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暫緩
暫緩
在那晚過後，林婉妍跟蘇黛二人竟難得地有些尴尬。明明之前就是一起睡同張床的室友，對方哪個部位都摸過，末日後更是生死之交——卻在談完心之後，莫名其妙地尬住了。
林婉妍也不知道蘇黛聽進去多少。總之，接下來的幾天，她們該吃吃該喝喝該鍛煉鍛煉。至于基地內的情況，林婉妍自己不敢貿然出擊，楚清秋也擔心林婉妍經驗不足被坑，還是自己帶着好些，便也發消息說讓林婉妍跟蘇黛等她回去後再商議。
楚清秋強調過不要麻煩人，林婉妍在确定另外二人沒事後，也不好再找軍隊帶自己去醫院。倒是每天有人會給她們送飯，認識的幾個軍人也偶爾發條消息問問情況，剩下時間全是呆在房間內。
蘇黛不知道在幹什麽，大部分時間都在自己的屋子關着門。林婉妍想推開，伸手停在空中半晌，最後也沒行動。只好轉過頭帶着王炸在樓下散散步。二人只有吃飯時會呆在一起，但聊天聊的也多是官方話題，好似那晚的剖心是禁忌一般。
林婉妍太特爹難受了。一是她社牛，讓她和一個人一起住不說話簡直是最痛苦的事情。
二是，這個人還是她的好姐妹。
……殺人誅心。
直到第三天的晚上，林婉妍躺在床上騷擾王炸，房門忽然被敲響了。
她一下子從床上滑下，但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反應過度，特意清了清嗓子：“黛兒？咱倆敲啥門，你直接進。”
門被推開了，果然是蘇黛，畢竟這屋子也沒別人。
“我怕你睡了。”
“誰睡覺開燈啊？”
“……你之前畫圖不經常開着燈睡着嗎，第二天我掀開簾子發現燈開了一晚上，你在桌子上睡得像是去跟莊周郊游，後來宿舍阿姨把我們全寝室罵了一通。”蘇黛想起某些不好的回憶，瞪了她一眼。
心虛的普通路過建築人林婉妍撓撓頭：“沒辦法，覺得自己畫得太爛，只能在沉重的痛苦裏入眠。”
“誰在痛苦的夢境裏還流哈喇子啊？”
二人說起以前的事情你一句我一嘴，兩個學理科的平時語文成績不咋樣，論文導師看了都要圓寂。罵起對方文學素養直線上升，堪比當代周樹人。
直到把對方底兒都給吐槽完了，她們默契地各自喝了一口水，大眼瞪小眼。
下一秒，又齊齊地笑出來。
這個夜晚以二人在同一張床上入眠為結束，突如其來的尴尬奇妙地翻過篇章。
如果讓林婉妍說她的心路歷程，她自己也沒法解釋。
但好姐妹不就是這樣，該吵吵該鬧鬧，有分歧幹一架，在誰都沒反應過來時突然就和好了。她們留給對方足夠的耐心，也相信對方總是為自己好的。她一把将蘇黛從走極端的邊緣拉回來，而蘇黛主動敲門的那一刻，林婉妍便知道，自己的姐妹并沒有執迷不悟。
楚清秋的傷也好得差不多，等她能自主下地走動後，吳醫生親自把她跟池旭送到了家屬樓。吳醫生也稱楚清秋像奇跡，居然四五天就能恢複氣力。楚清秋本人對此沒有多說，只是很有禮貌地拿了一部分物資以示對吳醫生照顧的感謝。吳醫生沒有收下，道這是他份內的工作，很快離開了。
親眼看到幾天未見的姐妹，蘇黛的狀态又肉眼可見地好了不少，之前無論林婉妍怎麽勸說，她眼底總還有一點陰霾，現在已經完全看不見了。四人互相寒暄擁抱了一會，帶着新來的二人熟悉了一下環境，便坐下來開始認真談話。
“這個房子比我想象中好很多，”楚清秋摸了摸沙發，半垂的眼睫打出一片陰影，“鐘鳴簫還真是用心。”
