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煙花
煙花
顧栀泠還是喝得有點多了。
不至于醉, 意識還算清醒。
看完電影距離跨年還有段時間，沈深庭被顧讓叫走了，說是有點工作上的事。
她暗自感嘆, 資本家們的假期都不能停止賺錢。
觀影室太悶, 顧栀泠幹脆披着厚衣服去陽臺吹風，掏出手機給洛凝發消息。
她拍了沈深庭給自己的禮物，又拿着盯了幾秒，随即放回兜裏。
【洛凝】：他真這麽說的？
【洛凝】：不是啊，你們倆這跟談了有什麽區別？
這是個好問題。
因為她回答不了。
顧栀泠拿着手機思索了三分鐘，最後在屏幕上敲字。
【顧栀泠】:至少, 我們之間沒有逾矩行為。
似乎, 也不完全是……
腦海突然閃過之前模糊的畫面，她喝酒誤親沈深庭那次，應該只算意外。
每次心虛都能想到那晚的事, 真挺尴尬。
【洛凝】：真的假的？
她不确認這麽一句還好, 現下，她有點慶幸洛凝沒站在自己對面。
顧栀泠這人的胡說八道能力，只有在不接觸當事人的情況下, 才能發揮到滿分。
沈深庭就是個例子。
【顧栀泠】：當然是真的。
【洛凝】：不管真的假的，就今天這事看，說沈深庭對你沒點意思，我是不信。
顧家在海城确實有資本，實力也夠硬，但沈深庭又不是軟柿子, 他不靠顧家, 回紐約之後，照樣發光發熱。
【顧栀泠】：你覺得他對我有意思？
倒不是她本人有什麽自卑心理, 恰恰相反的，顧栀泠一直很有自己的想法。
但在沈深庭面前，她幾乎丢完了這輩子的臉。
每次都毫無例外挺尴尬，顧栀泠只是覺得他沒道理喜歡一個畫風清奇的女孩子。
【洛凝】：我也是猜的，你跟他相處這麽久，應該比我明白啊。
【顧栀泠】：那你太看得起我了，資本家的心思我壓根搞不清楚。
有這本事，她早跟着顧讓去做生意了。
【洛凝】：你說得也是，但我總覺得沈深庭不像個很有時間，且願意把時間浪費在跟別人玩暧昧上的人。
有周旋的時間，他能賺不少錢吧。
洛凝後面這句話，顧栀泠沒回複，因為顧彥在前樓喊她去吃餃子。
五分鐘後，顧栀泠披着外套從室外長廊跑到餐廳，一關門，冷白氣鑽進來不少，她雙手合掌搓了兩下。
“阿栀，新年快樂。”說這話的是風月，她二嫂。
她看着像是剛到，風塵仆仆，身上的駝色大衣都沒來得及脫，估計是剛忙完工作上的事。
風月算是國際上知名度數一數二的模特，前些年因傷退居幕後了，但帶出來的人個頂個優秀。
聽顧讓說過，沈深庭第一次來顧家，貌似就是替洛聞舟來給風月送點禮物。
那會顧栀泠還調侃過自己二哥，說風月比他有面子。
也就是關于風月，顧讓從來不頂嘴。
現下，她笑着給顧栀泠塞紅包，目測就是很厚一沓。
顧栀泠擺手拒絕，“我二哥已經給過了。”
“拿着，他是他，我是我。”把紅包遞出去，風月順手脫了衣服，往客廳走。
顧栀泠跟在後面，說了聲謝謝。
客廳的暖光燈開到最亮，挑高落地窗上印出屋內的陳設，和室內煙花升空的絢爛融在一幅景裏。
“本來今天是想挑幾件今年的好看單品送給你和晚意，結果主辦方那邊出了點小問題，我趕着去解決，最近太忙，沒時間去拿，等除夕吧。”
風月說肯定都是她喜歡的款式。
不管出差，還是逢年過節，風月總是給她和陸晚意帶禮物，一人一份，提前挑得适合她們的。
客廳就他們兩個人，電視機裏播着元旦前夕特別檔歌舞節目。
顧栀泠坐到沙發上，順手給旁邊人倒了杯水，遞過去時，風月正巧往一樓書房那邊看，“哎，你男朋友呢？”
“啊？”她端水的手抖了一下，杯裏泛起一圈漣漪。
顧栀泠還是沒習慣從身邊人口中聽到男朋友三個字，一想到是沈深庭，她更覺得不真實。
“他估計還跟我二哥聊工作呢。”
風月收回視線，正身接過杯子，喝了口才道：“行不急，那待會再見也行。”
她跟沈深庭并不熟，當年風月接過Thunder的代言，但交涉工作都是兩邊助理談的，印象裏，也就是拍攝期間洛聞舟客套露了個面。
