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第 48 章
“主子, 去年年底到現在京裏都沒下幾場雪。”時芳咽下梅花糕,有些擔心地說道, “我阿瑪常說瑞雪兆豐年。”
她靠近知闌,低聲問道:“格格,您種的寶貝不會受什麽影響吧?”
知闌想了想,非常肯定地搖了搖頭:“應該不會受什麽影響。”
別的作物她不敢說,但土豆很容易養活她是知道的。
“明天要是不這麽冷,咱們就去莊子上看看。”知闌笑着說道,“你也跟你家人好好團聚一番。”
土豆種下已經三個多月了,可以挖幾顆看看能不能收成了。
等有了收成, 就能進行第二次的種植,慢慢的,就能出數據了。
時芳咽下一口茶,笑着說道:“謝主子。”
說完, 她便拿了火鉗捅了捅炭盆, 讓碳燃得更旺一些, 免得凍到她家格格。
“爺, 就是這間。”
有些耳熟的聲音傳進包間, 知闌還來不及把這聲音和人對上號, 雅間的門就被推開,進來了一主一仆。
“雅爾江阿?”知闌站起身,皺眉說道,“你走錯包間了。”
她可還沒有忘記之前這人對她露出殺意的事情。
對的,她就是這麽記仇。
從前她會想着跟這個未來的宗人府宗令打好關系, 不為其他, 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要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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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現在已經改變主意了。
雅爾江阿這樣一言不合就想殺人滅口的,她交好不了一點。
有了胤禛這個大腿, 她應對雅爾江阿的時候,比從前有底氣多了。
掌櫃看出雅爾江阿來者不善,知道自己人微言輕幫不上忙,便讓小二再去一趟四皇子府,禀報這邊的情況。
他自己則守在雅間裏,見機行事。
“安寧,從前你還喊我一聲兄長的。”雅爾江阿打量了安寧一眼,嗤笑道,“怎麽,納穆福起複,你就不把我放在眼裏了?”
“不敢。”安寧扯了扯嘴角,實在不想跟這樣的人再扯上關系,便有些不冷不熱地說道,“安寧不敢高攀。”
雅爾江阿見安寧态度冷淡,知道是自己上次對他露出殺意,讓人心裏存了芥蒂,便也失了先敘舊再談事,循序漸進的心思。
他來到知闌面前大馬金刀坐下,直言道:“我有事跟你談,閑雜人等,出去!”
時芳沒動,掌櫃也沒動。
知闌心裏有些火氣,這就是身份不對等帶來的落差。
若站在雅爾江阿面前的人是胤禛,或者說瓜爾佳府如日中天,納穆福像鳌拜那樣手掌天下權,雅爾江阿敢在她面前這樣呼喝放肆嗎?
借他幾個膽,他也不敢!
“我想,我們沒什麽好談的。”知闌看向雅爾江阿,認真說道,“你放心,有些事情,我會守口如瓶的。”
雅爾江阿一愣,安寧以為自己找他是為了上次的事情?
這人是故意裝傻充愣,還是抱着金磚而不自知,顧左右而言他?
“那件事情,你也牽連其中,我相信你不會亂說。”
“不過,我今日來找你,是想跟你談其他的事情。”
“談其他事情?”知闌皺眉問道,“什麽事?”
她跟雅爾江阿總共就見過兩次面,第一次見面她給雅爾江阿解圍,讓他免了被人算計。
第二次見面她目睹雅爾江阿傷了大阿哥,然後,這人就想殺她滅口。
她不認為他們之間有什麽好談的。
雅爾江阿看了眼嚴力,嚴力就來拉扯時芳,想把人拉出去。
掌櫃立刻擋在時芳身前,臉上也沒了之前的笑意,他正欲說些什麽,知闌已經幾步上前把他和時芳都護在了身後。
“雅爾江阿,我看你根本沒有談事的誠意!”知闌瞪着嚴力,斥罵道,“滾!”
嚴力哪裏會聽知闌的,他冷嗤一聲,伸手就要推開知闌。
離茶樓不到五百米處,胤禛的馬車被人攔了下來。
是隆科多。
“四阿哥,相請不如偶遇。”他笑着說道,“咱們找個酒樓喝一杯?”
被掌櫃派去四皇子府的小二怕耽誤了時間,抄了小路拼命往四皇子府跑去。
茶樓裏,雅爾江阿姿态放松,臉上帶着些意味不明的笑意:“嚴力,你放肆了,對安寧小爺客氣些。”
“畢竟,他手指縫裏漏下些好處給你,就夠你吃一輩子的了。”
“是。”嚴力立刻換上了笑臉,微微躬着身對知闌拱手,“安寧小爺恕罪,奴才剛剛無狀了。”
知闌聽出了雅爾江阿話裏的意思,眼睛微微眯了眯。
原來,雅爾江阿是沖着華光閣來的。
她疑惑地看着雅爾江阿,這人不知道華光閣開張的第一天就來了好幾個黃帶子撐場子嗎?
