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第 61 章
索額圖思索了一會兒, 還是說道:“雍郡王因着早幾年的經歷,性子很有些內斂孤高。”
他斟酌着低聲說道:“皇上對他也不是十分寵愛。”
“殿下您還記得雍郡王是因為什麽才開始受皇上倚重的嗎?”
胤礽臉上閃過不虞:“孤說了, 先辦正事要緊!”
“皇阿瑪已經對我和大哥不滿了,若我們再在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上浪費時間,到了明日早朝,皇阿瑪怕是要收回這抓捕亂黨的差事了!”
胤礽最煩聽到別人說哪個阿哥受康熙的寵愛了。
那些寵愛,從前可都是他一個人的!
聞言,索額圖只能暫時将自己心裏的疑問放下,轉而和胤礽商議起抓捕亂黨的章程。
胤禔那邊也是差不多的情況。
他們都覺得即使胤禛要做姿态給康熙看,也不是随意哪個小太監就能讓他笑臉相迎的。
關鍵當時還有胤(礻我)嬉笑作陪。
這紫禁城裏的太監什麽時候能有這樣的臉面了!
但怎麽說呢, 他們的當務之急不是查什麽小太監的身份,而是盡快把亂黨捉拿歸案。
若不然,惹得康熙不快,就得不償失了。
在他們眼裏, 那小太監再厲害也逃不出紫禁城, 等他們忙完了手頭的差事再去查也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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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傳到乾清宮的時候, 康熙也嘀咕了兩句:“老四這孩子也太實誠了些, 連跟我鬧脾氣都不會。”
“還有小十, 怎麽哪裏都有他!”
“梁九功, 去阿哥所跟小十說,讓他把前幾日沒做的功課都補上,朕要親自檢查。”
胤(礻我):……四哥,表哥,我想你們, 快來接我!
雨漸漸停了下來, 胤禛收了傘,手一遞, 蘇培盛立刻小跑着上前伸出雙手恭敬接了過去。
“這裏離宮門很遠了,這帽子帶着不舒服,我幫你摘下來。”胤禛說着話,手就伸到了知闌面前。
知闌心一慌,完了!
真的要掉馬了!
要不要再掙紮一下?
她雖然很早以前就做好了掉馬的準備,也有辦法讓胤禛不責怪她。
但說實話,用安寧的身份跟胤禛待在一起,她會自在很多。
這世道,用男子身份行事總是要方便很多的。
若她的馬甲被揭了,以後,她還能跟胤禛談笑風生,以好友的身份相處嗎?
這,怕是不能了。
她是待選秀女,胤禛是皇子阿哥,他們,要避嫌的。
可胤禛的這番試探,她要怎麽樣避過去?
有些念頭一旦升起,就會想辦法驗證的吧?
不是這回也是下次。
若是不顧慮她的想法,要驗證她是不是女兒身太簡單了。
比如說現在,胤禛只要摘下她的帽子,就能知道她是女扮男裝的。
知闌想退開,想用玩笑把事情糊弄過去。
但她無法保證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在胤禛面前掉馬。
這次躲過去了,那下次呢?
在此刻之前,她都是順其自然用安寧的身份與他相交。
此時,帽子摘下,馬甲揭開。
以胤禛的胸懷自然能理解她為何用安寧的身份在外行走。
大不了,她把土豆這個大殺器提早拿出來哄胤禛,到時候,別說她女扮男裝了,她就是個猴子扮的,胤禛也能給她供起來!
可如果她躲了,或者找借口搪塞了。
等胤禛以後知道了真相,那她此刻就是刻意的欺瞞。
這性質可就不同了啊。
胤禛這個人,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
她擔心即使到時候她拿出了土豆,他跟胤禛之間的交情也完了。
當然,胤禛因為土豆絕對不會虧待她,但也僅限于此了。
算了,被拆穿就被拆穿吧。
橫豎,她本來也沒有覺得自己能瞞着胤禛一輩子的。
胤禛的手停在知闌的下颌前,他離知闌很近,近到能清晰地看見知闌眼底閃過的慌亂掙紮釋然等等各種情緒。
可她的眼底唯獨沒有害怕與心虛。
胤禛的手往上移了移,幫着知闌把帽子正了正,笑着說道:“還是帶着吧,若待會兒再下起雨來,也能幫你擋一擋。”
知闌定定看着胤禛,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改變了主意。
雖然吧,但是這樣,她心裏反而沒底了。
“愣着作甚?”胤禛好笑地輕敲了下知闌頭上的帽子,“不回府了?”
