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定制
定制
似曾相識的橋段……
身份互換, 海風缭亂了她的發絲，擡頭對上沈深庭目光的一瞬間，她攥住了身上披的毯子。
想起那天夜裏, 就這麽突如其來一個問題, 也有如今的張皇失措。
沈深庭又是在什麽境遇下想知道這個問題答案的？
半晌，顧栀泠開口，她說了實話：“我其實沒想過這個問題。”
“感情這事哪有什麽标準，有可能我見一眼就動心了，也說不定得相處之後才能喜歡。”
她當時之所以會這麽問，是想知道沈深庭對自己的想法。
現如今, 自己倒是先落入這個問題的漩渦裏。
短暫沉默, 一直望向她的沈深庭緩緩開口：“答案和我想的差不多。”
他沒再繼續問。
回國重逢後，他眼裏的顧栀泠依舊沒變，生機鮮活, 獨特又優秀, 她的存在能點燃自己內心中的貧瘠荒蕪。
沈深庭并不是個太有情緒的人。
在林城那會，洛聞舟臨走前告訴他，這種事得自己抓點緊。
洛聞舟說, 也惦記人家這麽多年了，總得試試吧。
沈深庭當時沒回答他。
現如今面對顧栀泠，聽她對待感情的期許，沈深庭還是認為這麽熱烈的人，她的感情不能用試試兩個字來涵蓋。
就得她真的喜歡才行。
海風過耳，水浪聲響起, 層層疊疊卷上岸邊。
顧栀泠似乎在一片深邃中尋到波瀾……
……
又過了幾天, 在跨年夜當日，顧家挺熱鬧。
她二哥顧讓難得回家一次, 顧栀泠纏着他要紅包。
“顧栀泠你多大人了，還跟我要錢。”顧讓嘴上這麽說，下一秒就從兜裏掏出封好的紅包，放在她手心。
鼓鼓囊囊一厚摞。
顧栀泠滿意地雙手捧着，笑道：“謝謝二哥，祝你明年賺大錢，給我包更大的。”
顧讓啧了聲：“你怎麽不找你男朋友要紅包？”
當事人一愣，心想她怎麽可能跟沈深庭開口，但勝在反應挺快。
“你懂什麽，我要給他省錢。”
旁邊顧讓冷笑一聲：“……”
身後，沈深庭端着空玻璃杯面無表情經過，“咚”的一聲，顧栀泠視線往後移。
就只看到了個人影。
頓了兩秒，顧栀泠收回目光，她現在已經能臉不紅心不跳地對着當事人說這些胡話了。
距離晚飯還有時間，拿着顧讓給的紅包，她準備回後院躺會。
路過涼亭時，她看到沈深庭在通電話。
風聲過耳，顧栀泠沒聽清內容。
男人身處濃濃夜色中，靠在室外長廊的圓立柱旁，手機屏幕的光微弱。
微弱女聲傳來，在空蕩涼亭中被無限放大，“我聽洛聞舟說，你打算留在海城？”
沈深庭漫不經心“嗯”了一聲。
“行，當初你願意來幫他，又拖了這麽多年沒回去，我和洛聞舟都領你的情。”
霍寧聲音挺平靜，和洛聞舟結婚後，公司的事基本都是沈深庭幫忙打理的。
現如今，他們都尊重這個人的選擇。
寂寥中，沈深庭沉默着望向從長廊中漸漸消失的身影。
“喂……”遲遲沒等到回音，霍寧确認般開口。
沈深庭語氣淡淡，“再說吧。”
“怎麽着，你是還想回來？”
他的話像敷衍：“看情況吧。”
霍寧笑了聲，挺八卦地繼續往下問：“是看你的情況，還是看別的什麽人？”
她和洛聞舟不愧是夫妻。
當事人頓了兩秒鐘，“霍寧。”
“啊？”
“你挺無聊。”
霍寧：“……”
洛聞舟還真沒說錯，就這人對此只字不提的行為，怪不得能瞞這麽多年。
霍寧一直以為沈深庭沒太有感情，甚至可以說絕對趨于理性，所以就連洛聞舟嘴巴裏那一兩句都足夠讓人驚訝。
那邊人聲音分貝提了提，“要不是咱們這關系，以為我願意管你閑事啊。”
有這時間她去賺錢不行嗎……
沈深庭靠着長廊邊的石柱，身後，剛合上的玻璃門忽然開鎖，還沒等他移過目光，淺淺女聲混着冷澀冬風入耳，“沈深庭。”
門前兩盞照明燈灑下幾抹淡光，涼風吹起顧栀泠的發梢，她單手握在門框上，懷裏抱着保溫壺。
“我哥買的新碟片，要不要一起看？”
還沒等他開口，手機那邊，霍寧輕“啧”了一聲，随即很識相地挂了這通電話。
顯而易見，她并不想給沈深庭再次出聲的機會。
“嘟”的忙音傳來，沈深庭面色平靜地起身，說行。
後院安靜，跨年夜間的煙火聲也消音，沈深庭進屋時，卷了陣涼。
屋裏被收拾幹淨，落地窗上懸着幾盞紅燈籠。
微弱的光影下，顧栀泠把手裏的保溫壺順勢塞給高出自己一截的人。
“你先上去等一下，我去酒窖找兩瓶酒。”
邁出一步的沈深庭身體頓了兩秒，重新側過身，蹙眉，雙眸定在她臉頰：“找酒？”
有些片段在兩人腦海中閃過。