因為這個,華光閣開業至今,沒有人敢動歪心思。
知闌以為華光閣會安安穩穩地開很久,才會有人試探着提出分一杯羹。
沒想到,雅爾江阿這麽沉不住氣,這個時候就跳出來了。
這個,倒是知闌誤會了,自從上次雅爾江阿打了大阿哥後,就一直乖乖待在簡親王府,沒敢露頭。
一直到簡親王帶他參加宮裏的家宴,他見大阿哥眼睛完好無損,且他看着意氣風發,不像是要計較當初那件事情的模樣,雅爾江阿這才開始在外頭走動。
且他在京城是嚣張慣了的,看中華光閣讓嚴力去打聽了鋪子主人是誰後,直接就找上了知闌。
他當然知道這樣日入鬥金的鋪子背後肯定有人撐腰。
但瓜爾佳府沉寂多年,早就沒落,便是納穆福還有三兩好友,身份也是不及他的。
是以,雅爾江阿來找知闌,是底氣十足的。
他根本沒有想過,知闌會舍了納穆福的人脈自己去找靠山,也不知道知闌的靠山身份比他要貴重很多。
胤禛聽到隆科多的聲音,撩開車簾說道:“今日不巧,我約了友人喝茶,下次再請舅舅喝酒。”
隆科多朗笑出聲:“既是你的友人,不若咱們把人喊上,一起大醉一場!”
“我那友人不會喝酒,舅舅見諒。”
“大人,您怎麽還在這裏耽誤功夫?”有衣着華貴的男子大老遠就沖隆科多招手,“快走快走,晚了,就趕不上清清姑娘的彈唱了。”
“哎,來了!”隆科多不好意思拱拱手,“四阿哥,下回咱們再約。”
“舅舅慢走。”胤禛笑着說道。
隆科多走後,馬車重新動了起來。
“蘇培盛,去查查這位清清姑娘是何方神聖。”胤禛淡漠的聲音從車簾後傳出來。
蘇培盛忙不疊應諾:“嗻!”
車廂裏,胤禛的臉色并不十分好看。
康熙看中母家,對佟佳氏一族寵信有加,對隆科多更是看重。
早在二十七年,隆科多就被授為一等侍衛,沒多久又被提拔為銮儀使,如今還兼任正藍旗蒙古副都統。
只要隆科多沒有行差踏錯,位極人臣只是時間問題。
胤禛因自小養在孝懿皇後膝下,隆科多一直以舅舅自居,對他看似親厚,實則沒有一點尊重。
不然,即使隆科多做不到像明珠對大阿哥,索額圖對太子那樣恭敬,也不該是如此輕慢的模樣。
胤禛心裏存了氣,便下意識讓蘇培盛去查那錦衣男子口中的清清姑娘。
當然,此時的胤禛只是對隆科多有些意見,并沒有其他的意思。
不過,臉上倒是一點也沒有露出來。
隆科多的事情困擾了他很久,正好,這回見到安寧,可以跟他聊聊這個事情。
他總覺得能從安寧那裏聽到些不一樣的見解。
想到安寧,他心裏的火氣都消下去了一些。
“爺,到了。”蘇培盛停穩馬車,低頭躬身,伸直胳膊,迎胤禛下馬車。
“爺,雅間那邊出事了。”跑堂的見到胤禛過來,忙過來禀報,“掌櫃的在雅間支應着,但奴才聽着,裏頭似乎起了争執。”
胤禛一聽立刻快步往雅間走去,還沒靠近就聽裏面的人語帶嚣張地說道:“安寧,我不喜歡說話拐彎抹角浪費時間。”
雅爾江阿給自己倒了杯茶,漫不經心在鼻下輕嗅了一下。
他有些意外,這樣一間名不見經傳的小茶樓竟然有這樣好的茶。
他垂眼看了眼茶湯,眉頭便微微皺了皺。
這茶的品質,能跟貢茶比肩了吧。
還有這掌櫃何故這樣護着安寧?