“回的,回的。”知闌喃喃。
“走吧。”胤禛率先跨步往前走去。
知闌看着胤禛的背影,眼裏露出深深的疑惑,胤禛,這是幾個意思?
胤禛回頭,正好對上了知闌疑惑的眼睛。
他忽然間大笑出聲,這人,怕是從頭到尾沒有死瞞着自己身份的意思。
剛剛他收回手的時候,她眼裏還露出了一絲極淺淡的遺憾。
過去是他一葉障目了。
他招了招手,蘇培盛立刻拉着馬車過來。
胤禛對知闌伸出手:“上馬車,回去快一點。”
“你淋了雨,早點回去洗漱。”
知闌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了手,胤禛緊緊握住,扶着她上了馬車。
見她坐好,他這才放下車簾子。
蘇培盛滿臉笑容等着胤禛上馬車,然後,胤禛坐在車轅上,一揮馬鞭,走了。
蘇培盛:……
蘇培盛自然是小跑着跟上了。
他家爺心血來潮趕車玩,他肯定得随時候着啊。
保不齊他家爺很快就膩了,他得接着手趕車啊。
不過,他家爺對安寧小爺的優待有些過了啊。
而且,他怎麽感覺他家爺和安寧小爺兩人今天都有些怪怪的啊!
就,怎麽說呢,他家爺今日一陣不高興一陣高興的。
安寧小爺也是,平常那麽伶俐的一個人,今日都不怎麽說話呢。
想是這麽想的,但蘇培盛把知闌在自己心裏的地位又往上提了一大截。
他決定,以後對知闌要更加恭敬。
知闌有些不安地坐在馬車裏,胤禛沒有進來,蘇培盛是絕對不敢揮馬鞭的。
她也沒有聽見胤禛吩咐蘇培盛送她的話。
那麽,趕車的人,不會是胤禛吧?
當朝雍郡王,皇四子,未來的雍正大帝,在給她做車夫!
這刺激的!
知闌差點就自己掐自己人中了。
“王爺?”知闌試探着喊道。
“是馬車趕得不夠安穩?”胤禛的聲音傳進知闌的耳中。
“沒,沒有不安穩,很好!”
知闌頗有些風中淩亂。
現在是什麽情況嘛?
她真的看不懂了。
胤禛,到底知不知道她是女兒身啊?
“以後不要喊王爺這麽見外。”胤禛說道,“我還是喜歡聽你喊我四爺。”
紫禁城裏會有很多王爺,而四爺,只有他一個。
“四爺。”知闌從善如流。
算了,不管了!
胤禛都願意給她趕馬車了,就是不計較她是男是女的事情了。
她就跟從前一樣和他相處就是了。
雅爾江阿帶着嚴力在街頭閑逛,自從上次的事情後,他很是安分守己了一陣子。
見胤禛沒有針對自己和簡親王府的意思,他這才又出來浪。
“爺,前面新開了一間酒樓,您去嘗嘗鮮?”嚴力讨好地說道。
唉,自從上次在茶樓裏,他家爺和雍郡王對峙他縮了後,他家爺對他就大不如前了。
雖然還如往常般把他帶在身邊,但他總覺得不安。
今日,他一定要哄好他家爺。
前頭那家酒樓裏除了酒好,菜也好吃,上菜的,還都是美貌的少年男女,他家爺一定喜歡。
雅爾江阿聽嚴力介紹,可有可無擡眼看過去。
!
他看到了什麽!
雍郡王竟然在趕馬車!
那是雍郡王吧!
不是誰假冒的吧!
莫非,馬車裏坐的人是!
