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第 59 章

三人都不急着下山回家, 便在山頂席地而坐,有一句沒一句地說着閑話, 想到哪裏就說到哪裏。

胤禛是個氣性很強的人,按着他以往的性子,今日早朝上發生的事情,他起碼能在心裏憋上個把月。

然後,抽冷子間歇性發作一下,看別人不高興,他心裏就能高興些。

蘇培盛:……誰懂啊!

但看着遠處的風景,聽着知闌時而惆悵, 時而興奮,時而心平氣和的話語,不知為何,胤禛的心情漸漸疏闊了起來。

尤其看到知闌說完話總會偷偷瞄上他幾眼, 冰冷的心也開始回暖。

安寧不知道他為什麽不高興, 卻在用自己的法子安慰他。

得友人如此, 此生也足矣。

三人就這麽在山上待了一上午, 山腳看着馬匹的蘇培盛都急了。

“爺怎麽去了這麽久?不會出什麽事情了吧?”蘇培盛在原地打了個轉, “早知道剛剛說什麽也要跟着爺的。”

他正決定去山上看看的時候, 胤禛三人說笑着下山來了。

蘇培盛一喜,支起耳朵傾聽了一會兒。

“是爺和安寧小爺的聲音!”蘇培盛吐出一口氣,放心了。

“奴才給爺,小爺,公子請安。”蘇培盛上前打千行禮。

“起吧, 回城。”胤禛說道。

Advertisement

他們三人來靈山的時候, 說不上快馬加鞭,但馬速也着實不慢。

這會兒回京城, 他們倒是都不急了,間或突然起意賽一程馬,又或者齊頭并進慢悠悠聊着天。

等他們回京城的時候,已經是半下午了。

到了京城,那自然是各回各家了。

哦,也不是,安瑞見知闌情緒穩定,笑容舒緩,知道她沒事,把她送回家後就去了步軍衙門。

這幾天衙門裏缺人缺的厲害,他得回去幫着抓亂黨。

胤禛麽,更不用說了,這人本質上就是一工作狂,雖說要等着胤褆和胤礽的人争出個道道來,但他仍舊拿出之前推敲了好幾遍的計劃書再次完善。

他還是希望能盡快把亂黨一網打盡,還百姓一片清明安穩的。

倒是知闌,是真的回了家。

“格格,您回來啦?”時芳一見到知闌就迎了上去,“已經過了午時了,您用過午膳了嗎?”

見知闌搖頭,時芳立刻讓人去小廚房吩咐上些好克化的點心。

“不是讓你和雲薔好好休息的嗎?”知闌脫下鬥篷,笑着問道,“怎麽在這裏守着?”

“雲薔呢?”

時芳接過鬥篷小心挂好,看了眼知闌,沒有說話。

“有什麽話就直說,做這個樣子幹什麽?”知闌接過時芳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口。

“格格,側夫人娘家來人了。”時芳說道。

“雲薔去清思院了?”

“是呢。”時芳心有餘悸說道,“我跟雲薔正在房間睡覺呢,被鬧哄哄的聲音吵醒,雲薔去查看情況了。”

“那你怎麽知道是穆克圖家的人來了?”

“我聽小丫頭說的,她們的消息才靈通呢。”

知闌放下茶盞:“我去看看。”

她想起穆克圖·绮蓮會和納穆福有交集就是因為她去禁所送水送食。

誰家好人會把家裏如花似女的姑娘安排去禁所那樣的地方?

若不是想着富貴險中求,便是不把家裏姑娘的清譽和性命當一回事。

這樣的人家,不會是善類。

如今穆克圖·绮蓮母女皆亡故,他們家若是想鬧事,也是有的。

就是不知道他們是真心想為這對母女讨個說法,還只是想着鬧将一場,得些好處了。

“格格,您還餓着肚子,多少吃些東西墊一墊再去吧。”時芳雖嘴裏勸着,手上卻沒有停,拿了件顏色鮮亮的鬥篷幫着知闌穿戴好。

鬥篷的大小正好把男裝全部遮住。

知闌摘下帽子:“不用了,我不餓,把梳妝臺上的牡丹步搖拿來。”

重新梳妝是來不及了,反正在家裏,裝扮略随意些也是使得的。

不管她額娘能不能應付穆克圖家的人,她都得守在她額娘身邊才放心。

“時芳,你去喊一隊府裏的護衛在清思院門口守着,若穆克圖家的人有異動,不必顧忌什麽,直接把人拿下。”

“是,奴婢這就去。”

知闌匆匆趕到清思院,正好聽到裏頭有人大放厥詞:“你今日若不給我一個說法,便是起告到金銮殿,我也要給我家姑娘讨回一個公道!”

