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分道
分道
平安無事地度過了一晚，第二天早上，白同然不見了。
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也沒人知道她是否還活着，好似她從來沒有存在過于這個隊伍。
即使白同然做了很多事，大家也不希望她真的怎麽樣。若她留着，可能會叫幾個人看着她，等到達B市基地後再分道揚镳。
跟她同專業的女孩在自己的背包裏找到兩盒抗生素，大概是白同然在夜間離開前塞的。女生頓時有些感慨萬千，白同然是搞雌競不假，但誰又是徹徹底底的壞人呢？
陳倩對此的表示是，繼續按照計劃執行。她不可能因為尋找白同然而耽誤所有人，也不放心白同然繼續呆在隊內。實話說，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簡單整理後，林婉妍背起了自己的行李。講真，陳倩跟陳曦文的關系，白同然的一系列舉動……這些和她們四人組沒有任何關系，只是被迫卷進來罷了。大家雖是同校，楚清秋也和陳倩關系不錯，但末日裏都要靠自己。眼下目标不同，該分開便分開了。
在蘇黛和王炸的幫助下，陳倩一行人成功找到一輛大車，互相鼓勵後便離開。另一邊，林婉妍一路殺回越野，三人進了車內後馬上開到蘇黛所在的位置，一人一狗完美地跳上車，一腳油門後離開了不斷晃蕩的穿着制服的喪屍群。
林婉妍看着窗外飛越過的科技園，直到視線內再也沒有整潔的白色樓棟。王炸此刻躺在蘇黛的腿上睡得正香，在陌生環境下它很不放心，一晚上都在守夜，現在正好補覺。與之相反，因為人很多可以輪流守夜，四人都休息的很好，精神滿滿地跟待了一晚上的科技園告別。
“花費的時間比想象中長，我很擔心半年內到不了首都基地。”前座的池旭聚精會神地描繪着地圖。她所言不假，僅僅是從度假村開出科技園——原本只需要一小時的路程，她們花了整整四天。
楚清秋盯着前面的路段，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我們還是低估了末日的複雜程度……先上高速看看吧。”
“還有多久？”蘇黛問了一嘴。
“二十分鐘左右。”池旭替楚清秋回答。
頓時，幾人陷入沉默。林婉妍拿出手機，跟老媽老爹發消息彙報情況。她們每天都會發一條短信告訴父母今天的進度，但信號能維持到什麽時候就不好說。
林婉妍回想了一下夢裏的情景，問道：“姐妹們，我怎麽記得信號差不多該斷了啊？”
這也是其他人的疑問之一。在夢境，信號網絡早該斷掉，卻維持到現在。楚清秋認為她們當初的提前告知影響了很多事情，但現在幾人對各方情報也只是一知半解，只能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蘇黛拍了拍她的肩膀，從後備箱拿出飯團分給幾人：“別愁眉苦臉的，能繼續和父母聯絡不是好事兒嗎？趕緊吃飯吧。”
林婉妍咬了一口，幾天後的飯團失去水分，變得硬了不少，吃起來相當粗糙。但末日下有飯吃已經很好，她們幾個也不挑食。
“陳倩她們也厲害，開局零裝備，硬是到處搜查找了很多物資。”她想到陳倩帶的人個個包裏裝得滿滿的，不由得感慨。
“嗯，陳倩發現細節的能力很強。”楚清秋微微點頭，也正因如此，她在工作上和陳倩的配合非常有效率。基于對陳倩本人的了解，她不認為對方會在末日過得不好。
沒過多久，她們終于看到了高速路段。原本的收費站此刻只剩下一些到處游蕩的喪屍，還有被廢棄或撞毀的車輛。林婉妍松了口氣，她之前很擔心這塊會堵車，好在幾人選擇的盤山公路很小衆，路況還算好。不少人因為盤山公路花的時間長且彎彎曲曲，而決定走高速大橋，正好方便了她們。