雅爾江阿膝蓋軟了軟。
“爺?”嚴力見雅爾江阿忽然停下腳步,忙陪笑着說道,“再幾步路就到了,奴才跟您保證,那裏的酒格外得香!”
這時候雅爾江阿哪裏還會想什麽酒不酒的,他就想知道馬車裏的人是不是他想的那位。
若真是那位,那他立功的機會可就來了。
最近京城亂得很,若是那位被人沖撞了,他挺身而出。
那功勞不就有了嗎?
這可是絕好的機會啊!
想到這裏,雅爾江阿的腳就不由自主跟上了馬車。
蘇培盛跑着跑着,發現身邊多了兩個人。
不是,他追着馬車是跟着他家爺,這位爺是為甚?
不管是為了什麽,都不能打擾他家爺的興致。
他停下腳步,還把雅爾江阿給拉住了。
“蘇培盛,你拉我作甚,京城如今亂得很,我要護衛馬車!”
蘇培盛一臉“你在說啥”的表情,一言難盡看着雅爾江阿。
他想說,這位爺身份也不低,實在沒有必要為了跟他家爺套近乎,這樣放下身段。
關鍵他家爺不需要誰的護衛,他這不在呢嗎!
“勞您記挂了。”
“不過,我家爺就是覺着好玩,趕一段路的馬車,不需要護衛。”
馬車上可是坐着安寧小爺呢。
到底是有些失體統的事情,旁人就不必知道了。
免得又惹出什麽風波來。
雅爾江阿懷疑地看着蘇培盛:“就這樣?”
馬車裏沒有那位?
“就這樣啊,不然呢?”蘇培盛笑着反問,“您以為馬車上有誰呢?”
這話倒是把雅爾江阿給問住了。
他以為的那個人也不能就這麽大喇喇地說出來啊。
蘇培盛見雅爾江阿不語,便拱手道:“奴才還要跟着伺候,先告辭了。”
“去吧去吧。”雅爾江阿看似不在意的揮手。
等蘇培盛離開後,他又尾随了過去。
萬一呢!
萬一馬車裏真的是他猜想的那個人呢?
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他還是想把握一下的。
馬車在離瓜爾佳府一段距離的時候停了下來。
胤禛把馬鞭丢給氣喘籲籲的蘇培盛,轉身進了馬車。
“慢些。”他吩咐道。
“嗻!”蘇培盛索性牽着馬慢悠悠往瓜爾佳府走去。
雅爾江阿:……這,真是雍郡王拉着馬車玩的?
主要蘇培盛表現得實在是太随意了,若馬車裏真的是那位,蘇培盛絕對不會是這樣的表現。
雅爾江阿輕捶了一下旁邊的院牆,白高興一場了。
不過,那話怎麽說來着?
跟都跟了,就索性跟到底好了。
知闌見胤禛撩開簾子進來,破天荒有些緊張。
“四爺。”
胤禛笑看着知闌,微微颔首後坐到了她的身邊。
“我依稀記得,瓜爾佳府原本有兩位格格?”
知闌:……什麽叫鈍刀子磨肉,這就是了。
可是能有什麽辦法呢?
她只能硬着頭皮點了點頭,嗫喏着回了句:“是啊。”
胤禛便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知闌,不再說話。
知闌:……不是?
這就完了?
不再多問幾句了?
這幾個意思?
這是告訴她,他已經知道了她身份的意思?
不,不明說的嗎?
那她以後要用什麽樣的身份跟胤禛交往呢?
知闌下意識摳起了手指。
低沉的笑聲從頭頂傳來,愉悅的聲音同時響起:“這麽好看的手,別摳壞了。”
“四爺。”知闌想說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豁出去直接承認自己是女兒身算了!
就聽胤禛輕笑着說道:“幾個月前,我去你家的莊子小憩,我記得,你額娘帶着府上的格格過來請過安。”
知闌驚訝擡頭看着胤禛,他猜出她的身份了!
胤禛也看着知闌,眼裏畜滿了笑意。
原來,他們這麽早就見過面了。
按理說,有人欺騙他,他應該非常生氣,然後好好教訓一番欺騙他的人,讓對方以後不敢造次才是。
但安寧,不一樣。
猜出安寧是瓜爾佳府的格格後,他的心情竟然前所未有的愉悅!