“那你們便去告!”知闌清脆的聲音帶着怒氣傳入正廳,“我倒要看看,你們要怎麽給亂黨的妻女讨公道!”

“你,你胡說什麽!”剛剛說話的老婦人,色厲內荏道,“我家好好的姑娘嫁到你們瓜爾佳府當側夫人,如今人沒了,怎麽沒的,什麽時候沒的,咱們都還沒計較呢!”

“如今連她的女兒也沒了,你還說這樣誅心的話!”

“你個小妮子,張嘴給人潑這樣的髒水,這就是瓜爾佳府的教養嗎?”

“怪道她們母女都這樣不明不白死了,原是府裏嫡夫人厲害不容人,嫡小姐随意血口噴人啊!”

知闌冷笑一聲:“怕是我額娘顧及阿瑪的臉面沒把事情跟你們說清楚。”

知闌在向晚右邊落坐,她還沒開口呢,就聽那老婦人陰陽怪氣說道:“長輩們都在客座坐着呢,你一個晚輩,不作陪也就算了,竟然還坐在上座。”

“我就說這瓜爾佳府的教養有問題。”

向晚氣得手抖,張口就要喚人把這幫人趕出去。

也是她太寬仁了,還想着讓這些人把芷琪帶回去安葬。

知闌的臉更冷了幾分:“我們府裏的教養如何不勞你費心。”

“額娘,我記得側夫人死的時候,妝奁盒子都是空的?”

向晚點頭:“确有其事。”

知闌就說道:“側夫人的首飾很多都是內造,有跡可查的,你們說,我要不要去步軍衙門報案,說她的東西失竊了?”

她話一落,下首的男男女女都不說話了,幾個城府淺的,臉上還露出了心虛的表情。

“張唐你們認識吧?”

“不,不認識,我們不認識!”老婦人連連搖頭否認。

知闌懶得跟他們糾纏,直接說道:“這人是白蓮教的,是亂黨,最近京城風聲鶴唳,天天抓亂黨你們總知道吧?”

見他們不說話,知闌也不介意,繼續說道:“芷琪是側夫人和他生的。”

“他來我們府上圖謀不軌,錯手殺了自己的親生女兒,這就是真相,明白了嗎?”

“一個奸生子,拿張草席裹了扔去亂葬崗也就是了。”

“是我額娘太過心軟慈悲,以至于你們蹬鼻子上臉,跟我們要起了公道。”

“我這就派人去步軍衙門,說你們跟亂黨勾結,你們自己去步軍衙門分辯吧!”

“別!格格手下留情。”跟穆克圖·绮蓮長相有些相似地中年男人立刻求饒,“這事是咱魯莽,沒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就打擾夫人。”

“咱們這就帶着芷琪離開,再不敢麻煩府上。”

知闌冷哼一聲:“這裏是朝廷命官,正三品大員的府邸,不是由得你們随意撒潑的地方。”

“那格格您說,你要怎麽樣才會放我們走?”中年男人問道。

知闌就冷冷看着他,不發一語。

中年男人的臉色難看極了,他深深吸了口氣,主動說道:“家妹有幾件首飾落家裏了,我回家後會派人把首飾送回府上。”

知闌看了他一眼,說道:“是所有的首飾。”

中年男人咬牙:“是,是所有的首飾!”

失算了,早知道領了芷琪的屍體回家随意安葬了,也就幾兩銀子的事情。

如今,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誰知道這瓜爾佳府的格格這樣厲害,幾句話,就能讓他們全家下大獄。

“既如此,你們領了芷琪離開吧。”知闌冷冷說道。

“是,多謝格格手下留情了。”

中年男子道謝後,領着家人出了清思院,在院門口看到了配着刀,精壯強悍的護衛,額頭便不由自主冒了汗。

他埋怨地看了眼老婦人,都是他娘出的馊主意,瓜爾佳府早就今非昔比了,哪裏是他們想訛就能訛的?

