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第 65 章

她努力了這麽久才和胤禛保持着良好的關系, 可不能因為這件事情起了龃龉。

知闌合攏筆記,坐到臨窗小榻上看着外頭的景色漸漸出了神。

她與胤禛, 未來會是什麽樣子呢?

第二天一早,知闌挑了件月白色繡雙喜鵲枝頭臨飛羽緞長衫,外罩粉紫色紗衣,又細細上了個淡妝。

雲薔在旁邊都看呆了,她家格格回府後要麽素面朝天,要麽把臉抹成麥色,什麽時候這樣對鏡梳妝過吶!

“格格,今日是什麽好日子嗎?”雲薔忍不住問道。

倒是時芳, 一言不發候在旁邊,眼中不時閃過擔憂之色。

知闌笑看了雲薔一眼:“你去讓明啓備好馬車,我要出門。”

雲薔更加好奇了:“格格今日不穿男裝出門嗎?”

“是啊,今日要去見一個很重要的人。”知闌語氣中帶着堅定和些微惆悵, 但臉上依然笑着。

“是, 奴婢這就去跟明啓說。”雲薔往外走了幾步, 還是沒忍住, 轉過身, 笑着誇道, “格格今日美極了!”

知闌微微勾唇,眼中堅定之色更濃。

明啓算是知闌的心腹,自然知道知闌是位格格,但他從給知闌趕車開始,見到的就是安寧小爺。

因而他如往常見知闌般露出笑容要打千請安的時候, 見到女裝的知闌直接就愣住了。

時芳笑罵:“不認識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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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啓還在怔愣中。

知闌也不跟他計較, 越過他上了馬車。

“去往來雍郡王府的必經之路上等着。”知闌吩咐。

“嗻!”明啓回過神,應得極為響亮。

下了朝, 胤禛騎馬離開宮門一段距離後,吩咐蘇培盛:“你去瓜爾佳府……”話說了一半又停了下來。

算了,再給安寧一些時間,大不了,他再多費些心思。

“回府!”

“嗻!”

蘇培盛的腦袋裏都是大大的問號。

那日在茶樓,他家爺和安寧小爺說話的聲音壓得極低,他只聽到了零星幾句,并不了解兩位爺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

但是吧,自從那日之後,他家爺就常常擰着眉頭,要麽就是邊擦拭着“逐鹿”邊出神,要麽不知道在盤算着什麽,滿臉嚴肅。

他這幾日伺候他家爺的時候都是提着心的。

這會兒他更奇怪了。

往常,他家爺約安寧小爺喝茶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多爽利吶。

今日卻這麽猶豫。

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莫非,那日,兩位爺吵嘴了?

也不對吧,誰家爺們吵嘴沒響動的?

胤禛騎在馬上,心裏想的還是安寧的事情。

待到了回府的必經之路上,他忽然想起安寧第一次在這裏等他的情景。

那會兒,他心裏存着事,差點錯過了呢。

胤禛的臉上不由自主露出一抹微笑,随後,他看到了一輛熟悉的馬車。

是安寧!

胤禛心裏一陣激動,立刻催馬上前。

“王爺大安!”明啓和時芳立刻請安。

“起吧。”胤禛随口說道,眼神卻看着車簾,眼中期待之色幾乎要滿溢出來。

知闌在馬車裏深吸了一口氣,伸出玉白的手撩開車簾。

胤禛一愣,裏面不是安寧?

随後,他見到了一張與安寧一模一樣的臉。

這張臉膚如凝脂,明眸善睐,如今對着他嫣然一笑,胤禛只覺得腦海一片嗡鳴,怔怔看着知闌,久久無法回神。

“四爺?”知闌輕喚。

胤禛回過神,随後露出燦爛的笑容,安寧以女裝來見他,便是答應他提議的意思了!

“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說說話,可好?”胤禛柔聲問道。

“好。”知闌笑着答應,重新放下車簾。

胤禛在原地又看了一會兒車簾,這才重新上馬,輕夾馬腹,對明啓吩咐道:“車趕穩些。”

“嗻!”明啓忙不疊答應,不敢用馬鞭,扯動馬缰,喊了聲“駕”,跟在胤禛的馬後。

蘇培盛已經傻了,他本能地夾了夾馬腹,本能地護在馬車後面,本能地跟着馬車走。

他在哪?他是誰?發生了什麽?

馬車是安寧小爺的馬車,趕車的是安寧小爺的人,明啓旁邊那個穿女裝的,臉,是時方的!