他怕說破安寧的身份,安寧以後見他會不自在,甚至,可能就不出來見他了。
這可不行!
所以,胤禛決定什麽也不做。
但他又忍不住逗逗安寧。
看她又想豁出去把真相告知,又存着僥幸想隐瞞的糾結。
這樣鮮活,給他這樣多幫助的安寧,竟然是個女子!
實在是太神奇了!
“安寧。”胤禛其實想問這名字是真名嗎?
“明日有空嗎?”
“什麽?”
胤禛耐心重複:“明日有空嗎?”
“……有。”
“那明日,我來接你。”
見安寧眼露不解,胤禛眼中笑意更深:“還記得楊柏口中的姐姐惜月嗎?”
知闌點頭,她當然記得。
“紅姨一幹人等已經被捉拿歸案,唯獨不見惜月。”
見知闌認真傾聽,胤禛嘴角勾起,繼續說道:“游船那日,隆科多與魏時序争奪清清,追着去了紅院。”
“紅姨為保下清清,把惜月獻了出去。”
其實,惜月是沒有達到紅船女的要求的,紅姨也沒有料到,隆科多竟然會對惜月上心,直接給惜月贖了身,帶去了別院。
“明日,我帶你去看一場好戲。”胤禛神神秘秘說道。
他被人分了權,總要回報一二的。
正好,隆科多總以長輩自居給他找不自在,這回就小小收拾一頓。
既然說起這件事情了,知闌便順口問道:“那,那位清清姑娘,如今怎麽樣了?”
“自然是在步軍衙門的大牢裏。”
“那位魏公子不是對她情誼深厚嗎?他沒有為清清姑娘奔走嗎?”
“那日,他本是要為清清贖身的,只是紅姨出的贖身銀子太多,他一時拿不出來,說是給他幾日籌措銀兩。”
“那現在呢?他有想辦法救人嗎?”
胤禛笑睨了知闌一眼,搖搖頭,說道:“魏同已經跟皇阿瑪請罪,說自己教子不善,說魏時序私德不修。”
魏同這樣的老狐貍哪裏敢沾上亂黨的一星半點,必要的時候,他是寧可舍了魏時序這個兒子的。
被親爹蓋章的私德不修,魏時序以後,怕是只能成為魏家的邊緣人物了。
胤禛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算算日子,他們此時已經過了好幾個驿站了吧。”
知闌點點頭,情理之中。
清清的身份擺在那裏,魏時序對清清再是真心,也不可能拿整個魏家冒險。
更何況,他的真心有幾何,只有他自己知道。
馬車再慢,目的地也到了。
“爺,小爺,瓜爾佳府到了。”蘇培盛輕聲說道。
知闌便拿起鬥篷重新披上。
“回去好好休息,不必多思多想。”胤禛叮囑道,“明日辰時,我在這裏等你。”
“好。”
“四爺,我……”
“什麽都不用說。”胤禛笑得很溫和,給知闌吃了顆定心丸,“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會體諒你。”
他說的是體諒,不是原諒。
安寧沒有做錯任何事情,不需要任何人的原諒,包括他。
知闌聽懂了胤禛的意思,放心了。
“回吧,好好休息。”
“好。”
胤禛撩開車簾,看着知闌的身影消失,這才吩咐道:“回王府。”
“嗻!”
蘇培盛應諾後,揮鞭駕着馬車離開。
雅爾江阿一臉震驚回不過神。
所以,剛剛,雍郡王是在為安寧趕馬車!
他下意識擡頭看了眼天空。
天爺!
他是窺到了了不得的秘密了啊!
這,這不是天太陰沉,他看岔了吧!
知闌回了沁鸾院,洗漱完後,拿了本書,半躺在臨窗小榻上的發呆。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洗漱前,她用琉璃小鏡照過,臉上的妝只花了一點點,若不留意,根本看不出來。
但她很肯定,胤禛已經知道了她是女兒身的事情了。
并且人家精準定位到了她是在莊子上給他請過安的小格格。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竟然沒有說破。
如果她沒有理解錯,胤禛的意思是一切照舊。
這樣也好。
也不知道明日胤禛要帶他看什麽樣的好戲?
