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第 47 章

胤禛回府後, 一直沒能靜下心來,索性讓蘇培盛搬了把椅子坐在琉璃馬亭前坐着。

随着發條歸位, 琉璃馬又一次停了下來。

這回,胤禛沒有再擰發條,而是呆呆坐了一會後,吩咐蘇培盛給安寧帶話,請他去茶樓一敘。

“爺,晚上宮裏頭還有國宴呢。”他看了眼外頭的天色,陪着小心說道,“這個時候去茶樓, 怕是說不了幾句話。”

胤禛面無表情看了眼蘇培盛,蘇培盛立刻應道:“嗻!”

“奴才這就去傳話。”

“不用,備馬,我親自去找他。”

“嗻!”蘇培盛不敢再多說, 小跑着去牽了馬。

沁鸾院, 知闌放下研究了半天的地圖, 揉了揉眉心。

她合攏鳌拜手劄, 又收好地圖, 表情有些悶悶的。

毫無頭緒!

“格格, 四爺來了,在角門等您。”時芳在書房門外輕聲禀報。

“四爺?”知闌疑惑,“這個時候,他怎麽會來找我?”

她雖不明白胤禛來找她幹什麽,但快速換好衣服去了角門。

“四爺安。”知闌拱手行禮, 笑着說道, “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

Advertisement

胤禛勾了勾嘴角,沒有下馬, 而是問道:“會騎馬嗎?”

“會,不過我膽子小,不敢騎得很快。”

胤禛失笑,他就知道來安寧是對的,才跟他說了幾句話呢,他的心就平靜了很多。

不等胤禛提出邀約,知闌已經跨上了明啓牽來的馬。

“四爺,咱們去跑一圈?”知闌滿臉笑意,提出邀請。

她看出來,胤禛心情不怎麽好。

不,也不能說不好。

怎麽說呢,似乎是被什麽事情給困擾了。

金大腿都主動上門了,她幫不上忙,也要給足情緒價值吶。

“走!”

“駕!”

兩人一開始還收着速度,等出了城門,知闌一抽馬鞭,喊了聲“駕”,一馬當先跑了出去。

胤禛本還想着照顧安寧控制下馬速,結果,人家不講武德,直接沖了。

這還有什麽好說的,追啊。

就這麽你追我趕,跑到了一陣,知闌漸漸被落在後頭。

“四爺,你等等我呀!”知闌清脆的笑聲伴着風聲傳進胤禛的耳中。

“籲!”胤禛勒馬停下,調轉馬頭等着知闌追上來。

“本想出其不意,小勝四爺一場,沒想到,四爺騎術精湛,我甘拜下風啦!”知闌勒馬停下後,立刻奉上一記彩虹屁。

胤禛白了眼知闌:“你如今倒是越發不怕我了。”

知闌就笑問:“那四爺您生氣了嗎?”

胤禛跳下馬,搖頭失笑:“不生氣!”

反而剛剛這樣算不上賽馬的一場賽馬,讓他散了心裏的郁氣。

京郊行人本就不多,大年初一,出來的人更是沒有。

兩人牽着馬,漫無目的走着。

“安寧。”

“嗯?”

“若一直被父親偏愛的兒子做了錯事,父親雖幫他瞞下了錯事,但也明面上給與了些懲罰。”

“這個時候,其他的兒子是不是該趁此機會奪取父親的寵愛?”

聽胤禛說這些,知闌面上波瀾不驚,心裏卻掀起了驚天駭浪。

果然,她就說大年初一胤禛不會無緣無故來找她。

她敢百分百肯定,胤禛說的父親是康熙,被偏愛的兒子是太子,其他兒子是包括他自己在內的皇子阿哥!

九龍奪嫡,現在就開始了嗎?

也是,奪嫡這個事情,誰都不會一拍腦門就決定,早早有了苗頭才是正理。

不過,如今才康熙三十四年,距離太子兩廢兩立還有十多年呢!

