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風雪
風雪
十二月還沒過，A市竟然下起了小雪。
林婉妍是被下鋪的蘇黛晃醒的，她迷迷糊糊揉着眼睛起床，對方二話不說指了指窗外。
“……下雪了？”
林婉妍又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活在夢裏，而蘇黛也是滿臉驚訝。
A市按照地理位置劃分，絕對是屬于南方的。冬天再冷，也不過是五六度的程度，只是作為沿海城市，濕冷的天氣比較難熬。
說起來夢裏……不對，夢境裏這時候她們已經北上，到達了D省，那裏下雪不足為奇，而她們也并沒有注意南方城市的天氣狀況。
林婉妍拿出手機查看溫度，今天居然已經降到零下三度。這在A市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而這段時間大家都開了暖氣，昨夜自然沒人發現不請自來的雪花。
兩個人一邊談着一邊輪流洗漱完，走出卧房後，發現楚清秋跟池旭已經坐在沙發上，擔憂地看着手機。
“早，”林婉妍打了個招呼，“你們也看到了吧？這個天氣好反常。”
“是啊，好在我們屯了不少保暖的東西，空調也有暖氣功能。”楚清秋嘆了口氣，扯了一旁的毛毯蓋到自己和池旭的雙腿上。王炸貼在楚清秋旁邊，蜷縮成一團。
“不知道首都怎麽樣，我去給爹媽打個電話。”林婉妍說着就回卧室去了，剩下三個也不放心父母，分別撥通了遠方的號碼。
林婉妍坐在蘇黛的下鋪，對面很快就接了起來。
“老爸老媽，不要湊這麽近，鏡頭裏都是你倆的大臉。”
“這不重要，你咋了，不都是晚上打電話嗎？”林父問道，神色緊張，似乎怕女兒出了什麽事。
“沒咋的，你們有消息嗎，A市今天下雪了。”
“下雪？A市是南方啊，怎麽會下雪？”林母也很驚訝，林婉妍幹脆把鏡頭移向窗邊，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林父林母都陷入了沉默。
而林婉妍抓住了一個很關鍵的信息：“所以說，首都基地那邊并沒有消息？”
“是，我們不知道。不過這個時候……”林父嘆了口氣，“電視臺不也只剩一個臺了嗎，特殊時期，首都恐怕沒有那麽多能力去獲取信息。”
“……也是哈，現在能維持水電網絡就挺不容易了，聽楚叔叔說很多國家早就擺了。”
“可不是，而且你爹你媽就是個平平無奇院長，又不是大官，一手消息也拿不到。”
“不是有楚叔叔楚阿姨嗎？”
“那不一樣……”林父似乎往周圍看了一圈，“人外有人啊。女兒，如果情況不能轉好，末世前的位置沒有用，手上有真家夥的才能……”他比了個手勢，點到即止。
林婉妍何等聰明，而這也是她們所擔憂的。只能說走一步看一步，如果基地混不下去，就到郊區找個安全點的地方自給自足了。耕種相關的材料池旭早就下好了，有必要的時候随時拿出來學習。
不過她爸提醒了一件事：“對了，我表哥有消息嗎？”
林母回答：“我們也不知道。軍隊的密閉性……”她似乎也嘆了口氣，“那孩子，現在說不定在外面出任務保護群衆吧，真希望他一切平安。”
“相信我哥和現代化武器，他肯定動動手指就收一大堆人頭。”林婉妍想緩解一下氣氛，又問道：“我看首都那兒也冷啊，你們咋樣？”
“沒事，這邊房間有暖氣，前兩天也發了厚衣服。”
“那行。”
……。
又聊了些其他亂七八糟的，林父林母還擔心她們東西吃完怎麽辦。林婉妍自然不能說她們預見未來早囤了一堆，便扯謊道末日剛開始，她們很有前瞻性地跑去小賣部掃了貨，再堅持一段時間肯定沒問題。
聽到女兒沒事，林父林母這才稍微安心地挂了電話，說救援隊應該會來，如果出了什麽情況，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林婉妍看着手機尋思，其實她們壓根沒指望過救援。
按理說現代化的軍事力量幹掉這些最普通的喪屍是沒問題的——關鍵是，這場病毒同樣爆發在軍隊裏。或者說，爆發在任何地方。
林婉妍記得，有一個班在末日剛爆發的那天，幾乎每個宿舍都變了幾只，最後全軍覆沒。要是一開始給你掐死了，武器再牛逼沒用啊。
所以準确來說，現在可用的軍隊力量是非常有限的。而這部分力量主要放在官方基地上，去各地的救援隊自然會削減不少。
凡事還得靠自己。
林婉妍放下手機走出門，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冰箱裏還有不少雞蛋，但雞蛋最好不要超過一個月不食用，在這情況下得個腸胃炎簡直是要命。于是她們決定這兩天把所有雞蛋都做成食品保存，防止變質。