想着想着,知闌便睡了過去。
回到雍郡王府後,胤禛就一直坐在琉璃馬亭前看着琉璃馬不停地旋轉。
他還把逐鹿和琉璃宮燈都拿了出來,寶貝的欣賞把玩。
他很慶幸,他那回不耐煩到了極點,還是配合着太子表演兄友弟恭。
他也很慶幸,那次見到雅爾江阿後停了下來,給了安寧一枚扳指。
最關鍵的是,他親口跟安寧說過,若大阿哥為難,他願意庇護一二。
安寧,應當是以為他是個古道熱腸,樂于助人的人,所以,才會毫不猶豫選擇跟他合開華光閣的。
只要一想到這其中某個環節出現問題,他跟安寧可能就會錯過,胤禛便更加慶幸了起來。
胤禛摩挲着逐鹿,眼神漸漸堅定了起來。
毓慶宮,胤礽和索額圖研究了半天,終于定下了計策。
“殿下,雍郡王其實已經把京城裏的亂黨都抓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也多是一些小魚小蝦,原本就散落在市井的。”
“倒是有一個紅船女,據說他礙于情面,并沒有抓捕歸案。”
“哦?”胤礽驚訝挑眉,“竟然還有人能讓老四徇私?”
“是誰?”
“隆科多。”
胤礽便不說話了。
佟佳氏一族是康熙母家,他從來都是恩寵有加,一再加恩的。
見胤礽不說話了,索額圖就嘆了口氣,說道:“殿下,以隆科多的恩寵,再過幾年,皇上必然會委以重任。”
“他是孝懿皇後最疼愛的弟弟,對雍郡王天然就比旁人要親厚些。”
“若他身在要職,關鍵的時候給您添個亂,那……”
“皇上年歲見長,有些事情,咱們是要提早做打算的。”
“尤其一些重要的職位,即使無法安插咱們自己人,也不能讓其他幾位的人上去吶。”
“更何況是隆科多這樣偏向如此明顯之人。”
“那你的意思是?”
“趁着隆科多羽翼未完全豐滿之前,讓他失寵于皇上。”
胤礽皺眉:“這麽小的一件事情,能把隆科多拉下來嗎?”
別到時候皇阿瑪并不處理隆科多,他倒是跟人結了死仇。
雖說他不很在意這個,但無緣無故給自己樹敵的事情,他是不會做的。
“就一個紅船女,隆科多既然看重,給他也就是了。”胤礽滿不在乎地說道。
“要緊的,是趕緊把其他省份的亂黨一網打盡。”
“殿下所言甚是,只是,隆科多行事無羁,他私藏紅船女的事情未必沒有人知道。”
“若您這個時候輕輕放下,來日有人拿這件事情參您?”
“那就找個人現在就把事情捅給皇阿瑪!”胤礽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多大點事,值得拿出來正兒八經讨論?
“殿下,皇上如今對您雖然還恩寵有加,但到底不如從前。”
“您得讓皇上知道,您是一心為公的。”
“即便是隆科多這樣的皇親國戚,您也是一視同仁的。”
“殿下,這是一舉兩得的事情。”
“你就不怕皇阿瑪以為孤針對他的母家?”
索額圖撫須一笑,胸有成竹說道:“皇上母家能加恩封賞的,又不是只有隆科多一人。”
“他只是沾了孝懿仁皇後的光,讓皇上看到了而已。”索額圖意味深長說道,“他這一脈,還有還幾個兄弟呢。”
索額圖的意思很明顯了,隆科多這樣有偏向的人占着康熙的恩寵不合适。
他們把人弄下來,換個向着他們的,事情就圓滿了。
也不知道太子又幹了什麽出格的事情,他冷眼看着,皇上對太子雖然面上仍舊恩寵有加,但他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少的那些東西,還很關鍵。
他深知,太子只要還是太子,那就萬事皆有變數。
看明珠那老東西就知道了。
以那老狐貍的性格會不知道大阿哥不堪扶持?