這麽一想,知闌的腦子就清明了起來。

她笑着說道:“四爺,偏心,有時候也會成為一種習慣的。”

她家阿瑪就是例子。

“那位父親既然已經偏心了那麽多年,想來也是花了大力氣栽培那位兒子的。”

“不知道您有沒有聽說過一個詞,叫‘沉沒成本’。”

“沉沒成本?”胤禛重複。

“對,以咱們的華光閣為例。”知闌侃侃而談,“在開華光閣前,我先建了窯廠,又讓人去尋找制作琉璃的原材料,還要買很多壯勞力應對窯廠高強度的勞作。”

“在華光閣沒有開業之前,我其實已經投入了大量的時間和銀子。”

“這些,都是成本。”

“若是那個時候,因為種種原因,華光閣可能會開不成,那這些成本就都白費了。”

“那我肯定不會甘心的。”

“讓我承受這些損失唯一的理由,就是華光閣勉強開起來後,我仍舊得往裏投入大量的心血,卻得不到回報。”

“不然,我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最重要的是,這件事情,我會反複再反複地計較衡量,直到完全确定才會猶豫着,再猶豫着斟酌着放棄。”

這例子直白好懂,胤禛一下子就聽明白了。

“所以,沉沒成本越高,若要改弦易轍,所需要的決心就越大。”胤禛總結。

“對,而且,人總是更加相信自己的認知與認定。”知闌語調輕松,“若是那個時候,有人跑到我面前讓我別開華光閣,我能讨厭死他!”

她看向胤禛,認真說道:“好在,那個時候四爺雖然勉強,還是願意當我的靠山。”

“其實拿契書給你簽名的時候,我心慌得不行呢。”知闌說完,還作勢拍了拍胸口。

胤禛拍拍知闌的肩膀,笑着說道:“我也很慶幸,當日簽下了契書。”如今,能有一個交心可暢所欲言的好友。

只是,他沒有想到,安寧竟然聰明至此,也,信他至此!

這些話他若是說給另一個人聽,對方肯定也能聽懂,但對方必然會揣着明白裝糊塗,跟他打太極,安慰他幾句,也就把話題岔開了。

不是誰都有勇氣當着他這個四阿哥的面,議論皇家之事的,便是隐喻,也沒有幾個人敢。

胤禛捏了捏安寧瘦弱的肩膀,暗下決心,他必定不辜負安寧對他的一番真心。

“沉沒成本。”胤禛笑嘆道,“這個詞,用得真好。”

知闌踮起腳也拍了拍胤禛的肩膀:“四爺,多虧了您,華光閣才順利開業,也是拖了您的福,才沒有人敢尋華光閣的麻煩。”

胤禛微愣,随後輕笑出聲:“多虧了你,讓我賺了許多的銀子,也多虧了你,我得到了很多珍貴的東西。”

“四爺,咱們要在這裏吹着冷風互相吹捧嗎?”知闌的話裏藏着濃濃的笑意。

她就知道大年初一讓胤禛來找她,必定是宮裏發生了什麽變故。

她在跟胤禛賽馬的時候就在想,若是胤禛隐晦地問她一些問題,她是避重就輕躲過去,還是認真地給出建議。

最安全的做法當然是當做聽不懂,避開跟宮廷有關的任何話題。

但這樣做,胤禛以後有事應該不會再想起她這個人。

随着事态的發展,她就會被慢慢邊緣化。

若那個時候胤禛身邊的人把主意打到她頭上,讓她成為胤禛的錢袋子也不是不可能。

自己願意給,和被逼着給,甚至要傾家蕩産地給,那絕對是不一樣的體驗。

她相信胤禛的為人,也相信胤禛不會忘了年輕時與她的情分。

但到了那個時候,奪嫡已經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了。

在這整個過程中,取舍,将是胤禛一開始就掌握的技能。

知闌不想成為被舍棄的那個,那她就要有價值。

她心中輕嘆,“計劃趕不上變化”這句話,永遠有效啊!

就像她,一開始一門心思要報複芷琪,甚至不惜拉着她一同小選入宮,再吃一遍上輩子的苦,也要讓她受到教訓。

知闌看了眼神情舒朗的胤禛,暗想,那會兒,她可是做了很多設想,要怎麽在宮裏一步一步走到這位的身邊去的。

誰能想到,如今,這位把自己當成了能信任的好友,遇事也跟自己說上那麽一二分了呢。

知闌身上一暖,她驚訝看向胤禛。

胤禛笑着說道:“你這鬥篷太薄了,天晚風更冷了,別受了凍。”

“四爺,你也說了天晚風冷,你這樣把大氅脫了,若是受了風,我怎麽能安心。”

胤禛阻止了知闌的動作,還親自幫着知闌把系帶系上,他朗笑道:“我的身子骨可比你好多了。”

“趕緊穿着,別磨叽,咱們回京城。”

把知闌送到瓜爾佳府,胤禛就坐上了早就等在角門處的馬車。

知闌脫下大氅遞給車廂裏的胤禛,她笑着說道:“新年行好運,好運伴君側。”

“四爺,新的一年,一帆風順啊。”

胤禛眼底漫上融融暖意,車廂裏仿佛也多了幾絲芝蘭的香氣,笑意在臉上擴散,他柔聲說道:“借你吉言。”

“好了,快進府去吧,外頭冷。”

“是,回見,四爺。”知闌拱了拱手,轉身進了角門。

胤禛放下車簾,淡聲吩咐:“走。”

“嗻!”蘇培盛輕揮馬鞭,馬車穩穩駛向宮門。

知闌回了沁鸾院沒多久,悟風就過來請她去一趟靜悟齋。

知闌微微皺眉,沒有換衣服,直接去了靜悟齋。

“阿瑪,您找我?”