雅爾江阿心底隐隐覺得哪裏不對勁。
随即,他想到嚴力打聽到的,納穆福跟海拉遜的聯系一直沒怎麽斷過。
他心裏一松,想來,這廬山雲霧是安寧從家裏帶來存在茶樓的。
而這茶的來處麽,自然是宮裏了。
想通了這其中的關節,雅爾江阿便放下茶杯,他語帶傲氣地說道:“安寧,你我相識一場,我也不想占你便宜。”
“華光閣的進賬以後三七分,我七,你三。”
“我保證,以後沒人會打華光閣的主意。”
知闌都要氣笑了,這雅爾江阿哪裏來這麽大的臉啊?
胤禛,當今的皇子,未來的天子,她也只給了一成分紅!
雅爾江阿算哪根蔥!
竟然敢這樣獅子大開口!
要不是她打不過雅爾江阿,瓜爾佳府也幹不過簡親王府,且她不想給胤禛樹敵,她早就開罵了!
知闌極力壓下火氣,試圖跟雅爾江阿講道理:“華光閣已經有了合夥人,暫時不需要……”
“讓那個合夥人退出去!”雅爾江阿打斷知闌的話,“安寧,識時務者為俊傑。”
“你當知道,既然我看中了華光閣,那就不允許別人沾手。”
胤禛:……
胤禛氣笑了,他跟安寧自己的東西還不被允許沾手了!
知闌:……
知闌面無表情,沒有情緒地笑了一下。
真的,人在極致無語且生氣的情況下,真的是會笑的。
雅爾江阿聽見知闌意味不明且短促的輕笑聲,不高興了。
見他黑了臉,嚴力立刻呵斥:“安寧,你別不識好歹!”
“我家爺已經很照顧你了!”
“你滿京城去打聽打聽,凡是我家爺看上的鋪子,哪家的分成不是一九的!”
胤禛臉色一寒,正要推門而入,就聽知闌冷笑一聲,諷刺道:“怎麽你們主仆做強盜還做出優越感來了?”
“你,你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知闌冷哼,“說你主子是強盜的意思!”
不管了!
知闌再忍不住,直接發作了!
胤禛是她的靠山,她當初巴巴攀附人家,為的,不就是應付如今的情況嗎?
去他的不能給胤禛樹敵!
胤禛要是連雅爾江阿都搞不過,那也不用奪嫡了,趁着康熙還在,多撈些好處,以後自請個離京城遠遠的封地當個逍遙王爺也就是了!
知闌一拍桌子:“雅爾江阿,你也別給臉不要臉!”
“我當初喊你一聲兄長不過看你是簡親王府唯一的繼承人。”
“怎麽你以為自己很有人格魅力嗎?第一次見面的人會無緣無故給你解圍?”
“你別做夢了!”
“我就是認出了你的身份,怕見證了你出醜又袖手旁觀,你個小肚雞腸的會找我算賬。”
“說起來,你還欠我錢呢,你不還我錢,還敢伸手再跟我要錢?”
“你那臉皮怕是比城牆都要厚了!”
“以後跟人打架,人拿匕首刺你,你直接拿臉去擋好了,那麽厚的臉皮,匕首都刺不穿!”
“你你你!”雅爾江阿從小到大都沒有這樣被人指着鼻子罵過,“你敢說我是小肚雞腸?”
“你還敢說我的臉皮比城牆還厚?”
“我就說了,怎麽了吧!”知闌昂着頭,又追加一句,“還三七分!”
“長得醜,想得還挺美!”
原本氣勢洶洶準備沖進雅間保護他家安寧小爺的蘇培盛已經用力捂着嘴憋笑了。
萬沒有想到,安寧小爺的嘴這麽厲害。
也是簡親王府那位欺人太甚了,人安寧小爺平時性格多好啊。
大過年的還記着他這個小人物,特意讓時方給他送了了琉璃暖手爐。
那可是貴人才用的東西,他不舍得用,精心收起來了呢。
胤禛也被知闌的話給逗樂了。
既然安寧沒有吃虧,他暫時就不出面了,免得影響安寧罵人。
雅間內,雅爾江阿破防了:“你居然說我醜!”
“我可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
“呵!”知闌上下打量了一番雅爾江阿,“你換了這身錦衣,別跟人說你是簡親王府唯一的繼承人,你看人家誇你嗎?”
“還美男子。”
“也是,銅鏡照人,确實不甚清晰。”
“沒事,華光閣有琉璃小鏡,我也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讓你免費去照照!”
這跟讓他撒泡尿照照自己長什麽模樣有什麽區別!
雅爾江阿:……我跟你拼了!
“安寧,你找死!”
“雅爾江阿,你才找死!”知闌吼得比他更大聲,“就你這樣色兒的,給我的合夥人提鞋都不配!”
“你還想讓他退出,還不允許他沾手華光閣?”