工作之前當然得把早飯吃了。池旭今天下廚，她先煎了幾個雞蛋，又烙了些香噴噴的土豆雞蛋餅，配上香醇的豆漿。幾個人很快吃完了簡單的一餐，開始幹活。
林婉妍家是北方的，非常擅長做北方面點。她記得每次回老家，家裏人都會做很多麻花，油餅子，韭菜盒子一類的食物。而這些冷凍起來可以放很久，要吃的時候拿出來複炸或加熱一下變好。
她發了一大堆面，往裏面加雞蛋液。現在室外的空氣很冷，多虧暖氣給力，大冬天還是能輕松發面的。麻花做鹹的，油餅子做甜的。林婉妍在拿盆子的時候又翻到一袋不知道誰買的甜豆沙，想了想，分出一半做油餅的面團，混進豆沙。
起油鍋，放面團子。這樣炸東西的廚房讓林婉妍想到老家的春節，老人家也會花幾天做各種各樣好吃的，那時候每天肚子滾圓。
不知道那樣的春節，什麽時候還能再見到呢。
她搖搖頭，把這些想法驅趕出大腦。第一鍋炸好後，她給幾人試吃，麻花外脆裏軟，鹹香可口；油餅甜滋滋的，豆沙更是點睛之筆，最适合冷天食用。
于是麻花和油餅各炸了一堆，蘇黛把它們都拿出去降溫，最後和池旭一起用保鮮袋分裝放進冰箱冷凍層。
随後，林婉妍拿了炒鍋，把打散的雞蛋液炒碎，又拌入韭菜，鹽，胡椒粉，香油跟醬油。混合均勻後拿起白面皮裹緊，按照包餃子的手法包好，一個個再次扔進油鍋。
林婉妍忙碌的同時，楚清秋也在做拿手好菜。她将室溫軟化的黃油打發，加入奶粉，雞蛋液，面粉，糖和葡萄幹，搓成小圓餅後送入預熱好的烤箱，葡萄幹奶酥便做好了。接着她用類似的手法又做了南瓜酥，肉松酥和紫薯酥。蘇黛在一旁看着一盤盤香噴噴的甜點端來端去，心裏不知道多滿足。
而本應該和她一起做後勤的池旭卻在後陽臺不知道幹什麽。蘇黛好奇地靠過去，發現對方正拿着面包機研究。
“你想做面包？”
“嗯，不然就白買了。”
蘇黛想了想，面包機只能做最簡單的土司，而且土司的放置時間也不長。但沒吃完的可以做成面包幹或者蒜蓉面包，這樣能保存很久，便欣然答應。
“好啊，我們一起做。”
于是兩個人費勁千辛萬苦後終于做出來第一個吐司，蘇黛眼淚都快下來了。剛要拿着去邀功，楚清秋轉身給她和池旭嘴裏一人塞了一個東西。
蘇黛嚼了兩下，眼裏發光：“好吃！學姐你又烤了什麽？”
“一些餅幹。”楚清秋笑笑，“做了面包？不容易啊，一個只會煮面的能成功。”
“其實……主要是阿旭動手……”她心虛地轉過頭，看到桌子上琳琅滿目的食品。大塊圓形的巧克力核桃軟曲奇，抹茶餅幹，奶香磨牙棒，可可雙色餅幹，芝士蛋糕，蛋白薄脆餅……
零食控狂喜。
……。
經過兩天的辛勤付出，她們成功地把所有雞蛋都做成保質期更長的食物。為了省時間，正好蘇黛跟池旭做了那一大塊土司，這幾天的三餐都把它當主食。三明治，漏奶華，面包布丁，西多士……都是簡便又好吃的食物。剩下的楚清秋也按照兩人想法，一部分做成蒜蓉面包，一部分切成條狀刷上黃油烤幹，再撒些白糖便是平時可以吃的小零食了。
今天的溫度又低了一點，零下五度。即使有暖氣，大家也都想吃熱一點的東西，于是林婉妍去廚房翻了半天，拿着麻辣香鍋的底料出來。
采購時買的蔬菜跟水果吃掉了很多。她們知道大部分的蔬果保質期都不長，本來買的就少，現在只剩下土豆蘿蔔包菜蓮藕，而水果只有蘋果和兩個哈密瓜了。連這些因為放置太久也開始蔫巴，遠不如剛買回來的口感。
蘇黛常常嘆氣：“要是我們也有那種囤貨空間的超能力該多爽……”
好在林婉妍當初在其他戶種的菜有了收獲，她種了小白菜，蔥蒜和油麥菜——這長勢算快的。楚清秋趁她割菜的時候在旁邊看着，感慨：“多虧你堅持在另外三戶種菜，我對這方面不了解，沒想到一頓會吃這麽多。如果只在陽臺種幾盆，恐怕兩次就吃光了。”
林婉妍十分臭屁地炫耀了一下手中的蔬菜，很有沖勁地清洗幹淨，放到案板上。楚清秋把蒜和蔥段用熱油爆香，又倒了一袋子麻辣香鍋調料翻炒。随後把洗幹淨切好的土豆，紅薯，白蘿蔔，藕片，牛羊肉跟紅薯粉下鍋，最後又點綴了些嫩嫩的香菜。
一頓熱辣鮮香的麻辣香鍋下肚，似乎再冷的天氣也能抵禦了。土豆紅薯軟爛入味，藕片香脆，蘿蔔解膩，牛羊肉照常發揮。最受歡迎的還是紅薯粉，沾滿料的粉條一咬就斷，滑進喉嚨裏，把所有香氣都帶進去。
而吃完這頓，明天開始就是一月份了。她們在末日第一個月好好地活了下來，小日子還算過得有滋有味，父母也一切平安。就算風雪交加，吃完存糧的人不得不到處探險，某些惡徒燒殺搶掠，而失去意識的喪屍拖着腐爛的身體游蕩……都被她們死死地隔絕在窗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