在護衛的監視下,他們老老實實帶走了芷琪。

“還好你來了。”向晚說道,“沒想到他們竟是一群無賴,剛剛還說沒有一萬兩銀子,他們就要把事情鬧大。”

“也是我多事,早知道就跟你剛剛說的那樣,找張草席裹了扔去亂葬崗也就是了。”

“你阿瑪便是知道了,又如何。”

“人家都給他夾毒菜要毒死他了,他若還惦念着曾經的養育之恩,我才要笑話他呢。”

“額娘別氣了,為了這樣的人和事,不值當。”

“我知道,我是氣我自己常常忍不住站在你阿瑪的角度行事。”

“你們是從驚天變故中一起走過來,相互扶持了這麽多年,不是假的。”

“且你行事總是為我和大哥考慮得多一些。”

知闌站起身走到向晚身邊握住她的手說道:“額娘,就像您之前說的的那樣,我跟大哥已經長成了,以後,我們也是你的靠山。”

“您是這座府邸的女主人,您以後想怎麽行事就怎麽行事!”知闌這話頗有些铿锵有力地意味,把向晚說得感動不已。

“好!”向晚沒有說掃興的話,孩子大了,願意向着她,這是極好的事情,她才不會假意推脫呢。

知闌手一擡,就露出了鬥篷裏面的男裝。

“你是剛回府?”她也是這個時候才發現,知闌頭發梳成了辮子,只随意在頭上簪了根簪子,“你用了午膳沒?”

“沒呢,聽時芳說穆克圖家的人來鬧,我就趕緊過來了。”

向晚心一暖,表情寵溺又無奈:“額娘哪裏會怕他們。”

“我知道,只是跟這種人根本講不通道理,不如用雷霆手段震懾他們,讓他們心生畏懼,不敢造次。”

“你說的都對,快,去吩咐廚房,送午膳過來。”

“您也沒吃呢?”

母女倆對視一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陪向晚用了午膳,又陪着說一會兒話,知闌才從清思院出來。

“格格,你剛剛好威風啊。”時芳和雲薔一左一右跟在知闌身邊叽叽喳喳說着話。

知闌一臉好笑,時不時搭兩句腔,回到沁鸾院,洗漱了下,困意襲來,直接睡下了。

醒來後,天際只剩落日餘晖。

“格格,您醒啦。”時芳進來伺候知闌起床。

“阿瑪回府了嗎?”

“回了,明啓說,大人回府後,直接去了清思院。”

知闌想了想:“那我也過去,正好可以陪阿瑪額娘用晚膳。”

清思院裏,向晚正在跟納穆福說着穆克圖家人鬧事的事情。

“也多虧了知闌那孩子及時回來,不然,為了息事寧人,沒準我就讓他們訛了。”向晚示弱。

“唉!”納穆福長嘆一口氣,“這事确實委屈夫人你了,本就是我識人不明,才引的府裏起的這場風波。”

納穆福拍拍向晚的手:“如今,咱們府已經起來了,以後有我撐着,你盡可以拿出從前鈕祜祿氏姑奶奶的氣勢來。”

向晚被逗笑了:“是,我知道了。”

“聽了這麽久,還不打算進來?”納穆福語帶笑意地朝門口看去。

“阿瑪怎麽知道我在這裏躲着?”知闌快步走進正廳,好奇問道。

向晚笑嗔道:“咱們是武将世家,你阿瑪耳聰目明着呢!”

“原來阿瑪這麽厲害,怪不得短時間裏就做到了三品大員的位置。”

納穆福笑指知闌,這妮子!

沒多久,安瑞也過來了。

一家人熱熱鬧鬧用了晚膳。

席間,安瑞說起步軍衙門的事情:“我晨起去請假的時候,上官還不想放人,說是抓捕亂黨的人手不夠。”

“結果,你們猜怎麽着?”

“我跟同僚在衙門坐了一下午,別說跟從前似的滿京城跑抓人了,連大牢裏的審訊也停止了。”

知闌很意外:“出什麽事了?”

“四爺的意思不是盡快拿人,讓京城局勢安穩下來,然後往周邊省份抓人嗎?”

“你怎麽會沒事做?”

怪不得之前在山頂的時候,她感覺胤禛心情不怎麽好的樣子。

那樣一個內斂的人,能露出這樣的情緒,說明發生了很嚴重的事情。

知闌懊惱,她那時候不應該東一榔頭西一錘子說些不着邊際的話自以為是安慰胤禛的,她應該問問情況的。

安瑞目前只是步軍衙門的一個小吏,只知道上頭沒有抓捕的命令,哪裏會知道真正的原因。

這事納穆福是知道的,但他沒開口。

飯後,納穆福把知闌叫去書房說話。

“你知道雍郡王那邊發生了什麽事情嗎?”納穆福問道。

知闌搖頭:“女兒上午倒是見到了雍郡王,但他什麽也沒有說。”

聞言,納穆福便露出了滿意的神色,知闌有事不瞞着他,就很好。

他便把早朝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知闌一開始還興致勃勃聽着納穆福的實況轉播,到後來,臉已經青了。

“真不要臉!”知闌氣憤說道,“他們自己不想辦法建功立業,盯着別人摘果子倒是又積極又熟練!”