但誰管那個?
扶起了大阿哥,納喇氏一族的身份就翻天覆地了。
看看孝懿仁皇後一脈的佟佳氏,擡旗施恩,可謂是雞犬升天。
誰不想成為第二個佟佳氏呢!
最終,胤礽被索額圖說服,派人去抓捕隆科多養在外宅的紅船女。
胤禛要帶知闌看的熱鬧就是這個。
紅船女被隆科多養在外宅的消息也是他找人傳給索額圖的。
他既是要借着胤礽的手小小教訓一下隆科多,也要用康熙對隆科多的恩寵來制衡胤礽,免得他因為亂黨之事立功,重新獲得聖心。
他想讓安寧知道,他不是只會被動挨打的人,他能護好身邊的人。
知闌:……雖然但是,胤禛什麽都不做,她也相信他是最強的那個啊。
九龍奪嫡最後的勝利者啊,實力在那兒擺着呢!
新的一天開始。
知闌按着約定,在辰時準時出現在角門。
沒想到胤禛已經到了。
“爺,安寧小爺出來了。”蘇培盛禀報。
胤禛便放下書,撩開車簾,伸出手,拉了知闌上來。
知闌覺得胤禛又變得和從前一樣了,兩人對話什麽的也都和從前一般無二。
胤禛也沒有再說起瓜爾佳府格格什麽的話題。
總之,一切正常得不像樣。
胤禛見知闌偷偷松口氣的模樣,臉上不自覺露出笑容,那笑容裏明顯帶着些寵溺。
“四爺,我們要去哪裏啊?”知闌調整了心态,放松了心情,如往常般出言問道。
“昨天跟你說過的,楊柏的姐姐惜月被隆科多養在了外宅。”
“若我所料不錯,今日,太子的人會上門拿人。”
胤禛打開食盒,裏面是一些精致小巧的點心。
他把點心一一放在知闌面前,繼續說道:“隆科多最近一直流連在外宅,此刻想必也在。”
“他們必然會起沖突。”
知闌聽明白了,胤禛這是在為自己出氣呢。
既是對太子也是對隆科多,或許,他還存了些給康熙找些不痛快的意味。
知闌看胤禛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樣了。
不是說雍正在很長的時間裏都是拿着佛珠又拿着鋤頭,裝成不理世俗的模樣迷惑人的嗎?
看着胤禛年輕帥氣的臉,知闌恍然大悟,是的,此時睚眦必報的胤禛還不是以後經歷各種争鬥算計的雍親王。
她忽然有一種看着一代帝王成長的錯覺。
就,挺驕傲的!
“安寧?”胤禛見知闌看着他發呆,好笑地伸手在知闌眼前晃了晃,“怎麽這麽看着我?”
“沒,我覺得四爺做的對,是該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知闌回過神,笑着說道。
“不過,隆科多一直跟您親厚,這次的事情把他也算計進去,會不會讓他心懷芥蒂?”
胤禛推了推點心碟子示意知闌嘗嘗味道,嘴角含着一絲冷笑,說道:“隆科多待我的親厚不過是做給皇阿瑪看的。”
在隆科多的眼裏,他只是包衣奴才生下的孩子,可以随意輕慢。
知闌皺眉,康熙駕崩的時候,隆科多時任九門提督,拱衛京城,可謂是權勢滔天。
胤禛能在最短的時間裏掌控亂局,順利即位,少不了隆科多相助。
她一直以為,隆科多支持胤禛,多少是看着他是孝懿仁皇後養子的情分。
如今想來,裏面定然還有很多外人難以窺見的秘密以及,利益交換。
可不管怎麽樣,隆科多對胤禛奪嫡有助益是必然的,胤禛這個時候把人搞下來,是不是不合适?
等等!
若是胤禛借太子的手把人搞下來,然後再用自己的能量把人拱上去。
這會不會就是後來隆科多忠于胤禛的原因之一。
她于政治一道上并不擅長,還是不要亂出主意的好,免得帶偏了胤禛原來要走的路。
“在想什麽?”胤禛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