後來她幫忙也就是順手的事，沈深庭不來顧家，風月都快忘記了。
至于她對沈深庭這個人的了解，真挺淺顯，只是還在國外秀場那會聽說過，這人手段非常狠。
剛聽顧讓說這事時，她都懷疑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就各方面而言，他們實在不像是會有交集的人……
……
這是顧家最熱鬧的新年，也是顧栀泠耳根子最清淨的元旦假期。
第一次，她感嘆男朋友這個身份真的很好用。
和顧讓談完事，沈深庭折回來找顧栀泠，問她一會要不要去外面放煙花。
“度假村那邊項目方買了很多，助理幫我留了幾捆仙女棒。”
顧栀泠點頭應他：“行啊，叫上我哥他們一起。”
她從來都喜歡熱鬧。
剛剛，沈深庭在書房見到了風月，順便又替洛聞舟跟她本人道了謝。
風月笑道：“這麽看我的面子真挺大。”
能讓沈深庭這種視時間為金錢的人親自跑一趟，她受寵若驚。
“洛總的事，我總得辦啊。”
“我還以為洛總都得求你辦事呢。”風月沒進來跟他們一起坐，靠在門框上，真像是路過簡單打個招呼就走的。
她說得也不算誇張。
“得，那我不打擾兩位啊，去陪阿栀了，她一個人無聊。”
她走之後，旁邊顧讓順勢補了句：“阿栀跟我們哥倆不一樣，她性格好。”
頓了幾秒，顧讓看他沒什麽反應，又想加兩句，還沒等他繼續開口，沈深庭的聲音就先一步落下。
清潤的音色，他挺認真，“我明白。”
思緒拉回，顧栀泠就在他眼前，問他仙女棒是什麽形狀的。
坐在旁邊，沈深庭交疊雙腿，思考兩秒，“應該都有，一會可以挑你喜歡的拿。”
她望向沈深庭時，眼神光明亮。
跨年夜本就是個浪漫的名詞。
還有半小時到新一年，顧栀泠在此起彼伏的鞭炮聲中翻找喜歡的仙女棒。
她的兩個哥哥也跟出來了，但大家沒往一處湊，拿了煙花就走。
最後還是剩下他們兩個人。
沈深庭從西裝外套摸出個打火機，定制款，氣充得很足，開蓋冒出猩紅色的火苗。
她看着突如其來的光亮，疑惑問了句：“你會抽煙嗎？”
只是随口，畢竟在顧栀泠印象裏，沒有他抽過煙的片段。
當事人合上打火機的蓋子，沒回答，只問她：“你不喜歡煙味？”
她對抽煙這件事，并不排斥，也沒有放在擇偶觀裏。
“沒啊，我就單純問問。”
沈深庭：“我不抽煙，這是你哥的打火機，我剛才借來點火的。”
他示意面前的仙女棒。
怪不得她能看出這是定制款，應該是之前在她哥手裏見過。
顧栀泠一手拿兩根，遞到沈深庭面前，很快就開出亮銀色的花。
她穿了厚外套，包着圍巾，只能看得到臉，煙花倒影在眼眸中。
顧栀泠轉了一圈，朝他笑，“要是下雪就更好了。”
今年，海城的雪來得似乎沒那麽及時。
沈深庭又點了一根，遞給她，“下雪我們可以再放一次煙花。”
晃着手裏快燃盡的仙女棒，顧栀泠突然停在原處，擡手，去接沈深庭手裏的煙花時，手指觸碰的下一秒，煙花在兩個人之間靜靜燃着。
顧栀泠的聲音混在跨年夜的喧嚣中，他卻聽真切了。
“那這麽算，我們其實有挺多下次了。”
時間停滞，零點鐘聲響起。
仙女棒都快燃盡了，沈深庭的手卻始終都沒挪開。
“顧栀泠，新年快樂。”
仰起頭，她也沒抽走自己手，“新年快樂。”
“我每年都會許個新年願望。”
顧栀泠看着他，等一個開口的契機。
沈深庭往前靠了一步，像是想聽清，“那今年是什麽？”
目光交疊，她這次沒有躲。
“什麽都有了，就差個男朋友。”
沈深庭：“你不是已經有了嗎？”
沉默兩秒，天邊煙花不停升空消散，鐘聲隐退。
顧栀泠還是沒移開視線，“沈深庭，我說認真的。”
不知道自己能等到個什麽答案……
她以為這時間會有點漫長，又或者是資本家的答非所問。
沒成想，沈深庭的話并沒有在她意料之中，反而有些認真，收斂了笑意，“我也認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