“呵!”知闌又極有氣勢地一拍桌子,“我明兒就打包了華光閣送給我合夥人。”
“你有能耐,你找我合夥人哔哔去!”
胤禛失笑,果然,沒有推門而入是對的。
聽安寧維護他,他心裏高興極了。
“你合夥人是誰?這麽大的口氣!”雅爾江阿的火氣被知闌激了起來,跟知闌杠了起來,“你讓他來,我讓他跪在地上喊我爺爺!”
“放肆!”胤禛推門而入,怒喝道。
“你敢!”知闌掏出手铳,瞄準雅爾江阿。
雅爾江阿:……他不敢!
雅爾江阿心裏升起不好的預感,安寧的合夥人不會是四阿哥吧?
想到貢茶,雅爾江阿的心提了起來。
敢讓四阿哥跪在地上喊他爺爺,那他不就成了皇上的……
雅爾江阿腿都軟了。
怎麽感覺每回遇上安寧都沒有好事呢!
第一回是被人算計,被人訛,第二回是誤傷了大阿哥,這回又把人四阿哥給得罪狠了。
要是四阿哥較真一些,一狀告到皇上那裏,簡親王府怕是要絕嗣了啊!
“簡親王府好大的威風,是想要改寫皇家玉牒了嗎?”胤禛冷冷說道。
蘇培盛一招手,掌櫃和時芳就跟着出去了,嚴力這會兒也怕得不行。
想了想,抖抖索索也跟着出了門。
“四爺說笑了。”雅爾江阿幹笑一聲,“簡親王府怎麽敢?”
“簡親王府不敢,你敢!”
“奴才也不敢!”雅爾江阿忙說道。
胤禛不理他,轉身安撫知闌:“安寧,把手铳放下。”
安寧這樣維護他,他動容不已,但雅爾江阿是簡親王唯一的子嗣,安寧若是傷了他,簡親王不會善罷甘休的。
他如今羽翼未豐,未必能護安寧周全。
“道歉!”知闌冷着臉沖雅爾江阿吼道,“跟四爺道歉!”
她已經把雅爾江阿給得罪死了,索性得罪得更狠一些,也在胤禛面前刷刷好感。
胤禛一愣,随即,心裏更暖。
雅爾江阿見安寧竟敢不給胤禛面子,胤禛還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樣,心裏更是确定胤禛就是那個合夥人。
他要是有這麽個錢袋子,那偶爾給他使些小性子,他也是不會有意見的,是吧。
這個安寧真是陰險至極!
她一早說出合夥人的身份,不就什麽事情都沒有了嗎?
知闌:……怪我喽!
“四阿哥,都是誤會。”
“沒有誤會!”知闌截斷雅爾江阿的話,“你道歉!”
說着,她還移動了一下手铳,大有一言不合,她就要扣扳機了的意思。
“四阿哥,剛剛是奴才魯莽,言語沖撞了您,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奴才吧。”雅爾江阿從善如流,立刻道歉,并且言辭懇切。
他心裏升起複雜的情緒,安寧這樣不依不饒,倒像是在救他。
他已經道了歉,若是四阿哥接受了,他這無妄之災也就過去了。
若是不接受,那他洗幹淨脖子等着吧。
知闌可沒有想救雅爾江阿的意思,她是想一次性震懾住雅爾江阿,免得這人以後給她使壞。
當然了,順便在金大腿那兒刷刷好感。
她今天敢跟雅爾江阿叫板,敢拿手铳指着他,都是借着胤禛的勢。
知闌看了眼胤禛,若是沒有他,她今天不知道會多憋屈。
見胤禛微微點頭,知闌終于放下了手铳。
胤禛嚴厲的目光就射向了雅爾江阿:“滾出去。”
“嗻!”雅爾江阿哪裏還敢多留?連滾帶爬出了雅間。
胤禛握着知闌微微發抖的手,安撫道:“人已經走了,你別怕。”
“我才不怕!”知闌嘴硬。
然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四爺,我這麽得罪雅爾江阿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胤禛笑着搖頭,吩咐蘇培盛重新上茶點。
他拍了拍知闌的手背,笑着調侃:“安寧小爺脾氣還挺大的。”
知闌嘆了口氣,實話實說:“其實一開始,我是想好好跟雅爾江阿讨論的。”
“若他不那麽過分,提什麽三七開,還要把你踢出去,我肯定不會發火的。”
“橫豎咱們賺得多,分潤些利益給別人,也不影響什麽。”
沒準還能給胤禛拉攏些人脈,關鍵時候起到些作用。
“四爺,簡親王府不是無名之輩,我這麽做,是不是給你樹敵了?”