哦,那個娘娘腔,竟然穿女裝!

剛剛那個撩開車簾的,女子?是安寧小爺假扮的?

呸!

蘇培盛輕輕抽了自己一巴掌,讓自己清醒一些。

什麽假扮的?

那就是安寧小爺!

安寧小爺是位姑娘!

蘇培盛呆了一會兒後,眼裏忽然閃過了了然。

所以之前他家爺忽然為安寧小爺拉馬車,是因為那個時候他家爺已經知道了安寧小爺是女子!

那,那天他們在茶樓裏又談了什麽?

為何今日安寧小爺會卸下僞裝來見他家爺呢?

胤禛放慢馬速,領着馬車到了河邊空曠的地方才停下。

他跳下馬來到馬車旁邊對着馬車裏的知闌說了聲:“到了,我扶你下來。”

知闌便撩開車簾子,把手放在了胤禛伸出的大手上面。

這不是胤禛第一次握安寧的手,卻是第一次讓他有種渾身過電的感覺。

他掂量着手的力度,小心翼翼把人扶下馬車後,立刻放開手。

蘇培盛木着臉下馬,木着臉和明啓及時芳守在一邊,遠遠看着胤禛和知闌走到河岸邊停下說話。

“安寧,你是不是已經做下了決定?”胤禛極力控制着激動的心情,語調微揚地問道。

“知闌,瓜爾佳·知闌是我的名字。”知闌直視胤禛的眼睛鄭重說道。

“知闌。”胤禛只輕喚出聲,便覺滿心歡喜。

知闌盈盈一笑,眉眼彎彎,胤禛又看得出了神。

“四爺,我想好了。”知闌清脆的聲音把胤禛喚醒,胤禛的心開始砰砰狂跳。

知闌雙手交疊置于腰側福了福身,語氣誠懇說道:“多謝四爺厚愛,餘生,請多指教。”

胤禛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越來越大,随後,他忍不住暢快大笑了起來。

知闌挑眉,她同意胤禛的提議讓他這樣高興嗎?

胤禛忍不住雙手握住知闌的肩膀,笑意仍舊在眼中打轉:“知闌,我會一生一世對你好的!”

“有我在一日,便護你一日周全!”

胤禛還有好多好多話要跟知闌說,他想說讓知闌不用擔心,他能安排好一切,她只要安心等着做他的側福晉就行。

他想說,讓知闌不用擔心以後不能用安寧的身份出來行走,他答應過的事情不會食言。

只不過,知闌出來,他一定要作陪。

他還想說,他一定會比從前更上進,努力給她掙來榮耀,讓她在任何地方都能昂首挺胸。

但他實在是太激動開心了,反而只能來來去去重複着保證自己會護知闌一輩子的話。

在知闌眼裏,胤禛是多麽持重內斂的一個人啊,她哪裏見過胤禛這樣喜形于色的情況啊。

但她嘴角卻慢慢彎了起來。

胤禛便又看失了神。

等胤禛完全冷靜下來,兩人找了塊大石頭坐下,這才開始商議接下來該怎麽走。

知闌便從袖袋中把記錄冊拿出來遞給胤禛。

胤禛翻開看了幾眼,不明所以看着知闌。

知闌伸手指向幾組數據,笑着解釋:“這是畝産,這是土地肥沃程度,這是數據對比。”

“等等!”胤禛立刻指着一組求證,“你說,這是什麽?畝産?”

“兩千五百斤?!”胤禛的聲音都變調了。

這可就要說實話了,這比他知道知闌是位格格還要讓他震驚吶!

知闌點點頭,認真解釋:“主要是我們也不懂該怎麽正确種植土豆的方法,是以,土豆的産量還不太穩定。”

“不過,根據我們的推測和各項數據對比,土豆的畝産應該還能再往上升升。”

見胤禛不說話,就這麽定定看着自己,知闌忍不住摸了摸臉。

她妝花了?

胤禛咽了咽口水,艱難問道:“知闌,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要知道,便是被稱作魚米之鄉的江南,糧食畝産也就三百多斤。

就這,還得是風調雨順,農人侍弄莊稼勤快的情況下。

胤禛認真看着土壤對比圖,他發現,知闌口中的土豆便是在貧瘠的土地上也能有至少一千斤的畝産!

知道這代表什麽嗎?

這代表,大清朝将不會再有人死于饑餓!

他眼前的人真是瓜爾佳府的格格,不是天上的仙女嗎?