四人直接沖過收費站，穩穩地開上了公路。原本該是幾人輪流開車，但盤山公路對車技要求比較高，林婉妍三人只是新手，以防萬一，這一塊只能楚清秋一直駕駛。好在她們一共要開過兩座山，而根據地圖，第一座山和第二座山的連接處有個大型的服務區，可以稍微喘口氣。
車拐來拐去，辛虧她們沒人暈車，不然一定吐得很慘。車一晃就犯困，幾分鐘後林婉妍就倒在蘇黛身上睡得跟死了一樣，被壓迫的女孩默默地給她豎中指表達友好，卻在不久後也閉上眼開始小憩。透過後視鏡看到二人毫無形象的睡顏，楚清秋跟池旭的讨論音量變低了不少。王炸也睡得昏昏沉沉，偶爾車通過隧道，突然的明暗變化讓它瞬間驚醒，環視一圈發現沒有危險後又把頭搭在蘇黛的腿上。
或許是運氣好，或許是人真的很少，四小時的環山車程出乎意料的順利，零星的喪屍都被楚清秋高超的車技繞了過去。唯一有些感慨的是山上幾個分散的農戶此刻寂靜無聲，原本團團圓圓的三口之家無一例外地變成喪屍，正毫無頭緒地在木屋門口晃蕩。不遠處圈起來的牧場只剩下倒在地上開始腐爛的動物屍體，密密麻麻的蒼蠅在空中盤旋，腐肉裏蛆蟲蠕動着吞食佳肴。而那些沒有死去的動物，大概早已逃出農家樂，不知去往何方。
池旭默默看着窗外，初春的山很美，陽光普照，綠草裏各色野花争相冒出頭。城市裏見不到的漂亮粉蝶四處飛舞，遠處高聳青蔥的樹木層層列列，好像翠綠的地毯。
但今年這座山的肥料是屍體和碎肉，空氣中的清香和臭味混在一起，顯得十分詭異，如同正在爛掉的蘋果。楚清秋本想着開窗透透氣，在開的一瞬間變了臉色，馬上又關上，認命地打開空調。
“哎……這個味道真是，”楚清秋無奈地吐了口氣，“阿旭，還記得我們那次野餐嗎？”
池旭回想了一下，去年九月，她們剛認識沒有多久。所謂九月金秋時節，林婉妍某個周末突然神神秘秘地叫大家去郊區，說要幹大事兒。不知道她腦子想的什麽，可三人還是很老實地來到目的地。
那是一個後山，人煙稀少。A市在南方，九月份依舊是酷暑天氣。然而，林婉妍選的地方靠近一片天然湖泊，溫度正正好，吹起的風也十分溫柔涼爽。湖泊旁正是和窗外如出一轍的漂亮草地，只是季節不同，開的花品種不一。遠處青山綠水，擡頭萬裏晴空，只是呼吸一口大自然的新鮮空氣，都令人心曠神怡。
“婉妍，你怎麽知道這個好地方的？”蘇黛眨着亮閃閃的眼睛問，十分好奇。大家都是剛來A市，應該都不太熟悉。
林婉妍非常驕傲地一昂頭：“我們建築可是要到處跑的，我從學長那邊打聽到的。”
語罷，她又展現了她幹的大事兒——不遠處綠草地上鋪着一塊白色餐布，上面一個巨大的手工編織籃子，裏面全是各式各樣的食物。點心，餅幹，零食，水果飲料……琳琅滿目的美食讓池旭都驚了一下。
“你什麽時候準備的？”
林婉妍笑嘻嘻地招呼大家來坐：“前兩天本美女突發奇想，這麽好的日子必須出來團建啊。趕緊的快來吃，那個巧克力餅幹我自己烤的，看看怎麽樣啊。”
早知林婉妍社牛，沒想到這麽社牛，背着所有人準備了這麽大一個驚喜。四人坐在一起，一邊聊天一邊看風景，嘴裏滿滿當當都是好吃的。林婉妍還帶了相機，不停地拍照，說要存到群相冊，以後都是最珍貴的回憶——如果忽略她堅持不懈想讓大家一起擺相當傻缺的合照姿勢。
……。
池旭看着外面的草坪，微微勾起嘴角。
世事無常，也許那樣美麗幹淨的景色再也看不到，但記憶不會被任何東西磨滅，反而成為她們在末日裏堅持的，來自心底最深處的溫暖。
只要去觸碰一下，都會讓人有無窮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