顧栀泠面色尴尬，清清嗓道：“今天跨年，再說咱們這也不是應酬，就點到為止。”
四目相對，沈深庭沉默着看了她很久。
“一瓶。”
顧栀泠笑着點了幾下頭：“成交。”
一會還得吃晚飯，她确實也沒想多喝。
轉身彎腰，她幾步走到客廳茶幾旁邊，從底下抽屜拎出串鑰匙，往地下酒窖去。
酒大多都是顧讓存在這邊的，種類挺多，年份也很齊。
燈光暗淡，顧栀泠順着幾階樓梯下去，在櫃子裏拿了瓶最貴的。
上頂樓的時候，觀影院的門虛掩着。
因着太久沒人用這間觀影室，空氣中彌散着淡淡潮味，室內點了一圈昏黃氛圍燈。
沈深庭背對着她，站在放碟片的玻璃櫃前，淺淡的透明光影落在顧栀泠眼中。
感受到突如其來的目光，男人回眸，兩人視線交疊。
半晌，顧栀泠握着酒瓶的動作一緊，下意識清清嗓，“那個……”
“新碟片在櫃子最上面一層，你拿一下。”
沈深庭沒應聲，只是順着她的意思照做。
很老的英國片子，但碟片盒子很新，邊角的塑封還沒拆。
“工作之後我也不經常在這邊住，很多碟片都在我公寓裏，下次可以去挑。”
當事人重複她的話：“下次？”
“嗯，這次也不行啊。”顧栀泠認真點點頭。
沈深庭嗓音淡淡，“那就下次。”
他沒拒絕。
顧栀泠的餘光悄悄停在旁邊人側臉，看不清沈深庭的表情。
距離零點還有段時間，屋外，煙花間歇不停升空，聲音忽遠忽近。
觀影室內，熒幕的光忽明忽滅，桌上的紅酒杯口潤出金色光點。
沈深庭就坐在她旁邊。
電影聲音開得小，餘光中，他的身形輪廓模糊。
顧栀泠去碰桌上的酒杯，指尖觸碰到透明壁時，發出突兀又清脆一聲。
下一秒，沈深庭的目光遞過來。
“少喝。”
顧栀泠捧着杯點頭，只抿了一小口，有點辣。
沒把杯子往桌面放，顧栀泠雙腿蜷在單人沙發上，身上蓋着薄毯。
她是個看場電影很麻煩的人，大多時候捧着的都是蛋糕零食，總之，手邊得有點事做。
現如今，總覺得有點拘束。
反觀沈深庭，像在開會，顯得她沒那麽認真……
“那個，這電影看完不用寫觀後感。”顧栀泠清清嗓，發覺自己腰僵了。
聞聲，沈深庭擡眸，對上側邊人的目光。
他随着顧栀泠的動作往後靠，展眉笑笑，“抱歉，職業病。”
平時面對屏幕，都是開視頻會議，沈深庭其實很少有閑暇的時候。
顧栀泠：“你平時不愛看電影？”
“想看，只是沒什麽機會。”沈深庭雙手交疊搭在腿上，脖頸枕在沙發邊沿，忽地偏頭，“顧栀泠。”
“啊？”
目光交疊，沈深庭垂眸，定格兩秒鐘，随機淡淡詢問：“你有點緊張？”
顧栀泠有時候懷疑，他是不是能完完全全地看透自己。
“我記得你大學沒選修心理課。”她沒直接回答問題，拐這個彎，算是暗自承認了。
沈深庭單手擡起，按了兩下太陽穴，“這麽看你追我這事挺麻煩，還得關注過我的課表？”
他是沒上過心理課。
但這都哪跟哪。
顧栀泠反駁他：“這是我猜的。”
“而且我不是從大學開始追你的。”
沈深庭順着問：“那是什麽時候？”
倏忽，電影屏幕暗淡，朦胧亮光給周遭蒙上層霧蒙蒙的不真實感，透過紅酒杯壁，顧栀泠望向他。
靜谧一秒，兩個人動作僵持着，她的心跳步步劇烈，有頂上脖頸的炙熱。
別開視線，顧栀泠去看電影，試圖越過這個話題，“我得想想。”
緊接着，就聽見旁邊人低低笑了一聲，挺輕，混在電影的臺詞裏。
她兩邊都沒聽真切。
“對了，”沈深庭也沒繼續往下問，直起身，從外套兜裏拿了個紅包遞給她，“送你個禮物。”
當事人拿手指着自己鼻尖，“給我的？”
“嗯，給你的。”
蜷着雙腿，顧栀泠難得坐起來，眼神裏潤出光，“現在能打開嗎？”
沈深庭點頭，目光順着她的指尖，始終沒移開。
很薄的紅包，上面空空蕩蕩，應該裝的不是錢。
包口對着她掌心，下一秒，掉出來一張金色卡片，右側雕着半張筝。
“幾個月前訂的，最近才雕好花紋，元旦後就能拿到。”
環境昏暗，顧栀泠只能隐約看見幾個字，這是家很難訂的手工琴行，聽團裏的同事說，不是單純排隊等時間就能拿到的。
“你很久前就訂了？”
沈深庭：“嗯，剛回國時候訂的。”
她們那會不算熟，還是說沈深庭認識別的什麽人，也在這個圈子的，剛好又在海城。
“真的給我？”
沈深庭先是沉默幾秒，聽懂了她的意思。
“從始至終就是打算送你的。”他挑挑眉，笑着，語調揚起，“我也沒別的女朋友，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