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哪壺是開的?

第九章 你哪壺是開的?

就像是故意和他作對一般,幾乎所有的酒店都住滿了,又從一家客滿的酒店出來的時候,對面正好是是一個高檔住宅區。

高樓林立,萬家燈火,看上去,很溫暖。

魏書漠睫毛緩緩的顫了顫,溫暖,這個詞離他太遙遠了,從他心裏冒出來,陌生的,像拼圖裏多混入的那張,因為突兀,所以更難以忽略。

然而,老天爺像是故意想讓他難堪,竟然在他最落魄的時候,看見了最不想看見的人。

強烈的矛盾情感,讓魏書漠看到來人的一瞬間,被逼紅了眼眶。

“哎哎哎!你別碰瓷兒啊,我都還沒說話呢!”

楚耀一雙桃花眼微微睜大,戲谑的笑僵在了嘴角,他遲疑了一下,不合時宜的問了一句:“你,哭了?”

不怪他不敢相信,因為魏書漠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冷冰冰的,像櫥窗裏擺着的漂亮琉璃娃娃。

微紅的眼尾像染了層寡淡的胭脂,襯得他更清冷幾分。

楚大爺難得的反思了一下自己,可是他今天和平時也沒什麽區別啊,依舊帥的人神共憤。

怎麽能把魏書漠氣哭了?

因為什麽?

知道了他肯定天天這麽幹,然後來魏書漠面前晃悠。

楚耀又控制不住的想:這個清冷嬌貴的教授,哭起來還蠻好看的,不知道笑起來好不好看。

艹!

他被自己的想法驚了一下,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

魏書漠很快就恢複了往日的清傲,眼底的難堪掩去,淡淡道:“風吹的。”

“呵,我就說,你這種學術機器要是會哭,簡直比獅子會貓叫還吓人。”

楚耀單手叉腰,嘴角帶上一絲痞笑,像個在調戲小姑娘的流氓。

“先生,”酒店裏出來了一個女服務生,對魏書漠說道:“先生我幫您問過了,另一家也住滿了,現在接近年末了,來旅游的客人特別多,您再找找別的地方吧。”

楚耀掃了魏書漠一眼,這才注意到他手上拎着一個小箱子,又看看那個女服務生:“呦,魏教授這是半夜被房東趕出來了?”

“不關你的事。”

魏書漠覺得現在有沒有房間都不是最重要的,他只想馬上離開這裏,任何一個地方都行,只要看不見楚耀。

可是楚耀偏不如他的願,一直不緊不慢的跟在他身後,

“不會被我猜對了吧?為什麽?你得罪人家了?”

魏書漠不理會,步伐微微加快了,他真後悔出來的時候沒有騎自行車。

魏書漠拿出手機,然而現在時間太晚,打車軟件一直顯示“請您耐心等待”,手機電量也搖搖欲墜。

魏書漠輕輕喘了口氣,今晚他算是知道什麽叫屋漏偏逢連夜雨了。

“放棄吧,大部分酒店一周前就客滿了。”

“這個點,車也打不到的。”

“安靜。”魏書漠被他煩的頭疼,忍不住開口喝止,嗓音微啞。

楚耀皺皺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魏書漠的臉似乎比剛剛白了幾分,他走近了幾步,低頭湊近他,

“要不要去我家?”

魏書漠下意識的就要拒絕,但覺得楚耀也只是尋他的開心,就沒吭聲。

楚耀擡擡手指了指街對面:“挪,就對面那個小區,一單元12樓,密碼六個零。”

魏書漠聞言掃了他一眼。

楚耀以為他在質疑密碼的真實性,漫不經心道:“密碼複雜了不好記,畢竟也沒哪個毛賊敢偷到爺爺頭上來。”

他笑得張揚,桃花眼在月光的映照下熠熠閃光。

魏書漠有些恍然,後知後覺他似乎沒有在開玩笑,盡管魏書漠一眼就可以鑒別罪犯臉上一閃而逝的微表情,對所有案發現場都有超乎常人的敏銳度,他依舊困惑。

楚耀不是最厭惡他嗎?

“為什麽幫我?”

楚耀滿不在乎的慫了慫肩,笑得蕩漾:“我這人就是這麽善良,看見無家可歸的貓貓狗狗啊,都會喂兩根火腿腸。”

“……”

“不過我沒養過寵物,畢竟一旦養了,就要負責,不能輕易的抛棄它們。”

“……”

“您說對嗎,魏教授。”

楚耀收斂了笑容,死死的盯着魏書漠。

魏書漠無聲的錯開了目光,輕抿唇克制着心尖的薄顫,讓自已不去細思楚耀這段意有所指的話。

今晚要不就先去學校宿舍湊合一晚上?

楚耀的手機突然響了。

“什麽?”

