的擺擺手,進辦公樓了。

下班的時候,孟笙笙就看到大着肚子的女人收拾行李,說是家裏不能住了,她婆婆天天指桑罵槐的說她要趙家絕後,還罵她肚子裏的閨女是個賠錢貨,什麽難聽罵什麽,現在她婆婆不敢到廠裏來惹事了,她要回廠裏住一段時間的宿舍。

孟笙笙嘆了口氣,這都是什麽人家啊。

今天下班的早,孟笙笙回家剛坐下,突然突發奇想的想去王川澤單位接他下班。

柚寧和承寧鬧着也要去,孟笙笙便一手牽着一個,一家子散步似的逛着逛着就到了他單位門口。

碰巧這時候裏面的人正下班出來,孟笙笙眼尖,一眼就看到王川澤那挺拔的身影,只不過他後頭還跟着一個年輕的姑娘,小跑着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的跟着,眼裏的崇拜她一眼就能看出來。

孟笙笙眼睛一眯,啧啧,這是看上她家男人了啊。

孟笙笙看到王川澤了,家裏兩個小家夥當然也看到了,又鬧又跳的大聲叫着爸爸。

王川澤原本放着冷氣的一張臉霎時間就柔和了,快步上前,摸摸孟笙笙被凍的紅通通的臉蛋,“這麽冷的天怎麽不在家待着?”

孟笙笙拍掉了他的手,哼了一聲,拉長了聲音,“來接你下班啊,不想我來啊,我要是不來,還不知道你在單位上過的還挺好啊~”

王川澤笑了,想親親她,但是在單位門口,影響不好,便忍住了。

“沒家裏好,走吧,咱們回家。”

旁邊路過的好幾個人看到王川澤牽着一個女人的手,有些驚訝,專門過來和他打招呼。

走近了看到穿着紅色羽絨服的女人,帶着黑色的圍巾,臉蛋漂亮的跟剛滿二十歲似的孟笙笙,旁邊還有兩個漂亮的小孩兒,還在叫王川澤爸爸,明白了,這就是王廳長他家那位。

難怪呢,家裏這位長的這麽甜,養的這麽嬌,別說新來的那個,就是單位上長的最好看的單位一枝花,也沒王廳家這位好看。

孟笙笙沒問那姑娘是誰,甚至看都沒看對方一眼,兩人已經一起走過了十來年了,這點信任還是有的。不過她感覺到了,對方一直把視線都落在她身上。

因為對方一直盯着她,她向後看了一眼,旁邊和王川澤打招呼的女人看到了,不禁笑了,小聲和孟笙笙說道,“弟妹,你是不知道,咱們單位最稱得上潔身自好的,就數咱們王廳了,肯定不會出什麽事。兩天前,咱們單位鏟雪,王廳直接把咱們單位靠近牆根的那一塊兒地方劃給了曼婷,曼婷就是新來的那姑娘,誰不知道那裏雪最深,最多,非常難鏟,那姑娘第二天上班,胳膊都擡不起來了……還有上次,王廳和劉剛還有曼婷一起出差,抓一個疑似間諜的人,王廳損的……”

說道這裏,女人又開始咯咯咯的笑。

這還真就勾起了孟笙笙的興趣,“怎麽了?”

女人繼續說道,“王廳讓這姑娘在人家糞坑裏找證據……王廳和劉剛則拿着搜查證進了人家屋裏……搜查完了還讓曼婷繼續搜,兩人跑的老遠就那麽看着……兩個大男人站的遠遠的,看一個柔柔弱弱的姑娘掏糞坑……”

女人邊說邊笑。

“你們單位的事能說?”

女人揮揮手,“這也不是什麽絕密任務,沒什麽不能說的。”

孟笙笙同情的回頭看看那個窈窕的背影。姑娘,別惦記了,要是有個男人這樣對我,我得把對方拉黑一輩子,這麽遭罪還能堅持,她敬重對方是個能人。

王川澤捏捏孟笙笙的手,對着她得意的揚唇,好像在說,他做的好吧。

孟笙笙靠近了他,輕輕說道,“你就損吧

你。”

王川澤揚眉,“你覺得我這樣對她不合适?我都明說我已經有家室了,還有孩子,還要往我跟前湊,要是她還看不懂眼色,下次就不是讓她站邊上掏糞了,直接讓她下糞池去找。”

那這女人就是思想道德不過關了,上趕着想破壞她家庭,是得教育教育。

柚寧突然拉拉孟笙笙的衣角,指指旁邊的攤子,“媽媽媽媽媽,我要買發卡,我同桌有個蘋果發卡,可好看了!”