“跟四爺出去了?”

知闌點頭,這沒有什麽好隐瞞的。

橫豎她跟胤禛交好,納穆福也是樂見其成的。

果然,納穆福并沒因為大過年知闌跟胤禛單獨出門兒就責怪她什麽。

他從來就看不上滿人生搬硬套漢人教養家中女兒的那套。

把一個個好好的滿人姑奶奶教得不倫不類的,既沒漢家女兒溫婉知禮,也沒有了滿人女兒家的飒爽豪氣。

他不會主動鼓勵知闌走出桎梏,但知闌想做的事情,他沒有不支持的。

他把知闌喊過來,是有正經事情要問她。

“宮裏,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了?”納穆福問道。

“您為什麽這麽問?”知闌好奇,她阿瑪這是聽到什麽風聲了?

是那位內務府大總管海拉遜大人告訴他的?

不對啊,這會兒宮裏宴席多,內務府不知道會忙成什麽樣子,海拉遜哪裏有空跟她阿瑪喝酒閑談啊。

那就是通過胤禛的行為分析出來了的。

知闌就笑着說道:“四爺沒有跟我明說。”

納穆福就點頭,知闌這話已經什麽都說了。

知闌直言不諱,“阿瑪,皇家的事情可不是那麽好摻和的,您不會是有了什麽想法吧?”

“我能有什麽想法?”納穆福沒好氣白了知闌一眼,“我身在官場,總得耳聰目明吧?”

知闌點頭:“阿瑪,您是咱們家的大山,咱們的日子好不容易起來了,您可不能出什麽事。”

“放心吧,你祖父的事情在那擺着呢,皇家的事情,我哪裏敢摻和?”

“行了,你先去清思院吧,我換身衣裳就過去。”

“是,那女兒告退。”

知闌走後,納穆福臉上就露出沉思之色。

知闌說起四阿哥的語氣較之從前更多了幾分親近與自然,四阿哥有事也是願意來找知闌訴說。

這麽說來,他們的感情應當是不錯的。

雖說國本早立,到底皇上春秋鼎盛,一切都還是未知數呢。

知闌先回了趟沁鸾院換回女裝。

她心裏隐隐有些不安,總覺得她阿瑪好像在盤算着什麽。

可祖父留下的密诏已經交了上去,那幅不知道藏着什麽秘密的地圖也在自己手上,她阿瑪剛起複,還只是個小官,即使想做什麽,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吧?

不過,知闌還是打消了問納穆福地圖的事情,即使是謄寫出來的部分地圖,她也不準備拿去問納穆福了。

知闌到清思院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到了,包括芷琪。

從昨兒開始,她就被解了禁足,恢複了自由。

芷琪看上去清瘦了一些,也沉穩了很多,對納穆福和向晚恭敬謙卑,對安瑞和知闌也客氣有禮。

納穆福對芷琪的改變很滿意,笑着誇獎了幾句,還說讓芷琪以後聽向晚的話雲雲。

芷琪面帶微笑照單全收,一句反駁的話也沒有,倒讓納穆福又生出了幾分慈父心思,賞了芷琪不少好東西。

這就是知闌沒有對納穆福知無不言的原因了。

顧忌着與納穆福的父女情分,她不會在府裏對芷琪動手,但芷琪也休想通過納穆福從她身上撈半點好處。

吃完飯,芷琪扶着納穆福,父女倆有說有笑離開,安瑞也回自己院子,向晚的臉才拉了下來。

“木棉,芷琪身邊的人都換過了吧?”她問道。

李木棉點頭,很肯定地回道:“奴婢借着發賣悅雅院奴仆的事情,把鳳鳴院裏的人裏裏外外換了個遍了。”

“她那個張揚性子如今變得這樣沉靜,看着像是背後有人在支招的模樣,你留意着些,別讓她又惹出什麽事端來。”

“是,奴婢會派人盯着她的。”說完,李木棉遲疑了一下。

“有什麽話直說就好了。”