胤禛忍不住伸手輕撫了一下知闌的臉頰,又在知闌不明所以且驚訝的眼神中收回了手。

很好,是溫的,知闌是真的。

“四爺,你怎麽了?”知闌不解問道。

“知闌,你知不知道,把你口中的土豆獻給皇阿瑪,你能得到什麽樣的封賞?”

不等知闌回答,他繼續往下說:“最低是封爵!”

這樣驚天動地的功勞,康熙不會吝啬大清朝出一位女侯爵的!

知闌對他永遠是這樣真誠!

這樣驚天的功勞,她就這樣輕飄飄地告訴了自己,還把記錄着土豆數據的本子交給他。

知闌,有多信任他呢?

若是這一刻之前,他心中還會遺憾知闌答應他的提議只是情勢所逼,不曾心悅于他。

但這一刻以後,他覺得,即使知闌一生都不會心悅于他,為了她待他的這份真心與情誼,他也會無怨無悔,一生相護!

他只能說,他何其有幸!

知闌卻沒有多激動,她自然知道土豆對康熙對大清朝意味着什麽。

可土豆能讓她榮耀加身,卻無法給她婚姻自由。

甚至,她的婚姻,會更加不由自己。

“若我獻出了土豆,皇上會讓允許我婚姻自主嗎?”知闌問道。

胤禛一愣,随即搖頭:“以我對皇阿瑪的了解,給你封爵的下一瞬,他便是要為你和太子賜婚了。”

那麽從此以後,胤礽的太子之位将會穩如泰山,無人可撼動!

胤禛只要一想到那樣的場景,心就不可遏制地痛了起來。

“知闌,我絕對不會把你讓給任何人!”胤禛鄭重說道。

知闌微微一笑:“這世上,除了阿瑪與額娘還有大哥,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只有你。”

胤禛心緒翻湧,忍不住握住知闌的手,久久不曾松開。

他總算知道了“士為知己者死”是什麽樣的感覺了。

這一刻,他願意為了知闌去死!

蘇培盛遠遠看着自家爺又是摸安寧小爺的臉,又是拉人安寧小爺的手,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的嘴也從“0”形,慢慢變成了向上的彎月形。

真好呢,以後,雍郡王府不會整日裏冷冷清清的了。

“我帶你去看看土豆吧。”知闌拍了拍胤禛的手,臉上是溫柔淺笑,“或許,你可以親自動手把土豆從地裏挖出來。”

“好!”胤禛溫柔應聲。

胤禛這回也不騎馬了,和知闌同坐在馬車上,把自己原來的計劃一一說給知闌聽。

知闌便也把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我原是準備拿着土豆進獻給皇上,換你這個夫君的。”

知闌的語氣中帶着些微的調侃,直把胤禛哄得眉開眼笑的。

“那我可太值了。”胤禛嘆到,“三生有幸!”

這回輪到知闌被逗笑了。

兩人互相開了幾句玩笑,又繼續說正事。

胤禛沉吟了一會兒,說道:“有了這土豆,我倒是不必再費心算計,只是不可預估的風險也增大了很多。”

知闌懂胤禛的意思。

帝心難測,土豆的功績又實在是太大了,知闌和胤禛都無法推測出康熙會有的反應。

而且,胤禛有些遲疑地說道:“若你主動提及我們的事情,怕是會損了你的清譽。”

知闌便灑脫一笑:“滿族的姑奶奶,上馬能提刀砍人的。”

“我要是在意這所謂的清譽就不會用安寧的身份出來行走。”

“如今,估計還養在深閨中,與四爺你見面不識呢。”

胤禛失笑:“你說的是。”

“不過,進獻土豆的事情,還是要慎重。”他說道,“咱們要想個完全的法子。”

“嗯。”知闌點頭贊同。

這一日,對胤禛來說是充滿着激動,驚喜,驚訝與震驚的。

他親自拿着鋤頭挖出了一大串的土豆,親自稱重統計,親自查看土壤的情況,聽阿林保的解說。

他也親自品嘗了土豆做成的菜肴,肯定了土豆的價值。

直到他回到雍郡王府坐在書房中習慣性拿着帕子擦拭“逐鹿”的時候,他才真正回過來神。

那輕飄飄的心也才落回了實處。

有了土豆,知闌的歸屬就在他與太子之間了,大哥也好,三哥也罷,都已經出局。

若不是知闌屬意于他,他,也得出局!