開放之後,流行起燙發來了,街邊多了好些發廊,地攤上,賣發卡的人也多了很多。

孟笙笙看着那些廉價的塑料發卡,“真喜歡?”

“我要我要!”

被晃的沒辦法,“行行行,一塊錢,給你了,你自己買去。”

旁邊的承寧大聲說道,“我也要!”

孟笙笙翻了個白眼,“你也要買發卡?”頭上的毛淺的根本卡不住。

“不要發卡,我要一塊錢,姐姐有,我也要!”

行吧行吧,家裏兩個孩子是得一碗水端平,不然就得一直鬧。

拿錢的手不停,但是孩子還是得教育,“看到什麽就想要什麽,那你們要不要還要去理發店洗個頭啊。”

承寧眼睛一亮,“要去要去,洗頭洗頭。”

柚寧也想洗頭,她聽人說了,理發店洗頭會有香香的洗發香波,她想洗完頭再別發卡。

孟笙笙嘆口氣,真是聽風就是雨,被吵得沒辦法,兩口子帶着家裏的孩子準備去體驗一番現在的理發店。

門口站着的女人看到王川澤時眼睛一亮,接着又看到了旁邊的孟笙笙和兩個小孩,那亮光又熄滅了。

孟笙笙睜着溜圓的大眼睛,“給小孩洗一次頭多少錢?”

女人像是第一次聽到這話一樣,“……啊?”

孟笙笙又重複了一遍,女人眼神好像很複雜,看看兩個小孩,說五毛錢一個小孩。

孟笙笙帶着小孩兒進來了,店裏一個座位也沒有,兩個大人只能站着等。

孟笙笙看着這個女人的手法,怎麽看怎麽生疏,再加上這裏面落後的設施,孟笙笙心想,這應該是家新開的店,這樣做生意,得虧死。

不一會兒,進來一個男人,旁邊的另外一個女人把男人帶到了樓上,孟笙笙嘀咕道,現在已經開始對客人區別對待了?她猜測,樓上的人服務水平肯定比這個姑娘好,不然這個店怎麽可能開的下去,這就是一種刺激顧客辦卡的方法,她已經看透了……

王川澤随便看了這店面兩眼,就看出問題來了,皺眉想把孩子帶走,但是孩子腦袋上已經有香波了,只能在這裏沖洗幹淨。

他站在旁邊看着人把家裏小孩的頭洗幹淨了,趕緊給了錢就帶着人走了。

沒回家,先去了一趟附近的派出所,當天派出所的人出警,抓了發廊樓上房間裏好幾個辦事的,全部以流氓罪判了刑。

孟笙笙回家的路上還在不停感嘆,是她單純了,怎麽就沒看出來裏面的問題呢。

去了王川澤單位一趟,也算是宣示了主權,好奇的人多了,碎嘴說曼婷不自量力、長得不好看的人也多了,這姑娘終究是臉皮薄,不再以學習的名義明目張膽的死命粘着王川澤了,安分了不少。

孟笙笙進了單位,還聽到了前一陣子廠裏女工的婆婆到廠子裏鬧事的後續。

這事真真叫孟笙笙知道了好些人為了要兒子能有多不要臉。

不久前孟笙笙才把廠裏女工的惡婆婆吓走了,那家婆婆不死心,帶着一個女人住進了家裏,對外就說她兒媳婦不孝順,不想管她了,新來的這姑娘那是她家親戚,她一個老婆子在家住覺得孤單,于是把親戚叫來陪她住。

這年頭的房子可是不隔音的,誰家要是聲音大一點,吵個架打個孩子的,誰不知道?