林婉妍一直盯着楚清秋白襯衫下隐約露出的層層紗布，擔憂道：“學姐，你的傷口……”
“沒有大礙，只是……”楚清秋苦笑了一下，“沒法做大動作，現在出來走幾步都要全身的力氣，更別提打喪屍了。”
“所謂傷筋動骨一百天，吳醫生說最少也得修養一個月。”池旭輕拍了一下楚清秋的大腿。
“沒辦法，我連累了大家進程，實在不行就你們先出發……”
“學姐你說什麽呢！”蘇黛直接打斷了楚清秋，抓住她的手，“不可能丢下你一個人！”
“就是啊，我們缺誰都不行！”林婉妍馬上跟上，一臉着急，“而且學姐你是為了救我……要怪也只能怪我防範心不夠，讓人鑽了空子！”
三個妹妹緊緊圍住她，王炸更是偷偷摸摸守在了門口，似乎生怕楚清秋要拒絕同行。楚清秋忍俊不禁，示意她們都坐好：“行了，我這樣哪逃得出你們魔爪。”
她很快又認真起來：“若我們留下，就得從長計議了。”
三人一狗馬上排排坐好，等待她發話。
“一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楚清秋敲了敲桌子，“但我有一個懷疑，這基地到底能不能再維持一個月？”
“學姐你這話的意思是……？”林婉妍愣了一下。
“首先就是最明顯的人力不足，連平民都可以去跟軍隊一起搜物資。第二是明顯的階級差異，我在醫院觀察了幾天，身邊病人要麽是軍隊認識的，要麽是末日前的達官貴人，”楚清秋看了一眼林婉妍，“婉妍那天來應該有體會吧？”
林婉妍馬上點頭：“對，重兵把守，如果不是軍隊的關系，我估計進不去。”
“是的，但基地內部可能更複雜。這就要說到住院幾天，阿旭跟我口述的婉妍和黛兒發的信息——這棟家屬樓獨立于平民住宅，且就在鐘鳴簫軍隊宿舍旁。這還好理解，誰都想保護家人。但我旁敲側擊打聽了一下，這裏的位置離軍隊的大部隊有段距離，像是刻意和大隊分開，這就很耐人尋味了。”楚清秋環視了衆人一眼，敲了敲桌子。
這話讓林婉妍也想起了不少事。平民對軍隊的态度，吃不飽飯的孩子，沒人管理的亂象，醫院門口軍人對陳如煙的嫌棄……之前不方便說，此刻她連忙一股腦都倒出來。
這些事連起來，一切似乎都指向一個不好的結果。
很明顯，人力不足讓軍隊沒有閑暇管理好基地，而階級化又讓大部分平民對軍隊不滿，也過不好。軍隊內部可能有分歧，這或許是鐘鳴簫不和大部隊彙合的原因。
管理者內鬥，人數不夠，老百姓的不滿……無論哪個拿出來，都可以成為毀滅基地的因素。
“……看來鐘鳴簫把我們保護得真是好，沒怎麽直接接觸這些。”池旭摸了摸王炸的頭，看不出在想什麽。
楚清秋嘆了口氣：“所以我之前提醒婉妍和黛兒別接受太多幫助。我懷疑鐘鳴簫幫助我們的目的——當然，不完全排除他是好心，從之前的情況看他人品還可以。我不希望大家過多參與到基地的事情，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至少不能任人宰割。”
“對了學姐，”蘇黛突然靈光一閃，琢磨了一下，“你記不記得陳倩學姐說要來B市基地？噢，還有之前那對體育館的大學生。或許我們可以找他們打聽？”
林婉妍卻搖搖頭：“學姐意思應該不想暴露咱們……而且陳倩好像是B市基地有關系吧？如果我們聯系她，很難不站隊，還是自保為好。”
楚清秋贊賞地捏了下林婉妍的臉，不錯，能自己想到站隊的事情，看來成長了不少。
随後她又道：“明天開始，我們要全面了解基地——要暗中調查。婉妍，去給軍隊的人發消息吧，也是時候聊聊了。”