胤禛再次慶幸初遇知闌的時候自己就對她表現出了友好,也再次慶幸知闌從一開始選擇的就是他。

胤禛的嘴角不可遏制露出了笑容。

“蘇培盛,把王府的布局圖拿來!”他要為知闌準備一個離他最近,最大的院子。

對了,下次見到知闌的時候得問問她喜歡什麽樣的院子,他得讓知闌住得舒心些。

知闌回到瓜爾佳府上,先去了清思院,把自己的決定跟納穆福和向晚說了。

納穆福和向晚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是笑意。

納穆福是心願得償的笑。

向晚則是欣慰。

她雖然很支持知闌不嫁人,用安寧的身份逍遙一世。

但她內心深處其實還是希望知闌能有個好歸宿的。

如今她和納穆福都在自然能護着知闌,可等他們百年之後,誰能護住知闌呢?

安瑞倒是會護着知闌,但他的妻子兒女呢?

知闌定是有魄力別府獨居的,但誰來保證她的安危?

全然指望着雍郡王嗎?

若他也有顧及不到的時候呢?

且,雍郡王的身份确實能庇護知闌,但也有可能讓知闌陷入危機之中。

到時候,知闌該怎麽辦?

這世道,對女子總歸不是那麽友好的。

如今可好了!

向晚臉上滿滿都是笑意。

從今以後,她再也不會夜不能寐了。

事情到了這一步,知闌便什麽也不隐瞞了。

等納穆福和向晚冷靜一些後,知闌又把土豆的事情說了出來。

這事,不能在她和胤禛獻上土豆之後再告知家裏人,不然,會傷他們的心的。

納穆福和向晚還沒完全從知闌選擇了雍郡王的驚喜中回過神呢,就又被土豆的消息砸得七暈八素的。

“你,你說什麽?”納穆福結結巴巴問道,“你說畝産多少來的?”

“奪少!”

向晚已經震驚得只會點頭了。

對,她也是這個問題,快回答!

“兩千五百斤啊。”知闌淡定重複。

“哦,五百斤啊。”納穆福呼出一口氣,“吓哦一跳,我聽岔了,聽成了兩千五百斤。”

五百斤也确實是個驚人的成就了,都比江南那邊最高的畝産翻了将近一倍了。

“呵呵。”他幹笑了一聲,“為父到底年紀大了啊,耳朵不那麽靈了。”

“阿瑪,您沒有聽錯,确實是兩千五百斤。”知闌說道。

納穆福:……!

“啊!”

知闌點頭:“剛剛四爺親自挖了土豆,确定過畝産了。”

“你等等的,讓我緩緩!”納穆福扶着椅子扶手坐下,緩了許久許久,才艱難發聲,“兩千五百斤啊!”

“是的。”

而這個時候,向晚還沒有回過神。

見狀,知闌便知道,今日是商議不了什麽了,便告辭回了沁鸾院。

這一晚上,納穆福輾轉反側了許久許久。

土豆的功績實在是太誘人了。

若是能讓他進獻上去,皇上龍顏大悅下,沒準會立刻恢複了阿瑪一等功的爵位,并讓他立刻襲爵。

但這土豆也關系着知闌的終生。

納穆福在立刻得到好處和徐徐以待來日之間反複橫跳,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候才眯了一會兒。

等下朝回府,他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知闌喊過來問話。

“阿瑪,您找女兒?”

“是,你坐你坐。”納穆福看知闌的眼神都不一樣了,“你昨日說的畝産?”

“你,你再仔細跟我說說!”

知闌就把自己意外發現土豆的經過說了一遍。

“這麽說,這土豆也是史密斯那個外邦人留下的了?”

知闌點頭:“确實是這樣沒錯。”

“沒想到,那等蠻荒之地竟然還有這樣的好東西。”納穆福一臉意外。

他把自己最關心的問題問了出來:“對于這土豆,你與雍郡王是怎麽個安排?”

知闌便把自己的打算大概說了一下,然後說道:“四爺也是贊成的。”

這點,納穆福昨天失眠的時候已經預料到了。

他沉默良久,還是問道:“四爺,沒說他一人就能把事情辦妥當嗎?”