在趙家男人回去的時候,趙家旁邊的鄰居聽到了一些不和諧的聲音,流言就傳了出去,加上最近懷孕的女人一直住在廠裏,又沒回過家,沒想到這次回去拿些衣服,鄰居就把這事告訴了她,這對女人來說,不亞于晴天霹靂。

她那天看到孟笙笙,三言兩語就把她婆婆制的說不出話,心氣都通了不少,于是她也想通了,人生在世,幹嘛氣自己,不順心了,就去氣別人去,不和自己過不去。

她現在也不再忍氣吞聲了,有什麽不順心的就鬧,往大的鬧,反正她行的正坐的端,幹出不要臉的事的又不是她。

可是趙家的人非不承認這事,就說是家裏來的親戚,借住一段時間,兩人清清白白,并沒有這些事。

女人知道趙家打的什麽主意,他們想讓那個女人生男孩,只要那個女人生了男孩兒,姓趙的肯定就要和她離婚,不要她也不要孩子……

這樣的男人,這樣的家,她還留着幹什麽?惡心自己嗎?

“是我瞎了眼了才看上你們這樣禽獸不如的人家,這麽惡心我不就是想和我離婚嗎?離就離,以後我和你們趙家沒有一點關系,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們不要再來找我,我也不會再來找你們。”

女人要離,男人卻不願意,這要是離了,不就證實了這些事是真的?那他在單位上還怎麽做人?雖然某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面子上還是要下一些功夫的,離婚可以,但是不是現在。

一方要離,另一方不願意離,這婚是離不掉的,女人幹脆直接住到了廠裏,她已經打聽過了,分居兩年是能直接離的,她要是這時候還相信那一家子的花言巧語,才是真腦袋被門夾了。

她一直以來過的什麽苦日子,那男人不是不知道,他是裝作不知道,現在不離婚也是為了他自己的前途……男人靠不住,什麽都靠不住,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依靠。

孟笙笙和人家也不熟,知道女人鬧了一通後和趙家徹底沒了往來,但是精神狀态不錯,對未來有自己的規劃,也就沒再關注了。

最近廠裏的布料越堆積越多,庫房裏的布料都快堆成山了,但是銷路卻越來越窄,上頭終于開始重視這些問題了。

廠裏為了這事開了會,“……相信大家都知道了這次開會要解決的問題是什麽,原本咱們的銷路沒什麽問題……但是咱們的老搭檔制衣廠和被服廠在上個月突然給我們廠打了個電話,說以後不用再給他們送貨去了,咱們廠裏的貨,有百分之七十是給他們的,但是這兩個廠子現在不要了,那現在咱們廠裏堆積的貨物應該怎麽辦……大家都是廠裏的老人了,開會就是要集思廣益,一起想想辦法,讓我們的廠度過這次難關。”

孟笙笙心說,按照廠裏的老路走,不改革,不激發廠裏員工的積極性,想解決問題,等着問題解決你才對。

誰都知道這時候最着急的,是應該另外找一個合作商,但是現場國營大廠基本上都在走下坡路,能有那麽大的本事吞下廠裏那麽大的貨物量的廠,一時間根本不可能找得到。

一個副廠長說道,“我覺得咱們廠裏的機器出了大問題,咱們廠裏現在的機器基本上依靠的是好幾十年的機器了,紡織出來的産品,花色老舊,根本比不上現在市面上的那些布料好看。”

廠長想了想,還是把這個問題記上了。

“這個問題我再想想,關于機器的問題,咱們可以向上面申請申請,申請一部分資金,再向銀行借貸一部分資金……再向國外進口新機器……應該沒問題。”

銷售科的科長說道,“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新的合作單位,不然咱們廠裏的貨越堆越多,東西賣不出去,咱們用什麽發工人的工資和福利?”

人事科科長嗤笑一聲,說的都是屁話,誰都知道要找新的合作單位,但是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哪裏去找啊?