“是,前幾日,老嬷嬷過來禀報,悅雅院那位,怕是就在這幾日了。”

向晚臉上露出明顯的嫌棄:“這人,連死都得給人添不痛快。”

“額娘,別為了這樣的人壞了過年的興致。”知闌安慰道。

悅雅院那位早就瘦的不成人形了,這事誰都知道是向晚動的手,但沒有人阻止。

納穆福上次見過穆克圖·绮蓮後,任憑悅雅院那邊再怎麽鬧,他都沒有再踏足過悅雅院。

顯然,他是默認了穆克圖·绮蓮的下場的。

這從知闌他們的角度來看,當然是件好事。

但納穆福,終究是無情了些。

知闌對此不予置喙。

在這個皇權,父權當道的清朝,她去計較男人對女人情深幾許,那純粹是自讨沒趣。

最關鍵的是穆克圖·绮蓮是她的敵人,她永遠也不會去憐憫自己的敵人。

第二日,瓜爾佳府後院角門,兩個小厮擡着草席匆匆往城外而去。

向晚讓人徹底封了悅雅院,給了老嬷嬷一筆銀子,讓她回家養老去了。

這些事情,知闌全部知道,她還知道納穆福聽到穆克圖·绮蓮去了消息後,腳步都沒停,出府赴友人的約去了。

她也知道芷琪把所有人打發了,一個人哭了很久。

她更知道,安瑞練武差點傷了自己。

知闌關上書房的窗戶,把冷氣隔絕在外頭,她暗暗警醒自己,不可以對胤禛過分依賴。

不論任何時候,她都不能迷失自我。

再說胤禛,他從知闌那裏知道了“沉沒成本”這個詞後,就知道,很多事情不能操之過急。

一切都要以康熙的想法為準。

或許,康熙已經意識到胤礽有很多問題,但因為投入了太多的期許與感情,在很長的時間裏,他應當是割舍不下胤礽的。

在這段改變認知的時間裏,旁人做多了,怕是反而會惹了厭棄。

他們這些兒子能做的,就是把孝悌二字做到極致。

但顯然,不是所有人都是這樣想的。

國宴上,胤褆和胤祉就十分活躍,時而和兄弟們對飲,時而與百官言笑晏晏。

倒是胤礽,受了前幾日拜褥事件的影響,不似往常般穿梭于整個宴會,彰顯自己的身份。

燈影交錯,胤禛看不清高臺上皇父的表情,但他知道,皇父仍舊是關心太子的。

這點,看胤礽桌案上比別人多的,康熙賞的禦膳就能窺見一二。

胤禛垂下眼簾,拿起酒杯輕抿了一口,既不失熱情和百官攀談,也不拒絕過來敬酒的兄弟。

一切,照舊。

紫禁城的熱鬧與明争暗鬥暫時跟知闌的關系不大,納穆福剛起複,他們也沒有很多的宴席需要出席。

倒是向晚帶着知闌回了幾趟果毅公府,和娘家的關系更親近了起來。

熱鬧與不熱鬧,年節很快就過去了。

最近芷琪表現得異常乖覺,納穆福對她更加憐惜了,常和她一起過來清思院,讓芷琪在向晚面前盡孝道。

知闌能看得出來,芷琪在盡力表現得跟向晚親近,也會說起一些從前母女相處的趣事,增進和向晚之間的關系。

好在向晚很清醒,只是虛應着,并不怎麽接茬。

她可沒有忘記,她跟芷琪之間是隔着一條人命的。

因為她們母女的野望,她還差點失去了安瑞。

這樣的仇恨不是納穆福領着人過來吃幾頓飯,說些好聽的話,就能抵消的。

芷琪當然也試圖重新拾起和知闌的姐妹情誼,會如從前般帶着她覺得好吃的好玩的過來沁鸾院找知闌。

不過,知闌從不讓她踏進沁鸾院一步。

為此,納穆福還特意找知闌說和。

“你們是親姐妹,不管過去發生過什麽事情,将來總要互相扶持的。”納穆福苦口婆心勸說,“待得選秀入宮,你們姐妹聯手,總好過單打獨鬥的。”

知闌心說,單打獨鬥沒準還能拼出翻天地來,跟芷琪聯手了,那她分分鐘就會被背刺,沒準紫禁城裏哪座枯井就是她的歸宿。

不過,這話,知闌沒說。

說了也沒用,還是那句話,納穆福不僅是她的阿瑪,也是芷琪的阿瑪。

在納穆福的認知裏,芷琪的“壞”都是被生母帶的,她本性是好的。

且芷琪失去了生母,納穆福天然就會對她多幾分回護和憐惜。

知闌若說了芷琪的壞話,反而是不容人了。

是以,過完年後,知闌就常常泡在華光閣或者在京城大街小巷游玩,到了天黑才回家,很是自得其樂。

這日,知闌也是早早來了華光閣,核對完賬本沒有問題後,她就如往常般往外頭跑。

“主子,您有沒有覺得今日比往常都要冷一些。”時芳瑟縮着說道。

“是比前兩日冷了許多。”

天這麽冷,她就不想在街頭游蕩了,沒得自找罪受。

“走,咱們去茶樓坐坐。”

“哎!”