不等胤禛回答,知闌又補了一句:“咱們是不是得有個更大的靠山才行?”
胤禛還在想着他得找時間警告一下雅爾江阿,讓他以後不敢再騷擾安寧。
或者,他找人把當初他“暗算”胤褆的事情透給胤褆,讓雅爾江阿以後沒有心思和時間來為難安寧。
他這裏還沒有想好具體要怎麽施行,安寧已經一臉認真看着他,鄭重對他說道:“四爺,這個,就得靠你了。”
胤禛:……啊,什,麽?
胤禛很快知道了安寧想做什麽。
“你是說,把乾清宮所有的窗戶都換成透明琉璃的?”胤禛驚訝問道,“就像你的珍寶閣一樣?”
安寧肯定點頭,她看了眼外頭的天色:“如今天總是陰陰的,室內光線總不夠明亮。”
“點多了,點久了燈,我有時候都會覺得煩躁,想讓人把所有的燈都滅了。”
知闌眼睛晶亮看着胤禛:“更何況是一直要批奏折的皇上?”
“四爺,只要皇上站在你身後,咱們就誰都不用怕。”
知闌心中暗想:康熙站胤禛身後,胤禛站她身後,她狐假虎威起來,底氣都更充足了呢!
簡親王府依仗的也不過是帝王寵信,看誰更技高一籌喽!
胤禛的心思就這麽被安寧的話引了過去,他忍不住開始思考這件事情的可行性。
事實上,他能感受到康熙最近的心情是有些矛盾且糟糕的。
康熙已經好幾天沒有招太子去乾清宮議事,可他給毓慶宮的賞賜卻也沒有停過。
其實這個時候,他什麽都不做才是最安全的。
所謂槍打出頭鳥嘛。
但他更奉行另一句話“富貴險中求”。
更換乾清宮窗戶的玻璃就是一次“險中求”。
不知道他皇阿瑪對這個提議是否會支持,對他這個提出建議的人又會有什麽樣的看法?
胤禛眉心一擰,正想問安寧,這樣大的琉璃會不會忽然炸裂傷人。
就聽知闌又興致勃勃說道:“馬屁要拍就一次性怕個大的!”
“咱們再把超大琉璃鏡子一并送了!”
胤禛:……文雅一些,他們是一片孝心。
見安寧興興頭頭的,胤禛雖不忍心打斷,但也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炸裂?”知闌搖頭,“沒有外力自然不會炸裂。”
“但若有重物敲擊,那肯定會裂開啊。”
胤禛點頭,是這麽個理,算起來他的琉璃馬亭也是巨型琉璃制品,不一直好端端在他書房放着。
到時候他把注意事項跟康熙說明就是了,且沒人有那麽大的膽子敢敲擊乾清宮的琉璃窗。
兩人又讨論了一些細節,最後,胤禛拍板:幹了!
不知道該不該算天公作美,胤禛進宮的時候,天忽然陰沉了下來,別說室內了,便是在室外視野也實在不怎麽好。
乾清宮,康熙正忍着煩躁讓梁九功再多點幾盞燈。
他其實并不喜歡自己的周圍長時間點着這麽多的燈。
但他要批閱奏折,若是不點燈,大好的天氣室內還是有些暗沉沉的,更別說這樣的天氣了。
康熙随手把一封請安折子丢到禦案上,心裏忍不住吐槽,有些官員是不是年紀大了,記性不好?
一樣的請安折子給他送上來三封,第一封他還認真回複了“朕聖躬安”,第二封,他就寫了個“安”,剛剛那第三封,他直接用朱筆點了個點。
什麽玩意兒,他這個天子的時間很寶貴的好嗎!
看着禦桌上高高摞起的奏折,又看了被明紙糊住的窗戶,康熙更煩躁了,若沒有聽着風聲雨聲,他是連外頭變天都得問別人的!
梁九功小心翼翼換好茶點,膽戰心驚伺候在旁,自從出了上次的事情後,皇上的情緒就時好時壞的。
梁九功心裏慌啊,這種事情讓他給趕上了,他每日都覺得脖子涼飕飕的吶。
“你出去!”康熙不耐煩呵斥,“別站在這裏擋了光!”
梁九功委屈,他站這麽遠,哪裏能擋了光啊,但他不敢說,忙躬身到乾清宮門外守着了。
他擡頭看了眼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得更加黑沉的天空。
皇上這幾日的心情就跟這天氣似的,保不齊什麽時候陰了,什麽時候更陰了。
哎呦,也不知道皇上的心情什麽時候能亮堂起來,他這心天天這麽提着,也不是個事吶!
咱們就說,梁九功的英雄正在趕來的路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