“那位也是!”

“偏心也不是這樣偏法的!”

“從前胤禛用心的讨好都喂了”狗了!

最後幾個字知闌沒能說出來,納穆福滿頭冷汗捂着知闌的嘴。

“我的姑奶奶诶!”

“咱們府裏有誰你不知道啊,這樣掉腦袋的話你也敢說!”

“小命不要啦!”

知闌拉下納穆福的手,有些得意地說道:“那位的人現在可沒有時間關注其他的事情。”

“哦?”

“你,知道她是誰?”

“我當然知道。”知闌狡黠一笑。

“你那會兒不也轉身了嗎?”

“是轉身了啊,但轉身不影響我鼻子聞味道啊。”

“快說,是誰?”

知闌就附在納穆福耳邊輕聲說了一個人的名字。

“是她?”納穆福驚愕,“怎麽可能會是她?”

“就是她,不會錯的。”知闌肯定地說道,“她身上的香只有額娘內室會燃。”

“而額娘的內室,一應事務都是由她負責的。”

“長年日久的,她身上自然就會沾染上香味。”

納穆福仔細回想了一下,一拍大腿:“還真是!”

他忍不住抹了把汗。

“阿瑪,你怎麽了?”

“沒事。”納穆福心說,他這也算是歪打正着賭贏了。

本身,他對康熙說起芷琪是被糖人張誤殺的,就是存了事發突然,府裏密探來不及查證的僥幸。

今日早朝皇上還算偏着他,他就知道自己過關了。

沒想到這裏還有知闌的運籌帷幄。

“好!”納穆福高興誇獎,“不愧是我納穆福的女兒,就是聰明!”

“不過,有些話,即使隔牆沒耳,你也不能說。”納穆福故作嚴肅,批評道,“謹言慎行知道不?”

“知道了!”知闌不高興地嘟哝,“做都做了,還不許人說!”

“你還說!”納穆福沒什麽氣勢地瞪過來。

“不說了不說了還不行嗎?”知闌從袖袋裏拿出一把鑰匙遞過去,“這是您上次給我的私庫鑰匙,還您吧。”

“你不是還沒去私庫挑東西嗎?怎麽就還給我了?”納穆福沒接,笑着說道,“阿瑪不小氣,你盡管去私庫裏挑自己喜歡的拿走。”

“可阿瑪給了我一食盒的金條,我要是再去開私庫,總覺得良心上過不去呢。”知闌邊說話邊把私庫鑰匙放回袖袋。

不等納穆福接話,她沖納穆福甜甜一笑:“多謝阿瑪慷慨!”

納穆福:……得,什麽話都讓你說了!

行吧,自己的女兒,能怎麽辦,寵着呗。

父女倆又說了幾句打趣的話,納穆福這才嚴肅了神色,說道:“阿瑪把你叫過來不單單是為了把早朝的事情告訴你。”

“那阿瑪要跟我說什麽?”知闌疑惑問道。

納穆福把聲音壓得極低:“你說,雍郡王有沒有前程?”

知闌看着納穆福,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阿瑪口中的前程,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她邊說話,邊伸手指了指天。

納穆福就毫不猶豫點了點頭。

“那位雖說春秋鼎盛,但世祖……”納穆福伸出兩個手指頭示意了一下,“多一點就薨了。”

“太宗算是長壽了,但也是……”他又伸出五個手指示意,“多一點就薨了。”

“當今可已經四十有二了。”納穆福的聲音更低了些,臉上明晃晃寫着兩個字——快了。

知闌:……那你就不知道了,如今坐在高位上的那位在位共六十一年,據後世統計,這位是種花國歷史上在位時間最長的皇帝。

如今,那位的在位時間才過去了一半,且早着呢,她阿瑪想多了。

不過,她阿瑪的眼光倒是精準的,一眼就相中了雍正帝。

但怎麽說呢,雍正如今還要在康熙那裏受委屈呢。

若她阿瑪真的要站隊雍正,那首先就得在本朝站穩腳跟。

知闌便問道:“阿瑪,你是想要光明正大站隊雍郡王,還是暗度陳倉吶?”