知闌一愣,很快領會了納穆福的言外之意。

“阿瑪,是想自己出面把土豆進獻上去嗎?”知闌問道。

納穆福不答,那便是默認。

知闌垂下眸,心裏有些不舒服。

她能理解納穆福想要自己進獻土豆的用心。

的确,從家族的利益來考慮的話,由納穆福進獻土豆确實能讓利益最大化。

到時候,納穆福加官進爵,整個瓜爾佳府算是真正的起來了。

納穆福最盼望的家族興盛就在眼前了。

可這與知闌的利益卻是相悖的。

她會這個時候把土豆拿出來,就是不想過分依靠胤禛。

關鍵是,土豆由她獻上去,康熙會記得她這個人,且她和胤禛利益一致,胤禛也會因此得到很多好處。

那麽,她和胤禛之間的關系會更加穩定。

胤禛對她,除了情分外會更多一份尊重。

目光放長遠一些,若是運氣好,納穆福以後得到的絕對會比現在多得多。

而納穆福此時跳出來獻寶,與截胡無異。

他雖得了眼前的好處,但必定會被胤禛記一筆,這将來就不好說了。

胤禛如今看着是對她情誼深厚的樣子,但那也是她一步一步努力得來的。

對胤禛這樣的天潢貴胄來說,得到別人的真心很容易,他願意付出同等的真心才是不容易的。

所以,知闌除了各種利益考量外,也很珍惜胤禛這份心意。

她不會做這樣幾乎是背刺胤禛的事情。

知闌微微低頭,她不是沒有考慮過由納穆福進獻土豆的可能。

但,土豆由她親自獻上,對她來說,才是最優解。

“阿瑪,這事,我跟四爺已經定下了章程,怕是改不了了。”

納穆福雖沒說什麽,到底臉色冷了冷。

他本想說這樣重要的事情為何不先與他分說?

上次的牛痘之法是這樣,這次的土豆也是這樣?

他這個阿瑪就這麽不值得她信任嗎?

呃,納穆福一頓,似乎,好像,嗯,确實,不那麽值得信任。

他很疼愛器重知闌,這點毋庸置疑。

但是吧,知闌想要什麽,幾乎每次都是主動來跟他争取的,他這邊有什麽事情,知闌好像都不是他的第一選擇。

這個,俗話就叫偏心了。

土豆的事情也是,他考慮的是整個瓜爾佳氏一族的利益,考慮的是自己的利益,還有能承襲爵位的安瑞的利益。

而作為土豆真正擁有者的知闌呢?

她能得到什麽?

她父兄榮耀加身後的一點餘蔭嗎?

她改弦易撤,把土豆的功勞給了自己的父兄,難道不是背刺了雍郡王?

納穆福終于從土豆能帶來巨大好處而産生的迷瘴中走了出來。

他嘆了口氣,有些愧疚地說道:“這事,是阿瑪着相了,阿瑪太想更進一步了。”

“知闌,土豆的事情,你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就好。”

“阿瑪。”知闌見納穆福落寞,有些不忍心。

“阿瑪沒事。”納穆福很快打起精神,笑着對知闌說道,“你去忙你的吧。”

“那女兒告退了。”

“去吧。”

“阿瑪,女兒以後,會看顧哥哥,也會看顧瓜爾佳氏一族的。”

納穆福一愣,随後釋然,笑着說道:“好!”

“阿瑪跟你哥哥,也會在你背後撐着你!”納穆福鄭重說道。

父女倆相視一笑,前嫌盡去。

乾清宮,胤禛拎着一個灰撲撲的麻袋等着康熙傳召。

梁九功臉上的好奇都快藏不住了。

亂黨之事後,這位爺跟皇上怄氣,可是有日子沒因為私事請見了。

這回,是想通了?

可,梁九功又看了眼那仿佛随時能抖落一層泥灰的麻袋。

呃,這麻袋,仿佛還是空的?

這位爺不會是想不通,來給皇上找不痛快的吧?

這樣的東西,雍郡王竟然也敢直接拿來呈給皇上,這怕不是……

但是他只是個禦前太監,天家貴人之事,他哪有資格說嘴。

“進!”康熙沉穩的聲音從室內傳出。

胤禛便拎着麻袋施施然跨步走進了乾清宮。

康熙一擡頭,就看到了胤禛手裏那髒兮兮的麻袋。

他不動聲色叫起了請安的胤禛,想看看他這四兒子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就見胤禛露出一個得意洋洋的笑臉,示意了一下手裏的麻袋,朗聲說道:“兒子給皇阿瑪道喜了!”

康熙:……

身為帝王,見多識廣,胸懷可以容納百川。

他自然知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的道理。

但這玩意兒?

“喜從何來啊?”康熙沉聲問道。

胤禛便雙手呈托起麻袋,微微往前一送,笑着說道:“皇阿瑪,這個麻袋裝過畝産兩千五百斤的作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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