“喲,您來了。”掌櫃一見知闌和時芳就迎了出來,“奴才給您領路。”

“你自去忙吧,外頭冷,我喝杯茶暖暖身子。”知闌客氣說道。

“是,您請。”

掌櫃目送知闌去了雅間,想了想,吩咐小二:“你去主子府上知會一聲,說安寧小爺在咱們這裏。”

吩咐完小二後,掌櫃去後廚拿了點心又親自泡了茶端去了雅間。

“小爺,這是廚房新做的梅花糕,極配您愛喝的廬山雲霧。”

“讓你費心了。”知闌從袖袋裏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遞給掌櫃,“還沒恭喜掌櫃喜得千金。”

掌櫃聞言,眉開眼笑接過錦盒:“多謝小爺記挂,奴才替小女多謝小爺厚贈。”

這就是他對安寧小爺上心的原因,在安寧小爺眼裏,他跟他們一樣,都是人。

知闌微笑:“不必客氣。”

“那奴才先退下,不打擾小爺喝茶了,小爺有事招呼一聲就是。”

知闌微笑點頭,掌櫃微微躬身退了出去。

“時芳,快喝杯茶暖暖。”知闌遞了杯茶給時芳。

時芳雙手接過,小小喝了一口,她眯起眼睛笑着說道:“主子,這茶真香。”

“我也覺得,比咱們家裏的都要香很多呢。”

“來,你嘗嘗這梅花糕。”

主仆倆有一搭沒一搭喝着茶,聊着天,很是閑适自在。

茶樓門口,雅爾江阿躍下馬,看了眼茶樓,問嚴力:“安寧在裏面?”

“是,奴才親眼看着他們主仆進去的。”

“走,去找他。”

“喲,爺來啦,快,雅間請。”掌櫃小心翼翼把粉色琉璃小狗放回錦盒收好,忙笑着招呼雅爾江阿。

“不必麻煩,我和瓜爾佳府的小爺是舊識,你帶我去他的雅間,我跟他敘敘舊。”

“這?”掌櫃賠笑,“恕奴才多言,那位小爺沒說跟您有約,這?”

雅爾江阿把掌櫃撥開:“我跟他有沒有約,還要通知你?”說完,徑自往雅間走去。

四皇子府,胤禛讓蘇培盛推掉一個官員的邀約,準備在府裏休息一天。

最近不是飯局就是酒宴,席上都是千篇一律的奉承,要麽就是舔着臉求他辦事的,他實在是煩了。

“爺,您已經推了幾位大人的酒宴了。”蘇培盛想說,一年到頭,也就這個時候跟官員喝酒吃席,不會有人參什麽結黨營私的。

他家爺總是推掉酒宴,別的爺可是樂不得多多與官員結交呢。

不過,這話他不敢多說,只敢陪着小心提上那麽一兩句。

胤禛擺了個棋局,準備左右手博弈,他沒搭理蘇培盛的話,而是說道:“你去把我藏着的廬山雲霧送去茶樓。”

“別安寧得空去了茶樓,喝不到合心意的茶水。”

“嗻,奴才這就去。”

蘇培盛見胤禛不搭他的話,就知道,這酒席,必得推了的。

他立刻吩咐人去辦,又親自把廬山雲霧包好,準備派個穩妥的人送去茶樓。

正在這個時候,他特意派了守在角門的小太監跑過來禀報:“蘇公公,茶樓來人禀報,說小爺去他們那兒喝茶了。”

“喲,巧了不是,我這正有好茶要送過去呢。”

想了想,他把回話的小太監打發了,小心翼翼去了書房。

胤禛放下一顆白子,沒理他。

“爺,茶樓傳了消息過來,說安寧小爺去他們那兒喝茶了。”

胤禛看了眼外頭:“今兒這天寒地凍的,他怎麽出來喝茶了?”

“這,奴才也不知道吶。”

胤禛把手裏的棋子一扔,站起身:“去看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