納穆福就說道:“如今雍郡王雖看着最受帝寵,但根基不穩,不像太子和大阿哥,身後都有重臣撐着。”

若要站隊,自然要讓胤禛知道,并把好感拉滿,這樣,他以後才能前程無憂。

“可我聽說隆科多待雍郡王還是很親厚的。”明白了納穆福的意思後,知闌說道。

納穆福搖頭:“隆科多貪財好色,雖受皇上寵信,但若不能更進一步,對雍郡王的助益有限。”

知闌:……可這位以後是九門提督,在雍正争奪帝位時起了關鍵性的作用呢。

就聽納穆福繼續說道:“你祖父的事情我上回大概跟你講過,而你阿瑪做到三品大員已經是到頭了。”

納穆福的意思很清楚了,他想混到更高的位置,康熙那邊是指望不上的,只能寄希望于新帝。

太子雖然立了,但乾坤未定,幾個阿哥還是有一争之力的。

而他看好的,是胤禛。

知闌沉思良久,九龍奪嫡有多慘烈,後世的各種資料裏都能窺見一二。

她一早就已經站隊了,納穆福其實已經被看作胤禛的人了。

她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納穆福就笑着說道:“這你就不懂了,你只是用安寧的身份跟雍郡王交好罷了,這種關系其實很不牢靠。”

旁人也并不會因此就将他看作雍郡王的人,

“知闌,和雍郡王交往,分寸很重要。”

知闌點頭:“阿瑪說的都在理,但我求的也是未來雍郡王能因為年輕時與我的幾分交情而顧念幾分。”

知闌的回答讓納穆福有些意外:“難為你竟然這樣清醒。”

知闌笑笑:“與雍郡王之間的交情本就是我主動求來的,豈能要求他太多?”

“反正,他拿我當摯友,我便以十分的誠心待他,若哪一天,我們交情不比從前,那我就退到原本的位置。”

有這些年和胤禛的交情撐着,她手裏又很多胤禛贈送的東西,保她與家人一世安穩是無虞的。

但顯然,納穆福要的不僅僅是一世安穩。

不然,他根本沒有必要再抓住機會起複。

他只要安心窩在瓜爾佳府當個縮頭烏龜,納喇氏一族的人再嚣張,也不敢真拿他怎麽樣。

納穆福便把自己的意思說了說來:“你祖父是何等英雄人物,我作為他的兒子,總不能真的窩窩囊囊過一輩子吧!”

說完,納穆福嘆了口氣。

在利益一致的時候,姻親其實才是最牢靠的關系。

可惜了,知闌已經打定主意落選回家,夫人和安瑞也都支持。

他原還有些其他的打算。

只如今家裏又遭遇了一回變故,他也想開了,知闌不想蹚渾水,想用安寧的身份出去走動,那就這樣吧。

這瓜爾佳府的榮耀,他自己去掙也就是了。

“阿瑪,女兒的淺見,您聽聽看?”知闌見納穆福臉上露出些苦大仇深的意味,便小心說道。

“你說,阿瑪聽着。”

靜悟齋書房的燈火燃了一夜。

最後,納穆福決定接受知闌的建議,做個在康熙眼裏最忠心不二的純臣。

等到了關鍵時候,他才能起到作用,謀得之後的路。

第二天,外頭下起了毛毛細雨,知闌回沁鸾院補了個覺醒來已經是半下午了。

她看着窗外有些昏暗的天色便決定今日不往外走了。

“時芳,走,陪我去阿瑪的私庫裏挑寶貝去!”

再次進入納穆福的私庫,知闌心中有些感慨,這間私庫裏藏着很多常人無法發現的秘密呢。

雍郡王府,胤(礻我)靠在亭子的圍廊上,滿臉不高興地往池塘裏丢魚食。

胤禛拿着本書坐在亭子裏的石凳上悠閑看着。

“四哥,你也太好性兒了!”胤(礻我)忿忿不平道,“他們都這樣欺負你了,你竟然還能心平氣和地看書!”

胤禛放下書,問道:“那你說,要怎麽辦?”

胤(礻我)想也不想地說道:“打他們一頓!”

胤禛失笑搖頭:“孩子心性。”

“四哥!”

胤(礻我)走到胤禛身邊坐下:“我是為你抱不平!”

“還有我表哥,他做錯了什麽?”

“無緣無故就沒了差事!”

“我原還想着他能撈個官當當呢。”

“他不在意這個。”胤禛笑着說道,“最近,他倒是對宮裏的格局很感興趣。”

胤(礻我)眼睛一亮:“那還不容易,咱們把表哥帶進宮,讓他到處走走逛逛不就行了。”

“我正有此意!”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