他語氣陡然嚴肅起來,“花苑小區三號樓……好,我馬上過去!”

“考慮一下我的提議啊。”

楚耀留下這句話,就迅速跑遠了,魏書漠蹙蹙眉,也向那個熟悉的小區走了過去。

現場已經圍了一大圈人,人群中間隐約可以看見兩個人的身影,一個帶着黑色口罩的年輕男人正持刀架在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脖子上,和警察對峙着。

紹偉舉着大喇叭喊話:“裏面的,把刀放下!我們談談!”

“沒什麽好談的!我說了!給我一輛車!讓我走!我就不傷害她,否則!”

刀又向女人逼近幾分。

“冷靜!別傷害無辜的人!”

“警官!你們快按照他說的做啊!救救我!求你們了!救救我!”

那作人質的女人害怕的發抖,生怕那尖刀下一秒就割破她的喉嚨。

楚耀走過去,邵偉看到他過來總算松了口氣,

“下一步怎麽辦,車我們準備好了,但是就怕他和人質真上了車,我們就被動了......

魏教授!您怎麽在這裏?”

楚耀皺眉轉頭一看,發現魏書漠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跟了過來,他正面無表情的打量着被當作人質的女人。

王鳳?

“我先和您說下情況,這個年輕男人被抓是因為……”

紹偉還沒說完,只聽魏書漠輕飄飄的兩個字:“吸毒。”

紹偉震驚:“您怎麽知道的?”

“身形偏瘦,眼神呆滞,額頭有冰瘡和潰爛,手指焦黃,都是長期吸毒的特征。”

楚耀揚了揚眉尾,語氣頗有幾分新奇:“哦?魏教授對毒理還有研究?”

“略知一二。”

“二位二位,現在情況緊急,你們先別聊了!想想辦法!”

魏書漠神色平靜道:“不用急,他不會傷害人質的。”

邵偉詫異道:“為什麽?”

“他們是母子。”

此言一出,周圍幾個特警也面露震驚之色,楚耀也看了過來,神色怪異。

“您能肯定嗎,這搞錯了可不是鬧着玩的。”邵偉道。

魏書漠伸手示意邵偉把喇叭給他,邵偉一直很欽佩魏書漠,又正是六神無主的時候,便忙不疊遞上了喇叭。

魏書漠聲音平穩,透着一種讓人信服的氣場,

“你挾持的人質有嚴重的心髒病,你小心別吓到她,要是她發病了,你可就沒有籌碼了。”

聽到這話,現場神色各異。

警察都面露緊張和擔憂之色。

黑衣年輕人則是疑惑和求證似的看向王鳳。

反倒是王鳳,先是面露驚訝,随後竟然流露出一絲焦急,

“小魏你在說什麽?我根本就沒有心髒病!”

魏書漠淺淺的一彎唇,把喇叭還給邵偉。

邵偉神色一凜,不用魏書漠說他都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

普通人質的話肯定會配合警方演戲,而王鳳卻急于澄清,好像怕歹徒誤會似的。

确認了這個情況,楚耀等人的行動也不如之前畏手畏腳,但還是害怕刺激了歹徒,他會走投無路對親媽下手,所以采取了談判加偷襲的策略。

年輕人本來意志就不堅定,也知道警方識破了他們的戲碼,幾下就露出了破綻。

楚耀埋伏在他們的視線死角,他出手快準狠,沒費什麽力氣就拿下了歹徒。

王鳳也被帶走接受調查。

楚耀把人扭送上車,轉身走向魏書漠。

月光打在他的側臉,有一種碎玉般的清冷。

“你怎麽知道他們是母子的?”

“表情。王鳳表情并不驚慌和害怕,她在演戲。”

“呵,你別告訴我,表情能看出血緣關系來?”

“我能。”魏書漠語氣波瀾不驚。

“……”

“除此之外,她左手小指萎縮,剛剛我在那個年輕人左手上,看見了同樣的特征。”

他揉了揉發僵的指骨,道:“缺指畸形,顯性遺傳病,發病率萬分之一。”

楚耀挑眉道:“所有人提心吊膽,不知道那個婦女會不會下一秒血濺當場的時候,你卻有空關心她的小指?”

魏書漠淡淡掃了他一眼,語氣帶着微諷,

“楚隊長如果有空關心一下,事情說不定早就解決了。”

“……”

“不過,楚隊長在校期間文化課成績全年級倒數,不知道也正常。”

全年級倒數?!

倒數?!

他?!

楚耀用舌頭頂了頂腮幫子,氣得發笑。

魏書漠還真他娘的說對了。

他一看字就頭疼,當年吊兒郎當不學好,文化課确實墊過底。

“你非得哪壺不開提哪壺?”

魏書漠薄薄的掃了他一眼,

“我不認為你有哪壺是開的。”

楚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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