一提到這個問題,果然所有人都沉默了。

廠長也覺得這事麻煩,但是事情放在這裏,還是得解決啊,于是廠長一拍桌子,讓銷售科的科長努努力,多跑幾個兄弟單位,看能不能想到辦法。

孟笙笙就看着他們折騰,作為技術科的人,她這時候是真沒渠道,也給廠

裏找不到銷路。

沒想到沒兩天,還真給廠裏銷售科的副科長找到了銷路。

據說他哪個親戚開了個服裝廠,廠裏的堆積的貨交給他,他能想到辦法。

不到一個月,廠裏積壓的存貨還真給清幹淨了。

于是銷售科的科長換人了,原本的副科長上位了。

計劃科的科長和新上任的銷售科科長哥倆好的一起出去吃了飯,據說是聊了關于廠裏未來幾個月的生産計劃……

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經談生意的。

孟笙笙翻了個白眼,上次她被邀請一起去吃了頓飯才知道,原來這些人現在去飯店吃飯,不給錢,全給開條子,開的就是廠裏的條子,各種各樣的章都有,廠長的、廠辦的、副廠長的……

一個廠的章能找出幾十個不重樣的。

孟笙笙可不敢幹這種事,以後要是被翻出來,那就是一筆爛賬,都是要清算的。

孟笙笙正在辦公室裏看報紙摸魚,就有人來敲門了。

來人是經常跟在廠長身邊的人。

對方直接說道,“孟科長,廠長讓你去他辦公室一趟。”

孟笙笙點點頭,把桌子收拾了一下,一點不耽誤的去了廠長辦公室。

剛一打開門,發現裏面就已經有了一個人,是供應科的朱能。

廠長笑笑,“孟同志來了,坐。”

廠長繼續和朱能說話,“上次開會的時候,提的廠裏想引進一批新設備這事,已經有了眉目了,上頭給了批複,已經給我們批了一部分的資金,銀行那邊也已經同意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引進設備這事……但是和外國人打交道這事,咱們廠裏誰也沒經驗啊……聽說你家有做進出口貿易的路子……”

接着又對孟笙笙說道,“我知道咱們孟同志是機械方面的高材生,咱們到時候麻煩你去幫忙盯着,畢竟生意談好了,要是沒個懂行的,人家來個貨不對板,咱們吃了虧也看不出來不是?”

孟笙笙這才知道叫自己來是幹嘛的,于是點頭同意了。

回家之後,她就看到家裏兩個小孩電視也不看了,大的那個坐在沙發上,彎着腰,要去夠自己繃的直直的腳尖,小的那個更搞笑,躺在地上,跟只烏龜似的。

幸好家裏有暖氣,否則這樣的天氣還往地上躺,不生病才怪。

孟笙笙把圍巾取下來挂在門口的架子上。

“這又是在鬧什麽妖呢?練瑜伽?”

柚寧先憋不住了,“瑜伽是什麽?咱們在練氣功呢。”

孟笙笙發愣,“氣功?”

這又是什麽東西?

辛芽從廚房出來了,“你沒看到啊,公園那一片,好些個老頭老太太,還有些年輕人,躺在雪地上,一個個的奇形怪狀的,我今天路過的時候,還以為哪裏凍死一片人了,差點沒吓死我,一問才知道,那些人練氣功呢。”

辛芽問道,“你說,這氣功練了真有用?好些人說這是武功,練了能延年益壽、百病不侵呢……”

孟笙笙幫着辛芽摘菜,“別信,都是騙人的,還百病不侵,你看着吧,那些老頭老太太要是在公園裏再躺上兩天,得直接進醫院急救室。”

辛芽對着兩個還在凹姿勢的孩子說道,“聽到了沒,別扭了,練不出什麽東西,過來幫我摘菜。”

柚寧和承寧也聽話,乖乖的就過來了。

柚寧摘着菜,和媽媽說她今天的見聞,“媽,今天我和辛芽姑姑回來的時候,看到路上好幾個穿的很少的阿姨,他們不冷嗎?他們是不是窮的沒衣服穿啊,真可憐。”

孟笙笙看向辛芽,辛芽扯扯嘴角,輕聲說道,“都是些不正經的人,說是什麽三-陪小_姐,在舞廳外面晃悠的,露胳膊露大腿的……老了肯定得老寒腿。”

孟笙笙嘆了口氣,時代在進步,但是某些污穢的東西,一時半會兒也清除不了,在二十一世紀,都還有夜-總會,什麽什麽會所呢,現在有這些東西,也不稀奇。

孟笙笙看着兩個小屁孩,“不許學那些老爺爺老奶奶躺公園,現在外面多冷啊,他們不聽家裏人的話,病了肯定得吃藥,你們下課了就等家裏人來接你們回家,知道了沒有?”

兩個孩子拉長了調子,“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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